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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个身影来到她的跟前,为她挡住了背后的箭。
她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侍卫,他的嘴角有艳红的鲜血流出,她惊恐的说道,“你怎么样?”
他却笑道,“姑娘没事就好。”’
他的背后随后又被箭刺中,血越流越多,可是她却在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到恐惧。
她大喊道,“李臻,射火箭照亮,将投石机全部用上,热油也倒下去。”
李臻看见她没事,不敢犹豫,马上去执行命令。
夜空中被一只只带火的箭照亮,投石机准确的瞄准了敌军的弓箭手。
滚烫的热油瞬间自城楼倒下,已经爬到半空的敌军被热油烫的嗷嗷直叫,滚落下去。
终于,她们又熬过了一次。
第一天的战斗,就这样在艰难中过去了。
天将破晓,敌人退兵。
此时,城下城上,尸体遍野。
众人也终于看清了护城河上无数的梯子,原来他们连夜搭建了渡河的梯子。
李臻第一时间赶过来,将拥着她的侍卫的手艰难的掰开。
“他死了。”她平静的说道,眼睛却一直盯着侍卫紧闭的双眼,和安详的面容。
她还记得,她唯一与他说过的一句话,“累吗?”
“不累!”
他只是替代夏寒的一个摆设,却几次帮她,救她。
而她,却从未真切的看过他的模样,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可是,当他被射成刺猬的时候,却还说,“姑娘没事就好!”
她何德何能?
之前还士气高昂的战士们,此时再也打不起精神,进过一次生死之后,他们的眼中都是惶恐。
只不过是一天,就已经几乎耗尽了他们的全部战斗力。
贺兰枫,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何武被关在一处隐秘的地下室中,她还是第一次来见何武。
何武见到她的时候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愤怒也憎恨。
“这个我想有必要给你看一下。”她手中托着南滨国给他的信笺说道。
何武怒目圆瞪,好似要吃人一般的大骂起来。
她也不作声,只是静静 的坐在那里听着,而且脸上还带着微笑。
何武骂累了,终于住了嘴。
气喘吁吁的说道,“你笑什么?”
她这才开口,“此时,我为赢家,你为牢囚,我为什么不笑?”
顿时何武又暴怒,却极力隐忍着冷笑道,“区区几万人就想对付几十万大军,你死的会很惨,谁笑道最后还不知道呢?”
她抬眼看向他,“就算死,你也一定会死在我的前头,所以谁笑到最后不重要,谁能活到最后,才是本事。”
“况且,还有你的一家老小为你陪葬,我就算死,也死的很畅快。”她笑着说道。
何武顿时一惊,但是马上隐去,冷笑道,“你放心,我的一家老小会看着你死,即便我死了,他们也不会死。”
凌清然却眉目清冷,“你这么有信心?”
“当然。”何武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很是有把握的说道。
“若是让南滨以为你临阵变卦,或者这一切都是你的一个圈套,你说他们会如何对付你的家人?”她带着笑,轻声的说道。
何武随后大笑到,“你以为这个后果我没想到吗?不劳替我费心!”
她却不以为然,完全没有惊色,“要是我说,她们此刻还没出玉龙关呢?更或者,她们此时已经进了栗煌城呢?”
何武顿时心中大惊,这一次他来不及隐藏,“你你做了什么?要是她们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忘了吗,我都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就变成鬼了,所以你最好别拿这个威胁我?”她轻声说道。
何武到底是个狡猾之人,只是转瞬间便收起了情绪,冷笑道,“若真是如此,你便不会这么多废话了。”随后闭上眼睛,再不说话。
她心中一紧,虽然面色不急,但是心中却是焦急万分。
眼看着拖不了多久,可是战士们手上没有利害的兵器,要想抵御敌军的二十万大军,形同以卵击石,即使她做的准备够多,也终归是时间短促,以后的防备抵挡不住多久。
所以,她不得已只有来见何武。
眼见何武奸诈狡猾,无法威胁,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一挥手,咬牙说道,“用刑。”
何武一见她终于动了武力,心中更加笃定她手里没有威胁他的把柄, 咬紧牙关一语不发。
“何武,只要你说出武器藏在哪里,就可以免受皮肉之苦。”用刑之前,她还是说道。
“你就等着去死吧。”他和着微笑说道,语气中尽是轻蔑。
夹板,皮鞭,老虎凳,烙铁,在他身上都用了个遍,他却仍旧不开口。
她忍着没有离开,亲眼看着所有刑具都用完。
心中气随着何武的视死如归越烧越旺,“何武,你既然有这份骨气,为何不用到战场上去杀敌?而是咬牙忍着痛苦,将自己奋斗了一生的栗煌拱手送人,将自己的同胞送去地狱,我看不起你。”
何武仍旧不说话,她真的动怒了,一下自靴子里的短刀拿出,一刀划破何武的脖颈,狠狠逼着他,“你心中的痛苦是不是比身上的更痛?你真的要眼看着栗煌毁灭吗?”
何武冷冷一笑,“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多说无益,杀了我吧。”
他再一次将眼睛闭上,她拿着刀的手在颤抖,真想一刀隔断他的喉咙。
从没有一刻,她恨一个人,恨得这么疯狂,这么刻骨。
☆、第八十四章 最后的筹谋
人与人真的是不一样的,甚至是天壤之别。
看着眼前这个紧咬牙关的男人,她心中的愤怒到了极点。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战士们一个个倒下的身影,那个忠诚的侍卫临死前的面容,心中的悲痛此时被恨意激化。
手下用力,温热的鲜血顿时溅到她的手上,何武闷哼一声,她说道,“我以为你的血,不会是热的。”
何武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恐惧,“你”
女人他见得多了,却从没见过一个女人如此狠辣,那种狠扈的眼神,甚至让他觉得汗毛倒立。
女子却一身寒冽,冷哼一声,“你不是让我杀了你?怎么?此时却害怕了吗?
看着女子冷酷轻蔑的眼神,他却再也无法视而不见。
但是此时一切都已经于事无补,他早已没有回头的机会。
“废话少说,杀了我吧,我不会说的。”他想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她心中的确有股冲动,杀了他,为流血牺牲的将士们报仇。
可是,她手中的刀却始终没有挥下去。
那兵器库,她不能不要。
突然, 外面有人进来,走到她的跟前轻声说了句什么。
她顿时双眸闪亮,将刀慢慢的自何武的脖颈上撤下,然后吩咐了侍卫一句,回到座位上坐下。
片刻之后,陆续的有人走进来,她的声音再次响起,“何武,你不睁开眼睛看看来人是谁吗?”
何武铁了心一般,双眼紧闭。
“老爷!”一声呼唤,伴着惊恐的哭泣。
何武顿时睁开眼睛,双眸惊讶的看着眼前年轻貌美的女子,顿时脸色苍白,“柔儿,你你怎么在这里?不是早应该到了玉凉吗?”
这一刻,他终于惊慌失措。
多狡猾的人,害怕与两国最后交涉不成,将家人都送到玉凉,无论结果如何,都是最安全的。
但是,他竟然知道进得了玉凉吗?
“老爷,求求你救救咱们的儿子吧!”名叫柔儿的小妾失声痛哭,悲痛不已。
何武顿时失去了所有的震惊,“儿子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他焦急的大声吼道。
柔儿才抬起泪眼看着他,“儿子被他们抓去了,此时生死未卜”
何武顿时大惊失色,随后怒目看向凌清然,“贱~人你将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凌清然却轻轻的笑道,“怎么何将军原来也有心疼的时候啊?你想见你的儿子吗?我这就让你见见。”
一挥手,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被带了进来,孩子小不知道害怕,一刷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四周,终于看到了昔日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父亲,大声的喊着爹爹就要过去。
何武一双眼睛在不见怒色,顿时柔软了,“儿啊,儿啊”
正当孩子要跑到他跟前的时候,却被人抓住,孩子当即大声哭起来。
一时间,房间中妇孺的哭声不断响起。
“放开他,放开他”何武怒吼着,挣扎着,想挣脱身上的枷锁。
那抓住孩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日夜兼程将何武一家老小带回来的紫薇。
“带他们下去。”她一声令下,大人孩子都被带下去,分开前的呼喊难舍痛彻心扉。
她轻轻的站起身子,“我只问你一句,说还是不说?”
何武此时双眼血红,恨不得想一口吃了眼前的女子,“我说了你会放了他们吗?”
但是,此时那点骄傲却难再撑。
她摇摇头,“不是我不放过他们,而是你犯下的罪祸及家人,没人能帮得了你。”
何武一脸绝望,“我又何必帮你?”
“来人,将何将军最爱的小妾送去军中为妓,那个小孩就扔进山上的万蛇窟吧。”她冰冷的声音却犹如雷声震天,响在他的耳侧。
“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何武凄厉的叫喊着,浑身青筋暴烈,仿佛下一刻就会自皮肤下挣脱而出。
她却犹如没有听到一般,转身便往外走去。
她的步伐走的很缓慢,将挺直决绝的背影留给咆哮的男人。
她的心,却一点点的凝固。
从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如此冷血无情。
可是,这一切并非她的初衷,她只想赢,只想在贺兰枫回来之前替他守住栗煌城。
然而,何武的那个小妾还儿子她的确是无能为力。
先不说,这滔天之罪她能否有这个本事救下。最重要的是,何武的家眷中已经有了必须要救的人。
其他人,她无能为力!
“我说,我说!”
何武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她的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
威胁人的那个人其实心中更加的忐忑不安,担心人家不被威胁。
何武此时再无开始时候的嚣张,现在他只是一个无法保护老婆孩子的男人而已。
她终于长长的吐了口气,目的达到了,可是她的心中却无半点兴奋。
女人在这个时代,从来都是毫无力量,毫无思想,丈夫就是她们的一切,她唯一要做的就是伺候好自己的男人。
可是,却有多少女人最后死在自己男人的手里。
紫薇不负众望回来了,她见到这个女孩的时候,她依旧兴奋,眸光坚定。
她身上的衣服,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却来不及换。
“紫薇你辛苦了!”她拉着紫薇的手说道。
紫薇却一脸心疼的看着她,“奴婢不辛苦,姑娘才辛苦了,奴婢都听说了,姑娘真是太棒了。”
相识不过短短的两个人,再相见却仿佛是多年的生死之交一样,喜悦之情无法言表。
南滨的武器果真是精良,无论是刀枪还是弓箭都比北冥威力大了许多,不但制敌更加威猛了,也提升了战士的信心。
可是,纵使这样却也没有把握能守住栗煌两日。
第二天中午,敌军再次进行大规模进攻。
护城河根本无法阻止他们的脚步,临时搭建的木梯子,让他们安全的通过护城河。
索性,城墙上筑起的冰墙, 敌军无法攀爬,梯子无法固定,城楼上,滚木雷石不断落下。
两个时辰过后,敌军仍旧没能爬上城楼。
可是,城楼上也将要弹尽粮绝,并且敌军的箭雨再次袭来。
到了傍晚,栗煌城内的两万人,只剩下不到八千人。
而且还有三千多的伤兵,这是一场死战,可是却势必要坚持下去。
齐克军不止一次的要护送她离开,都被她严词拒绝,虽然她并无军衔,可是这场战斗却的确是她发起的,跟着她战斗的这些人,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况且,逃,又能逃去哪里呢?
没有了贺兰枫,她根本无处可去?
齐克军见劝不动她,也只要拼死一搏,带领着剩余的军队拼死守城。
敌人的攻势越来越猛,城门被巨大的木头撞的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手中的信鸽终于被她放飞,她知道,情况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地,成败便是在顷刻间而已。
上官珏已经不只一次飞鸽传书,请求出战,她一直让他在等待,直到,这一刻,无法再等下去。
敌人眼看这要冲进栗煌,她的双手紧紧攥着,青白一片。
不远处,突然,烟尘翻滚,马蹄震天,喊杀声一片。
有士兵欢呼道,“王爷回来了,一定是王爷回来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振臂高呼,兴奋不已。
终于,敌军鸣金收兵。
他们就站在城楼上,看着那只锐不可当的队伍,冲破敌人的队伍,与敌人打在一处。
齐克军惊喜之色,慢慢退去,“姑娘,那是上官将军?”
许久,她才点头,“是。”
随后两人都陷入沉默中,目不转睛的看着不远处的那场战斗。
她的心一直紧紧含在嗓子眼,眼睛不错的看着,看着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仅仅一万人的队伍,与十几万的敌军。
转瞬间,上官珏的队伍便被敌军包围了,她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心,犹如坠入冰窟般冰冷至极。
那些人都是她亲手推上刀口的,她觉得自己手上沾满了鲜血。
“姑娘,让我带人出去吧!”齐克军与李臻都红了双眼,不断的说道。
掌心刺痛,她何尝不想去救他们,可是,此时此刻她不能。
她沉默,甚至连解释的话都颤抖的说不出口。
栗煌城中此时能战斗的人,只有五千人,就算倾囊而出,也是于事无补,唯一的结果就是全军覆没,栗煌城瞬间被破。
“难道就看着上官将军他们全部被杀了吗?”手狠狠的捶在城墙之上,瞬间鲜血沿着古老的城墙流下,齐克军,双眸湿润,背过身去不忍再看。
“姑娘,就让我去吧,属下一定会把他们救会回来的。”李臻血红的眼中,泪水涌出,压抑着情绪怒吼道。
她终于开口,一张嘴却是无法抑制的颤抖,“你出去了,只能再死五千人。随后栗煌城便被占领!”
此时,已经有很多战士看清了事实,城中上官珏的旧部战士,顿时激怒,一时间人心慌乱激动。
很多人都嚷着,说她偏心,单单将上官将军派到了最危险的地方。
还有人说她心狠手辣,见死不救。
军心浮动,自开战以来最严重的地步。
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眼定定的看着城下。
突然,她转回头,看向齐克军和李臻,“栗煌城中的装备最多还可守一次敌军的进攻,如是到时候援军还不到,你们就不必死守了。”
两个人顿时一愣,还没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却已经转身往城下而去。
下了城楼飞身上马,直奔城门而去。
贺兰枫,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当时将上官珏派出城外,的确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她心中一直祈祷着,不会有他们出战的这一天,希望贺兰枫能及时赶回来。
可是,这场劫难终于没有逃过去。
上官珏,齐克军,李臻,三个人中,上官珏智勇双全,更重要的一点是,上官珏是贺兰枫信得过人,无论多危险,他都不会带兵逃走。
这可谓是她,最后的筹谋。
动用上官珏的时候,就说明她们已经走到了悬崖尽头,再无办法了。
只能靠声东击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