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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直隆冬,一尿就云蒸雾绕,小娃娃可能觉得有趣得很,不仅停住了哭,还咯咯地笑了起来。
南宫火麟一腔重逢的热血生生被外甥汹涌澎拜的尿尿浇熄了个干净,翻着白眼等它心满意足地完事,又翻着白眼看着青颜。
青颜本是五味杂陈,感慨万分,看到自己五个月大的儿子跟舅舅第一次见面,就来了个重礼,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走,屋里说去。”
青颜将南宫火麟带回他们住的客栈,告诉南宫火麟几个月前,她和竹娆,还有他们的儿子,就从南山梅林,回到了安和城,此次来平宁城,是和南宫家的几个高手一起来参加灵武大会的。南宫司月也来了,而南宫见月这几年因战事折损了不少灵力,留在安和城闭关修养。
南宫家现在光景不如从前,大部分的城池都被薛家抢了去,门徒也是寥寥。很难想象前几年强盛富庶,势夺天下的南宫家族,三年多光景就惨淡成这样。
青颜说得有些伤心,她洒脱个性本不在乎这些家族利益得失,但初为人母免不了多愁善感一些,自己也为这莫名的伤春悲秋而烦扰得很。
她在外屋说话,而在内屋换衣服的南宫火麟一直没有搭茬,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了青颜的话也正在伤神。青颜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往内屋撇了一眼,却看到南宫火麟举着自己白嫩的胖儿子正玩地开心,也不知道有没有将她刚才说的话听进去。
南宫火麟向自己的外甥做着鬼脸,好奇地逗弄着它:“你怎么长得这么难看呀,眼睛怎么这么小啊,腿怎么这么短啊,你是不是从蛇蛋里孵出来的呀,你爹爹把你孵出来的是不是……”
小娃娃才不难看,相反它粉嘟嘟的小脸,莲藕似的小手小脚,可爱极了。它听不懂,在空中扑腾着小手小脚,咿咿呀呀地跟舅舅“对话”,“说”兴奋了,口里还时不时喷出点口水到舅舅脸上。
青颜看到这场景,不禁满头黑线:“有你这么逗孩子的吗?”
“青颜姐,它爹呢?”南宫火麟放下手中的娃娃,转身问青颜,“竹娆恢复过来了吗?”
问完心下又想,没恢复过来怎么生出这胖胖的儿子,这两个这几年最是逍遥,心宽地连小孩都舍得生了。
“竹娆他不残不废,健全,健全。他去审神司给南宫家参加灵武大会的人报名去了,估计也快回来了吧,”她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南宫火麟一眼,“这些年南宫家还是有些实力强劲的修灵之士加入的,说不定,能帮你把赤焰银鞭夺回来。”
灵武大会十年一次,又叫做洗牌。各路好汉在审神司的监管下正规比试,车轮战,赢的人可拿走输的人的灵器。审神司此举,是鼓励正当比武,有能力者得灵器,避免不正当的江湖厮杀掠夺,多伤性命。
南宫火麟眼角闪过一丝黯淡:“无所谓,反正我也用不了。”
青颜正想上前安慰,竹娆却在这时回来了,他没有看到里屋的南宫火麟,一进门,就心急火燎地道:“青颜你猜我刚才在审神司打听到什么?封城她居然在平宁城,还在审神司谋了一份差!”
听到这话,青颜没有马上喜出望外地迎出去,而是迅速在南宫火麟耳边说了句:“快跑!”
南宫火麟显是被竹娆的话惊到了,愣愣地出了神,他只觉心里涌出了巨浪,急速迸发到头顶,哪里还有力气跑。
几秒钟的功夫,竹娆已经进到屋内了,看到南宫火麟,他脸上的笑容悬到了半空中,接着是一个狠狠的拳头。
“真是巧啊你也在这儿!”一拳没打够竹娆还想再补一拳,被青颜拦下了,他周身散发着汹涌的灵力,“把我徒弟害成这样,还正愁找不到你算账呢!”
南宫火麟没有躲避,这一拳也是结结实实,他很久没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了。
“对不起。”
唔,他也很久没听到这三个字从自己口里说出的声音了,多久?大概是一辈子吧。
竹娆当然明白南宫火麟的苦衷,他也明白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可他爱徒心切,根本接受不了他走后尹封城遭遇的一切。
他“蛇精病”的一生里,曾经有过许多的大胆设想,比如青颜也许一直是男扮女装,有一天也许会在男澡堂子里看到青颜也说不定。比如南宫见月其实已经好几百岁了,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受情劫来的。比如,他最好的兄弟南宫火麟娶了他最疼爱的傻徒弟可好?
不娶也就罢了,何苦把人家伤成这么个让人心疼的境地,南宫火麟心肠再硬,真不会疼吗?
南宫火麟最后还是在青颜的“掩护”下出了客栈,他摸着被打碎的眉骨往水龙局住的客栈走,心想,这个样子应该是挺窝囊的。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既好听又温柔,听上去很是关切:“不要紧吗?包扎一下吧。”
转身一看,是薛灵凤。
深冬,她在积雪遍布的长街上着一袭及地的红裙楚楚地站着,红色织锦羽缎的斗篷,边缘是一圈雪白色兔毛,包着她一张红彤彤的玲珑小脸,煞是惹人心疼。
三年未见,比之于以前添了三分成熟,两分风韵,还有一分隐隐的愁怨。这愁怨,大抵是因为重逢南宫火麟,旧时的恩怨情仇统统袭来的原因,薛灵凤小心隐藏着这份愁怨,南宫火麟却偏偏看得出来。
美人含愁,这要是以前,南宫火麟哪里受得了,可如今,他心里想得更多的是,看到薛灵凤,那必是薛家来了,薛家既来了,那南宫云霆,会不会也来了?
而竹娆说,封城也在平宁城……
正想着,薛灵凤已经走上前来,拉着他就往医馆里走。
南宫火麟想到三年前没有如约娶她,分别时对她也着实是决绝,不免生出几丝愧疚,任她拉着进了医馆上了药。
薛灵凤一路上诉说着这几年的经历,因为三年前的事,她和家里闹不好,一个人出走,游历了三年。她此次来平宁城是一个人来的,可是薛家人马也来了,薛老爷子几番劝她,才终于留下她和薛家人住在一块。至于南宫云霆是否有来,她并不知晓,只是听说他这几年凭着雷电猎豹攻城略地,好不威风。
医完了伤,南宫火麟送薛灵凤往客栈走,夜深人静,冬天的风又烈又寒,南宫火麟给薛灵凤弄了个汤婆子拿在手里,薛灵凤也要南宫火麟拿着一个,他拗不过,只好一人拿着一个汤婆子往回处走。
看薛灵凤一路从容坦荡,完全没有因为三年前南宫火麟既悔了婚又赶她走而积怨在心,南宫火麟心里好受了一些,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怪我吗?”
薛灵凤怔了一怔,脸更红了:“如何怪一个深爱的人呢?你教教我?”
☆、别时茫茫见时惘
已是夜深了,审神司的卷宗室里只有尹封城一个人还在伏案忙碌。
三年前拿到玉牌的那一天,她欢天喜地,本以为会被安排和冢傲一起探查奇难怪案,亦或者,和展卓一块儿,制裁犯罪凶手,又或者和耄耋一块儿……耄耋是干什么的,她也不知道。
但现实往往在给她一个幻想后再来一记当头棒喝,她被安排在暗无天日的卷宗室管理卷宗。
尹封城再也想不到比在卷宗室还枯燥乏味,磨人性情的活了。这三年她所做的,无非就是将种种完结或者搁置的案子梳理誊抄,整理成卷宗,分类存放起来。
这工作不费脑子,偏又极其苦重,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案子等着她整理,更别提每个月,还有从各地的分部送来归档的案子。偌大的卷宗室像迷宫一样盘根错节,而管理人员,却只有她尹封城一人,忙起来就在这书堆里睡上几天,也是常有的事。
好在卷宗室门庭冷落,过了的案子鲜少有人问津,尹封城经常马虎行事,胡乱誊写一通,或者胡乱归属案子,也是常有的事。
但有一个人,却是这卷宗室的常客。
尹封城整理完今天的最后一份卷宗,攥了攥手上的玉牌,走到门口张望了一番。
那个人常来借阅新整理的卷宗,他使的玉牌,是印有审神司特殊标志的玉牌,有权限借阅任何卷宗。只需将玉牌押在尹封城那里,归还的时候再取走即可。
尹封城手里攥着的,便是他的玉牌,玉牌上的名字,却是“无名”。
由于他总是还了一卷又立刻借出第二卷,这特殊的玉牌,也就常年搁在尹封城手里没有归还给他过。
人没有来,尹封城又伸长脖子往街上看了看。到今天为止,他已经有六十天没有来了,再不归还卷宗,这玉牌可要上交了。
尹封城搓搓手,里外踱着步,有点不耐烦,但还是不死心,想等他出现。
果然,就在尹封城第三次踱步出来时,那个人出现了。
“真是抱歉让你等得这么晚。”那人取下斗笠,露出一张剑眉星目,无比英俊的脸。每每看到这张脸,尹封城总觉得,那些个戏文里英雄,侠士,就该统统长得这个样子。
“我也不是刻意等你的,干活干到这么晚的。”她一颗心放了下来,却还是语气冷淡,“要借什么?”
“昨天审的侵害少女案。”无名的声音和表情都些疲惫。
听到“侵害少女”四个字,尹封城心里一怵,但立刻又平复下来,找来了整理好的卷宗交给他。
毕竟这三年誊写过类似的案子太多了,一开始几乎是颤抖着手,看都看不下去,但后来慢慢就习惯了,渐而对这类事,变得冷静,甚至冷漠了。
卷宗室几乎装着这个世间最最黑暗肮脏的东西,她天天消化这些,最后不得不接受这世道,就是这个样子。
如何面对?只能冷漠。
她渐渐学会冷漠地看待别人的遭遇,也冷漠地看待自己的遭遇,一颗心用一层坚硬的冰罩起来,不触碰那柔软的地方,就什么都好。
“多谢了。”无名拿着卷宗准备离开,走到门前又快步转身回来,解下自己的斗篷给尹封城,“外面有些冷,想是又要下雪了,这个你穿着回去。”
“喂……我不要……”尹封城没来得及叫住他,拿着斗篷追出门去,只看到他衣履单薄健步走远的背影。
无奈,只有将无名那件大大的黑色斗篷披在自己的斗篷外面,在夜色中往家赶去。
真有些冷,要不是无名的斗篷,还真抵不住寒。她将双手也揣进袖子里捂严实了,低头匆匆而行,身子整个被罩住,活像一具行走的斗篷。
街上人少,雪厚,风一刮整条街都在呜呜悲鸣。
尹封城被风吹地眯了眼,用手揉了揉,抬起头眨眼看了看前方的路。这一看,偏偏看到街的另一边,迎面走来的两个人,那两个人,偏偏是南宫火麟和薛灵凤。
他们的衣服一蓝一红,一人捧着个汤婆子,就是街上人再多,远远看去,也不会看漏了这一对耀眼的璧人,更何况,如今街上已罕有人烟。
尹封城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噗通跳地好响,像在打鼓,像是满街的人都能听到的那样响。心在凌乱翻滚时,行为却出奇地镇定,她一刻也没有停下脚步,就这样和他们远远地擦肩而过。她走过了他,心,却远远地丢在了那里,没有回来。
在审神司的卷宗室天天面对各种案子,她怎么能不忍心翻一翻当年南宫火麟的那一宗?麒麟山上一百一十八条人命,判决是,收灵兽,抽灵力,碎灵骨,救人消罪。而那案件的卷宗,她翻烂了也没发现半个她的名字,只记载了南宫云霆抓走薛灵凤的事。
她知道南宫火麟已经是凡人一个,甚至可能是废人一个,然而这一切,远不如她看到他还和薛灵凤在一起的冲击来得要大。直到现在,她才不得不承认,南宫火麟后来有没有娶薛灵凤,她是在乎的。而从刚才的情形看来,多半,是娶了吧。
她又紧了紧身上宽大的斗篷,刮风了,真冷,心里一片凄凉。
她自认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期望的了,却分明感到无比的绝望。
对面的两个人也是形色入常地走着。薛灵凤看到审神司的金色匾额啧啧称奇:“这三年来去到各个城市,见过五个审神司的分部,皆是大气雄伟,但比之于这个总部,都算不了什么呢。如果有一天,能入审神司主持正义,不管家族算计,争名夺利的苟且勾当,那就好了。”
南宫火麟答不上话,因为就在刚才,他也看到了街对面走过的尹封城。
尹封城裹得严严实实,又在夜色之中,本是很难发现的,但从很远处起,南宫火麟就下意识地留意着周围的人。他知道审神司就在这条街道上,而尹封城就在审神司中。那么这条街道于他,就变成了圣地,每一步,都走地那样惴惴。
尹封城形色匆匆,南宫火麟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自己,他既想让她看到自己,又想她一点也没有看到。
……
遇见南宫火麟的事扰地尹封城一夜未眠,前尘往事如狂风骤雨一般袭来,撕心裂肺,难寝难安。
第二天快到晌午,才红肿着眼睛急急忙忙去审神司上工。
还没到卷宗室,她就看到了青颜和竹娆,他们正在向一个审神司的同僚打听有关她的事情,竹娆胸前,还兜着个粉嫩的小娃娃。
尹封城看到故人激动得很,但她并不想跟她们相见,所有和她前半生有一点点牵绊的人,她都想躲得远远的。
她躲在不远处的柱子后头,只听见那个同僚说道:“哦,就是那个冷漠清高的啊……”
听得她生气莫名。
审神司是个神圣地不得了的组织,在里面做事的人,不论职位高低,个个都抱持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优越感。就算不在工时,也走到哪都把审神司的玉牌擦地油亮,挂在最最显眼的地方,最好太阳一照,能晃瞎了周遭凡夫俗子的眼睛。
尹封城则是低调得很,她看不惯这样处处彰显优越感的模样,从不跟同僚多打交道,出外,也从不佩戴玉牌。就是这般低到了土里去,却还是被别人看作是清高,她很是不平。
从自己的角度,永远都看不到在别人眼中自己是什么样子。
眼看青颜和竹娆被那个同僚引得往卷宗室走去,尹封城赶紧找了地方先躲起来,让他俩扑了个空。
青颜和竹娆在卷宗室找了个遍也没见着尹封城,不过还好,他们从那八卦的同僚口中,打听到了尹封城的住处。
尹封城的住处在城东边一个不大不小的宅子里,卧室,书房一应俱全,另外还有一间练功房。
练功房内放了一块从清天洞府搬过来的千&年&玄冰,还有一块黝黑的玄铁。玄冰用于修炼,玄铁下放着碳,应该是用来帮她渡过火寒毒来袭的。
竹娆看到尹封城弄了个这么好的宅子,又想了法子抵御火寒之毒,还时刻不忘修炼,觉得很是欣慰:“不错啊这家伙,不仅进了审神司,还知道勤加修炼,一个人生活得这样有滋有味的,我这个做师傅的也放心了。”
青颜则是摇了摇头不以为然。
生活得宽裕,生活得勤奋,那都不能叫作生活得有滋有味。倔强自负到了极点的尹封城遭受了麒麟山上的事情,不可能还有心思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得有滋有味,她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想方设法在这个无依无靠的世间活下来罢了。
他们又走进厨房,三四个脏脏的碗盘和着抹布随意叠放在一起,锅具里快就要自成一派生态系统,这景象充分证实了青颜的观点。
“她以前就算在尹家再不济,也还是会自己做些精致小菜打打牙祭的。”青颜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门吱呀地一声开了。
青颜和竹娆望过去,正对上尹封城一双警惕的眼睛。尹封城看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