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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赏金局派去的二人回报说看到尹封城和雪天鹅真的在清天洞府,消息也同时传到了南宫火麟那里。他也是灵兽的主人,此番觉得放心,就一个人收拾了简单的行囊准备出城游历。
他不知道此番一走,还会不会再回城里,所以该告别的,还是告别了再走。
于是,他来到南宫家的墓地。
死了的兄弟比活着的多,活着的他不想搅扰,也许心里是暗暗觉得没有面目见他们的,但死了的,他还是想洒一壶酒道一句“勿念”。
从来都是这样。
那些活着的当他是高高在上的冰冷领袖,敬畏听从。
也许只有死了的,才能看到他的温柔,和软弱。
道别完,他还是“遵循旧例”来到瑾百合墓前,只不过这次,他意外地发现除了瑾百合的墓,还有一座一样规模,一样风格的墓与之比邻而居,那石碑上,竟赫然写着“南宫云霆之墓”。
墓前站着一个人,白衣素袍,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头发被风吹地凌乱,四散飞舞,那人也并没有整理的意思,呆站在那里,仿佛一尊被经久岁月所蚕食的雕像。
如果不是走到近处细细打量,南宫火麟真看不出那人,就是南宫司月。
“真当他死了吗?”南宫火麟知道南宫云霆不仅没有死,而且在薛家坐享荣华,现在已经是好几个城的城主,地位荣光,实在不是他在南宫家时,可以比的。
“当他死了。”南宫司月迟缓地将眼神从石碑上移开,看着寒冬里满园萧条的景色,心中怅然,“他心恨我偏心于你,从小便想得到同样的栽培,同样的机会,可是我不给他。”
“你哪舍得给他?哪有母亲舍得让自己亲生儿子范险的?”
南宫火麟知道那所谓栽培,所谓的攻城略地的机会,只不过是在刀尖上提头卖命多走几遭罢了,在暗处里旁观的人只看得到那最后的成就,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道,并没有什么值得挂齿的。杀人,被杀,仅此而已。
南宫司月听南宫火麟这样说,再管理不住脸上惊讶的情绪,须知道,他和南宫云霆是地位一样的养子,外人都觉得南宫火麟更得到南宫司月赏识,而南宫云霆资质平庸,才得不到重用。可如今听来,南宫火麟可并不和外人想地一样,其中原因,就连南宫云霆也不知道,而他,却看得清楚。她终于将目光收回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南宫火麟,忍不住问道:“你是何时……”。
“从你将雷电猎豹给南宫云霆开始,我是说,在怜舍薛震海找过来的那一次开始,”南宫火麟本不想说出来,可想是要走了,南宫司月又问起,就一次说个痛快吧,“我就知道,不,是确信,他是你儿子,我是说,亲生儿子。”
从南宫火麟口中听到“亲生儿子”,南宫司月有点无地自容,她原以为她的精心安排无人知晓,哪知道在这最垂丧的时候被揭穿,还是被自己另一个“儿子”揭穿。
南宫云霆确实是她的私生子,因那时年轻,不想名声被毁,便从小将南宫云霆托别人养大,十几岁时才领回家来,谎称是收养。
然而她做事精明,思考周全,凭白无顾领回来一个孩子说是收养,少不了还是会招来话柄,于是便同时又收养了一个南宫火麟。
南宫火麟的父亲在当时的江湖上还算有名气,他一家人遭赏金局追杀也在当时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至于最终,他父母被赏金局害死,更是引得不少有恻隐之心的人士为此愤愤不平。
南宫司月趁机领他回去收养,大家只会觉得她心慈仁善,总不会有人怀疑南宫火麟的身份吧。
而和南宫云霆一道收养,一起养大,大家也只会认为,南宫云霆也可能和南宫火麟有相似的遭遇,而被南宫司月可怜罢了。
其真实情况,就连南宫见月也是不知道的。
而南宫火麟从小性格桀骜孤僻,与她疏远,对她和南宫云霆这个“弟弟”毫不关心,她万万没想到,第一个看破这件事的人,竟然是他。
“那次,那次是云霆强行将雷霆带走的,你也是在场的。”
南宫司月虽已知道无可挽回,可对于坐骑灵兽之事,还是忍不住辩驳几句,须知,这关系到她自己对南宫家罪臣是否有所偏颇,但她的语气,早已没有平日的高傲和自信。
南宫火麟原本没有十成的把握,但这几句话,也听得他心中尽是确然,“他被打残,能有几分念力?就算凭日和雷霆相处太多,已然掌握了它的能力和习性,也不足以在真正的主人面前堂而皇之地叫雷霆听令与他,除非,是主人默认。”
“薛震海城府极深,心狠手辣,南宫云霆与他来说,已经没有半点利用价值了,而且手脚残废,只是拖累,”他继续说道,“被他带走,若没有个灵兽傍身,不被薛震海弄死才怪!又怎会有今日封城封地这样好的待遇?!”
他看着一脸错愕的南宫司月,“我也是灵兽主人不是吗?你说,南宫云霆知道这一点吗?”
“好了,不用再说了。”
“我看他不知道。我是说,你故意将雷霆给他,还有你是他亲生母亲这件事,他都不知道。”南宫火麟停不下来,“否则,他不会做出这等蠢事!”
他气,但是他没有谁可以怪的,南宫云霆只是个抢不到糖吃疯狂找存在感的孩子,南宫司月只是个不知道怎么养育孩子后悔莫及的家长。
落入圈套,保护尹封城不利,没有谁可以怪的,只有自己可以怪。
南宫司月被他觑地急向后退了一步,差点跌倒。
凡为母者,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孩子得到更好的栽培,拥有更强的能力,更多的机会,更高的地位。
然而这只是外人的看法。
真正为人母者,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孩子得到周全的保护,安全无忧,特别,是在战火纷飞的年代。
只不过想他安稳而已,这费劲心思的爱,在南宫云霆眼中,竟成了牵引他妒火的导&火索,引来这一连串的灾难,南宫司月颓然矗立在风中,又愕又叹。
一个儿子已经走了,另一个儿子也要远走,事到如今,南宫司月不得不承认,她指挥得了千军万马,却唯独养不好一个孩子。
☆、兄弟不言别时情
墓地里那一番,算是告别了养母,南宫火麟继续朝城外走去,城北小道上,却又遇见一群熟人。
远远看去,就知道是自己的部下,亲卫队。
纪如刚在首,其他人等散列两旁,像是专程等他的样子。
南宫火麟走近,还未说话,却看到他们一张张气势汹汹,又冷若冰霜的脸。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自己已经不是上司身份,武功修为,现在比他还差,他找不到任何说话的立场和应该有的态度,又不禁觉得奇怪,他们为何与自己,竟像是有仇似的?
没等到他开口,亲卫队就先开口了,纪如刚说的话:“南宫火麟你这就想走了?兄弟们的帐也不算一算?”
纪如刚这样嚣张的口吻还是第一次听到,看神色那番得意,想必是已经当了这群人的真正意义上的头儿,那霸道的气焰,竟有几分像过去的自己。
之前的守纪忠诚,都是装的吗?
也是,在上司面前,怎么也要装出个恭良顺从的模样,和上下级有关,和兄弟情无关。
南宫火麟之前,还真有点相信了这份恭良顺从,但还好,过去并未对他着什么兄弟情谊,所以现在,也不至于太过寒心。
“什么帐?怎么个算法?”南宫火麟估量着眼前的人,三十三个。
“哼,从前装大爷,我们兄弟到处给你撑场面,替你出生入死,现在为了个娘们,搞得什么都没有了,连累我们连失数十个城邦,还问什么帐?!”
“你可知道我们死了多少个兄弟?”
“现在我们在南宫家的地位大不如前,什么编制都敢欺负上两句,皆因上司是个只图儿女私情的主儿!”
“你倒好,一走了之,怎个不想想我们今后该怎么办!”
“我们为了跟随你个个不敢娶媳妇,你倒好,为了个娘儿们不顾我们死活!”
亲卫队七嘴八舌说起来,一边说,一边推搡着他,更有甚者,甚至趁人多往他身上吐痰。
南宫火麟从来都知道世态炎凉,兔死狗烹的道理,但落井下石,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事儿,他自信不是自己调&教出的下属干得出来的。
可此刻听到这番话,他还能说什么?他们还真干出来了。
他这才想起来他在南宫家的名声并不好,孤傲,暴戾,别人只是惧于他的威严而臣服,他这才知道,暗地里恨死了他的人,估计不在少数。
“怎么个算法?”他估摸着最好的结果,是被狠揍一顿,让他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爽快!”纪如刚挽起袖子,跃跃欲试,“你没有了灵力,我们以灵力伤你,恐怕审神司又要找上门来了,再说了,我们也讲道义,不是欺负弱小的人,这样,我们比拳脚,并且不一起上,让你有缓和的余地,如何?”
作是躲不过了,南宫火麟镇定了一下思绪,提上一口气习惯性地一个一个打量对方的脸,掂量实力,准备应战。
然而这一打量,却看到他们脸上不单单是落井下石的得意,还隐隐挂着另一种神色。
他还未来得及细想,第一个人就凶神恶煞地冲了上来。
本能地仰身躲过一拳,绕道那人身后找到空隙一拳打过去。
他生了奇,这空隙也太过明显了,若是对敌时被他看到了自己的属下这般大意,必是要拎回去教训一番才好。
而且那反将一拳,也打得太轻松了,对方似是迎着拳头冲过来,又猝地摔倒地上的。正奇怪,第二个人又过来,同样地好打发。
一连上来十多个人,有的两三招,多的也不过四五十招,皆是被打翻在地的结果。
南宫火麟明白了。
就在这时,纪如刚喊道:“管他的,一起上!”
三十多个人同时冲上来,每一招,都是自动往南宫火麟的拳头上送上来。南宫火麟明白了他们在演 ,不但在演,还演得真实,就算他不出力,他们也一个一个义无反顾地撞上来。整个场面显得南宫火麟以一挡百,气势丝毫不减当年。
纪如刚趁乱摸到他耳边:“周围有埋伏,恐是找你寻仇,演场戏吓吓他们。”
南宫火麟心里甚是感激,兄弟们知道他的脾气,断不肯接受他们贸然出手相救,再说,救得了这一次以后怎么办?所以他们只好等在这城门口,演场好戏给埋伏之人看,让他们不敢轻易行动。
“老大保重。”
“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老大记得还回来找我们!”
“终有相聚之日,一起喝酒啊!”
“老大刚才得罪了!”
“连嫂子也一起得罪了别怪我们!”
“吐痰是真的,谁叫你上次罚我蹲马步,自己却跑去金钰庭喝酒忘记了,害我蹲了一晚上!”
……
兄弟们也趁机在他耳边纷纷“道别”起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藏在喝出的一招一式之中,说毕,皆一个个惨然倒下。
南宫火麟不忍心,他们却一个个往拳头上送上来,坚持拳拳到肉。最后,南宫火麟只好闭起双眼,一拳一脚只凭感觉,因不再想看到他们的惨样。
不久的功夫,南宫火麟便终于成功“解决”掉所有人,在一地的哀叫和咒骂声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寻仇之人也没有再跟上来。
在这一刻之前,他从来没有喜欢过纪如刚这个人,他沉默寡言,刻板固执,远不如海桐豪气干云,亲切耿直,与自己合拍。
就在方才,他还真相信了纪如刚是小人得,志落井下石。
而此刻,他羞愧地只想一头撞死在纪如刚的斩风刀之下。
也许一直不肯接受纪如刚,也是因着他一直不肯接受海桐的离去。
他始终不愿意将海桐在他心目中的位置空出来,给另外一个人。
可到了现在,他只能把放得下的,放不下的,不得已统统都放下了。
“嫂子……”他忽又想到亲卫队刚说的话,抿起嘴角,微微扬了一下。
……
尹封城在清天洞府第一晚因为太冷,便钻进雪天鹅的翅膀下,抱着它的羽毛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全好了,不得不感叹这灵兽愈伤的本事。
身上的伤好治,心里的伤,却没有办法能够填平。
她还是会无数次地从噩梦里醒来,无数次地预演着怎么把南宫云霆千刀万剐,无数次跳到冰冷的水里自残自虐。
但每次经不住回忆的折磨,想要自绝于世的时候,脑海里总会不自觉地出现那个尹府高阁上一把抓住自己的大手。想到那只大手,便会稍稍生出些温存,生出些留恋人世的念头。
好在那些郁郁的情绪,远不像憋在尹府的琼楼高阁时那样的严重了。
这里天高地阔,灵气逼人,清朗爽阔,实在不是淤积阴霾情绪的地方。
而且由于这里极其寒冷,尹封城整天忙于找寻任何的办法,使自己暖和起来。窝在羊皮裘里,或者躲在雪天鹅的翅膀下,终归不是长远之计,她只能靠不停的运动,或者打坐调息运气,让自己慢慢掌控自己的身体,不被这恶劣气候所打垮。
除了气候,伙食也是一大困难。
尽管洞内有生火打渔的用具,但尹封城一时还不太会使用。
雪天鹅时常带些鱼回来,她笨手笨脚地生好火,烤地半生不熟,囫囵咽下,觉得再过几日,不是变成仙人,就是和野人无异了。
她想让雪天鹅带些别的,诸如青菜,地瓜之类,但雪天鹅好像还没有年糕阶段听她的话,执着地依照自己的喜好给她准备粮食,各种鱼类,贝壳,虾类,烤巴烤巴,最后都是一个味儿。
灵兽虽在各类灵器中最为通人性,但也最具有自我意识。
雪“鸭子”保持着“宠物”的习性,还听尹封城的话,但雪天鹅灵力强大,带着旧时主人的记忆强行觉醒,却不怎么受新主人的控制。
这一点,很是让报仇心切的尹封城头疼。
不但是雪天鹅难以驾驭,就是自己身体内难以捉摸的灵力,她也很难控制。
一会儿觉得灵力强大,几可倾城,一会儿又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力量。
感受到体内强大力量的时候,想使出来,又没有办法,只能让这力量在体内胡乱窜行,自生自灭。
她想借着这天地灵气的宝地好生修行,却找不到门道,又求教无门,只能依着之前竹娆交给她的基本打坐运气的心法,做着效果微乎其微的努力。
☆、一日恩师终生父
南宫火麟因失了修为,浑身不再似从前那样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压制性的逼人气焰,仇家无法靠感应灵力找到他,也更便于隐姓埋名了。
转悠了几日,他便觉得轻松起来,安和城里郁郁沉沉之气尽消。
但让他头疼的,是那救人消罪的任务,这十几天以来,他在四周的山野小镇都转了转。不但没看到半个需要他搭救的人,反而因突然过起不问江湖事,优哉游哉的“退休”生活,而愈加地不修边幅,浪子气暴露十足,把自己弄成了个胡渣丛生,衣衫褴褛的野人模样。
其实买一壶酒,往山间一坐,一呆就是一天,这样的日子与他来说,也落得个轻松自在。如果不是因为手上还有未办的事,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人,这样过了后半生,也算是上天厚待。
但任务终归是要完成的,一来不想负了耄耋的恩情,二来也想凭救人这事,去审神司讨个宽赦,还他灵骨,去清天洞府看一眼尹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