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桌子人纷纷笑了起来。
苍宇夹起一块鸡腿,十分文雅地咬了一口,慢条斯理道:“这叉烧琵琶腿,外皮富有弹性,肉质嫩滑,丝缕间纯美多汁,看来腌制得很充分,才能滋味入骨,口味甘香。”
“对对对,杨公子真有品味。”萧娘十分高兴,立刻殷勤地又替他夹了一块,“喜欢就多吃点,多吃点哈。”
我默默咽了咽口水,不自觉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口酒,心中恨恨,瞪着苍宇的眼中全是怒火,他分明是故意的!
“陆姑娘为什么总是盯着在下?是在下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还是陆姑娘,想吃在下碗里的?”
我明目张胆对他翻了个大白眼,又喝了一大口酒,“杨公子相貌俊美,仪表堂堂,吃鸡腿吃得满嘴油光,小女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实在心醉得很。”
阿函姐姐终于看不下去了,开口道:“阿缨,想吃就尝一点吧,多吃一点也没关系。”
我夹起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使劲点头,“嗯嗯,阿函姐姐说得很对。”
众人又是大笑,我默默喝下又一口憋屈的酒。
大家吃得很欢乐,我一人喝得很郁闷,且越喝越郁闷,等苍宇忽然问我是不是在喝酒的时候,我的舌头已经有些打结了,面前的苍宇也变成很多个。
“哈哈哈……好几个你哦……”我似乎歪在阿函的怀里,只听她在耳边道,“看来醉得不轻。”
“那就让她今晚睡竹楼吧。”似乎是师父在说话。
阿函将我扶着靠在她身上,我头昏眼花,仍不忘拉住苍宇的袖子,替他擦一擦嘴角,“油啊,都是油哎……”
……
后来也不知阿函是怎么将我弄出水阁的,一走到外面,晚风一吹,我立刻有些清醒,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紧紧揪着苍宇的袍袖,被他扶着站得歪歪扭扭,眼看就要栽到他怀中去,我一个哆嗦,迎风飘摇一下,又倒到阿函姐姐身上。
阿函手中提着灯,被我突如其来一个猛扑,一时站不稳,眼看就要摔倒,苍宇忽然神出一直手来,搂住阿函的纤腰,稳住了阿函。
微弱的光线中,我靠在阿函身上,看见属于苍宇的那只手缓缓从阿函的腰上拿开,又缓缓移到阿函的右手上,取走了那盏被风吹得快要熄灭的灯。我的眼睛像把每个时刻都减慢了一般,所有动作在我的视野中都是缓慢的、悄无声息的、不动声色的,包括他们二人默契的相视一笑。
我站在那里,犹如电击。
醉得稀里糊涂时,我倒还能记得杨岱公子和阿函姐姐的初见。碧水蓝天,亭台水榭,阿函姐姐芊芊而立,看着杨岱公子拾起地上的香扇,笑得落落大方,接扇转身,看似无意却暗藏风情,纵我不是男人,却也要倾心。
杨岱公子,阿函姐姐,他们两个才是最最般配的不是吗?
我在暗夜中无声地笑了,眼泪从眼角流出来,将苍宇的背影晕染得模模糊糊。
池中传来虫蛙的鸣叫声,衬得阿函的声音像林中疏影般影影绰绰,“杨公子,刚才那局棋最后为何放弃了?恕我浅薄,公子明明可以胜的。”
“一局棋而已,赵姑娘不必较真,在下棋艺远不如赵先生高明。”
阿函摇摇头,“公子心中有难事。”说得十分笃定。
苍宇径自往前走,很久都没有回答。
阿函也不再追问。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安静走了一会儿,才走到竹楼前。
“杨公子。”阿函叫住走在前面的人。
苍宇叹了口气,停下来,看着黑漆漆的竹楼慢慢说道:“有一样宝贝,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函将我扶了扶,笑道:“看来这样宝贝,不是件物品,像是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算是吧。”
“既然公子想要得到这件宝贝,就不该有所顾忌,如果是我,就算是在火中烤着,宁可烧伤了手指也要拿到的,我看公子也不是怕付出代价的人。”
“怎样才算得到……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公子说的好奇怪,如果是不该自己得到的,或者永远无法得到,那就何必执着,能多看两眼就已足够,或者干脆留在心底,不也很好吗?”
“你说得对……”苍宇转过身来,对阿函姐姐笑笑,转而又皱眉看着我,“看来醉得不轻,赵姑娘,要不要让我来背她上去休息?”
其实我是很想很想他背着我的,就像那时在地道里那样。
可有些人,有些念想,如果自己不给自己断掉,那等别人来替你断掉时,就为时太晚了。
我一把扒拉住阿函姐姐,开始装疯卖傻,“函姐姐姐……我要你背,你背……他背不动……他不够壮啊……”
阿函姐姐噗嗤一声笑了,“臭丫头,说什么呢?等明天酒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居然敢说我壮?嗯?我壮?我偏不背!”她一把将我拖进苍宇怀里。
“有劳杨公子了。”赵函笑眯眯看了我一眼,又将我推到苍宇背上。
我心里一哆嗦,手脚并用爬上了苍宇的背。
他真瘦啊。云翳他说得对,我这个威武的女汉子,苍宇这身板真的可能经不起。
我把脸深深埋在他后颈,搂紧了他的脖子,喃喃道:“阿爹啊,你怎么瘦了呢?”
他顿了一下,将我往他背上推了推,“赵姑娘,麻烦在前面照着路。”
“好咧。”阿函姐姐走到前头,带着苍宇走进竹楼,爬上楼梯。
“阿爹啊,我沉不沉?是不是背不动啦?”我乐呵呵在他背上问道。
苍宇以一阵喘气回答了我。我好像真的挺沉啊。
一到楼上,立马挣脱了苍宇,踉踉跄跄扑向床铺。阿函姐姐走到床前,替我理好了衣裳,脱了鞋袜,又盖上被子。有人服侍的感觉真好啊,我翻了个身朝里睡了过去。
阿函和苍宇二人在屋子里静静站了一会儿,苍宇才道:“赵姑娘,请。”
阿函也不答话,只听到一阵脚步声,竹楼便再一次陷入平静。
我睁着眼睛在黑暗中发了一会儿呆,才睡了过去。但并没有睡多久,就被渴醒了,待爬起来喝了杯水,脑中也愈发清明起来。我本来也没有多醉,只是有些腿软头痛,神智还算清醒的,刚才那般插科打诨,他们竟真以为我醉了,看来我陆缨演技十分了得。难得有这个机会,不如演得更为透彻,趁酒劲还在,趁我还能见到苍宇。
我赤脚下地,摸黑扶墙,连滚带爬,终于摸进了苍宇住的临泉居。林泉居的卧房内尚点着灯,苍宇临窗而坐,瘦削的身影映在窗纱上,似乎正伏案写着什么。
“什么人?”他在屋内问。
屋檐上一道黑影闪过,我尚来不及出声,就被暗卫拎着扔进了屋内。
我顺势在地上滚过一圈,背贴着窗户下面的墙面,坐在地上,飞快调整出一个痴傻的表情。
他放下手上的笔墨,站起身朝我走过来。
我继续傻笑。
“喝傻了吗?”他微微皱眉,蹲下身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目光像是在看一只小狗。
我以一只小狗的目光重新打量他,嗯,他看着小狗的目光很温暖,嘴角的笑容很和善。
“地上凉,快起来。”他试图拉起我。
我依旧以小狗仰慕主人的姿态贪婪看着他,屁股稳稳压在地上,坚如磐石。
他摸了摸我的脸,像是怕我怕听不懂一般,一字一句道:“来,听话,站起来,还能站起来吗?”
我乐呵呵摇摇头。
他无可奈何地笑了,“好,那你便坐在这里吧,不要动啊。”说完站起身,重新走到书案前坐下。
竟然真的不管我了!
我呆呆看着他重新铺开一张纸,看了我两眼,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画几笔,又不时看我两眼,目光直白又细致。我能清晰感觉到他的目光从我的额头,到我的脸颊,到脖子,紧密贴合着我的轮廓细致滑了过去,让我莫名其妙想起“庖丁解牛”这个词。
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我决定换个阵地,从地上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向书案。
“等等……”他见我像是要倒地,有些慌神,丢下手上的笔要过来扶我。我避开他,直直扑到书案上,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忙伸手将刚才写的那张纸轻巧折叠好,放到更远的地方。
我瘪了瘪嘴,看来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算了,我也不稀罕。
他替我拿来一块座垫,让我坐在一边,我一屁股坐上去,趴在案上看他。他只当做没看见,自顾自重新铺纸开始写字。
我偏不让他如意,从笔架上取过另一只毛笔,饱蘸墨汁,随意抓在手中,他写下一横,我便跟着在那一横上画下一竖,他也不恼,继续在我写的那一竖上写一撇,我又赶紧添上一捺,又在他落下一笔之前,飞快在一竖上再添一横。写完后,得意洋洋看着他,他也转头来我,目光比烛火还要亮,烫得我心尖一跳,他从未这样看过我,目光澄澈如洗,在我身上坦荡赤诚地铺展开来,流露出我从不敢想、也永想象不到的宠溺,我简直要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梦。
他又伸手来摸我的头,“头疼不疼?”
我摇摇头,依旧盯着他,他也这样看着我。就算这是在梦里,就算这是假的,我也要记下这一刻,记下这一刻他的脸、他的神情,留待以后一遍又一遍去描摹。
这样想着,我已忍不住伸手在空气中描画他的五官。他不浓不淡的长眉,他漆黑的眼眸,他精致的鼻子,他不点自红的唇。
昏黄的烛火微微跃动,光影在他如玉的面庞上妖艳地流淌,我浸润在他清水般的目光中,犹如溺水之人游向水底微弱的光。
“怎么了?”他低头凑近,仔细看我的脸上神色,我的目光纠缠在他的目光中,那时在地道里的绝望又一次涌了上来。
“怎么哭了?”他伸手摸我的眼睛,两人已靠得很近,我的手也抚上了他的脸,眼泪流得更急。
他却忽然笑了,笑得很好看,眼角眉梢俱是三月艳阳。
“苍宇……”我叫他。下一刻,他的唇便贴了过来,就像那时我在地道中做的那样,他柔软的唇瓣沿着我的唇轻轻吻了一遍。
脑中是大段大段的空白,遍地五彩的鲜花在空白中盛开,飘出阵阵香味来,是他身上的香气,但不是以前的那种涩涩的草药香,而是近似香料的气味,不易觉察的幽香在他衣衫上时隐时现,我贪婪地嗅着,彻底沉入深海。
他小心翼翼吻掉我眼中的泪,又从我额上一点一点亲到鼻子上,再到脸颊,甚至下巴,一个一个细碎的吻像春雨一样绵密地飘到我脸上。
这回我整个人是真的彻彻底底地傻掉了。身体好像悬浮在半空中,不知身在何方。
他用鼻子亲昵地贴住我的鼻子,眼中满含着笑意直直看进我眼睛里,我一紧张,立刻闭上了眼睛。他轻声笑了一下,隔着书案将我往他怀里抱得更紧了些。待我偷偷再睁开眼,却见他也闭了眼睛,眼睫毛垂下来,落下大片阴影,愈发显得不真实。
我喃喃道:“这一定是梦……一定是梦……”
“对,是梦……”他低低地说,说完又重复一遍,“这是梦,只能是梦……”
我搂住他脖子,欢喜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这是第几次?”
“第三次。”他答。
我开心地笑了,“你信不信,明日我睁开眼醒来,一定还记得这个梦。”
他将脸埋进我颈中,过了半晌闷闷道:“信。”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地方,正好我也不会描写~
☆、梦也了了
苍宇相信的没有错。
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还未睁眼的时候,昨夜梦境便突然像一道光闪过,我双腿一蹬,从漆黑牢笼中破门逃出,怀中偷偷揣着清醒的美梦。
昨夜他吻了我,虽然我并不清楚后来怎样,但我确定那不是梦,他那样抱着我,那样吻我,没有哪个梦能这么真实。
我睁开眼睛,在竹楼里床榻上翻身坐起来,脚底板干干净净,看不出赤脚走过夜路,也许他替我洗了脚,衣服仍穿在身上,和阿函送我回来时无二致,或许是他觉得不太方便替我更换。
我嘴角不自觉地弯出一个弧度,蹦下床来,兴奋地洗漱一番,对镜理了理头发,绽出一个灿烂的笑便出了门。
昨日师父说过今早会带着苍宇和太傅上山,此时太阳早已升起,想必他们已经出发了。我出了竹楼直接往麓园正门走,经过水榭时,听到里面有说话声,走近一步才发现,正是苍宇和阿函姐姐。
水榭中摆了张长桌,他俯身正描画着什么,阿函姐姐立在一旁看着他落笔,不时指指点点,说些什么,两人偶尔说着说着便笑起来,看起来十分和谐融洽。
我甩掉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重又满面春风地走进水榭, “杨公子早,阿函姐姐早。”
阿函抬眼瞟了我一眼,“太阳升这么高,不早了吧?”
我为自己辩解道:“我昨日不是醉酒了嘛……对了,不是说要上山的吗?”
“杨公子说昨晚没有休息好,所以师父就只领着太傅大人去了。”
“哦。”我点点头,眼睛却瞄着苍宇,他却仿若未闻,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哼哼,昨晚亲了我,今天早上就想当不认识?没门儿!
我晃悠到他身旁,努力往他身边凑,“哟,杨公子在作画啊……咦,这画的不是昨天大家在这水榭里唱曲奏乐的情形嘛,画得真好看……”
阿函满脸狐疑看着我:“阿缨,你怎么了?你不是……”
“啊,你是说我昨天看他不顺眼,今天又主动搭讪是吧?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看杨公子特别顺眼,啧啧,这画画得真美啊,你看太傅大人,看我师父,还有萧叔萧娘,虽然是写意,但画得多逼真……”
阿函翻了个白眼。
我赶紧继续道:“还有阿函姐姐,你看杨公子把阿函姐姐画得就更美了,这窈窕身段,这顾盼生辉的一张脸……哎?怎么没有我啊?”
阿函道:“那时萧叔在弹三弦,萧娘在吹笛,太傅在吹箫,我在唱曲,师父也唱,你记不记得,当时你在干什么?”
我挠挠脑袋,“在……抖腿?”
阿函一脸嫌弃道:“坐姿慵懒,面有睡意,丝毫不能体会曲子的意境,把你也画进去,实在有损画风。”
“你不觉得我这是一种纯天然的风流倜傥姿态?”我隔着苍宇,与阿函争辩。
这时,苍宇终于转头瞥了我一眼。
我满脸微笑,递给他一个“你也认同我的说法对吧”的表情。
他却面无表情,目光扫了我的袍袖一眼,淡淡道,“陆姑娘,你压着我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