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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球的小男生脸上汗水飞扬，宋清卿弯腰捡起递给他，那男生连声道谢，在朋友的一片哄笑声中羞红脸跑回去了。
宋城与她下了台阶，从学校后门出去，后门是一条小吃街，不是很长，晚上下课之后这里总是会有很多人。
忽然就想吃炒肉拌饭了，她拉了宋城找到熟悉的店铺，美美的吃了一顿，宋城看着她，心中感慨万千，却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午饭后，宋城将她送回家。
四点不到，可是门口等了人，他倚靠在墙上，地下是几截抽尽的烟蒂，见她们上来，淡淡的将目光投过去，那薄凉的意味一点不比孙季延差。
三人在小小的走廊里站着，说不出的尴尬。
宋清卿从包里摸出钥匙，平静无澜的对宋城说：“谢谢你，你先回去吧。”
宋城没有动，淡淡的目光打量唐聿，眼中的敌意太明显，他笑了一下，目光转向了宋清卿。
“这是唐聿，也就是那个唐家的唐聿。”宋清卿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没事，我们是老朋友了，你先回去吧。”
她接连说了两次，宋城才慢慢的下了楼，背影有些孤寂。
钥匙***锁孔好几次才开了门，唐聿跟在她身后，很是自觉，目光打量过去，简单地家具还是给她整出了许多温暖的小物件，就像他们以前一样。
“宋宋。”他终于开了口，眸子里有一点笑，在沙发上坐下。
宋清卿没有答话，站在茶几的对面，居高临下的看他，眉又不经意的蹙起：“唐聿，我想，我们应该还是不要再有交集的好。”
“是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回到前情人的怀抱。”唐聿开始笑，慵懒的靠在沙发里，唐聿的眸子是深棕色的，盯着人看的时候像在看一件猎物，让人不自觉就脊背发凉。
孙季延说唐聿是她的旧情人，唐聿说孙季延是她前任，这么有意思的身份，她还真是难以背负。
宋清卿坐下，尽量心平气和：“唐聿，离开的那一天我就说的很清楚了，你母亲告诉你的那些，都是真的，你不也是从各种渠道知道了我为什么要出国么，我一开始就骗了你。”
当年唐聿问她为什么出国，她只说是向往外国的生活，所以瞒着家人辍学然后出逃，只是没想到国外的月亮并没有比较圆。
她说了一个谎，而唐聿似乎没有去戳破那蹩脚的谎言，将她捡回去一养就是五六年。
而后来他才知道，在他遇到她之前，她就已经在外面漂泊了一年，而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从来都没有提。
而唐聿，也只能假装不知道。
“你回来不只是为了我母亲那些话，不过是你一个借口而已。”唐聿说，脸上有自信，他一直都是那样，认为自己的判断总是正确的。
宋清卿笑了，也学他那样懒懒的往沙发里一靠，挑起眉梢：“唐聿，就是那么简单，没别的理由，你将一个孤女捡回家养那么久，甚至喜欢上她，这些都是你那高贵的母亲不允许的，更何况我宋清卿劣迹斑斑。”
“宋宋，才短短几天不见，你的谎就说得那么好了。”唐聿蹙眉，双手也不自觉的支在唇边，余光瞥见窗台上放了一个花瓶，插着他不认识的鲜花，大朵大朵的白色，心脏的形状。
他暗暗笑自己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去研究那些花。
宋清卿叹了一口气：“唐聿，你不要喜欢我了，真的。”
“为什么不，养一只小狗半年它都知道谁是它的主人，”唐聿脸色一淡，语气薄凉，“宋清卿，我养了你六年，你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这让我心情不是特别好呢。”
“……”
“唐聿……”无奈，唯有化作一声叹息，“可是现在，我已经不是你养的那只小狗了，正如昨天你见到的，孙季延……他是我年少时爱得疯狂的一个人，他是我的心甘情愿。”
她脸上有疲惫的笑意：“你看，我这么糟糕的人，总是给你带来那么多的麻烦，现在你终于可以甩开我了，你何苦再找过来呢。”
“不可能。”唐聿咬牙切齿的瞪她，“宋清卿，我知道你回来做什么，不只是孙季延可以帮你，我也完全有能力帮你调查。”
“事已至此，唐聿你回去吧，不要再来找我了。”宋清卿说，起身就想赶人，唐聿眉一横，能就那么轻易送人。”
宋清卿无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宋，我还没有吃饭，也没有住的地方。”唐聿转而一笑，就像以前一样，“想吃你做的面了，还想吃炸鸡。”
她不会做饭，一动辄就是烧厨房的架势，面是凉拌意面，她倒是做得挺顺手的，也只有这一样是拿得出手的。
宋清卿抱着手抱着手冷冷瞧他，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我说我饿了，而且没地方住你没听么？”唐聿着重强调，漂亮得过分的眉眼拧成一个川字。
“自己出去吃。”宋清卿起身，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打开笔记本开始敲字，可是余光却在留意着唐聿的举动。
见她如此，唐聿起身自己去翻冰箱，宋清卿已经好几天没在家里了，自然是没有存粮，他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直到开了卧室的门进去。
半天没有动静，宋清卿有些担忧，唐聿再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冷冷的给了她一眼，摔门走了，她不明所以，想了一会儿才知道，估计是他发现了孙季延住过的痕迹吧。
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再纠缠了。
*
宋清卿像只乌龟一样在家躲了几天，好在没有媒体知道她的住址，也没有人找她麻烦，孙季延像是忘记了她的存在一样，只有沈遥偶尔会过来，但是对于报纸上刊登的事情，也绝口不提。
不用上班，她自然十分清闲，天天窝在家里玩游戏，饿了就啃面包，吃腻了才不情不愿的下楼吃饭，她从来不吃外卖。
电话响的时候，她在刷怪，耳机插上就听见沈遥在吼：“宋清卿，你是要死在床上了么，你好歹出来遛一遛行吧。”
沈遥终于看不下去了，觉得宋大小姐简直就是在蹉跎她那短暂的生命。
“哦。”她的注意力完全在电脑屏幕里，根本就没有注意听沈遥说了什么，连回复都简单粗暴。
最后，实在受不了的她的沈遥直接杀过来，把她拽了出去，宋清卿还在琢磨着要不要暴力解决了沈遥的时候，就已经被塞进车子里了。
电脑玩久了，反应总是慢一拍。
沈遥念了她一路，宋清卿也睡了一路，到了街上总算被冷风给吹醒了。
“来这里做什么？”她一脸茫然，看着面前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的人有些状况外，音响声震得她耳膜疼。
沈遥神秘兮兮的笑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来看美少年唱歌跳舞啊。”
沈遥阿姨口中的美少年正是最近的炸子鸡，一个什么组合，反正就是几个还没有成年的高中生组成的一个乐队。
“蠢。”宋清卿白了她一眼，放弃了这种行为，可是沈遥已经挤进人群里去了，她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找了一个清净的地方坐着。
她在花圃边上坐着，拿了几张传单垫在大理石上，撑着头等沈遥花痴完出来，一排一排的橱窗里都是精致美丽的时装，灯光让它们看起来十分高冷。
宋清卿进了一家甜品店，她对饮料果汁什么的都不感冒，犹豫了一下只拿了一杯牛奶。
她在临窗的位置坐下，玻璃外面是繁华的热闹，来来往往许多人，有面带微笑的情侣，也有苦大仇深的学生。
“咦，程萦，你也在这里啊。”后面有人说话，宋清卿心下一凛，随即竖起耳朵，原谅她不是故意的，只是这个名字太敏感了，她不得不留意一下。
“啊，还有赵叔叔，呵呵，你们父女俩关系真好，居然可以一起来吃甜品。”
“哈哈，程萦喜欢吃就来了。”一个略微沉稳的声音，宋清卿皱了眉，侧耳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赵叔叔真疼程萦，好羡慕。”
“佳琪你自己一个人么？”这声音是赵程萦的，宋清卿转头去看他，可是赵程萦和她父亲赵东军背对着她，她根本就看不到。
佳琪，徐佳琪，宋清卿淡淡笑了一下，当年那个将沈遥欺负得不行的女生，当年在一中的一个姐头。
“是啊。”徐佳琪说，“最近忙得很呢，你呢，程萦，在做什么。”
“忙着医院里和公司里的事情。”赵程萦说，“公司里的事情总是比较多的。”
她说的公司应该是艾诺尔。
“你们年轻人聊，我出去讲个电话。”赵东军说，然后走了出去，宋清卿一口喝完杯子里的牛奶，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赵东军身材高大，站在人群里很好认出来，他在门口几步远的一棵景观树边讲电话，时不时的踱步，据她所知，这个男人是赵程萦的父亲，做的是医疗器械的生意。
那赵程萦在哪家医院上班呢，宋清卿太久没有国内的消息，对于这些基本上都是一无所知。
她想过去，可是又担心太明显了，正犹豫着，沈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大声喊她：“嗨，宋宋，死丫头你跑这里来了……”
沈遥这嗓门，宋清卿明显感觉到许多目光瞬间往她这里聚集，连还在打电话的赵东军也看过来，似乎很是好奇。
宋清卿连忙跑过去，拉住沈遥往外走，小声的埋怨她：“沈遥，你嗓子是装了扩音器么。”
“不是怕你听不见嘛，我们走吧。”沈遥傻兮兮的笑了，宋清卿嘴角动了一动，还是忍住了快要飚出来的国骂，和她一起回去了。
赵东军往这边看了很久，觉得那个身影十分眼熟。
“赵伯伯。”电话那边有人喊了他几下，他才缓过神，略微歉意的一笑：“不好意思啊，小孙，走了神。”
“没关系，你和程萦也早些回去，没事的话我也先挂了，皓皓可能要睡觉了。”
“记着你给我的承诺。”赵东军说了一句，将电话挂了，目光往那里又看了许久，目光阴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外一片一片的灯光快速的褪去，宋清卿和沈遥打听赵程萦的事情，她还开着车，轻哼一声就讲她的背景抖了出来。
赵程萦的父亲赵东军做的是医疗器械的生意，一家公司做得挺大的，但毕竟是白手起家，所以要在澜城站稳脚跟太不容易了，几十年的爬模滚打也只是混了一家规模尚可的公司，和唐家宋家这样家大业大的澜城老一派头根本无法比拟。
但总归是有自己的手段的，要不然哪里有今天这样的位置，所以赵程萦其实当年畏惧她也是真的，虽然家里不缺钱，但是和宋清卿比起来，还是差了太多。
况且当年宋姑娘也是不太在意这些东西，所以了解的都不深。
“这样啊，”她托着下巴沉思，沈遥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宋清卿，你连这些你都不知道，那你是怎么样打到你的敌人的。”
“实力超群呗。”宋清卿说，但是这些信息终究还是太少了。
“你还想知道什么？”沈遥在圈子里的人脉不差，宋清卿想知道的她基本都能查得到，更何况当年赵程萦和她那么不对盘，知己知彼，所以沈遥特意去了解了一些。
“是还想知道一些，他父亲的公司就只做医疗器械的经营么？”宋清卿很是疑惑，那为什么赵程萦会去做一个医生而不是帮自己父亲经营公司呢。
沈遥盯着前面路况，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好，“什么啊，宋清卿，你真是一点都不了解自己家，你知道她爸以前和你爸是高中同学么？”
“啊？”这次是宋清卿开始惊讶，瞪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赵东军和宋远风居然是同学，这可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沈遥知道她现在和家里的关系不好，所以也只是草草的提了几句：“反正就是大学同学吧，你爸以前和他爸不仅是同学，还是一个寝室的，一起念的医学院，你家条件好，你爸自然是出国深造了，但是她们家就不行，当了几年医生就去倒腾这些东西了。”
宋清卿尴尬的笑了：“沈遥，我家的事你知道的比我还多。”
“唉，热衷于八卦的少女，这澜城谁家里那点事情我不清楚着，但也仅限于八卦。”她挑眉笑，最后又是一声抱歉：“对不起啊，宋宋，那篇报道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没能给你拦下来，让你丢了工作。”
沈遥是橙光传媒公司的千金，也是澜城里比较出彩的传媒公司，旗下艺人经营得也十分不错，家里也有拿得出手的明星在国际上崭露头角的。
“没关系，又不是你的错。”宋清卿安慰她，沈遥声音低低的，“我家老头子估计也是看着你们俩个挺有买点的，毕竟现在豪门啊，新贵啊，还有三儿……这些东西的买点太大了。”
“没关系，我理解，你爸还算念着我的一点情分，没有将我的名字放大了写，还算给我面子。”话虽然这样说，但是还是挺无奈的。
沈遥将她送到家里，互道了晚安她才开车回去，楼道里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因为走得太轻了，所以连声控灯都没有亮。
家里有人，是孙季延，他好像终于想起她了。
宋清卿把钥匙仍在茶几上，过去将阳台上枯萎了的花扔进垃圾篓里，孙季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她一转身，被吓得不轻。
孙季延看着她，眸里目光淡漠。
沉默了一会儿，她还是选择了自己先开口：“张姨回来了么，皓皓睡着了么？”
如果不说话，孙季延估计能与她这样静默上很久，那是他的本事。
“嗯。”孙季延答，“听说你丢工作了？”
“哦，是啊。”
宋清卿想绕开他，可是孙季延挡在身前，她一动他就跟着挪位置，似乎故意与她作对一样，花瓶端在手里，忍住砸他的冲动。
“孙先生，你这是干什么，做人要厚道，好狗不挡道知道么？”
孙季延漠然成冰的脸上裂开一丝笑，目光落在她手上：“怎么，想砸我？”
一句话直接道破她的想法，宋清卿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这些年实在是过得太简单了，这么轻易就被人家给看破了，还是自己真的太任性太冲动了。
“好啦，”宋清卿把花瓶往窗台上放，“说吧，今天来干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
有一种慷慨就义的愤然。
孙季延笑了一下，“宋宋，你两句话里就两句成语，这样拽词，我倒是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话了。”
“说正事。”宋清卿终于可以绕过去了，孙季延跟着她往卧室走，她惊奇回头：“上厕所你也要跟？”
“嗯。”孙季延很实诚的点头，“怕你被自己溺死。”
什么人啊，宋清卿从屋子里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孙季延在身后笑：“对了，你要不要来我公司上班，你应该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了，宋城应该告诉你了。”
“哦，生物制药。”宋清卿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可是我学的和你的不一样，我帮不了你的忙。”
“那做个秘书也是很好的。”
“那我还不如摆地摊呢。”宋清卿呷一口水，终究还是答应了：“好的，只要和药品研究没有关系的职务，都可以。”
既然赵程萦在那里，她怎么可能不去插一脚。
“我给徐铭说了，明天你直接找他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