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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袋便该空了。从达兰答通到扎托巴和还要在大漠上走很长的路程,势必要在达兰答通置些干粮的。还有,那套伊赛族的衣裙早就小了,若是去扎托,总要精心打扮一番。这样算下来,还当真需要不少钱财。
钟离冰正想的出神,迎面走来一位衣着尚可的少年。因着巷子狭窄,二人的肩膀不慎相撞。少年忙作了个揖,连连赔不是。待那少年转身要离开之际,钟离冰身形一矮,便闪到了那少年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那少年手腕。
少年略略慌神,但极力掩饰着,“姑娘还有何贵干?方才在下冒犯了姑娘,实在是在下实力,还请姑娘莫怪。”
钟离冰倒是开门见山,摊开手掌道:“别装了,交出来吧。”
“我……我不明白姑娘的意思。”少年依旧尝试着挣脱,可整条左臂却使不上力气。
“嗯?”钟离冰略略加了些力气。
少年感到手腕吃痛,只得妥协道:“我服了姑娘了,请姑娘放手吧。”
钟离冰这才收了力气,掸了掸双手。趁着这空当,少年转身就跑,钟离冰却并不着急追赶,方才那一会儿工夫,她已试了这少年的内力,他几乎没有内力。
待那少年跑出几丈远了,钟离冰一跃而起,三两步便又落在了那少年面前。在那少年迟疑的片刻,她不慌不忙地伸出手指点了那少年穴道,少年登时便动弹不得了。
钟离冰将这少年身上七七八八搜了个遍,除了自己的钱袋,还有七七八八好几个钱袋,看来都是这少年这一日的收获。
少年见事情败露,只得恳求道:“姑娘好功夫,便饶了小的吧,小的也是一时缺钱花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现在小的身上是半点也不剩了,求姑娘饶了小的吧。”
钟离冰狡黠地一笑,“今日碰到姑娘我是算你倒霉了,你也不必装,看样子就是惯偷了。这穴道过几个时辰自会解开,就当做是对你的小小惩戒吧。”说罢,她头也不回地便走了,听到那少年在身后不住地叫她求她,她幸灾乐祸还来不及。
她本想将这些钱才全都据为己有,不过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索性这城也不大,便将这些钱袋还给失主好了,就当是行善积德了吧。说不定,哪位若是心情好了,请她喝一杯也未可知呢。
“有没有人丢了钱袋……”钟离冰便在街上一边游荡一边喊着,许多人都对她避之不及,好似她疯癫了似的。不过有的人知道她没有疯,因为她的腰间的确是叮叮当当挂着很多钱袋。
她一直从正午找到黄昏,钱袋倒是只剩下两个了。找回钱袋的失主当中,有的对她千恩万谢,也有的很是戒备,抢回钱袋就匆匆离去。自然钟离冰也很是警惕,若是有人冒领就不好了。这一日可能是她独自闯江湖以来最充实的一日,经历了很多次欣慰,又体会了很多次挫败。
夕阳西下的时候,钟离冰坐在一家茶馆外面喝茶。她看着远处的夕阳,这里的夕阳很美,可她不顾上欣赏什么美景,她心里面想着的只是这一晚要不要住店。越到边关便越是偏僻,不是每天晚上都能够到城里的。
看着面前的两个钱袋,钟离冰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自言自语道:“凌大哥,做这种事情,你怎么会乐在其中啊……”
“小姑娘。”
听到身后有人叫,钟离冰警惕地转过身来,面前站着的是一位中年妇人,衣着很是体面,看样子并不面善。不过,出于礼貌,钟离冰站起来微微欠身道:“这位夫人有何贵干?”
那妇人满面轻蔑道:“你这小贼,偷了我的钱还明目张胆在这里喝酒么?”
钟离冰也不恼,只慢条斯理道:“夫人此言差矣,第一,我喝的是茶不是酒,第二,这钱袋正是我从偷你钱袋的小贼那里抢来的,这哪一个是你的,你取走便是了。”
那妇人上前来取了自己的钱袋藏在袖中,依旧是一脸轻蔑道:“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八成和那小贼是一伙的吧。”说罢,她一脸嫌恶地转身离去。
钟离冰对于旁人的辱骂并不恼怒,江湖上几乎人人敬她三分,自然也有人与父母交恶,几句辱骂她不在乎,可她最恨旁人冤枉、误会于她。她眉目间闪过一丝冷肃,从自己的钱袋中拿出一小块碎银子放在桌上道:“店家,不用找了。”说罢便扬长而去。那块碎银子大约就是一钱了,现下她身上不过剩下几个铜板。
钟离冰紧赶几步,那妇人还在她的视线当中。她拆下自己束发的缎子,一头长发如瀑布般垂下,挡住了半面面孔。她心道:“你既然当我是他同伙,那我便遂了你的心愿。”不过一时半刻,她便走到那妇人身畔,又是一瞬,便已超了过去。步法之精妙,旁人丝毫看不出端倪。怎说她从小接触的都是上乘武功,就算是学得不精,也是不俗。
再拐进巷子的时候,钟离冰的身上已多了三个钱袋。看来那妇人还真是个富庶人家的夫人,一个女人家出门竟然带三个钱袋,也难怪要被贼人盯上,活该。钟离冰掂了掂手中的三个钱袋,这下可当真是有了着落,别说到扎托,就是到扎勒塔都绰绰有余了。不过还是不能太过放肆,到时候见了二叔,她还是不会接受二叔的钱财的。
“姑娘请留步。”又有人叫住了钟离冰,这个声音好像听过。
钟离冰转过了身,果然是熟人了。是方才那个小贼。
“怎么,还想再过两招?”钟离冰话虽这么说,可丝毫没有摆出架势的意思。这人又不会武功,最多不过是跟她蛮干了,她连兵器都不必亮了。
“那个钱袋是我的。”那少年指了指钟离冰腰间,语气还真是理直气壮。
“原来如此。”钟离冰若无其事地挑起自己一绺头发,“怪不得我找了这半日都找不到这个失主。还给你。”她取下那钱袋,抛了过去。
“多谢姑娘。”那少年微微欠身。
钟离冰道:“这件事,我就不报官了,你好自为之吧。姑娘这便走了。”
“等等。”
“怎么?打一架?”
“不敢,姑娘武功高强,在下甘拜下风。敢问姑娘高姓大名。”
“在下……”钟离冰想了片刻,这个……不能姓钟离,也不能姓水,这两个姓氏都太重,不便乱说,随后灵光一现道,“在下姓……姓宋名澜。”这是她祖母和外祖母的姓名当中各取一字,祖母宋琳姬,外祖母叶若澜。
那少年道:“有礼了宋姑娘,在下洛韬,今日之恩,永生铭记。”
钟离冰颔首道:“洛大哥,那便就此别过吧。”说罢她抱拳行了一礼,转身离去。她嘴角微翘,洛韬的话,她不曾有半句相信过,包括他的名字。
还记得昔日在凌琰家中,凌琰曾语重心长、故作老成地对她说:“冰儿,你要记得,我是个贼,所以你纵然认我做你的大哥哥,我说的话,你也不能句句都相信。记得啊,贼的话是不能轻信的。现在……看着我的眼睛。”
“不不不,我不看。”钟离冰捂住了眼睛,“你说了不能相信你的。”
凌琰笑道:“这么说你还是相信了我的,你摸摸你的发髻。”
钟离冰依言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果然,一直插在头上的那根银簪已不在了。再看凌琰手中,正明晃晃的就是她那根簪子。
“还我发簪!”钟离冰飞身扑了过去。
凌琰略略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他的轻功身法自是出神入化,否则万一东窗事发,岂不是坏了大事。随后他一个海底捞月,便将钟离冰提了起来。那时候钟离冰还是个小孩子,身子很轻。
“喂喂喂……凌大哥,我服了,我服了,放我下来吧。”钟离冰挥舞着四肢,好不狼狈。
“好了,既然你求饶,我便放你下来。”说罢,凌琰笑着想钟离冰放在了地上。
“哈哈哈……”钟离冰突然捧腹大笑,举起了右手。右手上正挂着凌琰随身带着的一块玉,那是他父亲凌檀留给他的。
按理说,凌琰是贼,本不应该随身带这种独特的信物,否则让旁人取了去,更容易坐实了他的身份。可凌琰并非寻常小贼,他自信这东西是不会落入旁人之手,而且这是父亲留给他的,他需得随身携带才是。
凌琰将发簪插在了钟离冰头上,笑道:“没想到我自诩是贼祖宗的儿子,竟着了你的道了。冰儿啊,你过不多久便可出师了。”
钟离冰挤了挤眼睛道:“凌大哥,你说过的,贼的话不能信的,哈哈……”
“这你倒是学得快!”
“凌大哥。”钟离冰拽了拽凌琰的袖子,“你说你是贼祖宗的儿子,那我岂不就是贼祖宗的徒孙了,这个身份也是挺不错的,你说这样可好不好啊?”
“这可不敢当。”凌琰摆了摆手,“你爹和我爹同辈论交,你我自然是平辈。就像你现在一样,我是你的大哥哥,你是我的小妹妹就好了,以后什么贼祖宗的徒孙,到江湖上可不能再提了。”
“我知道啦凌大哥。”
这一日,钟离冰舒舒服服地在客栈住了一个晚上,而且住的是这城中最好的客栈。这里住店很是便宜,才花了其中一个钱袋当中不到两分的钱财。她趴在床上,将三个钱袋中的钱财全都倒了出来,一点一点数着,越数便越是开心,看来这女人家中还真是富庶,在这样的地方也是不易了。数了数,足足有五两银子。这是她的第一笔收获。她只当这是小试身手,方还觉得甚是惊险刺激,殊不知以她自己的身手,早就不可与寻常小贼同日而语。
次日一早,披着朝霞,钟离冰跨上马离开了这小城。
她走的不是官道,是捷径,到正午的时候已经很是偏僻。她耳清目明,远远地便听到身后有人叫她,不过叫的是“宋姑娘”。这个称号她只与洛韬一人说过,看来就是洛韬不假了。她勒住马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洛韬的身影。
钟离冰侧身坐在马上,看着洛韬在自己面前勒住马。
钟离冰道:“洛大哥,我们才一日不见,莫非是想我得紧吗?”
洛韬冷道:“士可杀,不可辱,我们再行比过。”说话间,洛韬发出一支袖箭。
钟离冰早看出端倪,用右脚勾住马镫,仰面躲开,随手从侧面取了弩来架在胸前,“过招这便开始了么?那我也不客气了。”说罢便是一箭脱手。她虽是女子,却一直力求表现得像君子一样。她知道洛韬的武功不及她,是以这一箭既没有瞄准洛韬也没有射他的马,而是射在他面前的地上,以示惩戒。钟离冰也懒怠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然而随着洛韬的一声口哨吹响,钟离冰感觉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二三十个人围了上来,虎视眈眈。她一向是相信这个江湖上还是好人多的,这一次只是个意外。
洛韬道:“宋姑娘悠闲得很,在下倒是有件事情向你请教。我们华夏民族有几百个姓氏,你可知道其中有一个复姓叫做钟离的?”
什么,被认出来了么?钟离冰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咬了咬嘴唇道:“知道,怎样?”
洛韬怒道:“哼,别装了,‘宋姑娘’。据我所知,这复姓钟离,便是你的姓氏,令堂乃是赌神,水云卿水大小姐,令尊乃是风三侠,钟离珉,不知,我说的可对?”
钟离冰只得硬着头皮道:“正是如此。小妹出门在外,隐瞒身份,还请见谅。”
洛韬一抬右手,朝四周的人吩咐道:“给我拿下,别伤了她。”
话音刚落,四周的人就全都朝钟离冰围了上来,混乱之中,一人射出一箭,正中钟离冰□□马儿,马儿长嘶一声,倒地死去。钟离冰踏着马背一跃而起,落在了人群之外。现下没了马儿,纵使她轻功再高也跑不过这许多人。她暗中取了一枚铜钱朝洛韬□□骏马掷了过去,一击即中,洛韬的马惊了,马蹄高高扬起,许多人顾及主子安危一时慌了手脚。钟离冰趁乱射出一箭,正朝着洛韬飞过去。洛韬身侧一人挥起一剑便将这箭砍作两半,这箭虽没射中洛韬,箭锋也擦破了洛韬衣角。钟离冰随即又射出一箭,这一次对方没那么幸运,方才在洛韬身侧的那人见格挡不及便挡在了洛韬身前,即刻中箭倒地,因为没射中要害,一时间还没死。
钟离冰手中的这张弩工艺精良,弩弦力道极大,可比寻常弓箭的力道更大,弥补了她自己手臂力量的不足。
一时间众人全都犹豫了。面前这小姑娘当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深谙“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之道,主人又有命令不能伤害她,一时半刻还当真奈何不得她。而钟离冰被这许多人围着,也是决计逃不掉的。
钟离冰时刻提防着四周这些人,警惕地用弩对着洛韬,质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何苦这般为难?”
洛韬道:“本来上一辈的恩怨不应牵扯到咱们小辈,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对你爹娘提及西北洛家,他们自不会无动于衷。既然你爹娘执意不愿将我二叔之事做个了断的话,就只能借用你的面子了。我本不想伤你,倘若你不肯束手就擒,就休怪我无情了。”
“那好,来吧。”钟离冰收了弩,拔出了剑。现下的形势很快便要是近身搏斗,弩这样的远程武器已经不起作用了。她假意主动迎战,实际则随时都在伺机逃走。她一个筋斗向后翻去,逃离那包围当中,才不至于腹背受敌。眼看着是再躲不开了,钟离冰舞出一个剑花攻了上去,与她身畔的三四个人一一过起招来。
一炷香的工夫,钟离冰没占得半点便宜,虽然她的剑法伤了几人,但自己身上的衣衫已被划出七八道口子,洛韬几次想以暗器点她穴道,都被她避了过去。若非是洛韬下令不能伤她,她恐怕早已一败涂地。
说时迟那时快,洛韬手中掷出一粒石子正朝着钟离冰胸前膻中穴飞去,钟离冰闪身急避,不料身子正擦过身畔一人的剑刃,右臂上即刻便留下一道近一尺的伤口,手臂吃痛,剑也拖了手。
钟离冰用左手捂住伤口,鲜血还是不住滴下。这是她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潜心修习武功。看着四周的人步步逼近,她紧咬牙关。突然灵机一动,她反手抓起地上一截断箭,抵在自己颈上,狠道:“想必你们全都加起来,也不是我爹的对手。我爹的本事想必各位也知晓,今日你们不过想以我逼我爹娘就范,倘若没了筹码,你们用什么与我爹相抗?”
洛韬一行人愣住,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姑娘不过尚在豆蔻之年竟如此刚毅决绝。洛韬坚信这世上没有不怕死的人,可钟离冰却面无惧色。
的确,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便是他们这二三十人加起来也不是钟离珉的对手,而水云卿的身后是水家,又怎敢轻易招惹?钟离冰是他们唯一的筹码。
“怕了吗?”钟离冰的嘴角微微上挑,上前了几步。
洛韬只得后退两步,劝道:“你别乱来,人人都惜命不是?”
钟离冰笑道:“我钟离冰偏偏不怕死,你待怎样?”
洛韬一时语塞。他们当中还当真是没有一个人的暗器功夫能够达到电光火石之间打落钟离冰手中断箭而不伤她的程度,若非如此倒也好办了。
双方就这样一直僵持着,洛韬和钟离冰的额上都渗出了汗珠。任谁也无法进一步,任谁也无法退一步。
终于,钟离冰打破了沉默,“我们这样,不累么?”
洛韬道:“你想怎样?”
钟离冰试探道:“不若,我们谈一个条件?”
☆、大漠风光
洛韬道:“谈什么条件?”
说时迟那时快,便在洛韬略略怀疑的那一刻,钟离冰反手掷出断箭,断箭直直朝着洛韬眉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