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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那么好吃的烤鸡。”
“不饿,你吃。”他看着她,唇角无可抑制的上翘,形成微弧。这丫头真是跟他如出一辙般的懒,能将就就不高兴动弹,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猎,更是破天荒的处理这种活禽。架了火堆,烤了整只鸡就是为了将她引来。
“唔……你烤的真有水平。”她不吝对他褒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起身三两步跑到马儿旁,取了水囊又坐到溪边,“如此美食佳肴,怎可少了酒。”挑开盖子,清冽酒香扑鼻而来,她仰首喝酒如同茶饮。
“你真是嗜酒如命……”饶是夜隐幽已经见惯了她喝酒时的豪迈,此刻依旧忍不住喟叹,便是男子也鲜少有如她这般既知酒、又懂酒且爱酒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爱喝酒。”她手中揣着酒囊,要说酒这一物,又苦又辛又辣,真谈不上好喝,但她却是爱极了酒入喉舌时的那股子辛烈,“我都怀疑我上辈子是不是醉死在酒坛里的。”
他哑然失笑,看她将一只烤鸡吃的精光,末了一口酒下去,这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她放下酒囊,走到溪边洗手净容,长发流泻披散身后堪堪垂及地面,在她俯身用水扑面的时候,有几缕发丝滑过肩头,扫落在水面上。她身材纤细,衣衫修身,月色下的形容,美胜谪凡。
“你这次也是去楚国吗?”凤洳是卷着袖子擦拭脸上水渍,又坐回他身旁。
他折了跟枯枝丢入火堆里,见她额上还淌着水珠,很自然的伸手以指拭去那几滴水渍。她肌肤刚沁过凉水,而他指尖温软,让她心头微微一颤。
他似乎还当自己是四年前那个小女孩,以兄长的姿态对她照拂有加,可她早不是小孩子了。
“我去突厥。”简单的四个字恰如雷霆过耳,让她震惊瞠目。
那无双容色淡定自若,面前火焰倒映在他如烟似尘的眼瞳中,似怒莲绽放。
第9章 楚天祁()
自古兰分裂后,凤朝与北方通贸闭塞,两国物资多靠私贩运卖,但是突厥太乱,八姓家族又各自为政,草原上马寇流匪肆虐,一般汉族商旅不敢轻易越境进入突厥领土。
只有与东朝毗邻稍近的延津和伊侗受克拜尔家族保护,接受两国商贸通运。
“去延津还是伊侗?”她眉头微不可觉的蹙起,话问出口又觉得不对,要是他去延津和伊侗应该从南秦入境,何至于从北齐走,当中横跨了整个楚国。
“我去坤桑。”他直言不讳,她却骇然失笑,不敢置信。
坤桑曾是古兰首府,已经深入突厥腹地,两国关系交恶那么久,在那里几乎已经见不到汉人。他如今倒想单枪匹马独闯龙潭虎穴?
“那么……你一定要安全回来。”她不问他的目的,也不曾试图动摇他的决定,他决意前赴突厥自然有必去的理由。
夜隐幽看她抱膝坐在火堆前,一手挑着根枯枝拨弄火中灰烬,眸光温柔凝望,口中稳稳道出两个字,“我会。”
晚风微拂,月光落下霜色,两人并肩而坐,静默中无声悄然。
“你也该回去了罢。”他轻声问。
他将要面对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能否全身而退真说不太准。这江湖偌大,各种风险诡谲并不足为外人道,他希望自己不在的时候,她能留在父兄身边,不是不相信她的能力,只是怕自己会分心牵挂。
“恩,该是回去了。”她点了点头,一手支颐,似漫不经心的问,“你要去多久?”
“短则半年,长则一年便会回来。”他声音低越,长睫半垂,眸光隐约含笑。
说来,他们最长一次别过也才三个月吧,此次最短也将是半年,半年时光说短也长……
她倏然从地上站起,手持酒囊,一旁夜隐幽不妨她有此举动,愕了瞬息。
“我愿你此去诸事皆顺,心想事成。”她举起酒囊,在夜风中婷婷站立。
夜隐幽拿过身边水囊也跟着站了起来,微微一笑,举起水囊与她对碰,“我无酒,便以水代酒。”他缄默片刻,再开口时话中笑意清浅,“你也不能惹事,待我回来后,便来找你。”
“那么,一言为定,你要安全归来。”两人举手,将囊中酒水饮尽。
夜幕铺展星作画,月光洒下无边清辉,他们站在焰光中相视而笑。彼时,她年少气盛,而他亦风华正好。
飞马入京,送来千里边关急报。
杏薇宫里,桂花盛放,一般桂花花期是在九月,杏薇宫的桂花却移植自异邦,十分殊异,七月之时便已经开始尽吐芬芳。
“炮三,退八。”一株桂花树下,紫衣缓鬓的女子单手托腮,手持红棋,于棋盘中落下一子。
紫木小几上,放置着一盘棋局,已走过至半。
“可是想好了?”身着君王袍泽的男子,金冠玉带,面容俊雅,斜靠在一张狐皮大椅上,双眸微阖。
“唔。”女子歪头凝思了片刻,这才慎重点头,“好了!”
“呵……想了半天,就想了这步臭棋。”男子声音清朗,语声带笑,手中黑棋落下,瞬间封死她所有退路。
“哎呦……”女子哀呼一声,不甘心的看自己又被将死,低声怨嗔,“师兄也不让让我。”
男子脸上笑意愈浓,“你怎知我没让你?”
一阵风过,抖落树上大团花瓣,扑嗽嗽的飘下,像是下着一场缤纷花雨。
“师兄……”她突然叹惋,起身与他坐到一处,目光流连在他俊美的脸孔上,鬓如刀裁,眉目如画,只是那眼再不复从前清湛,“你的毒疾好些了么?”他已经用了她带来的以白绪紫蕊所融的药丸,可是似乎并未有所成效。
“洳是。”他睁开眼,深瞳浅棕,分外漂亮,可是那目光却似惘然无处安放。受毒邪所侵的眼睛,虽不至于全盲,但也只能感应到光亮,什么也看不清,“这些年,你为我所累,辛苦周折在四国寻来各种灵仙妙草,真的够了。”
凤洳是抬起手,食指虚空画过他的眉眼,最终成拳握紧,“总能找到办法治你毒疾的。”天下偌大,她就不信没一个法子可解。
他握住她的手,无声叹气。他的掌心有细细茧子,这双手也曾教她挽弓射箭,移棋布子,而如今他却要寻别人依靠。她反手一握,将他修长五指扣住,柔韧的女子,手劲极大,带着她不容人推拒的坚持。
“王兄。”远处花廊里,传来女子急促呼唤,清亮语声不复往日从容。
“咦,是天纾。”凤洳是目光一眺,已经清楚看到那个裙袂鲜亮,身材高挑的女子,一路朝这边而来,脚下踏步飞快,臂间挽带都飞扬起来。
楚天纾走近后,看到那与自己兄长并席而坐的女子时,脱口惊呼,“凤洳是,怎么是你?”不过惊讶也只是一瞬,这位天之骄女来楚国王宫也不是两三次了,反正次次来无影去无踪,今日倒是碰巧让她遇上。
“嘿,天纾公主,别来无恙。”凤洳是笑吟吟的同她打招呼。
“今儿个是刮得什么风,怎么把皇公主给吹来了。”她眉梢微挑,目光含笑将她打量,语气半是戏谑半是认真。
“师父炼了几枚丹药,我给师兄送来。”她倒是直言不讳。
楚天纾有刹那动容,她当然知道她与自己兄长的关系,多年来奔波辛苦,只为寻一株解毒。药草,她的所作所为她感佩于心,不敢稍忘。
“天纾,多谢皇公主。”她敛襟深深朝她伏拜。
凤洳是忙上前将她托住,笑道,“何须多礼,私下无人时,与师兄一同唤我洳是便可。”
风吹过处,一袭香芬远送。
“天纾,你来之甚急,是有何事?”楚天祁知他这个妹妹向来处事泰然,朝中诸事多半由他下令后她来实施,手段圆融周旋在老臣中间,唯有军中有异状发生,才会让她显出焦态。
“恩,泽州大营来报。”楚天纾语气微顿,凤洳是自然明白,“你们谈,我回避。”
“洳是,你无须回避。”楚天祁开口,一手朝她伸出让她坐到自己身旁,“楚国国事无须避忌你,你当需知道。”他语气坚定,拉住凤洳是将她手腕扣住,“天纾,你继续。”
楚天纾也不迂回扭捏,将快报中所挟信息如实详述。
原来楚国毗邻突厥,大半疆域与突厥领土相衔,两国关系一直交恶,楚国在边界镇守十数万骑兵,突厥城邦亦有重兵屯守,却不知为何突厥几个大城,例如安佑、岚海关、潼岚关兵戎调遣很有些不同寻常。
“他们将大部分兵力都抽调走,只余小部留守,十分古怪。泽州大营的守将觉得事有蹊跷,怕突厥有所行动,所以传来急函。”楚天纾手中一张军报被她捏的皱起,从蛰伏突厥的斥候传来的消息看,突厥国内也是不太平,连番都有大动作,她心中一直有个不好的念头,只怕他会成真。
众人静默,各有猜测在心中,空气中花香也似凝住。
“恐怕……古兰真要复立了。”凤洳是冷冷开口。
“古兰?!”楚天纾惊诧脱口,一颗心惴惴跳动不安,最坏的猜测,竟然成真。
虽然这些年来与突厥在国境上偶有摩擦,但也只是小规模的冲突,连作战都算不上。古兰王朝这个曾经雄霸北方的帝国,这个与凤朝一般四分五裂的国家终于要凝聚起来,而他们还处在风雨飘摇里,不知前路。
若那复立古兰之人有虎视九州之心,届时谁还能御敌驱退外族侵犯,仅靠楚国十五万追云骑吗?南秦和北齐也有部分领土与突厥接壤,可指望他们无异于与虎谋皮。想着想着,不由攥了满手心的汗,左右思量都想不出会有什么好结果。
“我倒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少手段。”凤洳是缓步走到一棵桂花树下,五指微张,伸手托住几朵飘落掌心的桂花,声音凉薄。
沁克尔与克拜尔都是强族,完颜灏想要收复也远非一朝一夕可成,而凤朝离开百年之约也只剩下一年有余。既然完颜家族能重立古兰,那么,他们凤家之人当可重夺这九州山河。
那静立树下的女子,眉目凝定,香满盈袖,衣带当风,美好的不似真人。
“这万里边境疆土,有臣等守护,皇公主尽可放心。”楚天祁以皇室尊位唤她,分明了君臣,也清楚的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凤朝边疆有楚王和临安公主坐镇,本宫很放心。”凤洳是回眸,露出落落疏朗的一笑。
第10章 朔水()
七月的天热似火炉,天空中乌云蔽日,彷佛有雨将来,但也并未消去几分暑意。
邯城是皇域毗邻楚国的一个重镇,背倚大山,临靠朔水,有人口三万余和千顷良田。
一骑快马奔走在前往邯城的官道上,白鬓大马,筋腱足长,奔跑时宛若一朵白云,正是南国名驹照夜白。
凤洳是盘算着入夜之前应该能赶到邯城,只是奇怪这条官道平素来往挺多人的,今日怎的并不见过路人影。
“吁……”她突然勒马停步,看到官道中央一个长衫女子负手而立,长发绾成流云髻,容颜清丽,“九华?”
“九华见过主人。”女子站定马前,敛襟执礼。
“你怎在此?”红组的人除非有特殊情报,否则不得她召令是不会随意现身的。
“回禀主人,前方邯城恐有毁堤之险,北将军已将邯城居民疏散,并在各要道路口设了关卡阻止有人贸然入城。”九华如实回道,而她已经在此候她多时,“还请主人暂避。”
凤洳是心中一凛,知道是朔水稳不住了。
湛江是凤朝第一大河,朔水是其中一支分流;从入西北三郡后水流是最不稳定的。又加之河水重浊,水底淤泥沉积,长年累月下来抬高河床,但凡碰到汛期很容易有溃堤之险。
“你的人已全部撤出邯城了吗?”凤洳是目光静望前方,乌云深沉,天色更加暗了。
“是,已全部撤出。”九华端端垂首应是。
“很好。”她也不多说,双腿夹紧马腹,一勒马头照旧往邯城奔去。
九华心知劝不住她,想要跟上去,却听远处一道声音稳稳传至,“不用跟来。”让她生生顿步。
一场暴雨兜头倒下,如同天上银河倒灌,目力所及之处全是水雾迷蒙,整个天地都被盛在了一团水汽中。
凤洳是一路不曾停歇,胯。下名驹奔驰半天都未露出疲态。终于在入夜前赶到了邯城,城门口都无人值守,想必所有人都调往了朔水河边。
雨势逐渐小了,宽阔的城道巷口里十分安静,周围屋舍静静林立,有的还半开着门,却无一点声响,像是一座空城。凤洳是驾马奔驰到朔水河边,数百丈长的岸堤旁都是壮年男子在挑担装沙,填充筑坝,想将岸堤垒高,预防可能会出现的潮讯。
就见有不少担夫挑着泥石从不远处的山上下来,夜色里,浇着煤油的火把蜿蜒成一条长龙,直通到山上远处。
她弃了马,步行走上堤岸,随手拽了个人来问,“北将军现在何处?”
那人抹了把脸上雨水,有点诧异的看着面前也是一身狼狈的女子,浑浑噩噩的就往另一边指去,“大约是在那里。”
“多谢。”她略微点头致谢,朝着他指的方向跑去。
夜色渐深,月光也无,雨也止歇了。只见得朔水滚滚奔流,轰鸣之声不绝于耳。那些忙碌于岸堤旁的人谁是谁也分不清,都是单衫赤脚,甚至有人光着膀子。
她目光逡巡了许久,才看到一抹颀长身影,裤管高挽,赤足踩在泥泞间,他转身接过一袋沙泥时这才看到她站在一丈开外,一身衣裳被雨水湿透,狼狈的不像话,可脸上却似乎绽着笑容。
忙了三天两夜,才赶在汛期来之前筑紧了堤坝,解了邯城的溃堤之危。
凤洳是在屋内换了身衣裳,拿了块干净布巾挽过身后湿发细细擦拭。听到有敲门声,她也就随口应了声。
他手中端了碗热腾腾的姜汤跨入门内,褪去一身泥泞,换上束身简装,即便不着硬甲,也可见昔日落落潇洒风度,那个金马香鞍,气宇清贵的年轻将军。
“北雪,好久不见。”她笑吟吟的接过他递来的姜汤,心中感叹不已,若说当日亲见齐王姿容,那姝丽更胜女子的话,面前的北骑少将更担得上夭桃秾李四个字,如此漂亮一张脸孔竟然长在一个跃马疆场的男子身上,着实有些稀罕,“你这次做的很好,邯城转危为安,多亏你灵机专断。”
凤朝体制向来军政分离,这种民风物俗,水牧农利都是地方官的责任,无论是驻兵部队还是巡防骑军都不能干涉。
抽调军队上堤垒防,而被敌军偷袭的事也曾有过,所以对于军队管辖也愈发严格,不得军令私调部队,是大罪。
“臣有违军令,自请责罚。”他一撩袍衫,单膝跪下。
她却一把托住他手肘,将他扶起,目光盈盈含笑,“是,你有错,错在私调军队。不过你也有功,守得邯城百姓安全无虞家园仍在,守得千顷良田稻谷不淹,这便是你的一大功。”她一手端着汤碗,两三口的就将热乎乎的姜水饮下,热汤温了脾胃暖了身心,“应该多煮些姜汤分拨下去,你喝了没?”
“臣身子健朗,并无大碍。”大家都累得不能动弹了,有些睡倒在岸边的人还是被人搀着回去的,谁还有心力煮汤水,也就他费了心思为她细熬了姜汤驱寒。“公主此次来邯城是?”帝都皇域的公主一直游历在外这事儿虽非绝密机要,但其实也并没几人知道。而她向来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