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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锦甯睁开了惺忪的双眼,甜甜地冲她笑了笑,让其眉间的朱砂痣也生动了不少。
朱砂痣,长在嘴角边或眉宇间朱砂颜色的痣,也被称为美人痣。
真不知道这小丫头以后是不是又是一代祸水
禾老夫人将锦甯放进禾安氏的怀里,“安侧妃今日来老身这儿可有什么大事?”潜台词就是,你若并无要紧之事,便请回吧。
禾安氏讨好地笑了笑,又向禾老夫人作了一辑,道:“回老夫人,妾身并无大事。”
“只是妾身以为,主母天天管理内宅之事,过于烦劳,何不把大少爷接到老夫人身边好好教导呢?”
打的倒是一手好算盘!
老夫人冷哼一声,却不得不承认她早有此想法。
老人家嘛,自然是喜欢儿孙满堂,重男轻女皆是不可避免的,禾家如今仅嫡子一人,老夫人自是希望日日能见着的。
——再说那赵氏不过一介粗鄙之人,如何教导得好她的乖孙?
老夫人家境虽不至显赫名门,却也是世家望族,自也是瞧不起武将出身的赵夫人。
是以安常静一提起,她便动心不已。
“垣儿?”禾家嫡子,唤名禾锦垣。
“正是。”禾安氏笑吟吟地点了点头。
禾老夫人深呼出一口气,抬眸看向禾安氏,“老身倒觉得,大夫人将嫡子教的很好。”
——睁眼说瞎话。
安常静心中不屑。
一个没几天的小毛孩儿哪看的出来好不好?
这小小的下马威她都瞧不上眼,不过是借机打压她罢了。
毕竟禾致远去绾静院有些频繁了,虽说是心中的白月光,但毕竟宠妾灭妻不是好名声。
“妾身也以为,大夫人极有主见。”禾安氏陪笑,“可老夫人为人宽厚仁慈,令妾身甚为仰慕,想必少爷跟在老夫人身边能被教得更好。”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意味不明。
安常静见此心中冷哼,假笑着,“老夫人端庄大气,令妾身钦佩不已。”
“若是老夫人不嫌弃,妾身愿意为老夫人做牛做马。”
这是暗示老夫人,自己在禾致远面前的话语权。
老夫人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也好,老身会与致远提及此事的,到时候,安侧妃可要帮衬一些啊”
禾安氏忙答道:“那是自然的,就是不知到时候妾身可否带甯儿多来清心堂侍候老夫人?”
她笑言,“甯儿与大少爷年龄相仿,少爷这样也有个伴儿。”
哼!说得倒好听,分明是为了多与嫡子接触,倒是好谋略。
可若是自己不答应,她定是不会答应自己说服禾致远。
老夫人的思路很清晰。
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安常静忙又作了一揖,“多谢老夫人。”
夜间,绾静院
禾致远与安常静做完那档子羞人之事,两人黏糊在一起。
禾致远小心翼翼地开口:“静娘,今日母亲同我讨论了一下关于垣儿之事,她希望能亲自抚养垣儿,此事,你如何看?”
安常静佯装讶然,似乎有些迟疑,却还是温柔点头:“致远,静娘认为此事可行。”
她温声开口,“毕竟主母过于繁忙,不一定能一直顾得上大少爷,将大少爷交给老夫人照顾实乃幸事。”
禾致远听了她的话,感动地点了点头,他本以为静娘想要垣儿的抚养权,以稳固自己的地位,不想她竟如此贴心。
他本是有些为难的,因为如果静娘想要照顾垣儿,他定会苦恼,不想她竟这般贴心
心中愈发觉得对不起她。
“如此甚好,明日我便将垣儿送入清心堂,你若想见他,大可放心去见!”
“那静娘便先谢过相公了!”她吻上男人的唇角,笑得自得。
——呵,赵氏骨肉分离的感觉一定很好。
四。禾家小姐()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
红掌拨清波。
时光飞逝,五年一瞬而过
女娃娃粉雕玉琢的,倒不似刚出生那会儿的瘦弱了。
这几年一直有燕窝粥养着,身子到也调理得八九不离十。
只是毕竟不是活神仙,那怕身体健康,但比之常人略显苍白的肤色却也是于事无补。
但女娃娃讨人喜欢,即使面带病气不吉利,却也极得宠爱。
尤其是那讨喜的笑,整日挂在脸上,带着这侯府里的人也都止不住得心情愉悦。
不禁想到:莫不是自家大小姐是个小仙童?
女孩年纪尚小,但不难看出是个美人胚子,乌发绾成飞仙髻——这可是仙童仙女才能梳的哩!
这个女孩,可是禾家的大小姐!
禾家大小姐,禾锦甯,京城第一才女。
年龄尚才五岁,却在太后宴席上因观赏白鹅,小小年纪出口成章,因一首咏鹅而才名远扬。
这首诗奇异而不失童趣,真实而又充满梦幻,当真是一首绝句!
连当今圣上都为之所振,换来禾家甯女一看,却真是个讨人喜爱的小仙童,当下赐字,唤:嘉昱。
嘉者,喻美好吉庆的赞美之意。
昱者,具光明照耀之称。
嘉昱,这名儿可真是极为厚爱的。
因此,禾家甯姐儿,则字嘉昱。
阳光下,女孩眉间的美人痣熠熠生辉。倒是不难看出她日后定是个京城有名的美人儿。
微艳的光懒洋洋地洒落,倒衬着她那本就苍白的肤色更显透明。
这女娃儿确实越长越标志了,那小时因难产而天生苍白的肤色,倒是为其加了不少分,更是显出了六分柔弱,四分病态。
真真是不知长大要迷倒多少儿郎了!
女孩糯糯开口:“珠忆。”
身旁为其扇风的少女恭顺问道:“奴婢在,小姐有什么吩咐?”这是个有些清冷的少女。
“瞧瞧,如此紧张作甚?宝念呢?”空灵清脆的嗓音轻笑一下,让珠忆恍惚了一瞬。
不过片刻便回了神儿,手上扇风的同时答到:“宝念去为小姐沏一壶碧螺春,夏季炎热,小姐要清清火。”
锦甯舒服地半眯着眼,珠忆伺候得越来越舒服了
“小姐,喝杯茶吧。”宝念不知何时回来了,八九岁的模样,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不得不说,禾锦甯身边的人倒是与她一样得讨人喜欢又聪明乖巧聪明。
“嗯。”轻轻应声,半台眼帘,微酌了一口——唔不错!
“垣儿今日没来含甯阁?”放下白玉茶茶盏,仿佛不经意似问了一句,温温糯糯的。
这般单纯的女娃娃更是令人想不到身旁的两个丫鬟突然颤抖的原因——
扑通——
她们竟跪下了!
“这是作甚?”锦甯温软地笑道,却仿佛忘记了让二人起来。
两人不停磕头,没有半句解释。
“停吧。”女孩双手捧住茶盏,不谙世事地笑,“竟是忘了你们还跪着呢。”
两人恭顺地停下,却并未起身。
锦甯摩挲着细腻的杯,“且先去拿上好的金疮药擦上,回来再与我说罢。”
珠忆与宝念轻做一辑,低头应是。
禾锦甯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她有这么可怕么?这两人可整整比她大个五六岁呢
不过片刻,两人便回了。
低垂的目光中满含着敬畏却不乏感激。
也是,哪个女生不爱惜自己容貌呢?
况且,没有将大少爷拉进含甯阁确实是她们的失责。
而且在大小姐这儿,并未受什么苦,待遇也堪比一些低等官员的姨娘了。
只需要极伶俐的。
这位禾家大小姐可不是一般的聪明,哪里需要她们来出谋划策,她们只需讨讨欢心,不碍手碍脚,打探消息,且在主子需要时演好戏就行了。
珠忆轻做一辑:“小姐,今日一早,大少爷便已去老夫人那儿了。”
锦甯咦了一声,眨巴着杏仁儿一样的眸,“哦?那此时便与你们无关了”
肉乎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桌面。
——威胁她?
呵。
——威胁她有什么用呢。
锦甯的眸泛着柔和的暖意。
禾锦垣自小与她关系极好,通常都是与她一同前去问安老夫人
这次
——用她来警示娘亲?
说起来,父亲去绾静园的确太频繁了。
“宝念。”女孩又放下茶盏,笑意悠悠,“嘱咐一声娘亲,今日她抱恙,无法给祖母请安了。”
“诺。”宝念福身。
“是问安祖母的时辰了,走罢。”
五。庶姐嫡弟()
清心堂
小姑娘们的笑声似银铃一般,起起伏伏,时不时的莺莺细语也甜甜地传出。
锦甯轻笑一声,不知道在和谁说话,“看来今日三位妹妹都在呢。”
珠忆与宝念忙垂首不语。
呵。
锦甯垂眸浅笑,一步步慢慢走近清心堂的大门。
虽说禾致远已有妾侍二三,但虽说称不上人老珠黄,却也毕竟不是十几岁娇嫩的小姑娘了。
安常静当时怀有身孕,禾致远便也纳了一二小妾。
要不是安常静颇有心计,连锦甯都无法肯定禾致远现在最爱的女人还是不是安常静。
女孩轻盈地走进清心堂大门,门口守着的丫鬟拉开帘子,挂起笑面儿,“大小姐。”
锦甯眉眼弯弯,乖巧地颔首,目光移向恭顺地侯在门口的四个女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大小姐安。”四位姨娘福了福身。
锦甯轻轻颔首,轻巧地穿过帘子。
一入了室内便是暖和了些,只见三个小丫头正温顺地坐在上首高位的下方。
上首高位旁搭了个小几案,盛着几个精致的糕点盘,三三两两的,已经缺了好几块。
那几案后的椅子上坐了个小公子,一瞧见门口的人影眼睛便噌得一亮,跌跌撞撞地冲向锦甯,“姐姐!”
是的,是姐姐,不是大姐。
多讽刺啊!
右丞相家的嫡长少爷,并不亲近自己被称为“不幸之女”一母同胞的亲姐。
反而对于自己娘亲最恨之人,欲除之而后快的安常静的宝贝女儿——丞相府庶长女喜欢亲近的紧。
这也是必然的,且不算锦甯手段高超,便说是两人整日黏在一起,让一个几乎可以日日相见的人亲近自己,简直轻而易举。
接住禾锦垣,锦甯温声软语,“垣儿小心些,莫要急急忙忙的。”
禾锦垣傻傻笑了笑,他这会儿也还小,又被保护得好,哪里分得清善恶。
只知道这个姐姐待他最好,这个姐姐最是温柔。
他声音糯糯的,“姐姐,垣儿错了”
锦甯轻轻弹了弹他的小脑瓜子,转身向高座上的老夫人轻作一辑,“祖母万安。”
禾老夫人哈哈大笑,“甯儿到了夏日,倒是有些惰了。”
锦甯清澈的眸闪了闪,但笑不语。
“不过你倒是一片悔过真心,祖母便不怪你了。来,甯儿快带着垣儿来祖母身旁坐。”
作为一名庶女,能得如此殊荣,真是少见啊!
不过若是禾锦甯,便也说的过去了。毕竟人家可是京城第一才女啊!
没看见禾老夫人都是叫她的名字,而没叫那冰冷冷的圣上赐的字吗?
在大珝,男子的字是小名,叫出来是亲近的意思;女子的字却是地位的证明,必须在正式场合才能唤出。
锦甯依言坐下,禾锦垣见此依依不舍地看了她一眼,坐在禾老夫人的另一边。
座位下方的三个小女孩赶忙行礼,齐声道:“大姐万安!”
锦甯轻软地抿起唇笑,“三位妹妹快快请起。”
三个小丫头乖乖坐下。
其中两个长得很是相似,只一个天真可爱,一个张扬大方。
两个人都是可爱的苹果脸,眼睛大大的,唇红齿白,扎着相同的双丫髻。
有些害羞的那个叫禾锦绣,有些张扬的那个叫禾锦瑟。
她们的娘亲是柳姨娘,唤名柳依然,兵部侍郎的庶女,在安常静怀孕时极为受宠,可惜现在也甚少受到宠幸。
连柳姨娘都不受宠了,何况另一位姨娘呢?
另一位姨娘唤名兰落。
兰姨娘是禾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被老夫人赠与禾致远。
禾致远自然不会纳什么花魁做妾,大珝有明文法规,不允许臣子们去妓院之类的地方。
兰落的女儿便是五小姐了,年龄最小,唤名禾锦衣。
性格内向,总是羞羞的,是个小家碧玉型的姑娘。
但右丞相府毕竟是大户人家,所以像禾锦衣这样小家子气的孩子便不是很受宠。
锦甯的目光划过三人,依旧温温柔柔的。
“祖母说笑了,甯儿见垣儿迟迟未来便多等了会儿,祖母不会怪甯儿吧!”她眨巴着眸子,端的是一副无辜可人的样子。
老夫人的笑微微收敛,“啊,垣儿长大了,懂得孝敬我老太婆咯。”
锦甯温和地笑着,“垣儿自小便是孝顺的。”她嘴角噙着笑,“便是对我这个姐姐也是极好的。”
老夫人心下冷哼。
——区区庶女,你算个劳什子东西。
“今日祖母这里有好吃的糕糕,下次垣儿一定等姐姐!垣儿要孝顺姐姐!”老夫人还未表示,禾锦垣便兴高采烈地开口。
老夫人闻言噎了口气,她这是被明目张胆地打脸了,而打脸的人还是她唯一的乖孙。
也是打不得,骂不得。
“若是后院也这样安分,老身也就放心咯。”她仿佛意有所指,“可惜大夫人身子不好说起来,安侧妃呢?”
“母亲今日患病,又怎能把病气带到清心堂。”锦甯蹙着眉,仿佛很虔诚的样子,“清心堂乃是礼佛之地,我等怎敢亵玩。”
老夫人眯着眼,“既然安侧妃病气且深,实在不宜伺候郡王,今日便自请静养吧。”
锦甯依旧笑盈盈的,闻言知礼地作揖,小小的团子讨喜极了,“甯儿替母亲谢过祖母关心。”
并不应下是否静养。
老夫人心下不悦,“甯儿可是忘了,让安侧妃好好静养,既然病着,就莫要将病气染给郡王。”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锦甯轻轻勾唇,“祖母,垣儿今日甚早便前来请安,想来是累了。”
这便是睁眼说瞎话了。
禾锦垣养在老夫人身边,每日直接请安最是方便不过。
倒是要去含甯阁一趟再回到清心堂反倒是绕了远路的。
眼见老夫人眉眼阴沉,锦甯扬起唇角,“母亲说近些日子也甚至想念垣儿。”
她勾起温暖的笑,如沐春风,望向禾锦垣,“不若今儿个午觉垣儿与阿姐一同歇息可好?”
老夫人不语,心下知道锦甯是在暗示她禾锦垣养在她身边安常静功不可没。
“好!和阿姐一起!”禾锦垣拍手,扬起大大的笑。
老夫人没有阻止。
——左右不过是个妾,那怕上了宗谱也只是妾,自己还耐不着找她麻烦。
若是让禾致远知晓了,平白还惹一身膻。
老夫人压下心中的怒气,“马上要去学堂了,甯儿与垣儿好好准备一下。”
特意将锦甯放在前头。
锦甯瞬间知晓老夫人这是求和的意思,暂时也不愿搞僵关系,又是柔柔道,“多谢祖母关心。”
“老身乏了,都下去吧。”老夫人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