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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炎热了好几天,然后又连续下了几场暴雨,终于过去了。早上在阳光的沐浴中醒来,那种感觉,其实很幸福。日子依旧机械地过着,日复一日。头顶上的风扇呼啦转动着。午后的蝉鸣响彻整个慵懒的夏季时光。临近期末考试,又开始进入兵荒马乱的状态。
那天放学,小莺说有事要先走了。我收拾书包准备去看欣容打球,她说这个学期的训练快要结束了。我有一段时间没见她,有点儿怀念。
并不是存心偷听欣容和小莺谈话的,只是有些字眼像炎炎夏日皮肤不小心碰到冰块,令人打了一冷颤,清醒过来。
欣容她拉着小莺脸色苍白,她说:“别,别问阿思借钱,我可不想让她知道,我有了孩子这样的事情……”
许欣容
整整一个下午,雨未停过,雷声轰隆隆从天摆弄滚过。夏天到了,洗澡的时候冷水浇在身上,清醒了许多。
没想过父亲会再找我,当手机屏幕发亮显示着“爸爸”两个字,竟然有股陌生感。我把房间的门锁上,爬到床上去,按了接听键。
“欣容,是爸爸呀。”他的声音有点儿沙哑。
“我知道。”因为隔音不好,把声音压低了。
父亲的声音也压着的,他说:“爸问你,你妈是不是把房子给卖了?”
我愣了几秒才回答:“是。”
“你们搬到哪儿了,可以把地址发给我吗?”
我翻下床,拉开抽屉取出笔记本,翻到写了地址的那一页念给他听。念到一半,听到他那边有一把女人的声音响起,估计是那小三。父亲急急忙忙地说:“这样吧,你发过来,爸爸改天再打给你。”
还来不及应他,对方就挂了,留下一阵忙音。照着本子上的地址给父亲发过去。父母离婚后我仍可以和父亲保持联络,像朋友那样,相处得更愉快轻松。在我心目中,父亲是个老实诚恳的人,他不大和母亲吵架,总是逆来顺受的样子,没想到他会背叛母亲,爱上别的女人。我在想,会不会是那女人那什么威胁他咬着他不放。可每次一想到小莺,就不忍心把她小姨想得那么卑鄙恶劣。
放完五一假期回到学校上课,第一天就被班主任罚留堂,当然,是全班,连去打排球她都不批准。在桌子底下发短信给球队的一个学妹叫她帮忙告知教练一声。一直留到六点半才解散。打电话给云梓天向他抱怨了一番。
“那你还没吃饭吧,要带点什么给你吗?”他贴心地问。
“你在哪里啊?”
“在家,反正有空,你要吃什么?”
“随便什么都可以,到了学校门口打给我,我先去洗澡了。”
“哦,知道了。”
对于有男朋友送饭这一点,宋紫君一直嫉妒着。其实她长得虽不漂亮也不至于难看,交际能力她也不差,又当卫生部部长什么的,认识的男生肯定不少,却不见她谈恋爱,许是她心眼太坏了。如果真那么眼红我,找个男生交往不就得了,可她偏偏不,一副清高的模样。不过爱情这种东西也不是说想要就能得到的。
星期五那天下午放学后,收到父亲的短信:放学后打给我,去接你,有事商量。我念了几遍短信的内容,感觉怪怪的。一直在想,父亲会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训练时心不在焉的,吃了几个球饼,疼得龇牙咧嘴。
校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父亲的出租车停在路边,他靠在路灯下吸烟。以前极少见到他吸烟的,除非遇到大事儿。
“爸。”我提着书包走过去。
父亲扭过头看见我,把手里的烟扔到地上用鞋底捻灭,然后打开车门进去了。我也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一路上父亲没作声,把车开得飞快,最后到达以前的小区。
“爸,你带我来这干嘛?”上楼梯时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待会儿说。”
走到以前那间房子的门口,父亲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就像下班回家一样。我吃惊地跟在他身后进屋。屋子里重新装修了一番,而且有新的家具,不多,所以显得宽敞。父亲在沙发上坐下。
“我把房子买回来了,户主是你的名字。”他不紧不慢地说。
我张了张嘴,半天才说:“可是妈……”
“别告诉你妈。”
“爸,你哪儿来这么多钱?”我一本正经地问。
“你爸爸我,”他看着我,面露喜色,“前不久中了□□,二百万啊。”
“爸你少骗我了,我不相信!”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幸运的事降临在父亲身上。
“是真的,不然我哪儿有钱给你买房子。”父亲一脸严肃,不像是开玩笑。
我看着父亲认真的脸,相信了他。当然,心里还是有点儿疑虑。我和父亲商量不住校了,星期一至五到这房子住,双休日照样回那间破屋子里去,这样母亲就不会疑心了。而且还能省下住校的费用。父亲同意我的做法,爽快地在退宿申请表家长那一栏签了名字。
睡着崭新的床上,想起许多小时候一家四口人一起的事情。读小学的时候,父亲还不是出租车司机,他在一家建筑公司当装修工,一个月挣得不少。母亲本来也有工作,因为工作单位倒闭了,所以她就下岗了,直到离婚之后出去找工作。父母特不容易,辛苦把我和许光泽拉扯大,许光泽好不容考上外省一间不错的大学,前途光明,却没想到落得如今这般地步。有句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命运这种东西,总是防不胜防。
本来想把这事告诉小莺,又怕她心生疑虑,就作罢了。每天依旧训练,上学放学由云梓天接送,他是百分百贴心好男友。有时候他会留在我家过夜。当然,是那个只有我一个人的家。后来因为一个人住很孤单,父亲不知从哪弄了条金毛狗,很温驯的小狗,取了名字叫毛毛。
人生似乎发生了转变,一切变得明朗起来,从来没有过的幸福感,一直蔓延到在发生另外一件事情之前。我就知道,幸运之神只是偶尔兴起才眷顾我一下下,当它弃我不顾,我又跌入生活的漩涡里,昏头转向,摇摇欲坠。
已经快两个月没来例假了,心里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云梓天来家里过夜不下十次,我们就只做了那事儿一次,很不幸的就中招了。为了确定事实,我像之前那样买了两盒验孕棒,测试的结果一样。再次掉入命运精心设计的圈套里不知所措。
我虽不信基督,可是那天经过教堂,就进去了,一个人也没有,我在前排的椅子坐下,对着耶稣基督像,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主啊,请赐予我力量,度过这次的难关。终于明白为何人们那么迷宗教信仰,在现实生活中遇到棘手的事情,无法解决又逃离不了时,唯有求神明保佑,只为求得内心的安定。在这个时候,也许我最需要的,就是内心的安定。
在没想到办法解决之前,我不想让云梓天只奥。这次无论如何要去医院。可是钱怎么解决呢?一连几天特别烦躁,无心上课,还好训练快结束了。想了很久,决定告诉小莺,也只有她可以帮我了。
“小莺,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放学后我找了她。
“好,你说。”
“我有了云梓天的孩子。”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
小莺傻了眼,反应过来后她想逃,我拉住她。
“小莺你听我说,我不知道怎么办才找你,别不管我。”
小莺沉默了一阵,她说:“你想我怎么帮你,我又不是医生。”
“借点钱给我,五百就好了。”
小莺又沉默了,她想了一会儿才说:“我没有那么多钱,要不告诉阿思。”
“别,别问阿思借钱,我可不想让她知道,我有了孩子这样的事情。她那么单纯,不可以让她知道。她会用有色眼光看我,她会瞧不起我的。”
小莺说:“那你当初做的时候就应该想想后果啊!”
她生气了,我放开她的手,失望地说:“你不想帮我就算了。”
“我没有不帮,只是事情对于我来说太突然,好歹让我冷静想想。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帮你的。”
我一把抱住她,抱得她快喘不过气来。我就知道,关键时刻,小莺是靠得住的,她答应帮我筹钱。
考完期末试的那天,小莺来教室找我,她告诉我筹到钱了,明天就去医院。我和她一起走,在校门口遇到云梓天。这些天我都没有找他,不想面对他。
小莺说:“我把事情告诉他了。”
也好,不用我自己亲口去说,反正过了明天,事情就会解决。
小莺先走了,云梓天送我回去,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到了家门口,他只说了一句明天来接我就走了。
晚上睡觉前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马上起身打给小莺。
“不是要家长签字么,怎么办?”
“云梓天说,卫臻答应去签的。”小莺的声音懒洋洋的,估计是睡着被吵醒。
“他也知道了?”我有点儿惊讶。
“总之你快睡,休息好,明天医院见,就这样。”她匆匆挂了电话。
整个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第二天起晚了。赶到医院,小莺和卫臻已经在等了。卫臻签了字就离开,我被带去手术室,剩下小莺和云梓天在走廊守着。
醒来后,麻醉已经消了,有种撕裂的疼痛隐隐存在。小莺和云梯天,连陈大伟也在。支撑着坐起来,抱住小莺,忽然哭了出来,仿佛一场积蓄已久的雨水。
“都过去了。”小莺轻轻拍我的背。
休息了一阵,护士说没什么大碍就可以离开,不然要付住院费。这个社会真现实。
回到一个人住的那个家,睡了半天,然后出去吃面。回家的途中去了一趟之前做暑假工的饰品店面试,因为有经验所以被聘。接下的暑假,要努力工作把欠小莺的钱还清,还要把落下的功课补上。就像得到重生,浑身上下充满干劲。没有比活着更令人振奋的事情了。能感觉到什么,在夏天盛大地开饭着,如此迫不及待,如此壮观,不断伸展盛放,铺天盖地的,在烈日和暴雨的包围与笼罩下。
云梓天对我的愧疚已经变成无言了,经历了这一些,他有点退缩的意思,他觉得深深伤害了我,不知如何弥补。
“你不需要弥补,假如还爱我。”散步的时候我对他说。
“总觉得欠了你。”他用鞋尖把一枚小石子踢得老远。
我牵着他的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就用你一生来还。”
“你真愿意一辈子跟我,不后悔么?”他问。
“我愿意,后悔再说吧。”
夏夜的风没有白昼时的热气,吹在身上很舒服。八点多光景,乔城的夜市渐渐热闹起来。我和云梓天沿着河提一路走,穿过桥底。墙壁上的涂鸦无论变成怎样,那只青色的龙猫都完好无损地躺在上面。
“你为什么要画龙猫?”我记得之前在远处看见他和小莺时,他正往墙上喷漆料。
云梓天眯起眼睛看着龙猫,他说:“《龙猫》里面有说,若看到它,幸福就会来。”
“原来它就是幸福的象征。”我掏出手机拍下它。
晚上回家后把照片放到空间相册里,顺便浏览了别人的空间。好友动态显示了小莺更新了日志,点击进去,竟然要密码,她之前都没有设密码的,怎么忽然设了,一定有秘密。我试了几组数,包括她的生日、手机号都不行,本来想作罢,忽然灵感一现,把她的生日和手机号后四位加在一起输入,几秒后,画面进入她的空间。忍不住自我称赞了一番,兴奋地浏览她的空间。
可是看了最近那篇日志之后,我明白了为什么小莺要把空间设上密码了。如果日志里写的事情是真的,她不就随时会死掉么?
袁莺
夏天来的时候,其他轰轰烈烈的事儿一起铺天盖地砸得我喘不过气。我想逃的,离开这个充满是非、真相的世界,可是仍未到时候,所以只能去面对,面对那一切无论关于我还是关于阿思关于欣容的事儿。
那天在顶楼,没有听阿思讲完就跑了。怎么可能?阿思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后来冷静听她把事情说清楚,感觉像在看电影,那些镜头活生生在眼前上演。阿思把真相埋藏了七年,不明白她为何这个时候说出来。之前只要是卫臻一逼她说,她就会痛苦万分,根本无法说什么。现在她竟然说要去帮卫臻,要去告诉他事实的真相。我劝她先别去,不想眼睁睁看她坐牢。她独守这个秘密那么久,受了那么多痛苦,这已经是一种赎罪了。
有点浑浑噩噩的感觉。睡觉时经常想起一些以前的事,虽然健忘,但一些记忆却变得愈深刻。头晕和疼痛感因为那两瓶昂贵的药丸而减轻许多。其实隐约猜到什么,只是不想那么快去面对。一切都很突然,包括阿思,包括欣容。
那天放学收到欣容的短信,她说十万火急,于是收拾好书包匆匆赶到她的教室。她竟然告诉我,她怀了云梓天的孩子。第一反应是逃,却被她死拽住。她让我听完她要说的话。她要我帮她筹钱。当时我答应了她。可是事后,仔细想想,却觉得帮不了她。
期末考试临近,学习压力大,成绩退步好几名,被班主任找去谈话,当她问到原因时,我说自己生病了。也确实是这样。午睡时常常会起不来,有醒的意识却无法动弹,光线打在脸上,闭着的眼睛看到一片均匀的猩红,无边无际。
乔城夏季的天空很美,黄昏时,天边的云被烧得火红一片,渐渐暗下后变成深蓝,很深很深的蓝。傍晚时分,打给云梓天,想和他商量一下欣容的事情。
“她又有了?”云梓天的语气显得很吃惊。
“什么叫又有了,说清楚!”我从椅子上坐直了。
他支吾一阵,才说:“高一暑假她就有过一次,打掉了……”
我握着手机,又瘫软在椅子里,一阵长久的沉默后,我挂断了电话。为什么欣容那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事情?我宁愿一无所知,安然无恙地说下去。可是偏偏,所有人都争先恐后让我分享他们的灾难与不幸,那我呢?我的痛苦又能告诉谁?谁可以再给我一副健康的躯壳,让我可以活得足够长久足够完成那飘渺的梦想。
路东哲约我出来的时候,还未想到他是来帮我的。确切说是帮欣容。他把一个信封塞给我,我打开来看,全是钱,粉红色的。吃惊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太多疑问了。
他说:“拿去帮欣容,什么也不要问。”他的表情冷静得不似平时的他。
有那么一瞬间,想狠狠抱他一把,可是没有,只是盯着他看了很久,不知为何害怕再也看不到他。一直以来,他总是默默守护着我,也许是感觉到我不是喜欢他,所以只是用朋友的身份来和我相处。在心目中,他已经和欣容,阿思那样同等分量的存在。
钱有了,只待考试完了就陪欣容去医院。
那天欣容被带进手术室,我和云梓天在走廊等,后来路东哲也来了。云梓天靠在墙上,目光相遇时,我脱口而出一问:“真想揍你一拳。”
他低下头去没再看我。其实我很难过,他们没有做错什么,却感觉失去了一些东西,一些不可名状的东西永远失去了,在有生之年,失去了。
从未想过陈大伟会出现在医院,他的到来带着一股深深的怒气,直逼站在一边的云梓天。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拳把云梓天打倒。路东哲从椅子上跳起来过去拉开陈大伟。我也放下书包过去扶起云梓天。原本平静的云梓天莫名来火了,两人要打架。陈大伟那么壮一定会伤害到云梓天,还好路东哲力气大把他们分开。他们没有要罢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