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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程哥哥不记得她了,在医院里才认出来的。可是那本画册又是怎么回事?总不可能真的是他落在那里的吧?
王安黛越纠结越乱,也越怀疑他们的关系是否如表面那般简单。
她端了杯红酒去阳台吹风,看见王安梓也拿着酒杯倚在那里。
“哥,你上次说的是真的,程惜跟乔忍早就是认识的,高中时还在同一个学校念过书。”
“恐怕不止在是在同一个高中念过书吧,”王安梓看了一眼他妹妹,莫名地反感她这种自欺欺人的软弱样子。
“高中时明明不同年级,听说关系却不一般;程惜以前在广州的房子跟乔忍的房子,只隔了一片街区,现在他换了房子,位置还是没怎么变;程惜在上海GD集团任首席经济顾问时,乔忍在GD做欧文的助理;乔忍前脚刚回广州,程惜后脚就到了。他们俩人看似没什么交集,却每次都离得不远不近刚刚好。安黛,你说,他们的交集,会少吗?”
王安黛脸色越来越差,连哥都调查得出的脉络联系,她又怎么会没分析过,但被人说出来,总归是极其不甘。
“哥,那我——”
“放弃吧,你们不可能的。他喜欢的,应该就是乔忍,他永远都不会喜欢上你。”王安梓打断她毫无意义的问话。
“凭什么!我从小就只喜欢他一人!”王安黛无论如何也不认同她哥的话,“谁敢靠近他,都得给我死!”
这句话一出,两人都有点惊讶。过了一会儿,王安梓先笑了一下,说:“安黛,你看你,遇上跟程惜有关的事,说话就还跟小时候一样。”
一样的口无遮拦,一样的丧心病狂。
“哥,我会证明你说的都是错的,程哥哥他总会喜欢上我的。”王安黛说完这一句,就进了屋。
王安梓继续小口品着红酒,男人间奇怪的嗅觉让他相信,程惜心里那个人,就是乔忍。他妹妹,到底还是傻了点。
程惜呀程惜,你到底还有多少面,是外人所不知的。
但是王安梓没多少时间去想他们的儿女私情,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集团里的事。
今天发现不止方兴科技公司,其他影子公司的股价也都在持续上涨,只是幅度不大,没有引起特别注意。反倒是王氏投资集团的几家重点投资对象,最近都在加大引入投资额的力度,一定程度上削减了王氏的权益。
王安梓有一种很微妙又很恐怖的感觉,就好像是周围有人在拉着一张大网,慢慢的,慢慢的,悄无声息的,一点点收紧,再收紧,直到把王家的所有产业都网在里面,接受被捕食的命运。
他对王家的企业,就像安黛对程惜那样——谁敢侵犯它,都得给他死。
4
“堂主,前面能见之处都没有任何光。”
“堂主,要不我再去看看,说不定有刚开灯的野户人家。”另一个男人说。
“算了,就在原地将就一晚,再往前就到金三角地带了。”钟夜席地而坐,开始半阖上眼养神。
黑暗中除了十几个男人渐渐均匀的呼吸声,偶尔还有来自林间的野兽嚎叫声。
这些人在乌冲码头从程惜的包围剿杀中逃出来,一路往南,海路完了就走陆路,中间还穿过水路,一直不敢停,直到现在也没睡过觉。幸好以前没少下过各种墓地,野外生存能力强悍。
本来最先合上的眼,现在突然睁开,眸里的阴鸷深不见底。钟夜从没想过,接任黑焰堂才短短七年时间,年过半百的他最后会被一个小他整整一半岁数的年轻男人赶尽杀绝到如此的地步。
最可耻是,前堂主死在程利来手上,他却栽在程利来的儿子手上。
这些年黑焰堂一直在寻仇,最后却被仇人瓦解至斯。
钟夜的双眼里迸发着无穷无尽的不甘和愤怒,但有一件事,他一直没想通。
五年前,在纽约的分队负责人分明确定程惜正在医院住院,结果一夜之间就失去了他的所有行踪下落,一切身份信息都随之烟消云散。仿佛程惜这个人从来没在世界存在过,网上搜不到,学校记录查不到,仿若人间蒸发。
这五年来,堂里的人一直在追寻他,可惜一无所获。直到上个月程惜自己在上海曝光身份,他们才得知。
换名换姓,摇身成为首席经济学家,辛辛苦苦抹掉一切存在过的痕迹,又为何突然自己站出来还原回去。仅仅是为了让挽回那区区一点设计者的声誉吗?钟夜很清楚那时候的他完全可以在不曝光身份的情况下让那个什么欧文承认一切。
可程惜没有这样做,他甚至还有意让黑焰堂注意到他一般。这完全不像他原来的做事风格。
钟夜凝视着森林里的幢幢黑影,双眼迟迟没有再合上。
程惜,千万不要让我知道你的弱点,也千万不要让我找到机会,否则,我定让你尝尝真正生不如死的滋味。
5
王安梓站在王书的书房里,神情狠厉,“已经有操盘手平仓出库往外逃了,果然跟禾日基金会有关!”
“中间商呢?扣了多少?”王书毕竟在商海里浮沉了一辈子,修为比自己儿子自然高深了许多。只要不走到令政府难为那一步,其他的都好解决。
王安梓低下头,“没多少。”
“先自己掏出去,买入那些被抛售的股。”
“可是爸,那可是个巨坑!”
“那难道你想看见股市动荡,继而引人注意,被人检举吗?”
“可……就这样被程惜得逞了吗?”王安梓极其不甘,商场本是他们王家的主场,他程惜何时攒的能耐,竟然在这一片天地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那你当初怎么会让他的基金会摘得那么干净?”王书心里也不爽利,却也没想过要放过程惜,他靠在椅子上,缓缓吐出一口烟,眯起眼说,“得逞?不是还没人发现高位股的水分吗?这之前,能多拉一个垫背的便多拉一个。”
王安黛路过他们书房,顺便敲了敲门道:“爸,哥,下楼用餐了。”
王安梓应了她一声,整了整神色情绪,刚准备出书房,又被王书叫住。
“你上次说,安黛不能跟程惜在一起,是因为他有意中人了?”看着烟雾飘散,王书若有所思地问。
“应该是,”王安梓蹙了蹙眉,猜到他父亲的意图,抬起头来问,“爸,你是想——”
“把他意中人的资料信息给我备一份。”
王安梓出去后,王书让助理找一个人的联系方式,然后坐在书房里边抽烟边等着助理的回复。他程家不是游走在黑白两道吗?不安分守己偏偏来股市招惹是非,那就让他尝尝背后被人捅一刀的感受。
程惜,七年前你父亲是我手下败将,你现在又有何能耐与我斗?
自古“商”字与“奸”字就脱离不开干系。为商者,利益面前无原则,钱财面前唯手段。朋友与敌人可以瞬间换位,婚姻可以在毫无爱情的基础上继续下去。世间心智最强者与精神最扭曲者,大半集中在商人中间。
助理把号码给他之后,王书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钟堂主,想翻盘吗?”
6
一周以来,程惜每天都抽出几个小时的时间在病房里陪着乔忍。
股市波动不太平,基金会的事情比任何时候都多,但他从不愿意把工作带到她这里来。人若在这里,他便全心全意只陪她。
陪喝陪吃陪看陪发呆,但两人之间的话一如既往地少,偶尔讲一讲也只是停留在生活的最表层,新闻天气球赛之类的;丝毫不触及更深的东西,比如共同的回忆,彼此心中的情思,各自被隐瞒的过去。
他绝口不提,她自封心识。
越是难言,越是突兀到谁都无法忽略的程度;越是突兀,越是没勇气贸然开口去剖开一切。
乔忍有了第一次的尝试后,再也不敢让他喂自己吃饭。程惜就在她吃饭的时候,交叠着长腿悠悠然地盯着她看,从头顶飞起的发梢,到扶着碗边沿的葱白指尖,每次都盯得乔忍耳根发烫。
有几次乔母也在房间里,乔忍吃饭,她就跟程惜闲聊。但即使这样,也没让他收敛一点,该看的还是照看。
乔母当然早就察觉出这俩人之间的暧昧气息,自家小孩对他的情愫涌动,做母亲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看这位程先生,对乔忍也…………
有一天上午,开始时外面的阳光明媚而不刺眼,程惜推着乔忍去医院的花园里晒太阳。后来乔母看着天边乌云聚集,又起风了,便拿了件外套下去找他们。
她找了一圈,才看见两人坐在一张长椅上,旁边用手机压着几张彩纸。
程惜正在教乔忍折千纸鹤,他的那只早就折好了,唇边含笑地看着乔忍笨拙地把折到一半的彩纸翻来翻去。
乔母正想走过去笑他们小孩子心性,却见程惜突然把乔忍拉进怀里,乔忍似乎挣了一下,尔后放弃。两人姿势亲昵地靠在一起,久久地没有任何动静。
乔母只看得见程惜的后背,她愣在原地,外套也忘了拿给他们,然后转身径直回了病房。心里的不安渐渐上涌,一上午她都心不在焉的。
他们回来的时候,乔母找了个借口出去,坐在花园里的椅子上思虑。
她很清楚自己女儿那些被藏起来的东西,程惜从未见过的那一面,那样的乔忍,他还会喜欢吗?
与其以后他知情时抛弃乔忍,要不要趁他们还没真正在一起之前,先让他知情?
如果程惜知道一切,还肯爱护乔忍如初,这段姻缘,也无不好;如果他不愿意再喜欢乔忍,及时离开,也避免了深陷之后再离开,对乔忍造成更大的伤害。
乔母搓着手掌,心里有了主意,就没先前那么乱了。
她下午要回家把有关的病历资料和具体情况都整理好,明天交给程惜,说清一切,看看他反应如何,再作打算。
时光会流转出很多东西,有些人相爱,是为了更好地了解;有些人了解,是为了更好地相爱。分不出对错,争不出高低,情这个东西,最没有法则。
只是一切来得太快,快到连局外的人,也来不及替他们挽留。
7
下午,乔母回了家,病房里只有乔忍和程惜。
刚下过雨,空气里浮动着细微的水滴,阳光斜斜地从玻璃窗处刺进来,轻纱状的窗帘飘摇摆动着,房间里的光线柔和而静谧。
“除了爱伦坡,这些年你还喜欢上谁的诗?”程惜低头翻着一本《爱伦坡诗选》,问她。
“唔……”乔忍拿食指点着唇,故作思考,反问他,“要不你猜猜?”
程惜没抬头,随意地问了一句:“总不该没有第二个吧?”
“你都知道了,你还问?”乔忍把他手上的诗集拿过来。
程惜抬起头看她,目光定定地说:“我也没有。”
他把诗集重新拿回来,长指在诗页中翩跹翻动。
午后的阳光懒得让人想眯眼睛,乔忍背靠着床,头也耷在上面,闭着眼睛听他念诗,嗓音磁质悦耳,语调沉郁顿挫。
这样的时光,仿佛他与她都回到了年少时候,十九岁的程惜,十七岁的乔忍,一个拿着诗集念诗,一个闭着眼睛倾听。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到底什么东西是没变的,什么东西是再也回不去的。
“在那年秋季枯燥、灰暗而瞑寂的某个长日里 /沉重的云层低悬于天穹之上。”
“我独自一人策马前行 /穿过这片阴沉的,异域般的乡间土地。”
“最终,当夜幕缓缓降临的时候 /厄舍府清冷的景色展现在我眼前。”
“我未曾目睹它过往的模样 /但仅凭方才的一瞥,某种难以忍受的阴郁便浸透了我的内心。”
“我望着宅邸周围稀疏的景物/围墙荒芜,衰败的树遍体透着白色。”
“我的灵魂失语了 /我的心在冷却 /下沉 /显出疲软的病态。”
程惜把诗集放在腿上,看着她眼角不动声色流下的泪,她依旧闭着眼,绞紧的手指却透露出涌动的情绪。
高中时他就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这世上,会有听《厄舍府的倒塌》听到哭出来的女孩?
她也曾见过那样让人窒息的场景吗?她的心也曾冷却下沉显出过疲软的病态吗?
捏了张纸巾轻轻给她擦泪,没想到越擦她就哭得越凶,源源不断的泪珠从眼角滚下来,看得他心惊。
程惜的手指从她耳旁的长发穿插而过,揽住她的后脑勺。窗帘飘动带进来一阵轻风,房间里的一切都静谧而安详,除了两颗心。
他侧脸四十五度,轻轻柔柔地吻住乔忍,细细密密地啃噬她的双唇,不带一丝情与欲,单纯的安慰与熨帖。
乔忍的泪流入两人唇齿相接处,原来那么咸,咸到令人难过,难过到心尖发颤。
病房外的玻璃窗处,王安黛也哭,扭曲着脸在哭,原来全都是真的。程惜站在那里,低颈侧头吻着乔忍,他们之间,没有她。
“以后再也不读这首诗给你听了,”程惜低头看着她红红的双眼,声音略沙哑地说,“你每次让我觉得自己在犯罪。”
“是因为你自己把它读得那么悲怆阴郁,你本来就有罪。”乔忍捧起水杯喝着水。
“那下次换小张来读,你要是敢哭……”程惜哼笑一声,在她床边坐下。
“还有下次吗?”
“你要吗?”
“咳咳咳咳——”她猛地呛住,水都喝到鼻子里去了,头皮一阵发麻。
程惜伸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拿纸巾擦去洒出来的水渍,“好了不问你了,等我回来,就给你下次。”
乔忍抬头,皱着鼻子问:“你要去哪?”
“纽约,下午六点的航班,去去就回。”程惜还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有点多余。
乔忍“哦”了一声,垂着头在掰自己的手指。
“还需要冰淇淋的治愈吗?”高中时每次他读《厄舍府的倒塌》给她听,她一哭就说想吃冰激凌,不管天多冷,都非要抱着吃完。
程惜想到这个,心里觉得好笑,又见她舔了舔唇,促狭地刻薄道:“不过我看现在也不需要了,不是吗?”
乔忍低着头装死,然后听见他说:“接吻这个方法好像更管用也更省事。”
乔忍:“…………”
站在病房外的王安黛擦了眼泪,紧咬红唇,拿着包包转身离去。
哥,你说程哥哥喜欢的人只会是乔忍,永远都不会是我。
那要是乔忍这个人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呢?他会喜欢上我吗?
8
林奎奎第四次来到乔忍的病房时,终于见她是醒着的了。
“哎——”林奎奎制止住乔忍开口,拿手指着她先发制人道,“天地作证,我真的是来了三次,你都正好在睡觉!所以这是你住院两周以来第一次看见我!”
拍下她的手,乔忍笑着说:“好了,我只是想表达一下喜悦之情而已,结果你非要提醒我。”
程惜去机场了,乔母还没回来,病房里原本只有她一个人,现在多了个人,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
两人东拉西扯地讲了小半个时辰,乔忍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眼角眉梢就挂上了笑。
“喂。”
“感觉好点没?”程惜找到位置坐下,换了只手拿手机。
乔忍嗤笑一下,“你才走多久,能有多大变化?”
程惜也挑眉笑了,“可以行走了也别走动太久。”
乔忍“嗯”了一声,问他:“你现在在飞机上了吗?”
“嗯,快要起飞了。”
她垮下肩膀,心里有微不可查的失落漫过。电话两边一时都静默,最后程惜说:“好好照顾自己,我过两天就回。”
“好。”挂了电话之后,乔忍轻叹一口气,两天……为什么觉得他不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