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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林如梦回过神来,看到一张陌生的脸时并不惊讶,因为来找她画像的人她都不认识。
如梦对陌生女人笑了笑,没说什么。
“我也常常因为想到过去的事而流泪,有时我甚至没有回忆起任何事,眼泪就这么奇怪地掉下来。”女人笑着说。
“眼泪?”下意识地抬手摸脸,竟意外地碰触到一行冰凉的液体,像被触动了某根脆弱的神经,林如梦的泪顿时决堤。
即使没有回想过去发生的事,她也总能感到内心深处的悲凉,那似乎是与生俱来的,特别是当她一个人的时候。
“哭是一种缓解压力的方式,擦一擦吧,不然被冷风吹干后,脸上的皮肤很容易变干燥。”女人递给她一张手帕纸,纸巾在空气中散发着清香,随着微风飘入鼻中,如梦顿觉身心放松,接过手轻拭脸颊。
女人突然大笑:“你不怕我在纸巾里撒迷药吗?一点自我防卫意识都没有哦!”
见林如梦惊愕地拿开纸巾,女人笑得更狠,足足笑了五分钟,林如梦忍受着路人注视的尴尬,迅速将她的笑态巨细靡遗地画下来。
女人见她专注的样子,赶紧收起笑容看她的画板,极度的震惊和发自内心的赞赏使她安静下来,一瞬也不眨地盯着林如梦把最后的阴影部分补充完整。
“你笑得很纯粹,好像你的生命中从来不曾出现过不开心的事,你是如何做到的?”林如梦看着她的画像问道,她羡慕她的开朗。
从她记忆以来,她似乎从不曾毫无保留地笑过或哭过,笑时总会想起悲伤的事,那些过去令她的笑容打折扣;哭时总是害怕被人看到,关心她的人会担心她,讨厌她的人会兴灾乐祸。
“笑的时候真心地笑,哭的时候狠狠地哭,不要受别人惊异的目光左右!这是我失忆后唯一感受到的好处,就算我恢复记忆,我也要保持现在这样的心态。”女人依然保持微笑。
“失忆?”林如梦仔细端详她的眼睛,解读她这两个字的含义,如果可以选择失忆,她多么希望忘记跟姚武诚去参加公司舞会的那个晚上,这样她就可以坦然地面对盛永恒;她多么希望能够忘记那个早上盛永恒对她做的事,这样她心中的永恒哥哥就永远是完美的;可是,她忘不了,深刻的记忆像经受风吹日晒的顽固化石,永远停留在那里,几千万年不变,她宁可不要这些记忆,宁可失忆!
“我宁愿她失忆!”一句相似的话突然出现在林如梦的脑海中,这是前几天一个来画像的男人对她说的话,他的前一句话是“如果她已经爱上了别人”。
他说她是一个笑起来连看她笑的人都会忘记烦恼的人,只可惜发生事故之后,他再也没有见到她。
“她的身份、她的过去、她的习惯和爱好,甚至她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私我都知道,我唯独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只要能找到她,我愿付出任何代价!”回忆那个男人曾告诉自己的话,林如梦陷入沉思。
女人按捺不住沉默,伸手夺过她手上的素描就看,林如梦刚想索回,转念一想,虽然那些素描中有那个男人,但这个女人也许不是男人口中的“她”,即便是,失忆的她也未必能认出那个男人,于是便任由她翻看所有的素描。
看到女人平静地翻过那一张素描,林如梦松了口气——她果然没认出来。
“你一定很爱他吧?”女人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林如梦探过身子看她的素描,女人正好翻到盛永恒的那一张,她脸红了,“你懂画?”
“不懂,”女人摇摇头,笑得有些诡异,“我是个律师,对艺术的东西一窍不通,但基本的推理能力还是有的,这个男人的几张画像都有一个共同点,而且是其他画像都没有的特点,它们的线条都很模糊,像被反复擦拭过,可以想象你时常抚摸画像上的……”
“不要说了!我承认是!不要再说下去了!”林如梦羞赧地抢过画夹,迅速合上那叠素描,不让盛永恒的素描出现在上面,结果却是欲盖弥彰,又引来陌生女人的大笑。
林如梦尴尬地瞅着她,却见她突然不笑了,盯着她的画夹,伸手将素描翻到那个陌生男人的那一页,脸上骤然蒙起一层难以形容的厚重色彩。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女人就神智不清地离去,脚步有些凌乱,她只留下了她的电话和住址,说如果那个男人再出现一定要告诉她。
林如梦呆呆地看着她留下的字,又翻出之前那个陌生男人留给她的联系方式,拿出姚武诚给她的手机,按了11个数字,手指停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她的身份、她的过去、她的习惯和爱好,甚至她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私,姚武诚也都知道,可她并不希望姚武诚知道她在哪里,如果这个女人和那个男人过去也像她和姚武诚那样的关系,她这么做只会让这个失忆的可怜女人陷入未知的危险。
如果他是她的盛永恒呢?
她希望见到盛永恒吗?
想起盛永恒未说完的那些话:“离开X镇以后,我才发现我对你的感情不仅仅是孩童时的喜欢,而是……”
“而是什么?他想说的是什么?” 林如梦摇头断了自己的思路,她不敢去奢想那是爱,“如果是,他不会这么对我……”
背起画架,拖着行李,林如梦漫无目的地沿街走,天色渐暗,她却没有想起要找房子的事,脑中一味回放过去的事,从儿时到现在,母亲狞笑的脸、父亲无奈的脸、姐姐凄楚的脸、哥哥狰狞的脸、盛永恒的、姚武诚的、姚世文的、混混的、那些记不住名字的同学、路人的脸……
悲过于喜,忽略家人对她的忽视,忽略周围人对她的疏远,忽略姚武诚对她的误解和报复,她曾多么在意盛永恒,多么期待与他重见,结果却不尽人意。
“今天是……29号!”无意中看到大厦上面的大型液晶显示器,比上个月推迟了一个星期,每个月都会准时来的却还没有来,综合在如玉家发生的事,林如梦推出一个事实——她怀孕了!
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想不出对策,她还没做好准备,她甚至还不确定盛永恒是否爱她,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世人会怎么看她?
一时间,传统思想和各种闲言碎语将她的意识击跨,短暂的脆弱给了天气可乘之机,冬风穿透她单薄的外套,迅速带走她的体温,林如梦走走停停,最后终于没有力气再走,停在不起眼的墙角,倚着行李蹲下来,在寒风中颤抖着缩成一团,在路人的围观下失去意识……
☆、24尴尬 卫生巾事件
X镇
“冬天再冷,她也不喊一个冷字,她宁可缩成一团,蹲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也不愿向任何人——哪怕是关心她的人求助,你知道吗?”盛永恒发泄似的吼道,从他嘴里喷出的酒气很快就被周围喧闹的气氛掩盖,在他前面不到五十公分的地方站着一个高瘦的“黑柱”,极速闪动的彩灯附和着迪厅的摇滚乐,在他们脸上肆无忌惮地晃动。
姚武诚今晚也喝了不少酒,在街上游荡了许久才走进这家迪厅,不料遇到这个情敌,一时间,心里所有的苦水都想往盛永恒身上倒,谁知盛永恒口快,先对他发起唇舌之战。
“这些不止你一个人知道,我也知道!”他借着酒劲向盛永恒吼回去,语气里满是委屈。
在林家门口蹲守了几天,他们终于相信林太太没有骗人——林如梦确实一直没回林家。
“她甚至坚强到死要面子,除非先斩后奏,否则她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帮助。她总是遍体鳞伤地藏在角落里哭,如果我没有把她硬扛回家给她上药,她的那些伤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愈合;如果我……”盛永恒回忆着小时候的故事,姚武诚越听越觉得不是滋味,他们相识了整整七年,他才认识林如梦,少了这七年的时间,林如梦对盛永恒的感情显然比对他要深,再加上他跟她以那种不适当的亲戚关系相遇,他们走到一起的几率微乎其微。
“记得她第一次来那个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又被林少强和她母亲打伤,还好我妈妈在场……当时妈妈告诉我,女人每个月都会来一次,持续三到五天,很辛苦,可能还会肚子疼或拉肚子,不能碰凉水……”盛永恒回忆着当时的画面,眼眶开始湿润,“妈妈已经不在,梦儿是我这个世上唯一要去珍惜的女人,我不会让她受苦,不会再让她一个人,你知不知道?”
盛永恒激动地揪起姚武诚的衣襟,宣誓似的冲他吼道:“我十二岁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注定要娶她的,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世上没有注定的事!”姚武诚也抓住他的衣领大声宣布:“我只知道我不会放弃她,就算她小时候的记忆里都是你,我也会努力让自己在她心里占一席之地!跟她经历她的第一次那个算什么?这五年来,她每次来那个,我都在她身边,我甚至还替她买过卫生巾!”
眼看两个男人要打起来,一直站在旁边心惊胆战的迪厅经理低声吩咐身边的跟班:“赶紧报警吧,要出事了!”
“不必了!这件事警察解决不了!”两个男人同时停下手上的动作齐声喝道,经理吓得手足无措,还好他们承诺砸碎了东西会赔偿,他才安心地走开。
X镇两个男人在为卫生巾的事争吵不休,H市一个男人却因卫生巾的问题头疼。
法兰克在街上找到林如梦时,她已经冻得昏迷不醒,好不容易将她连人带行李扛回家,又无意中看到她裤子的裆部一片血红,他马上意识到自己遇上多么尴尬的事,最最可恶的是伯纳德夫人明明也看到了,却视而不见,还躲在门外幸灾乐祸地笑,不仅如此,她还将几个原本能够帮得上忙的弟弟妹妹都拉出去散步。
大冷天散步——真够有创意的!
这个可怜的法国男子不但硬着头皮去商店里买卫生巾,就连换卫生巾和底裤这种世纪性壮举,他也一并完成了。
重重地呼了口气,法兰克坐在床尾看着熟睡的林如梦,心里竟有种莫名的成就感,他甚至萌生了一个龌龊的想法,希望能够一辈子帮她换卫生巾。
“真没出息!才换一次卫生巾就被勾去了魂!”法兰克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烦躁地抓了几下卷发,再把视线转移到床上的人,内心的矛盾有增无减。
对她有奇异的感觉似乎不是因为刚才那件事,初见时,他早已被她吸引,不是因为她用的男性化手机,也不是因为她的直发和她的画架令他印象深刻,如果说以前遇到的那些女人被他的外表和性格诱惑,那完全是有理由的,但他现在为林如梦着迷,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啊!
“啊——”一声高分贝的尖叫差点划破了他的耳膜,睁大眼才发现林如梦的脸近在眼前,她的眼眶里还盈满了泪水。
直起身,他意识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靠近她,甚至俯身做出很暧昧的动作。
林如梦整个头往后仰,尽管深陷进枕头里,却还是不能与他保持安全距离,前一秒还停留在脑海中的悲伤一瞬间被这个法国男人的脸吓得不见踪影。
“嘘——”法兰克轻声安抚她,如果他那位好事的母亲和几个弟弟正躲在房门外偷听,他们肯定会从她的尖叫联想到完全不相关的画面。
如梦噤声盯着他坐到离自己一米以外的扶手椅上,才稍微放松警惕,稍仰起头想查看身上的衣物是否还完好,另一声尖叫又从她口中溢出——她的鼻子、腹部、小腿上都扎着针,手腕附近似乎也有异感,她抬起双手一看,手臂内侧靠近手腕的地方各扎了一针。
法兰克被她的尖叫搞得神经紧绷,在她发出第三声尖叫之前冲过去捂住她的嘴巴,加快语速解释道:“你在街上被冻得休克了,我给你几个穴位扎了针,过一会儿就能拔掉,放心,我是个合格的医生。”
为了防止她再次尖叫,他决定主动告诉她一个事实:“在你发现身体上某个部位有异样感觉之前,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一个事实,也许这个事实你无法接受,但是你有权知道,毕竟这关系到你个人的健康。”
法兰克迟缓的陈述是因为那件事难以启齿,林如梦却把他所说的某个部位理解成腹部,他是医生,一定不难诊出她是否怀孕,于是她更加确定那个可怕的事实。
“你不用说,我知道!我已经感觉到了,我……”眼泪无声地滑落,林如梦垂下眼,隐忍的痛楚令她颤抖,“我该怎么办?”
法兰克傻了眼,不敢相信竟从她脸上看到绝望的表情,语无伦次地安慰道:“我知道这种事并不是每个女人都会遇到,但换个角度去想,这样你不觉得方便多了吗?而且这并没有关系到什么生命安全,你完全可以当作没有遇到过,当作是别人的故事,听一听就过去了。”
林如梦听到他那些天方夜谭的理论,情绪更加激动,红着眼嚷道:“这样哪里方便了?这种事只会增加更多负担!而且人命关天!你怎么可以说当作是别人的故事,听一听就过去了?你怎么能够把事情说得这么轻松?你真的是医生吗?”
“嘿,e on!我只是给你换了一片卫生巾,我只是担心把床单弄脏,有那么严重吗?”被逼急了,法兰克不得不摊牌说明情况,他甚至要怀疑他跟她说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件事。
“卫生……巾?”林如梦的脸一下子刷红了,这三个字即刻把所有的猜测和误会都推翻了,她没有怀孕,他说的异样感觉也不是腹部,随即联想到他在她昏迷过程对她做的事,林如梦更加无地自容。
“看样子,你已经没事了,我把针砭□□就走。”法兰克轻轻将她身上的几根针□□,林如梦定在床上不敢动,也不好意思再看他的脸,直到他走出门口,走出她的视线,她才轻声说:“谢谢你。”
法兰克快步退回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我们法国人表达感谢的礼节……”
看到他脸上戏谑的笑,如梦又羞红了脸,一手捂住嘴,一手扯起被子就往脸上遮。
法兰克放声大笑,却没有上前扯掉她的被子,倒是如梦尴尬地拨开被子,看着他放肆大笑的表情更加脸红。
“等我稍微好一点之后……”她低声说道,法兰克似乎已经猜到她要说的话,便顺着她的话说道:“我想让你帮我个忙,你知道出了小区有个圣保罗教堂,由于生活工作压力,现在周末去做礼拜的人越来越少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教堂那块地恐怕要成为房地产商吞食的对象了,你也知道,我们家周末都会去做礼拜,如果教堂没了,我妈妈会很难过的;而且那里的神父是我的朋友……”
“可是我只会画画,我……”
法兰克把食指轻按在她唇上,阻止她的拒绝,“就是看中你这一点!想象一下,如果神圣的教堂里突然出现你这样一个可爱的小画家,单是好奇心就足够令那些周末睡懒觉的人爬起来去教堂做礼拜。”
“可是……”唇上指腹按压的力度增加,林如梦心口一震,一时忘了要说的话,只是一阵阵地脸红。
“就这么说定了,妈妈要是知道你的决定一定会很高兴的!”法兰克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林如梦躺在被窝里看着他自顾自的兴奋,尽管心里有些异议,却没有说出来。
明明是他自作主张做了决定,却说成是她的决定,不过这个决定似乎还不错,非基督教徒的她从来没去过教堂,也许在教堂给人作画会有很多乐趣,至少能让她暂时忘记之前一些不愉快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