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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后头众人的步辇追上来的时候,锦甯已经看不到两位皇子的影儿了。
“你身子本就弱,怎的也不带上个手炉?”禾致远望了一眼大女儿,皱眉道。
“多谢父亲关怀,甯儿无碍。”锦甯微微侧首,语气轻柔,“再者今日乃皇室年宴……”
言之未尽。
说到底还是年宴,更是皇室年宴,锦甯再如何身子病弱,也不好摆那架子。
禾致远闻言点点头,抚着下颚的一小撇山羊胡,笑着望了一眼半步于后的安常静,“还是你教的好。”
抬着步辇的宫人有眼『色』,见此二人步辇渐渐接近。
安常静面颊泛红,“老爷说的哪里话,妾如何能及老爷……”
禾致远忍不住攥住安常静的手,“静娘不必妄自菲薄。”
“老爷……”安常静娇羞道,“还有人呢。”
禾致远捏了捏她的手才放开,“有何干系。”
行至保平殿,众人下了步辇,锦甯跟在禾致远小半步后。
虽说锦甯品级不低于禾致远,但此乃皇室年宴,乃“家宴”,是以不论品级只论宗室。
“顺文郡王到——”
听守门的太监传唱完,锦甯才随禾致远踏进殿内。
一番相互问安过后,众人才落座。
参宴是以各宗室的名义不错,但席位还是按品级分的。
“甯和。”姒乐耘就坐在锦甯身旁,低声对她笑,“你今日终是穿上艳『色』了。”
锦甯取下手笼,望了眼袖口的海棠花,轻笑着对她颔首,“元旦将至,本宫也沾沾喜气。”
姒乐耘宛然一笑,“平日你只着素裳便已是风华绝代,如今换上艳『色』……”她摇了摇头,“这世上何人能及。”
锦甯羞嗔她一眼。
姒乐耘好笑地夹了道『奶』油灯香酥,“你快尝尝,再不贪一口便无缘了。”
锦甯依言夹了一道七彩冻香糕,才尝了一口,果真便听中和韶乐作。
锦甯抚了抚裙摆,随众人一道起身,具一叩首,待皇帝与皇后二人落座叫起后才又坐下。
身旁候着的宫人便撤下先前的八甜点,换上四糖果与四酸果,又端来皇帝赐的茶,锦甯同众人又起身饮下,丹陛大乐才奏起。
众人复叩,终于落座。
锦甯夹了颗糖莲子吃,对姒乐耘轻声道,“历来宫中的四糖果最得本宫心意。”
姒乐耘也尝了尝糖莲子,“今年的莲子确实是香脆清甜。”她调侃道,“不过顺文王府的厨娘也一向颇具盛名,你若是喜欢的,哪怕在府里也不会缺了少了你的。”
锦甯笑着又夹了道糖菊饼,“本宫也只是好这一口罢了,说来也总是年宴热闹,饶是本宫也被带的贪嘴了些。”
她浅尝即放下筷子,“今年的确实是莲子独占鳌头,菊饼还是颇涩了些。”
姒乐耘赞同地点点头,“今秋的菊想来开的不大好。”
锦甯笑了笑正要说些什么,便听身后的几位宗室命『妇』正闲谈着小道消息。
“。。。今…陪宴…四妃中只…淑妃了……”
“是……愈来愈…少……”
“。…。。惠妃…怎有幸……”
“还不是…懿尊公。。。好女儿……”
锦甯闻言向陪宴的妃嫔中望了一眼,确实也只十人左右。
她正要移开目光,惠妃那张风韵犹存的脸蛋儿不偏不倚也望了过来,正对上锦甯。
锦甯浅笑,望向她颔首。
“惠妃娘娘果真是仙姿佚貌。”
姒乐耘淡淡笑了笑,“母妃一向保养得当。”她言此竟有了几分兴致,“母妃同我说养颜需先学会养肤,母妃便是在哪皮肤上下了不少功夫。”
锦甯轻轻笑出声,“娘娘所言极是。”
“我也寻思着有几分道理。”姒乐耘眼神微亮,“是以便询问了母妃保养的法子,母妃说是她自己闲来无事琢磨出来的玉簪花『露』,我向母妃讨了几盒,改天赠你一盒,你也用来试试。”
锦甯抽出手绢拭了拭嘴角,眼尾轻轻挑了起来笑嗔她,“你倒是舍得。”
姒乐耘压低嗓音,调笑道,“为博美人一笑,有何舍不得的。”
锦甯失笑,轻搡她,“最是你精怪。”
这时恰巧又有宫人前来撤了桌上的四糖果与四酸果,终于上了四冷素,算作是小前菜了。
锦甯尝了一口素笋尖便不再动筷子了。
宫廷筵宴一向奢华,肴馔从来丰富,莫说小前菜了,便是后头便还有不下二十余菜组,若是单论菜品,那便是有百来份了。
锦甯胃口本便不大,若是此刻贪多了,那余下的菜肴便吃不下了。
若是旁人见到指不定要拿出去说些什么。
“你这宫人怎的这般慢?”姒乐耘皱眉。
锦甯闻言侧首望去,却见身旁的宫女尚还端着本该早已撤下的四糖果,正慢吞吞的不知整理着什么,听见姒乐耘的训斥吓得眼眸瞪大满是惊恐,忙道,“请两位殿下恕罪。”
锦甯莞尔,她回首对着姒乐耘安抚道,“你且安心,她也不碍本宫的事。”
“宫里的人不知何时做事竟这般温温吞吞的了。”
锦甯无奈,心知她先前忍着,可心里头还气着那几位宗『妇』的碎嘴之语。
这宫女恰恰运道不佳,如今姒乐耘在气头上,可不得找个人泄愤撒气。
锦甯宽慰道,“那些人便是听了流言蜚语,你何必在意那些。”她放柔了嗓音,“这舞姬舞艺甚是不错,你且看着玩儿,便当散心了。”
姒乐耘心中终是舒坦了些,她笑道,“若是论舞艺,何人又比得上你。”
锦甯摇着头浅浅一笑,“纵是你们恭维罢了。”
见姒乐耘专心赏舞她才又抿了口茶,对着身旁的宫女温声道,“起来吧。”
那宫女舒了一口气,“奴婢谢过殿下。”将将起身,却见那宫女趁机凑到锦甯身旁,低声说,“殿下,御花园。”
说完这句话便一屈膝才退下了。
仅仅三字,若是旁人怎会理会。
锦甯心下好笑。
这禾锦华倒是有趣,便是不怕她听不懂不会去了?
便那般笃定她定是下了手的?
她可是…什么都没做呀。
锦甯低低笑出声,杏眸微挪,不远处的禾锦华正垂首饮茶,面容是艳丽非常,却神『色』清幽,独有一番妙味。
模样倒甚是能唬人的。
只是甚是蠢笨。
这般蠢笨之人,依仗的是什么呢?
便是一个毫无意义的…重生?
思绪至此却见禾锦华竟敏锐地抬眸望了过来,清清冷冷的一眼,无甚情感。
锦甯勾唇笑起来,微微颔首示意。
恰在此时,禾锦华身旁一宫人竟不慎将茶水倒翻再她身上,便见禾锦华不再看她,皱起眉头,低声呵斥那宫女两句,转身离开。
宴席上离席的人不少,禾锦华此番倒也鲜少有人注意。
锦甯见她离开后又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片刻后也起身离开。
甯和郡主自然与禾锦华一个庶女不一样,只是离席的人确实不少,有带了两套衣裳前去替换的,有去宫房如厕的,更有结伴离席闲步闲聊的。
如是之多,众人又见宝念与另一不甚眼熟的丫鬟被留在保平殿便也不再多关注。
姒琹赟却隐隐皱起眉,他沉『吟』良久,终是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起身,直直奔着御花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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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
皇宫极大,御花园自然不会小。
锦甯自御花园转了一圈也没见到旁人。
今日乃皇家年宴,各个宫门把守得严谨,保平殿也守满了侍卫,是以御花园倒无人看守。
正又跨过一道门槛,映入眼帘的是泛着金『色』涟漪的太和湖,夕阳正红,映在那湖面上好不漂亮。
可美则美矣,艳红的阳竟有几分晃眼,锦甯伸手遮在额前,微微眯起杏眸,却见那湖边立着一道人影。
见有人前来,那人影竟直直奔着锦甯冲了过来,嘴中亲热唤道,“甯儿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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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依旧会有小修,亲们注意不是更新哦比哈特?
第一次小剧场嘻嘻:
如果锦甯有内心os,那大概就是敛眸,轻柔一笑:
想本宫也贵为极品绿茶。。。这招于我。。。怕是太老套了罢。
五五。将计就计()
“甯儿妹妹!”那人边大声唤道边倾身向锦甯扑来。
这人一身侍卫打扮; 面容清秀,倒有几分时人所喜的雅士文气,只那眉宇间略含邪气,不正; 瞧着便是违和。
锦甯微微侧身,蹙眉道,“你如何知晓本宫名讳?”
“甯儿妹妹; 你不记得我了吗?”那人满面悲怆,说着又向锦甯迈了一步,“我是阿斌哥啊。”
锦甯见此稍稍退了两步,“本宫瞧你是个侍卫模样; 宫里的人想来都是有规矩的; 虽说你逾距冒犯了本宫名讳,但本宫念你似有隐情,便不予责罚。”
她放缓嗓音; “你且说出难言之隐; 本宫不会怪罪于你的。”
“难言之隐?”自称阿斌的那人缓步又接近锦甯,“殿下果真是仁爱心善,冰清玉洁; 阿斌便是因此心悦与你。”
那人一步一步走近,“可殿下怎竟忘了阿斌呢。”他说着长叹一声; 神『色』似有悲痛; “你我情投意合; 早便私定终身——甯儿!如今你怎竟不记得我了?”
锦甯紧紧咬住牙关; 贝齿微微打颤,“尔莫要胡言『乱』语。”
“甯儿妹妹!我如何又胡言『乱』语了呢!”阿斌捂住心口,“你曾说过你虽贵为郡主,但从不看重那身份地位!你说你不在乎我贫穷与否,只因我为人良善,待你真心,便值得你托付终身!”
“甯儿你瞧!”他说着从袖口取出一只香缨,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这便是你予我的定情信物!你说这香缨给了我了,那你这人便也给了我了!”
“本宫从未说过这般言语。”锦甯似是发觉不对,脚步有些凌『乱』地向后退,“你既知晓本宫身份,又何故放肆?”
那男子似是无意再与她逗趣,将香囊收回,长臂一伸便扣住锦甯手腕,“放肆?呵,我倒要看看,我便是放肆了,你堂堂一介郡主又奈我和了?”
锦甯身子微颤,美目含惊,努力稳住声线,“你可知你如今做的事乃是犯了死罪的。”
那人手一用力,锦甯无力抵抗便向他那便被拉扯了过去,“拿人钱财替人做事,我从来干的便是刀尖上的行当,殿下这小小的威胁,草民还真是不怕了。”
此刻便觉得出不对了,此人说话流里流气,总有几分怪异。
“放肆!”锦甯不住轻呼。
她用尽全力想将手腕从那人手中抽出,可惜那人力气实在极大,任她如何使力都是无用功。
那人见她妄图反抗嗤笑一声,“别白费力气了,你到底是堂堂郡主,我一介草民,如何也是不敢弄出人命的。”
他眉目阴狠,“殿下放心,您只需好好配合我就行了。”他说着便将锦甯向湖畔那边拖过去,脚步加快,想来是要速战速决了。
锦甯望着那波光盈盈的太和湖眉心一动。
他想做什么她自然知晓。
只要把她拖进湖里,只需让她进了湖沾了水。
只要他二人一同进了湖里,浑身湿透,那便是如何也说不清的了。
怎么。
到时候许是还有她那可人儿的二妹妹无意撞见,打着担忧其有损家德的好心名头,带着人浩浩『荡』『荡』地来捉个现行罢。
锦甯唇角轻牵,那人还未从那静美极了的笑中反应过来,便见那清婉少女竟一口咬在了他手臂上,登时一阵刺骨的痛。
那人不住放开了钳制锦甯手腕的力气,手臂刺疼刺疼,他挥开锦甯的手腕,动作之大连袖管中的香囊都掉了出来。
男子眉宇间多了几分狠辣,恨恨骂道,“死丫头!”
锦甯被那挥开的一下推得重心不稳,身子向后倒去便要摔在地上。
她心思转的飞快,只来得及算好落地的身姿,闭上眼,娇柔的身子便如一只翩翩蝶儿,反应过来时已经重重砸在了地上。
只听那人惊呼,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
锦甯心中算着如今倒地的模样,她是习舞的,自是知晓如何落下才最是我见犹怜。
动了动左手,锦甯不着痕迹地将手背翻过去,狠狠在那粗糙的石地面上一磨,刺辣辣的痛感令泪水不由自主地浸出眸子,纤细的睫羽间粘着点点水光。
“你个死丫头!”那人扯着锦甯的发丝拎起她的头,锦甯吃痛,泪水终于溢出,羸弱苍白的面颊上滑下两道泪痕,动人极了。
那人冷笑一声,抬手正要扇在她脸上,却被人一脚踹倒在地。
——“滚!”
那声音冷得可怕。
时机算得一分不差,姒琹赟正巧赶到,三步并两步奔向那人,抬脚便用力踩在那人肚子上。
脚下使劲,缓缓地又捻了捻,“竟不知你这歹人是如何混进宫里来的。”
那人嘴唇泛白,痛苦地申『吟』出声,“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呵。”姒琹赟敛下眼帘,抬脚将他踹开,正看到一旁的香缨。
他神『色』微动,将地上那香囊捡起来收入袖中,弯下腰身轻轻将锦甯抱起,不住放轻嗓音,“你可还好。”
“多谢王爷。”锦甯侧眸,“甯和无碍。”
她说着却不禁拢起眉心,朱唇微抿,痛『吟』卡在喉头,神『色』痛苦。
“你如何了?”姒琹赟抱着她的手一紧,顺着她垂眸的方向望去,正望见那血肉狰狞的手背,不禁眼眸微张。
她身上无一处不是美的,便是手也是极好看的。
可此刻那原本皙白的手背却满是已经几乎要看不出的刮痕,边缘已有了青紫『色』,一片血『色』弥漫。
姒琹赟紧紧抱着她的手忍不住放轻,他将锦甯放下,半拥着她,动了动喉头,目光投向别处,“你……”
话音未落,不远处熙熙攘攘传来一阵热闹的声音,姒琹赟眯起眸子,拥着锦甯迅速转身。
刚动脚却戛然停住,他从袖管中不知甩出了什么东西到那瘫在地上的人身旁,便转身带着她藏于几棵大树之后。
“你放心,本王那里有上好的膏『药』,绝不会教你手上…留有疤痕的。”
锦甯勉强勾起唇,“多谢…你了。”
她这般亲近他,若是平常,姒琹赟定是会欢喜非常,只是如今望着她娇弱的模样,心中只是愈加疼惜。
他抬手,本想抚『摸』她发丝的动作一顿,终是收回了手。
若是那般便太过孟浪了。
姒琹赟心中一叹。
他知她最重礼节不过。
回过神,便听那吵吵闹闹的声音已『逼』近,姒琹赟将锦甯护在身后,微微探头望去。
便见禾锦华正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人们满面不可置信,却又暗含兴奋,一步步『逼』近湖畔,似是早有目标。
锦甯眼瞳微微放大,不住喃喃,“二妹妹……”
姒琹赟一顿,没回头,垂首轻声道,“……你既已知晓…那日后,便防着点她罢。”
见身后人不语,姒琹赟眸『色』淡淡望向人群。
这禾二小姐倒是有趣。
往日频频针对便罢,如今竟意图毁坏人家的清白名声。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