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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贿赂那朱师爷。送的礼,是一颗拳头大的南海夜明珠。若说他送的是什么金银财宝,倒还不值得一偷。这种宝贝虽不是稀世珍宝,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还奇怪吕掌柜这种人家竟能负担得起这种东西。”
“可是……”钟离冰皱了皱眉头,“白天,去偷夜明珠?”她重重地说了“白”和“夜”二字。
凌琰胸有成竹道:“我已经踩点不下十次了,今次倒是便宜了你。你有所不知,常人府里防盗,自然是夜里守卫强,白天守卫薄弱。因为飞贼大都是夜里动手。而且夜明珠这种东西,夜里格外显眼,去偷它的人自然也会格外显眼。白天去偷,才是真正的出其不意。”
钟离冰道:“那我可当真是荣幸。”
凌琰道:“这可是我第一次在家门口偷东西,也是第一次带你去偷东西,你可莫要给我丢脸了。”
“你放心吧。”
上一刻钟离冰才背下了朱师爷宅邸的地图,随着凌琰来到朱府大门前,这一刻她已经是一身侍女打扮,混进了朱府。就像朱府的每一个侍女一样,她低头匆匆行进着,渐渐地,越发落后于这一队侍女。
凌琰说过,只用手彩小偷小摸的,充其量是个小贼,大盗偷东西,还要靠智谋和轻功。
一阵低低的口哨声传来,如杜鹃啼叫,旁人都没当回事,钟离冰却是一个转身闪到柱子后面,进了一个角门,到了一处偏僻的所在。身后还隐隐传来唧唧咕咕的笑声。钟离冰越发佩服凌琰,因为他来踩点,竟连一对有私情的侍卫和侍女都挖了出来。现下,他们分别就扮作这一对侍卫和侍女,而那两人用来幽会的信号,便是这一声杜鹃啼。
朱府的珍宝阁就在这极僻静的所在,有两个门,一个门长年锁着,只有一人把守,另一个门开着,有四个侍卫把守。若是一般的贼遇到这样的情况,大多会选择引开把门的四个侍卫,从大门进入。可是凌琰不会这样,一个人当然要比四个人好对付,对他来说,只要有门就有路,不关乎有没有锁。
“鹂儿,你这几日到底有没有想过我?”凌琰双手抵着大门,把钟离冰围在中间。
“峰哥哥,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着你,你怎么说我没想过你呢?”钟离冰低着头一副娇羞作态,口中却还小声嘀咕着,“凌大哥……你这戏过了吧……”
“我真想现在就去跟老爷提出来,把你娶回家去。”说着,他俯下身子,贴在钟离冰耳边道,“动手吧。”
“可是……可是我……”说到此处钟离冰欲言又止,因为凌琰没告诉他这时候该说什么。至于这位鹂儿姑娘为什么暂时不能嫁给她的峰哥哥,这不重要,现下这种欲言又止正是恰到好处。钟离冰手腕一抖,一枚药丸从袖口滑进手掌中。她在身后捏碎了这药丸,一阵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
这里本没什么人经过,便是有人经过,只看到这两人在此处卿卿我我,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匆匆过去了。
凌琰顺势抱住钟离冰的腰,实则是拿着一根铁丝从钟离冰身后捅进了门上的锁眼。
“凌大哥,那个鹂儿姑娘为什么不能嫁给他的情郎啊?”钟离冰好奇,不禁小声问。
“我也不知道,似乎是什么不可说的秘密,他们每次都是欲言又止的,我也猜不出来。”
“没想到这府里还有这么一对苦命鸳鸯。”
“嗯,不过倒是便宜了你我。”
“若是还有机会你帮帮他们可好?”
“再说吧。”
“凌大哥,你捅开了没有?”
“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说到此处,凌琰眉头微蹙,随着“咔”的一声,锁开了。凌琰警觉地看看四下,见没有人,便推着钟离冰缓缓走进这个小门,然后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回过头去,只见旁边就躺着方才被迷倒的人。
凌琰赞道:“毒后的药果然好用,省却了不少工夫,不过下次你倒也不用你拿出这么好的药来。”
钟离冰掸了掸双手道:“没关系,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若是用什么稀世药材才能做这样的药,我奶奶这毒后就白当了。”
钟离冰用的是从宋琳姬处拿的迷药,这种药发作非常快,还带着阵阵幽香。她和凌琰都事先在鼻孔中塞了解药。
“知道东西在哪么?”凌琰一边警觉着四周的动静,一边问钟离冰。
“嗯。”钟离冰重重点了点头。
“那好,你动手,我望风。”
“我?有没有搞错?”
“你的身法没问题。不要怀疑我的决定,别忘了我说过的,团伙作案要服从老大的指挥。”
“好吧。”
说时迟那时快,凌琰出手向门外弹出一粒石子。石子打在一名侍卫的剑鞘上,脆生生地响了一声,四人的注意力登时都被吸引在这把剑上。那名被打中的侍卫还为一时的手臂发麻而不知所以。
钟离冰一个闪身过去,便从窗户翻入藏宝的小室当中。
这里面俗物很多,大都是金银珠宝,量这位朱师爷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花。钟离冰定睛看过去,就在那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被布包得严实的球,看来就是它了。钟离冰将这布包揣进怀中,见凌琰朝她递了一个眼神,便从这小室后面翻墙出了朱府。
这面墙后面是一个没有人烟的小巷子,从这里脱身是最好不过。可是一个人能出来,两个人的目标却太大,凌琰只能另寻脱身之法。钟离冰也不急着打开那布包,她即刻便想办法处理掉了身上侍女的衣服,然后到她与凌琰约定好的地方去等候。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便见凌琰赶了上来。
“怎么样,可顺利?”钟离冰忙问。
凌琰道:“没有想象的顺利,他们起了疑心,不过还没发现,我们先出城。”
钟离冰随着凌琰出了城,在城外七拐八拐,才终于离凌琰的家不远了。
“打开看看。”凌琰抬了抬眉毛。
“好!”钟离冰第一次干了这么大一票,也是激动得紧,只是方才担心凌琰,便顾不上打开。
钟离冰缓缓打开那布包,夜明珠先是露出一角,而后全部露了出来。整颗珠子圆润非常,通体透亮,泛着淡淡的蓝色,甚是好看。因为现下还是白天,便看不出它闪耀着的微光。
“哇……”钟离冰不禁叹道。
这时候,凌琰却皱起了眉头,钟离冰回头看过去,不解问道:“怎么了凌大哥?”
“假的。”凌琰摇了摇头。
☆、盗亦有道
“假的!”钟离冰惊呼,“怎么会是假的?”怎么会是假的,明明是那么圆润,那么剔透。
凌琰摇了摇头道:“这不是夜明珠,就是一块萤石,打磨成了圆的。”片刻又笑了笑,“没关系,这种事也是常有的。”说着随手从钟离冰手中拿过那颗珠子朝脑后一抛。
“别扔啊!”钟离冰闪身过去,接住了那珠子,“怎说也是我第一次干这么大一票,你不稀罕,送给我还不行么?”
“不行。”凌琰如闪电般将那珠子抢了回来,“我不稀罕的东西怎么能送给你?”
“可你扔掉岂不是留下了证据?”
“那就先带回家再做打算吧。”
从前他若是不慎遇到假的,要么是当场发现就“净身出户”,要么,事后还回去。可现下是带着钟离冰出来,他不敢再潜回去一次。
“好了,把东西收好,我们回去。你就暂时替我保管好了,我真是高估了吕掌柜和朱师爷。”
已经出城了这么久,朱府里却还没传来失窃的消息。凌琰也走得悠悠闲闲,没有丝毫逃跑的意思。都说做贼心虚,他这个贼却还总是明目张胆,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啊!”钟离冰突然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偷这个了!”
凌琰诡笑道:“因为这种东西就算丢了,他也不敢声张。”
“我果然猜对了!”
待到快到家中,已是黄昏,凌琰在一片树林中停下了脚步。钟离冰走进去,张开双臂,把手伸到树影间透过的阳光下。
“冰儿。”
“嗯?”钟离冰转过身。
“你觉得很好玩是么?”
“嗯,当然。”
“其实这件事一点也不好玩,你觉得好玩也罢了,只是不要把它当成一件好事。”说着,凌琰的面孔沉了下来。
“为什么?”钟离冰面上带着的笑容也渐渐退去。
凌琰长叹一声道:“我做贼,一来是因为我只会这一门吃饭的手艺,二来是为了我爹。你,玩一玩可以,可你不应该做贼。”
钟离冰不假思索道:“我爹娘都不管我,你何必管我?你若不想我做这种事,当初又何必教我?”
“当初……”凌琰深吸了一口气,回想着三年前他第一次见到钟离冰的时候。
他的生活一向没有什么规律,那日快到晌午他才从屋子里出来,去取晾在外面的衣服——他也是难得洗一次衣服。
只听得外面有人轻叩柴扉,凌琰回过头去,道了一声“请进”。其实他从来都不锁院子的门。
推门进来的是一男一女,看上去应是夫妇二人,约莫三十多岁。凌琰也算是阅人无数,他看向了这夫妇二人的眼睛。看他们眼中的乾坤,应是四十上下的年纪。看来是武林中人了,是前辈。嗯,还有一个小女孩,十二三岁的年纪,看样子是他们的女儿。那便是钟离珉一家了。
钟离珉道:“请问凌檀凌大侠从前是住在此处吗?”
凌琰作了一揖道:“是,凌檀正是先父。不知前辈和夫人有何贵干?”
钟离珉介绍道:“在下钟离珉,这是内人云卿和小女。”
钟离冰从钟离珉身后探出身子道:“哥哥,我叫钟离冰。”
凌琰一时被这小姑娘逗笑了。随后,他将钟离珉一家让进了院子中,请他们坐下,倒了些水来。对于钟离珉和水云卿这两个名字他并不熟悉,只道是父亲的哪位朋友。父亲还在的时候也不曾带他见过多少朋友。再说,父亲去世已经十七年了,他真的想不出钟离珉和水云卿的身份。
这时候,钟离冰笑嘻嘻地说:“凌大哥,我爹娘的名字你不一定知道,可若说起三侠截风刃和赌神逆乾坤,想必你不会不知道吧。”
“哦?”凌琰怔了片刻便即起身作揖道,“是晚辈眼拙了。”
钟离珉轻按了一下钟离冰的头道:“无妨,不知者无罪。”
水云卿笑道:“以后赌神逆乾坤这个名号也不必再提了,只有钟离夫人。”
钟离珉略略收了些力气,钟离冰这才从父亲手中挣脱了出来,理了理蓬乱的头发。凌琰笑道:“冰儿生得漂亮,很像夫人。”
水云卿道:“谬赞了。”
凌琰问:“前辈和夫人与先父是旧识吗?”
钟离珉道:“并非如此,我一向仰慕令尊的人品,也是神交已久。今日我们一家路过此处,便来拜访。对了……”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这附近的景色不错,你可知道有什么好去处吗?”
凌琰会意,指着西南方向道:“那边有一片水,水湾当中有一小丘,在那里休憩片刻很是惬意。”
水云卿拉着钟离冰的手道:“玩一会儿去。”
钟离冰一边走一边转过身朝钟离珉吐了吐舌头道:“爹,你们又要说我不能听的东西了吧。”
钟离珉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年纪虽小,其实什么都懂。”
凌琰笑道:“妹妹什么都懂不好么。”
“也好,也不好。”
待到水云卿和钟离冰走远了,钟离珉喝了一口水,缓声道:“我随后说的话,可能与你曾看到的,听到的都不大一样。你若相信,就记住,若不信,就当我们今日没有来过。”
凌琰正色道:“前辈请讲。”
钟离珉道:“当年你父亲的死,你了解多少?”
事情已经过去许多年,如今再提起来,凌琰已不会有太多的神伤,只是平静地说:“我爹当年案发,在南域府城里被斩首示众。”
“你觉得你爹是个罪人吗?”
“也是,也不是。”
“好小子……”钟离珉捶了一下凌琰的肩膀。
凌琰笑道:“晚辈跟前辈现学现卖,前辈莫要见怪。”
钟离珉道:“你父亲身上有许多案子是不假,不过,他之所以被斩首,不是这个原因。”
这尘封了许多年的往事,凌琰一直不曾太过细想,因为不管如何去想,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可现下听钟离珉提起,他的思绪便被牵了过去。若要让他相信凌檀的案发,这很难。就连他现下都可以自信官府查不到他头上,父亲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案发?
钟离珉继续说:“那时候你还小,大约察觉不到。但是如果嗅觉够灵敏,江湖上许多人都可以察觉到,那段时间,很多人都出事了,当然也包括你父亲。你应该知道,当今皇上的皇位并不是靠光明正大的手段得来的,他反了肃淩皇帝。这场起义,我也曾参加了。”
纵然凌琰什么都不甚在乎,听到钟离珉这般毫不避讳地谈及皇帝,也略略震惊。他不禁问道:“我爹……他也……”
“没有。”钟离珉摇摇头,“他是肃淩皇帝政治漩涡当中的牺牲者。肃淩皇帝初登基的时候,对付了很多名望颇高的江湖中人,因为他们是有能力令天下归心的。至于起义的理由,你也知道,孝武仁皇帝弑兄篡位,肃淩皇帝轼父□□,也大约就是这样。”
沉吟了半晌,凌琰道:“虽然先父不甚在意这些生前身后名,晚辈还是感谢前辈告知真相。”
“还有一件事……”钟离珉叹了口气,“若不对你说我也是于心不安。”
“前辈请讲。”
钟离珉道:“当年,你父亲被……我就在刑场之下。我本可以出手救他,可为了不暴露身份,我没有出手。”
凌琰摇了摇头,“前辈这是哪里的话,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晚辈和先父所希望的是一样的,只要所有人过得好,就够了。”
钟离珉道:“你父亲的心性,我是自愧不如。”
一晃三年过去,凌琰还是有了许多怀疑。纵然他父亲的死不是因为案发,是被肃淩皇帝迫害致死,纵然他的父亲能令截风刃这样在江湖上举足轻重的人物钦佩至此,可父亲做的终究是一件见不得光的事。纵然他现在和父亲当年一样,可以自信甚至是傲气地说官府奈何他们不得,他们却并不敢招摇过市,宣告自己所谓的“盗亦有道”;纵然黑白两道都敬他们三分,他们也不敢真正以侠盗的称号自居。因为,贼就是贼,侠盗也是贼。
可是钟离冰还小,她不懂。
凌琰不知道该怎样对钟离冰说,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时候的心性和现在的心性是怎么一回事,只得说:“那时候我还太年轻,许多事情都是临时起意,觉得好玩就做了。过了几年,想想很多事都不是最初想的那样。”
“好了,凌大哥,我答应你就是了。无端的也莫要惹得你不开心了。”钟离冰似懂非懂地应了下来。
“回去吧,留下吃晚饭?”
“不了,等一下拿了行李我便先行一步,去找灵君姑姑。”
“灵君姐么?”凌琰和古灵君都住在南域府郊外,是点头之交。
“啊!”钟离冰不满,“你叫她姐姐,那我岂不是吃亏了?”
“那又能怎样?”凌琰摊开了双手,“她只比我大十一岁好么。”
“算了算了,”钟离冰挥了挥手,“就是个称呼而已。”
半晌,钟离冰又问:“是凌伯伯不希望你做贼吗?”
“没有。”凌琰摇摇头,“我爹什么也没有对我说过,他只是教了我这门手艺。我娘就是因为这个离开我爹的。当初她本以为二人携手走江湖是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