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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动作很快,几乎眨眼间就出现在我身后,镇定自若地把我接进怀里。“小心。”他说。
我震惊到语无伦次:“普通人不可能做得到……你到底是人是鬼?”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人。”他回答得极为认真,“这么多年以来,我驾驭万物,通晓天地,但每当阿波非斯侵蚀我的身体,我仍然毫无还手之力。只有人类才会这么脆弱。”他遗憾地看着我,“所以,我仍旧是个凡人。”
我拼命保持理智,在脑子里把他的话过滤一遍。驾驭万物,通晓天地,阿波非斯……我只是穿越了,不是神经错乱吧?
如果我没疯,那就一定是他疯了。
我决定尽快离开这里。疯子都不是些好惹的角色,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我僵硬地朝他扯出一个笑容,“抱歉,我是时候回去了。”
他并没有挽留我。我松了口气,想也不想地扭头按原路返回。刚走出两步,他披着白袍的修长身影就忽然横在我面前。
我不放弃地转过身,他就像黏在我身上的影子一样,不论我走到哪儿都能提前一步挡住我的去路。他似乎很喜欢看我走投无路的样子,妖佻地弯着眼睛笑起来。
果然不是人啊!
一个疯子就很可怕了,一个不是人的疯子……
我对他毫无办法,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我,我是哈索尔祭司,法老的王妃……法老你听说过吧?太阳神之子!”
他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再度邪魅至极地扬唇微笑:“可我侍奉阿波非斯。”
“阿波非斯……”我的大脑高速运转,“我知道,那位黑暗之神……实不相瞒,埃及有很多人认为我是阿波非斯的化身,因为我长着一双蜜色的眼睛。你看,我们是同盟……”
他笑得很开心,声音迷幻动人,仿佛有不知名的魔力:“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我变没变跟你有关系吗?有本事你让我走啊。
我已经濒临崩溃。拉美西斯,有人在你的王宫大张旗鼓绑架你的王妃,你到底知不知道???
然而没有人能听到我内心的呼唤。趁我分神之际,那人再次捉住我的手,像捉住一只翩跹的蝶。
“我是来兑现承诺的。现在,跟我走。”
原本,我在这里过得也不甚开心,假如他要带我走,我说不定真的会同意。前提是他至少是个正常人。虽然穿越这种事本身就超脱常理,我的三观还没粉碎到能够接受非人类。
我叫起来:“你想尽办法带我走,是因为需要我的血疗伤吧?我才没你想的那么傻!”
我用力挣扎,却怎么也逃不脱他手掌的禁锢。我一着急,干脆一口咬了上去。
经常被拉美西斯欺负的好处,就在于我能最大化地发掘潜能保护自己。放在以前,别说是咬人了,我连逃跑都不怎么熟练。
他一惊,急促地呵斥我:“快停下,你会伤到自己!”
但来不及了。当我咬破他的手背,我惊愕地发现,流淌出来的血液竟然是浓重诡异的黑色。与那异于常人的粘稠度极不相符的是,他的血像薄雾一般,入口即化。
没有任何味道。没有腥味,没有热度,甚至毫无存在感。我原以为自己的血变成那样就很匪夷所思了,没想到有人比我更惨。我一下子松开他:“……黑色的?怎么会?”
他没有回答我。他脸上的表情骤然变冷,毫不顾忌自己还在淌血的手,一把捏住我的下颌:“快吐出来!”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紧张,我被他摇得头昏脑涨:“放开……放手!”
混乱中,我也不知道自己吐出了些什么东西。我感到意识有些涣散。他修长的手臂从背后拥搂着我,让我依靠在他线条结实的胸膛。从我这个角度看上去,他那张雌雄难辨的面容如同玉质,浑然天成。
然后他低声念起了某种古老的语言。他的手指灵活翻转,宛若柔荑,在空气中描绘着不知名的图案。不断有黑雾从他指尖翻滚出来。
我努力集中精神去听,却一个字也听不懂。我无力地思索着,我不会就这样被他带走吧?
突然有杂乱的脚步声逐渐逼近。“纳芙塔瑞殿下?”合欢树后传来女仆的声音,“您该回寝殿去了。刚刚谒见厅响起了会议结束的号角。”
“殿下?您在这里吗?请您回答我。”
我朝树丛的方向伸出手,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身后的他出奇镇定,低低地看我一眼,结束了念咒。
世界瞬间空白。我失去了意识。
*
我的梦境可以说支离破碎。梦里有个头戴王冠的女人一直徘徊在宫殿内,有时是紫罗兰盛放的长廊,有时是清澈漂亮的喷泉四周。她总是穿着尾摆拖地的努格白,这让她显得和别人很不一样。
她的身边总会出现一个手拿权杖身材硕长的年轻男子。当她端庄优雅地行礼,我才认出来,她一直戴着的,就是菲碧王冠。
接下来的画面就有些光怪陆离了。比如满月之夜,她站在石碑塔顶唱歌,乌云会自动消散,让皎洁的月光普照大地。比如她养的一只猫,摇身一变成了身披长袍的少年。比如双翼若垂天之云的黑色巨鸟,比如花苞中藏着婴儿的巨大洋槐树。
我在这些碎片之间游移不定。忽然,女人仿佛感应到来自某处的目光,缓缓转过身,朝我所站的方向看过来。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在梦里是什么,也不知道我站在哪儿。可当她毫不避讳地注视着我,她的眉目逐渐清晰分明。
她嫣然含笑,声音在高大的宫殿内回响:“你终于来了。”
我完全傻掉了。我认得那张脸,那就是我自己。
我猛然惊醒。奈德丽嬷嬷正在床边守着我,看见我醒来,忙不迭凑上前:“殿下,您感觉怎么样?”
我强撑身体,试着坐起来。只一顿,便又虚弱地倒下了。
身体各处都像被掏空了一样,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全恢复体力。可我只记得昨晚自己毫无征兆地昏了过去,在这之前,我一直被花园里那个身份不明的男人纠缠。
奈德丽忙伸手来扶我,让我靠在柔软的垫子上:“殿下别乱动。蓝衣祭司来看过了,说您需要休息。”
我陷入了沉思。这太出乎意料了,那个人竟然没把我带走?
“是谁最先找到我的?”我问。
“看守花园的两个女仆。”奈德丽回答道,“她们找到您的时候,您已经昏迷不醒了。”
“……除此之外呢?没有别的发现?”
奈德丽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明显愣了一下:“没有,殿下。花园里只有您一个人。”
这不可能。就算他再强大,也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那么短的时间内,他根本没办法脱身。
这时,许久未露面的狄安娜突然出现在窗台附近。它纵身一跃,轻盈地落在床上,迈着它富有节奏的步伐靠近我。随后它试探地转了两转,便在我手边卧下来。
它看上去很疲惫,脑袋搭在前爪上一动不动。我伸手捋顺它脊背上的短毛。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无名指戴着一枚刻有图徽的金戒指。我抬起手,仔细地看了一阵:“这是什么?”
“昨晚,陛下来过……”奈德丽欲言又止,“是他亲自把戒指戴在您手上的。您知道,每一位王妃在新婚时都会得到一枚这样的戒指。”
我瞪着奈德丽:“他来过?”然后丢下一枚戒指,又离开了?
奈德丽揣摩着我的语气。她总是这样,一旦认真思考某些事,眼角的皱纹就会变得深刻:“陛下十分担心您的状况,坚持要留下来,可是后来有阿蒙祭司求见,说是有要紧事……”
我不由地笑了,洋溢着那种发自肺腑的开心。“你看,连上天都不愿意给他机会。”
☆、聪慧的王妃(一)
我没有告诉奈德丽,昨晚拉美西斯原本打算留宿在这里。奈德丽对我的反应大惑不解:“您为此感到高兴?”
“恐怕是的。”我说,“并且,我想我今天也不用呆在谒见厅了。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您最好什么都别做。”在奈德丽眼中,没有比我的身体更值得担心的,“今天,您只需要好好休息。”
“会的。我保证。”我揉了揉狄安娜的脑袋。小家伙有气无力地呼噜一声,向我表示不满。
于是,当我站在图特神庙的书房内,奈德丽的脸几乎要拖在地上了:“我就知道,您从来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我穿梭在层层叠叠的书架之间,用视线扫过那些标着名字与分类的写字板。“嬷嬷,你知道吗?有时候你比我热衷话剧演出的母亲还要唠叨。” 我回头看她一眼,“她已经快要四十岁了。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
狄安娜正在奈德丽怀中打盹,而奈德丽明显在生闷气,不耐烦地把假发拨到一旁。
“那是因为我年纪大了。在这座王宫里,伺候王室的嬷嬷没有比我更老的。”她撇着嘴巴,语气充满自豪,“可是让我来伺候您是陛下的命令。陛下信任我。”
我在一堆卷轴前停下脚步,随便拿起最上面的一卷展开看了眼。里面记载着十九王朝著名的几次战役。卡迭石的名字马上就要出现在后面了,我想。
我把卷轴放回原位,拿起另一卷。
“那些新来的女仆恐怕在笑话你。你侍奉的王妃,竟然在新婚之夜就失宠。这可是史无前例的。”
“失宠?”奈德丽忽然哈哈笑起来,“您可从来没失宠过。一直以来不愿意接受这段婚姻的,是您。”
我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因为我看见了更加引人注目的东西。
这是记载来朝使节的卷轴。关于那些逐渐迁入埃及的希伯来人,上面有一段十分有趣的内容。那还是在十二王朝期间,年轻的塞索思特里斯二世统治埃及的第四年,有一群来自迦南的希伯来人在谒见厅拜见了法老。他们告诉文官,当他们穿越叙利亚边境的沙漠,他们在不知名的大峡谷中发现了一座神秘的城市。
那座城市被一个自称先知的人统领着。他们在城市里看见了遍地的水晶玉石,以及数不胜数的奴隶。
塞索思特里斯二世相信了他们的话,并派出许多使臣和外交官,前去寻找这座城市。然而历经数年,仍旧一无所获。直到后来奥伦特河畔被赫梯占领,这座城市逐渐变成了人们口耳相授的传说。
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若在平时,我根本不会在意。可冥冥之中似乎有谁在指引我,让我仔细寻找其中隐藏的线索。
我把卷轴拿给奈德丽看:“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故事?”
奈德丽盯着卷轴老半天,为难地拧着眉,眼睛眯成一条缝:“殿下,我是个嬷嬷,认识不了几个字。”
我耐心地把这段文字念给她听。还没念完,她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也许您不知道,现今在埃及,希伯来人的数量差不多上百万了。所以,这个故事在他们中间流传甚广。他们都称其为堕落先知。”
“堕落先知?”我有些疑惑。遍布水晶的城市,可不像神话中滋养邪恶力量的地方,“为什么?”
“有一种说法,是这位先知投靠了阿波非斯。”奈德丽仔细回忆着,“那个象征毁灭与黑暗的邪神。但很多希伯来人并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是法老得不到那座美丽的城市,才故意扭曲事实。”
我却沉默了。我想起昨晚那个男人,他曾高挑着妖异倾世的眉目,告诉我他侍奉阿波非斯。
很快,我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十二王朝距今足足有六百多年,可他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有可能他比拉美西斯都要年轻。
不过,假如他真的侍奉阿波非斯,不死之身自然是手到擒来的。
我摇摇头,驱散脑中纷乱的思绪,把卷轴丢给奈德丽继续往里走。
“您怎么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了?”奈德丽一手抱着狄安娜,一手任劳任怨地帮我整好卷轴,“埃及的异族人多得数不清,这些神话传说您这辈子都看不完。”
我没有理会她的话,朝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廊走去。
*
彼时的谒见厅内空无一人。拉美西斯独坐于宝座台上,冷峻的墨黑瞳孔布满彻夜未眠的血丝。
昨天夜里,就是在这个地方,一名女仆颤抖着呈上一片莎草纸。那显然是书信的一角,被人从火堆里及时抢救回来,虽然已经面目全非,却不难看出上面用赫梯语写着卡迭石三个字。
那女仆拉美西斯认得。大婚前夕他亲自从奴隶当中挑选出来,连同十几个女仆一起,送去侍奉他的王妃。
可怜女仆胆小如鼠,发现了这个秘密后被吓得不知所措。若不是最高祭司正好经过,看出了她的异样,她很可能就这样把真相永远烂在肚子里。
拉美西斯握着那片纸,定定地看了许久。他的手忽然紧握成拳,青筋暴突,隔着很远,秘灯都能听见骨节咯吱作响的声音。
秘灯温顺地低着头,声音柔和似水:“陛下,也许纳芙塔瑞王妃……”
“谁敢说!”
拉美西斯狂乱地低吼,打断了秘灯的话。他的眼神像刺破苍穹的利剑,砸向宝座台下的众人。他身上迅速弥漫开危险的气息,似乎在警告每一个人,他才是主宰生死的王者。
然而证据就握在他手里,那样清晰,那样真实。
“秘灯,回去你的神庙。”他缓缓平复情绪,开口下达命令。
秘灯从不忤逆他。身为最高祭司,他十分精通与法老相处的技巧。当他从谒见厅走出去,一干人等的背影缓缓消失在夜幕中,拉美西斯才朝候在一旁的侍卫招了招手。
他略带疲倦地靠在宝座上,甚至不愿意多看女仆一眼:“拖出去。”
女仆愣愣地看着逐渐逼近的侍卫,哭喊起来:“陛下不要啊……求陛下饶了我吧!是大祭司让我说出来的,我不敢不从啊陛下!——”
她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谒见厅内。拉美西斯半陷进宝座里,一语不发地目送侍卫离去,像匍匐暗夜的猛兽,快要在静默中盹过去了。
在埃及,每天都会有奴隶为各种各样的缘由死去。他们的性命不值分文,也丝毫不能引起法老的兴趣。
拉美西斯盯着灯火辉煌的远方,瞳孔大雾弥漫。
那么,究竟是不是真的。
拉美西斯认识她的笔迹。昨天在谒见厅,她批改了很多请愿书。即便如此,他还在一遍遍问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
也许她被赫梯的奸细陷害了。这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在他开始注意她之前,埃及已经打了败仗。
拉美西斯就这样循环往复地思考,一整夜悄然流逝。当殿外响起祭司晨间的唱诗,他才意识到有阳光照进窗内。
“陛下。卡图大人求见。”有仆从的声音传来,打断拉美西斯的沉思。他心不在焉地斜睨过去:“让他进来。
谒见厅内的空气沉闷凝滞。四周静得只能听见卡图的脚步声。
他毕恭毕敬在宝座台前下跪,头磕在地面上:“米潘殿下即将抵达底比斯。陛下打算派遣哪位王妃前去迎接?”
迎娶伊西斯奈芙特的婚礼拟定于六天后举行。王宫内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在他们眼中,即便婚礼尚未举行,伊西斯大祭司也完全有资格作为法老的王妃,出席皇室的重要场合。
更何况,这次来到底比斯的不仅有米潘王子所率领的赛特祭司们,还有那群与世隔绝的塞斯哈特祭司。
与智慧之神图特不同,赛斯哈特精通测量与建筑。在古埃及,神庙,宫殿,碑塔,雕像,所有的一切都离不开赛斯哈特的智慧。她曾经帮助自己的丈夫图特发明文字,无论是作为拉神的记录官还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