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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儿臣有话说。”贺兰枫突然走出去跪倒在地。
贺兰轩心中大惊,双手抠地,指甲流血竟都不自知。
他在心里呐喊,六弟,你千万别糊涂,你若是保我,死的就不只是我而是我们。
贺兰云看着贺兰枫跪下,心中顿时一喜。
贺兰上舰眼眸低垂看着贺兰枫,“说。”
“人死只是一刹那间,也许当时会警醒他人,但是日子久了,人们就会渐渐淡忘。若想真的警醒世人,最好的办法不是处死,而是生不如死,让他永远在人们的视线中存在。”
贺兰枫沉声说道,语气平缓。
贺兰上舰心头一动,“那依你之见?”
“蜀南有地名沙漏,中年酷暑潮湿,紧邻沙漠,方圆百里寸草不生,饮水如金,被人们称为人间地狱。如是发配至此,该当可以警醒世人,以儆效尤。”
贺兰枫缓缓说道。
贺兰云心中一顿,没想到贺兰枫竟然对贺兰轩如此狠心。
他不禁怀疑,难道是自己错了,他们并没有任何关系?
贺兰上舰想了一会,目光厉色的看着贺兰枫。
“此法的确比死还痛苦,老五,你看老六的想法可好?”贺兰上舰竟然问起贺兰轩。
别人惊诧之余,贺兰枫与贺兰轩却心知肚明,他这是在做最后的试探。
若贺兰轩与贺兰枫真是一伙的,贺兰枫做到如此绝情,他会反咬一口吧。
却见贺兰轩冷冷一笑,“败者为寇,儿臣无话可说。”
贺兰上舰目光一敛,沉声说道,“朕就不让你死,朕让你活着,在那酷暑之地生不如死,自生自灭。”
贺兰轩叩头,“谢皇上恩典,请皇上明鉴,淑妃娘娘与蕙兰对于这一切都一无所知,还请皇上开恩。”
贺兰上舰眉头一挑,“身为母亲,教养无方,她是无法自保了。至于楚蕙兰,你放心,你活着她便活着,你死了,她便死。”
贺兰轩知道在说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了,默默叩头泪水没入地砖之中。
“老六你起来吧。”贺兰上舰说道。
“父皇,蜀南万里之遥,难保一路上会发生不测,还请父皇下道旨意,不要让他死在外力之下。”贺兰枫没有起身,继续说道。
贺兰上舰点头,“传朕旨意,若是谁敢乘机对贺兰轩动手,朕必定一查到底,斩立决。”
此时,贺兰枫终于慢慢起身,他的眼睛深深看了贺兰轩一眼。
他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当日皇帝又连续下了两道圣旨,淑妃打入冷宫;楚蕙兰贬为庶人,囚禁靖王府,府中下人尽数遣散。
淑妃哭喊连天,求见皇上,皇上不准。
后,又求皇上见贺兰轩一面。
皇上恩准!
冷宫
铁链脚镣的声音自很远便传进来,贺兰轩慢慢的走进冷宫,走进那所破旧的房子。
淑妃一身素妆,未施脂粉,头无点金。
看到贺兰轩进来,她极其平静,只是看着他,看着他。
在淑妃的面前 缓缓跪下,“母妃。”贺兰轩沙哑着声音。
“你的母妃是娆妃,从来都不是我。”淑妃突然说道。
贺兰轩响头着地,“母妃多年的养育之恩,儿臣永世不忘,今生,无法报答,来世定加倍相报。”
淑妃垂下眼睛看着自己养育了二十几年的儿子,“我一生无子,只有一个你女儿,却也留不住。养育别人的儿子到头来,只害了自己。”
她轻轻的笑了,“来世?那是谁也未可知的事情,即便真的有,我也不想再要你的报答,二十几年的母子之情,就此断了吧。”
“母妃,在这世上你在我的心里,没有人可以替代。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
贺兰轩满心痛苦,为了他的弟弟,他辜负了养育自己二十年的母亲,辜负了他此生挚爱,但是,他别无他法,只能这么做。
淑妃此刻满心荒凉,“我懂,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
“母妃,你好好活着,终有一天我会回来的。到时候,今日荣辱儿子都会替您讨回来。”
贺兰轩终于落下眼泪。
他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却不敢请求淑妃的原谅。
淑妃轻笑着,“冷宫就是埋藏灵魂的地方,今日我进来了,便没有想过再出去。你我一世母子之情,我不求你回报,只求从此毫无瓜葛。”
“母妃。”贺兰轩情急抬头看着一夜间鬓角生白发,苍老了十岁的淑妃。
她深深的凝着他,没想过他日他能有所作为,成为帝王,只求他平安富贵,成为她余生的依靠。
她缓缓抬起白皙的玉手,重重的打了下去,随后别过头,“你走吧。”淑妃不在看他。
脸上顿生五指红印,火辣辣的疼,却也令他胀痛的心得到了一丝缓解。
这般的亲昵教训,只怕从此后再也没有了。
自被关押以来,他从未有一刻,这么想活下去。
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贺兰轩起身。
将要走出门的那一刻淑妃突然开口,“儿子,一定要活下去。”
泪水瞬间再次夺眶而出,却不在冰冷,温温暖暖的渗入他的心怀。
“嗯。”这一个字,用尽了他半生的力气。
双手紧握,他缓缓的走出去。
北冥有个地方叫做沙漏,蜀南与沙丘大沙漠相交接之地,终年酷热潮湿无比。
这里的居民几乎都是别国逃逸过来无处可去的人,平均寿命三十岁。
在北冥凡是犯了罪被发配沙漏的人,几乎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贺兰轩以残杀手足,蓄意弑君篡位被发配到了沙漏,不允许任何人同行。这个判决对于贺兰轩来说比死刑还要痛苦,他一生最是淡泊,不求名利,只为了楚蕙兰与贺兰枫努力去做每件事。
如今,他一无所有,孤身一人前往那死亡之地。
凌清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当时震惊无比,傻傻的愣在原地,任凭钟灵如何喊叫,她都毫无感觉。
早已哭的干涸的眼泪在这一瞬间再次夺眶而出,眼睛涩疼无比。
“主子,您别这样,求您了,说句话吧。”钟灵吓得哭出声来,她何曾见过主子这样的模样。
“备车。”良久,她才说出这两个字。
由于是被发配,与贺兰轩通行的还有大批的侍卫,只是这一次不是保护,而是看守。
皇上有令,一路南去,只许他步行,不许坐车,不许坐船,总之就是要靠他的双脚一路走到万里之远的沙漏。
凌清然一路走着,一路上听着。
听说,当时瑞王负责嘉怡王的安全,而靖王却不知从哪里得到的路线图,突然带人杀出,欲杀赶回封地搬兵的贺兰州。
瑞王骁勇,靖王根本不是对手,最后生死一搏,将瑞王刺伤,却也被瑞王所获。
大殿上,皇帝欲杀靖王,瑞王提议生不如死,遂发配酷暑沙漏。
那个被人们成为人间地狱的地方,从此后就是贺兰轩的归宿。
远远的看着靖王府,封条依旧,防卫依旧。
她缓缓跪倒在地, 钟灵上前就要扶起她,她抬手阻止了,轻声说道,“是我欠了姐姐万死难恕!”
昔日的靖王如今的阶下囚,帝都今日阴云密布,仿佛连老天也变得犹豫。
帝都外的山峰上,隐隐站着一个身影,薄雾披身,亦真亦幻。
贺兰枫远远的看着贺兰轩走出帝都,一步步的朝万里之遥的地狱走去。
刚毅的脸孔上,冰冷的泪水缓缓滑过。
五哥,你为了我背上了所有,赌上了性命。
而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沙漏酷暑,但是终究保住了你的命。
我发誓,终有一天我会救你回来的。
突然,一匹骏马闯入视线。
☆、第三百零六章 大病一场
凌清然独自一人,骑马奔来,引得官兵一阵骚动,手持武器戒备。
她跳下马慢慢的朝着贺兰云走过去,突然有人拦在前面,刀光凛凛,“站住。”
她仍旧不听,继续向前走着。
“朝廷重犯不许任何人靠近,站住。”
她仍旧往前走,充耳不闻,双眼悲痛,仿佛眼前的刀光剑影根本没入她的眼。
“你若是在往前一步,我们就不客气了。 ”
凌清然在北冥声名狼藉,却也名声鹊起,百姓茶余饭后的八卦闲话,名门贵族教女驭夫的典范。
也许,帝都的百姓只是闻其名而少见其人,但是栗煌一战,却让无数将士认识了她。
所以,押解贺兰轩的一队将士,自然是认识她的,才不敢轻易动手。
她是贺兰枫的心头之爱,如今又与太子扯上关系。
“让她过去。”身后传来一声清淡的声音。
凌清然没有回头, 却也知道那人是谁。
贺兰云高高的立于马上,眼神深远的看着她。
今日的太子,亦非往日。
几日前的朝堂上,皇帝赋予了他监国之权。
如今,更加霸气逼人。
士兵闪出道路,让凌清然过去。
听到身后男子下马的动静,凌清然微微侧头,“就站在那,不准跟来。”
果然,脚步声停止。
所有人都惊骇,这个女子竟然敢对当朝太子这般说话。
由此可见,太子迷恋瑞王旧爱,果然不假、
所有人头垂得更低了,甚至不敢肆意的呼吸。
贺兰轩一身囚衣,头发微乱,却更增添了几分颓废之美。
看着昔日风流倜傥,儒雅潇洒的贺兰轩,此时脸颊深陷,一身憔悴。
凌清然的心,狠狠的痛了。
一步一步走向他,她从未想到今日的一切竟会是自己一手造成。
若是,当日她知道,那一张白纸竟会断送了贺兰轩的一生,她死也不会去做。
可是,时间从来无法因为谁的悔恨而倒流。
事情已经注定,无法更改,她也无力回天。
几步之摇,她却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爱屋及乌,她对他在乎的人,从来都无法狠心伤害,东方舒如此,夏琉璃如此,沈秋歌亦如此。
可是,她却害了他此生最重要的人。
这样,如杀了她自己带给他的痛苦有何分别。
而更折磨他的是,这个仇他要如何报?
她明白,都明白,所以不能委屈,不能埋怨。
“五哥,我来送你。”来的路上,她拼命跟自己说,见到了贺兰轩一定不要哭。
无论他怎样对待自己,打她也好,骂她也罢,她都要心甘情愿微笑着承受。
可是此时此刻, 一句五哥叫出口,却已经是物是人非,泪水在她还来不及隐忍的瞬间滑落。
贺兰轩清瘦的脸上缓缓绽放一丝笑容,“你从前都不这么叫我的!”
凌清然点头,想微笑却抑制不住泪水,“以后,我都想这么叫你,可以吗?”
贺兰轩笑道,“当然。”
“五哥,对不起。”沙哑的声音自涩疼无比的嗓中艰难蹦出。
她知道,此时最苍白无力的话莫过于这三个字。
可是,她怕此时不说,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贺兰轩仍旧带着和煦的微笑,“清儿,别这么说。我知道,这并非你的本意。”
凌清然紧咬双唇,不想让自己哭出声音。
瘦小的身影,瑟瑟发抖孤独的站在众人之间,面对着贺兰轩在说不出一个字。
太子冷傲的双眼,紧紧盯着她,双手紧握。
“回去吧。”良久贺兰轩终于说道,他仰头看看天将眼中的潮湿敛在眼底,“要下雨了。”
随后,他慢慢转过身。
终于冲破咽喉的刺痛,她再次艰难的开口,“五哥拼了性命我也会照顾好姐姐的。”
贺兰轩的泪水终于落下,楚蕙兰是他一生最脆弱的软肋,也是最温暖的向往。
他点头,抬手擦去眼中的累,深吸口气,“别怪老六,他早晚会想通的。”
“我不怪他,即便他杀了我也是应该的。”
“回去吧。”
“五哥,再见。”
“希望还可以再见”
“一定会再见。”
贺兰轩走了,也不知道他是想逃离痛苦,还是逃离牵挂,他走的很快,转眼间就消失在眼前。
凌清然蹲在地上,痛哭不止。
这个时候,他最想见到的应该是楚蕙兰吧。
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还准备哭多久?”他轻声问道。
凌清然理也不理他,他就站在她的身边等着。
过了很久,她依然不起身,他想去将她拉起来,她却拼命挣扎。
他无奈,放了手。
留下两个人看着她,贺兰云回了城。
凌清然血红的双眼带着吃人的神情,发了疯似的将那两个人赶走。
腿犹如灌满了铅,沉重的酸疼不已,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痛。
茫茫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慢慢的走着,哭着,悔恨着。
远处一个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模糊不清。
直到,走到跟前她站定了脚步,心在看清对方容貌的那一刻狠狠坠落。
贺兰枫看着她,眼中除了恨,再无其他。
他对她的爱,全部消失了,一点不剩。
她看看他,他身上的孤寒,让她不敢靠近。
他也无意走过来,尽管她很狼狈,尽管她浑身冷的颤抖。
他再也不想温暖她,保护她,不在担心她了。
“能听我解释吗?”她终于沙哑着嗓子开口。
“信是不是你送的?”贺兰枫说道。
“是。”她承认。
“是不是我让你去的?”他再次问道,语气紧迫。
“不是可是”
“那你还想解释什么?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贺兰枫打断她的话。
苍白的泪颜上,她苦涩一笑,是啊,都是她做的,她有什么话说?
即便,她告诉贺兰枫一切是沈秋歌的阴谋又怎样?
最终的侩子手是她啊!
“没有了。”她轻声说道。
男人手指脆响,一身雷霆之怒似忍的十分痛苦。
她缓缓的闭上双眼,“你杀了我吧。”
一瞬间杀气横生,冷气逼人,却在将要砍到她脖颈上停下动作。
每一次面对死亡的时候,她都奋力挣扎想活下去。
可是现在,她的心从未有过的平静,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生有何恋,死有何惧?
耳边响起狠扈的声音,“你我之间,恩断义绝。”
她再睁开眼睛,只看见一缕青丝在风中飘远,那是她的发,被他曾经小心爱抚过无数次的。
他的背影再眼中越来越虚幻,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一场梦而已。
浑身上下,冰冷如霜。
终于她昏倒在帝都之外,迷糊间她仿佛看到一个人焦急的向她跑过来。
抱起她轻声说道,“为什么总是折磨自己?”
她听出那人语气中的心疼,她一把抓住男人个手臂,“贺兰枫,你原谅我了吗?”
最后,她听到一声叹息,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天之后,她一病不起。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之后了。
钟灵看见她醒来,高兴的哭起来,“主子,你可醒了。”
她靠坐在床边,“那天是谁送我回来的?”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那日。
钟灵端过水喂她,“是八爷。”
她心头一颤,眼中布满失望之色。
“主子,您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钟灵不停的重复说着。
“我不是已经好了吗?”她淡淡的说道。
良药苦口,却医不了心病。
她一趟就是两个月,仍旧不怎么见起色。
这一天,她精神稍微好一点,便与钟灵说要上街去走走。
钟灵却有些支吾,左挡右挡。
她立即察觉出不对,落下脸子,钟灵才说了实话。
原来她病的这一个月里,她从一个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