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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谦君冷笑,“对,你本来就应该过更好的生活,是我一直在给你添麻烦。”
苏黎裳也提高了声音,“我有给过你机会,但你不珍惜!我不想让我们的孩子也过穷日子。”
我们的?
周围忽然变得安静,仿佛从暗夜里亮出一把利刃,直抵在他们每个人的眉心。良久,罗谦君才颤声说:“你说什么?”
既然不小心说漏了,那索性就把秘密刨开来示众。
苏黎裳深吸一口气,她的眼睛在灯光下亮得妖异,“我跟着莫朗之前,发现自己怀孕了,就打掉了。”
原籽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旧友,感到她是这般陌生。
只听一声骇人的破裂声,罗谦君将酒瓶狠狠摔在地上。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捏住苏黎裳的下颚,弓起的五指仿佛要把女子的骨头粉碎。
苏黎裳吃痛,却没有反抗,只是沉默地望着他,脸色变得苍白。
“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是他的妈妈!”
她甚至,根本没有告诉过他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苏黎裳忽然笑了,笑得美艳绝伦,“因为你养不起他,因为你没本事——是你害死了他!”
原籽温看到罗谦君的脸在一瞬间扭曲。
这个女人用绝决到无可反击的姿态,将爱了自己十年的男人逼到绝路,然后看着他跌入万丈深渊。
那些被岁月遗忘的温柔缱绻,被时光模糊的相濡以沫,终于都在今晚,彻底死去。
罗谦君缓缓地松开手,颓然滑落到身侧。原籽温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悲恸挫败的表情,仿佛被整个世界所抛弃。
身后的车门打开,魁梧高大的司机快步跟上来,谨慎地问:“苏小姐,你没事吧?”
苏黎裳摇摇头,下颚的五指红印清晰可见。
“到时间走了。”司机说着看了罗谦君一眼。
罗谦君瞬间爆发,发狂般扑向司机,“你他妈的那是什么眼神!?”
“谦君!”原籽温立刻冲上去拦住他。
那个司机一看就知道是保镖,伸手狠辣迅猛,躲过罗谦君的拳风后扬手打在他脸上,将他整个人险些击倒。
“擦!”罗谦君刚想还手,苏黎裳强身横档在他和司机之间,毫不留情地落下一个耳光。
原籽温只觉眼前一黑,仿佛那个耳光是打在自己身上,打得她脑袋里嗡嗡响成一片,然后她听见苏黎裳的声音。
“太难看了!”
失败者恼羞成怒的模样,太难看了。
苏黎裳咬着牙,细眉皱起,她的眼里千言万语,更多的却是绝望。很快,她恢复冰冷的神情,用毫无感情的语调说:“两天之内,你必须搬走。”
说完转身离开,原籽温喊她的名字,都没意识到自己带着哭腔。
苏黎裳定住了,但没有回头,因为她不能心软。
原籽温眼睁睁地看着那辆maserati绝尘而去,她知道今晚之后,苏黎裳将会从他们的世界中彻底消失。
原籽温追了几步,感到徒劳无力。她转身,看见罗谦君像棵荒原里的树一般孤独地站在原地,双眸里盛满大火燃烧后的灰烬。他似乎也平静下来,可原籽温知道,这种平静是狂风暴雨的前奏。
原籽温走回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的衣角。
“我们回家好吗?”
罗谦君安静地说:“你回去吧,今晚那群人也不会再来了。”
“那你呢?”
“我想一个人走走。”他的声音是嘶哑的,仿佛已经耗尽了毕生的气力。
原籽温不放心,却拦不住他的脚步。罗谦君一向喜怒形于色,越是安静,越是让她揪心。
罗谦君走后,原籽温一个坐在门前,点燃一根烟。
记得第一次抽烟的时候,她被呛到窒息,抬头便看见罗谦君和苏黎裳笑成一团。她闷闷不乐,转手将烟递给房萱。房萱伸手接过去,好像捧着炸药包。她和他们是那么的不同,从小穿名牌,车接车送,像个万人宠爱的小公主。
就是这样的房萱,因为能和他们同抽一根烟而欢欣鼓舞,那是任何奢侈品都不能带给她的满足感和认同感。
可也是这样的房萱,被原籽温一巴掌从楼梯上打下去摔断腿,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现在苏黎裳也走了,他们四个人终究是散了。
*《evangel》时尚杂志社,上午八点半。
罗谦君一夜未回,原籽温也醒了一夜。
她顶着黑眼圈去上班,走到公司大门的时候习惯性地取出电子卡晃了晃,却没听到熟悉的嘀嘀声。
电子锁显示她的门卡已经失效,入门权限被取消。
本来就没睡觉,原籽温这下更是气急败坏,不停地刷着门卡。她的动静惊动了保安,原籽温连忙说:“张叔,我的门卡好像坏了。”
保安没说话,他的脸上有种奇怪的欲言又止。
这时,原籽温看见行政部总监邵骆光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公事公办地说:“不好意思原籽温,你已经不是《evangel》的员工了。”
“啊?”原籽温以为自己听错了。
“昨晚行政部已经把辞退通知发到你的邮箱里,你现在还有十分钟时间,上楼取回自己的私人物品。”
原籽温震惊地瞪大眼睛,“为什么?”
“这是言社长的决定。”
原籽温想拉住她问个清楚,却被保安一把拦住,张叔为难地说:“籽温,这里人这么多,算了。”
此时大堂里人来人往,大家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幕,这种被围观的感觉让她极为不舒服。
张叔送原籽温上楼收拾东西,她刚一踏进编辑部,整个办公室徒然安静下来。每个人都用陌生的眼神注视着她,充满疏离和冷漠。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可不可以有人告诉我。”她用恳求的语气说。
昨晚她和这群人还同坐一张饭桌,今天就相形陌路,即便是被炒鱿鱼,也总要有个理由吧?
林澔刚要站起身说话,洛蔷就走了过来。
她依旧是温和的笑容,得体的言语,“原籽温,我知道这个决定对你来说有点仓促。但这是社长的决定,肯定有他的道理,待会你去财务,那边会把三倍工资赔偿给你。”
原籽温想起昨晚言陌生立下的军令状,没办法达到他的要求,或是难以胜任现在职位的人,可以自行退出。
开什么玩笑?我现在绝对不可以没有这份工作!
原籽温只觉一团火烧上胸膛,她不顾张叔和洛蔷的阻拦,向言陌生的办公室冲了上去。
社长的办公室在复式的二层小楼上,一道落地玻璃窗将它和外面的办公区隔开,里面的人只要坐在椅子上,就可以对所有员工的举止了若指掌。
如同俯视众生。
原籽温用力推开门,“咣当”一声惊天动地。
言陌生连头都没有抬,依旧泰然自若地翻着杂志。
“社长。”
“你们先出去。”他向洛蔷和张叔挥手示意。
等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言陌生站起身,走到茶几边上开始摆弄咖啡豆,仿佛根本没看见原籽温的存在。
“言社长,请问为什么要开除我?”原籽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些。
“这是公司的人事调整,没必要向你解释。”
原籽温听到他这居高临下的口气,就怒火中烧,“但总要有个理由吧?怎么能无缘无故随便开除人呢?我进《evangel》九个月,从来没有迟到早退,没请过任何假,所有分配到我手上的工作无论大小,我都尽力完成,也没有出现过纰漏,为什么要我走?”
“没有出现过纰漏?”他忽然问。
原籽温立刻想到和《r》撞封的事,恐怕是有人在新领导面前说了什么。那本来就是个黑锅,如今要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
她的态度软了下来,“社长,我真的不能没有这份工作,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言陌生不紧不慢地磨着咖啡豆,随着他的动作满室飘满苦涩芳香的气味。他说:“谁都会在工作上犯点失误,你来杂志社时间本来就不长,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
原籽温心里一暖,以为他要改变决定,谁知言陌生露出揶揄的笑容,“你很希望听到我这么说吧?”
他的态度转变的太快,原籽温愣住了。
言陌生看着她,目光锋利,“原籽温我希望你明白,这里是公司不是学校,没有人会因为你工作努力而嘘寒问暖,大家看中的只是最终结果,哪怕一点点差错也足以将之前的全部成绩磨灭。”
“但是……”原籽温委屈至极,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可这更让言陌生看不起,他说:“在办公室里,虽然流行ladyfirst,可职场上根本就不分性别差异。不要以为哭得梨花带雨就会博人同情,那样只会更遭人轻视,请你收回自己的眼泪。”
“言陌生,把u盘遗忘在休息室里的人根本不是我,你查清楚!”原籽温真的生气了。
话音刚落,一张简历表忽然落到她面前。
“这张简历表是你刚来公司时在行政部填的,请问上面的信息都是真的吗?”
原籽温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言陌生会把这个翻出来。
她曾在家庭成员那一栏里写着,父亲去世,母亲是工人。
言陌生走近她,眼神亮而深沉,似乎已经看穿她的心虚,“你在说谎。”
“你父亲原宏量是本城首富神鼎集团主席,你母亲鞠慧音曾是梦塚动漫文化公司董事长,而你姨妈鞠颜茜是《r》时尚杂志社的社长。请问原小姐,以你这样的背景,为什么会来《evangel》做一个月薪不到三千的助理?”
原籽温白了脸色,紧紧握住拳头,指甲几乎要刺入掌心里。沉默良久,她问:“你该不会以为我进《evangel》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吧?”
这一句话,已经证明言陌生所言为真。
言陌生微笑,“那就要问你自己了。”
从原籽温进入《evangel》后,杂志社的内部资料就接二连三地被泄露出去,有时传到《r》,有时传到其它竞争公司。言陌生会这样想她,也是合情合理。
原籽温嘴唇微启,想争辩什么却也无能为力,毕竟是她隐瞒自己的身份在先。
“原小姐,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请你离开《evangel》。”
言陌生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
原籽温强忍泪水,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他,“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出卖《evangel》的事,我也不想欺骗任何人,不管你信不信。”
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言陌生的办公室,回到位上收拾东西,又是如何跟着张叔去财物拿工资。等她稍稍清醒的时候,已经独自站在电梯门口,捧着一个装满杂物的纸箱。
她没想过在这个地方多做停留,但也没想过以这种方式被赶走。
电梯门打开,她茫然地走进去,胳膊忽然被人撞了一下,纸箱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她抬头,看到唐娅婷铁青着脸,站在自己面前。
第十幕
唐娅婷脸色阴沉,带着暗暗的恨,她说:“原籽温,你居然骗了我这么久。”
原籽温疲惫到极点,根本不想和她吵架。
可唐娅婷不依不饶,“我们认识六年,你对自己家里的事情只字不提,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
上大学的时候,唐娅婷老家每个月都会寄来家乡土特产,她总是嫌恶地藏在床底下,生怕被寝室人看到。可原籽温知道,那些是她的口粮,足够她吃上很久。
谁要是买了新衣服和化妆品,唐娅婷就会佯装不屑,刻薄地评头论足。转身的时候,眼里又抑制不住强烈的羡慕,拉着原籽温跑去步行街淘衣服,可那些地摊货怎么看都与正版天差地别。
“我不是有意隐瞒,你没问,我就没说。”
“你根本就是在看我笑话!”唐娅婷涨的通红,她感到无地自容,“一边将我的窘况看在眼里,一边在心里窃笑不已,你一直把我当成傻瓜是吧?”
“唐娅婷你的自尊心太强了,”原籽温有点烦躁地皱着眉,“我从来就没有瞧不起你,是你在处处为难我。好了,我现在被开除了,你满意了?”
唐娅婷摇头冷笑,“实话告诉你吧,我以前之所以和你关系好,是因为我们一样穷。当我加快脚步往前走,看到你还原地踏步时,我就会觉得很满足,至少自己不是最差的。”
这一刻,原籽温便知道,她和唐娅婷间的友谊彻底结束了。
如果她们曾有过的话。
唐娅婷踩着高跟鞋离开,原籽温缓缓蹲在地上,堵在胸口的酸痛感潮水般涌上喉咙,却挤不出眼泪。她面无表情地将散落的东西一一捡回纸箱,路过的同事都用复杂的眼神打量她。
林澔俯身蹲在她面前,将一个笔筒递给她。
“谢谢。”原籽温生硬地说,然后将整个纸箱扔进垃圾桶。
林澔走到她身边,低声说:“zeoy,我听说昨晚有人给单总发了一封匿名举报信,把你的背景全都爆出来了。”
原籽温心里一惊,转头看他。
“我觉得这个人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事,可能早就想让你做替罪羔羊。”他拍拍她的肩膀,“有需要联系我,毕竟同事一场。”
原籽温贴着墙壁,整个人如坠冰窖。
五层楼的办公区,就像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局,敌友难辨,黑白不分。她这只莽莽撞撞的小卒连身死谁手都不得而知,接连沦为刀下冤魂。
原籽温去把钱送给房东太太,自然少不了她的冷嘲热讽。她说她会随时上门突击检查,要是发现自己的房子被弄脏一点,原籽温还是要随时滚。
说完把新的钥匙扔给她,差点打到她的眼睛。
原籽温在床上昏睡了一天,已经太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不用担心杂志社的电话,也不用烦恼毫无人气的漫画连载。仿佛回到初中课堂,随时大胆地睡去,因为认真学习的房萱会帮她盯着老师。
原籽温梦见很多年前外婆家的旧房子,那是块风水宝地,门前种满槐树背靠河水,既看得到车水马龙又观得到满天繁星。
外婆在大院里人气极高,谁家有个三长两短都爱找她出谋划策,她还是骨灰级京剧戏迷,能听能唱,最喜欢带着原籽温去戏院看戏。久而久之,耳濡目染,原籽温也能唱上几嗓子,沾着外婆的光,成为街坊邻居间最受宠爱的孩子。
所以她的童年时代,即便没有母亲在身边,得到的爱也丝毫不比同龄人少。
直到房萱的出现。
第一次见到房萱是在原家别墅,小女孩七岁生日,原宏量给她举办了草坪party,宴请无数城中名门望族。原籽温望着这个身穿hy,漂亮精致如同洋娃娃的女孩,再看看她身后七层高的豪华蛋糕,平生第一次感到难以言喻的不痛快。
妈妈走过来拉着原籽温的手,对她说:“这是你表妹,房萱。”
鞠颜茜也微笑着拍拍房萱,“叫籽温姐姐。”
小女孩眨着乌黑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盯着原籽温良久,才轻轻叫了一声。
原籽温勉强笑笑,从心里不喜欢这个表妹。
可谁知房萱黏上了她,原籽温走到哪里她都跟过去,而这一跟就是十五年。
房萱家教非常严格,鞠颜茜对她寄予厚望,繁重的课业压力常常让她喘不过气来。所以她特别羡慕原籽温,这个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