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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斗-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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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也许你说得对。”JP说。
  “我说的就是对。那么你把认识我的事情告诉你的父母亲了吗,JP?”我说得很慢,但是很清楚。老实说,这是我非常关心的问题。
  “……不,没有。”
  “你看,所以说我们的观点和看法是一样的。”
  他在镜头前面微微低下头,我看见他圆圆大大的额头,想起他回法国之前的那个夜晚,我们在喜来登酒店二十四层那间套房里,那个不知道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的椅子上,我抱着他的头,亲亲这里,又亲亲那里。
  我想我刚才的话可能让他觉得有点为难了,想要换一个话题,我说:“现在我们来说说你在那封信的最后画的三幅小画。”
  他抬起头,笑起来,“那不是画,那是我写的三个汉字。”
  我也笑起来,“好吧,可是你写得不对。”
  “哦?那我应该怎么写呢?”
  “四个汉字,”我说,“我,喜,欢,你。”
  我打字出来,字体很大,让他看仔细,我说:“请你现在用一张白纸写出来,给我看。”
  “嗯,好的。”
  他可是画了半天,才歪歪扭扭的画出来“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拿起来让我看,颇有些中国画神似而形不似的意象在里面,我对着镜头哈哈笑起来。
  JP说:“为什么你添了一个字?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JP,咱们两个,你对我,不是Jet’aime,而是Jet’aimebien。不是‘我爱你’,而是‘我喜欢你’。”
  他还是那张好脾气的可爱的脸,眼镜摘掉了,蓝眼睛像湖水一样,“为什么?”
  “因为我们彼此尚不了解,因为我们刚刚认识,相处了还不到二十天。”
  “那么Claire,有没有一个标准,两个人要相处多久,才可以说‘Jet’aime’?”
  “……”
  他也可能是不愿意难为我了,拿着那张纸说:“谢谢你教我这四个字,这个新词。不过,我要说的意思,已经写在给你的信上了。”
  13他的薪水与房产
  二○○七年的暑假,身为电脑半盲的缪娟同学的计算机设备有了一个飞跃:终于摆脱了原始的赤裸状态,增加了诸如话筒、摄像头、耳机等聊天工具,为的就是与JP大哥随时保持联系,锻炼口语的同时顺便谈谈网络恋爱。
  为了对其进行适度的勾引和刺激,又不显得过于猥琐,我还特意为了网聊准备了好几套造型:
  白天聊的话,我穿一件白色的竹节棉T恤衫,上面有个大脑袋的加菲猫,电视上正在演韩剧《露露公主》,我在里面又学了好几招,我跟他聊着聊着,就会状似随意地弄一个什么星星形状啊,蜻蜓形状的卡子把前面的头发别住,跟你们说,一般人我不告诉她,不少男人觉得女孩别卡子的动作十分可爱,JP也是。
  他说着说着,我一别头发,他就会眼睛一亮,“哎,这个卡子很好看。”
  我就漫不经心地说:“哦,随便玩的小东西,这样的东西,我有很多。”
  天知道我为了挑选那么几个破卡子在韩国城转悠了多少时间,花了多少钱。
  晚上聊的时候,我准备了一件黑色还有一件蓝色的细吊带小睡裙,夏天我瘦一点,稍稍露锁骨,然后精心摆放好摄像头和台灯的位置以及角度,争取一颦一笑都如兰若寺小倩一般勾魂摄魄。
  然后聊着聊着,我再状似无心地喝一口冰镇可乐。
  JP说:“你在喝什么啊?”
  我:“红酒。”
  他:“哦,安眠。”
  我拄腮,对着镜头,“嗯……也不是,不高兴的时候喝一点红酒,就没那么不高兴了……”
  JP:“你不高兴啊……”
  我:“哎呀,也不是不高兴……算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哦……”
  哇哈哈哈哈,他很容易就这样被“不高兴”的我弄得魂不守舍了,其实我一扭头就去客厅看小品,大口吃西瓜去了。
  我们当时几乎天天在网上见面,虽然我手段较多,但是我还是很谨慎,为了防止因为过于熟悉产生倦怠,我会不定时地失踪几天。
  几天之后再上线,留言攒了几大页,第一句还没看完呢,JP就上来请求通话了,“Claire,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
  我没干什么去,我就是没上Skype而已,天天在网络上看日剧韩剧台湾偶像剧汲取灵感呢,我当然不能这么说了,我就说:“没事,只是想把一本书读完……”
  “你为了读完一本书就连一个招呼都不打了?”他全问到我准备的内容里面去了。
  “对不起,JP,”我对着镜头慢慢点点头,“那是个很吸引人的故事。”
  很有品位吧!
  很不把他当回事儿吧!
  这是我的一些小心眼,整个暑假,我发动了我的整个大脑和身为小言作家的所有技术储备,撒欢地跟JP试用各种桥段,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你知道的,恋爱就是那么回事,谁投入得多了,谁就先陷进去了。
  我现在想起来,那个暑假,其余一切记忆都是空白,我就忙活跟JP网络聊天这件事儿了,忙得忘乎所以,目中无人。
  其实我是把自己给一步一步玩进去了。
  而JP大哥呢,像他身后夏天的阿尔卑斯山一样温柔和气,青葱可爱。
  他有时候拄着下巴对着镜头,眯着眼睛,唇边微笑,一脸甜蜜,这个姿势可以半天不动。
  我随手夹上一个卡子然后说:“干啥呢?大兄弟。”
  JP贱贱地说:“看你。”
  我脸上平静而心里窃喜:嘻嘻嘻嘻嘻……
  话说这个动作,这种状态,在我们结了婚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现在回忆起来,真是让人欷殻О �
  网聊是网聊,不过现代社会最宝贵的东西是时间,中法双方在加深了解,增进感情的同时也必须做一些有效率的事情,为今后双方在各领域内的合作做些准备,那么这个有效率的事情是在一个下午突破的。
  那个下午,JP同学对着镜头一边聊天,一边整理文件。
  我又随手夹了一个新卡子,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摘下来再夹一次,他还是没有注意到,我说:“干啥呢?JP。”
  他抬抬头看我一眼,“哦,我在整理我的bulletinsalaire。”
  我把salaire听成了scolaire,因此说道:“你怎么还在念书吗?怎么还有成绩单寄过来?”
  JP笑了,“不是成绩单,Claire,是我的工资单。”
  “……”
  我默。
  默了一小会儿,JP看看我,“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对我的工资有点好奇?”
  我忽然想起来我最初认识他的时候,这个家伙自己去逛三好街,买了那么多东西,也没有被那帮巧舌如簧的小贩占什么便宜——不能说他不是个狡猾的人。
  我对着镜头笑了,“我好不好奇你的工资?嗯……JP,如果你想说,那么我好奇;如果你不想说,那么我就不好奇。”
  他也笑起来,凑近了说:“没什么想说不想说的,我的工资也不是什么秘密。”他把那张工资单放到镜头跟前,让我看清楚了,“呶,你看,就是这个数额,每年十四个月。”
  我凑近仔了细看看这个四位数,嗯,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我认识一个在省级政府外事办公室工作的法国人,JP的薪水大约是那个公务员的两倍半。我问:“税后?”
  “税后。”
  “那样的话,还算勉强可以。”
  他耸耸肩膀,“身为单身汉,我是整个国家的劳工。共和国扣了我百分之四十五的税。”
  “那么税前你岂不是赚得很多?”
  “公司直接交上去了,跟我关系不大。”
  “哦……是这样。没有些额外的补偿吗?”我说。
  “也许有的。”他想了想说。
  “什么叫做‘也许’有的……”
  他说:“我太太即使不工作,也会享受全额的医疗保险和相关的福利待遇。”
  我嗤了一声,“你太太想要不工作吗?”
  他说:“那我太太想要工作吗?”
  “让我们把你太太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吧,JP,”我说,“你那边房子贵不贵?”
  对不起各位,在下就这么俗,都已经说到工资了,没有理由半途而废,我直接向此人的房产方面垂询。
  “嗯,现在住的这个地方靠近法瑞边境,又是不错的街区,所以房子不算便宜。”他说,“算到平米数上,大约五千欧元一平米。”
  “哦……我听说很多人是租房子住的,在法国当业主比较奢侈,”我说,“这个情况属实吧?”
  “嗯,房子比较贵是真的。不过很多人租房子住并不是因为没有钱,而是生活和工作流动性比较大,为了避免物业置换带来的高额手续费和税金而选择租住房子。”他说。
  “哦,那可不是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我说,“没有房子不成家。”
  他笑起来,“这点,我倒是完全同意。”
  “所以呢……”
  “我是自己房子的业主,”他说,“我有两处房子,一个是现在住的appartement,八十多平米,考究的街区。另一个在山上,距离这里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算是个别墅,有三个房间,两个浴室,壁炉很大,我还打算安一个太阳能的取暖设备。院子里有两棵樱桃树,两棵李子树,还有两棵核桃树。”
  我心里计较,略略沉吟然后冠冕堂皇地说:“哦,看来人少有好处啊。你们的居住条件要略微好于我国,所以我们还是要坚持贯彻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
  JP呵呵笑,“Claire,你的话题总是变得这么快。”
  这一次交谈我得到了很多物质方面的信息,关于JP的工资和家底,可是我从来就没有干过这种事情,忽然之间头疼了,为了梳理和消化这些数据,我必须求助于好朋友,精明的小咏,这样才能对JP的身家有一个冷静的分析和了解。
  我把小咏约出来见面,我们延续了老传统,地点是一个卖麻辣烫和羊肉串的小店,我们点了不少东西,还多要了几串肚子里面都是籽的多春鱼。
  我将事情和盘托出之后,小咏嘴巴捋肉串没耽误向我竖起大拇指,然后一边吃一边说:“了不起,了不起。有效率,有效率……”
  “承让了。”我拱一拱手。
  “你下次把他爸爸有多少钱再问出来,我就更佩服你了。”小咏说。
  “那个我倒是并不十分关心,两个人谈恋爱,为什么要牵涉他爸爸呢,为什么我要在乎他爸爸的财产呢?为什么要那么大的铜臭味道呢?”我摊着双手说。
  “我呸!”她又气又笑地用纸卷打我的头,“你说得好听。你不愿意要那么大的铜臭味道,你问完大哥的工资,又旁敲侧击地问房产,最后还把题扣到计划生育上面来了,你这个为虎作伥的坏蛋。”
  “大姐你成语用错了吧?”
  “领会精神。”
  我想一想说:“要是我在十八岁的时候遇到他,我不会在乎这种事情,我希望他是个篮球健将,因为我脑袋里面根本就没有钱的概念;要是我在二十一岁的时候遇到他,我不会在乎这种事情,我希望他跟我有相同的爱好,最好喜欢文学和电影,因为浪漫的某一刻对我来说已经足够;要是我在二十五岁的时候遇到他,可能我也不会在乎这种事情,因为一个老外就是一次冒险,用不着什么保障,我还有的是时间反悔。但是我现在不是这样了,我很成熟,而且认真,我很在乎这个人,很喜欢他,我想多要一些安全感,来自各方面的。这有错吗?啊?小咏?”
  我看看她,她看看我,显然她有点词穷。
  “是谁当年逼着画家硬把高尔夫换成帕萨特的?难道是我吗?”我说。
  小咏的大拇指又一次跷起来了,“服了,朋友圈里面你是最能无理搅三分的,你不写小说就白瞎了。”
  我笑一笑,“谢谢,谢谢。”
  “你写小说,你的读者白瞎了。”
  “别再废话了。我请你吃羊肉串不是让你挖苦我的。”
  小咏吃了一串烤鸡心,想了一会儿,又吃了一口烤腰子,然后说:“根据你所提供的数据来看,他不能算是richman。”
  “嗯,不是。”
  “但是工资不错啦,养活一家子没有问题。”
  我撇撇嘴巴,“也许吧。”
  “还有两栋房子,我觉得,还不错,跟你们家在中国的层次差不多。”
  “嗯。”
  “所以物质这方面,他算是过得去了,咱们也算门当户对。”
  我点点头,“嗯,行,就算是门当户对了,虽然这两扇门离得远了点。”
  我们要的烤鸡架上来了,小咏想起了什么就挤眉弄眼地笑起来,“话说JP什么时候回中国来啊?”
  “还不确定呢,上次说是八月底。”
  “那么你们岂不是就要……”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拿起另一串烤腰子说:“那个啊,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14请开一份单身证明给我看
  关于男女之事,我最早明白大约是在十五岁的时候,得益于我涉猎群书,阅读广泛。
  喜欢收集书籍,自己又不常看,摆到书架里面当摆设,平时孩子翻书随手拿出一本就看,您还当做是好事儿的家长们请注意了:道理是从书里学到的,坏事儿也是通过这东西传播的。电影还有按照年龄分级的制度呢,孩子们看什么书您必须过滤一下,否则就很容易培养出来一个我。
  话说一九九五年的春天,沈阳市四十中学初二(5)班停课值周。缪娟同学得到一个肥差,她和两个同学被分配到新教学楼的五楼看管化学实验室,除了早晚清扫之外,根本没有别的事情去做。不愿意浪费时间的她上学之前在自己家的书架前面晃悠晃悠,鬼使神差地抽出一本古典小说集《拍案惊奇》就揣到书包里面带到学校去了,还以为能学学古文,寓教于读,提高一下语文成绩呢,谁知道走上歧途。
  看过《拍案惊奇》的同学知道,这书说穿了就一古代《故事会》,乱七八糟什么玩意儿都有。我印象颇深的有几个故事。
  说一个地痞名字叫做卜良,有一天在街上走啊走啊,看中了一家姿色香艳的小媳妇,名唤巫娘子。卜良朝思暮想不能得手,便求助于巫娘子常去进香的那一家尼姑庵的老尼,老尼收了钱,定要替人办事,便将酒药混到做糕点的面粉里面去,几次研磨做成迷糕,糊弄那巫娘子就着茶水吃了下去,所谓“由你奸似鬼,喝了老娘的洗脚水”,巫娘子就在尼姑庵里面被卜良给那个了。后来事情败露,巫娘子的老公杀了老尼,娘子本人借打啵之机将卜良的舌头咬了下来,然后就要自尽,老公是好老公,一把拦住她,“娘子,你也是被奸人所害,但且忘却此事,让我们幸幸福福地奔小康。”
  还有一个故事说一个富翁刘姓老头,七老八十没有子嗣,此人有一爱好就是求仙访道。一日一个道长掐指一算对他说:“你命里该得一子,不要灰心不要泄气,跟嫂夫人继续试试。”老头子便来了精神和勇气,根据道长赐教,每日与跟自己年龄相仿的老伴努力。丫鬟们把这事儿当成了笑柄,其中一个叫什么的开玩笑的时候被刘翁听见了,刘翁没怒,只不过当晚把她留在了房里。刘翁说:“你不要笑话我,这事儿啊是这样这样地……”丫鬟跪在地上,“不敢笑话您……”刘翁说:“那你就配合一下吧……”丫鬟心里说:“我×……”于是很快她就成了他儿的妈。
  ……
  这样的故事在《拍案》里面多得是,且文笔生动,下流有趣,凌初大哥有才啊,为了烘托气氛还配了很多淫词艳曲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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