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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贩吹了吹手上的石屑,扯嘴一笑道:“好嘞,价高者得,你们自个儿看?”
阮妗华傻眼了,没想到这个坠子一下因这么个故事变得如此多人争抢,她不想花高价购得,却又想要,只得站着发愣。
谭千奉立在一旁,见此情形,上前一步道:“我知道,这故事还有后续,可是?若是我没记错,最后,死了不少人。”
小贩有些吃惊,不情不愿地点点头,然后道:“后来传说,那肖家姑娘不是病死的,是被谋家产的后娘害死的,结果下葬那日,夏日飞雪,墓地都被大雪埋了,然后啊,过没多久,肖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再然后,惹了官非,死的死,残的残,好好的一个大家,就散了,有人看到过,说肖家旧宅,有女鬼,一直念着‘皈依、皈依’呢。”
“店家……这坠子,我们不要了。”
小贩的脸色立马就不好了,一点儿没方才的眉飞色舞,颇有些哀怨地望向阮妗华二人,阮妗华见这小贩年轻,又因谭千奉的话才让他没了好生意,便出了个好价钱买了这对耳坠子,小贩十分高兴,阮妗华给的数目也是可观的,恐怕会胜于他今夜的所有买卖,他一收钱,就开始收拾摊子,竟是要回去了的节奏。
阮妗华瞠目:“他这就回去了?”
谭千奉回道:“他今夜的收货够了,任务完成了,自然要回去。”
这时围观的众人将没了热闹看故事听也纷纷散去,而阮妗华注视着那小贩摇头晃脑收拾地收拾东西,先是愕然,然后无奈地笑了,摇摇头把坠子揣好,就转身朝放花灯的地方走去,直到有人在身旁喊她,她本以为是谭千奉,结果侧头一看,却是许久未见的谢秋青。
她这才响起自己入宫的初衷,此刻竟是觉得有些不真实,谢秋青站她身旁,一身藏青色的绸衣,他一贯的风格,却因颜色而显得稳重了些。此刻二人心境都已不同,重逢相见,只得一笑。
这一笑,突然就让她释怀了起来,前世种种复杂心境,也变得不重要了。
谢秋青冲她一笑:“未来的皇后娘娘出现在这里,微臣还真是有些惶恐了。”
她佯装恼了,皱眉道:“这话真是叫人心寒。”
“微臣认罪,认罪,哈哈哈。”他笑得一脸纨绔,不过转而问起旁边的谭千奉,“这位是?”
谭千奉一拱手,自报家门,这下轮到谢秋青愣了:“原来是史官谭大人,久仰久仰。”
阮妗华见不得两人打着官腔客套,忙忙打断道:“你刚才自称‘微臣’,怎么?得了官职?”
谢秋青打了个哈哈,无奈眨眼:“你知道的,我爹他,恨铁不成钢嘛,变着法地折腾我,不过先是给我派了个文职,还没有到丧心病狂的程度。”
“对了,秋雨她……”这才是她当初进宫的初衷。
谢秋青一挑眉:“她啊,早回来了,之前不知往哪里去野了,也是瞎着急,我们都忘了,每年的桐花节,她是必要去的,今天可不就是硬拽着我出来,又不愿跟我一起,才丢了我一个人。”停了停又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出来,但是既然出来了,就去相府看看,你家那丫头,没事就三天两头找我哭,不知道的,真以为她是我的丫鬟呢,都是被你惯坏的。”
阮妗华想起之前对喜兮心思的揣测,又看谢秋青这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感到十分担忧,若是喜兮真对他许了芳心,岂不是前途未卜?再不说门第之见……
此刻天边最后一抹余晖也收尽了,夜幕降临,花灯璀璨,在雪白桐花之间交相辉映,映得十分美丽,突然间,谢秋青的笑容看上去十分热切,仿佛瞅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显得兴趣浓浓:“看前头,似乎有热闹。”
这时正巧旁边有两个女眷跑过去,口中道:“前面好像有抛绣球招亲的,我们快去看看!”
阮妗华一挑眉,瞬间有了兴致。
作者有话要说: 木头其实最喜欢的是……禁!忌!之!恋……越禁欲味道浓厚越好……
☆、有缘无分
宫中才有立后的旨意下来,民间就有喜事,选择桐花节这么个日子抛绣球招亲,倒也十分别致,阮妗华想着,反正左右无事,不如去凑一下热闹,仰头看去,河岸上密密麻麻的人影,如今竟是尽数往抛球招亲的地方走去。
阮妗华转身对着这二人道:“我们也去看看吧?”
谢秋青自然是无可无不可,方才是他先看见前面的热闹,似乎也是起了兴头,于是欣然答允,倒是谭千奉摇了摇头道:“不了,我还有事,先回去。”然后转头向谢秋青,“烦劳谢公子送她回宫,若是等到宫中侍卫寻来也可。”
看到谢秋青点头,谭千奉转身就走,阮妗华目送他远去,心里微微叹息,然后回头对着谢秋青一笑道:“我们走吧。”
谢秋青把这两人言语神态看在眼里,心中自有一番计较。鉴史殿作为魏国的藏书库,属于魏宫,而谭千奉作为鉴史殿的掌事史官,又因文人气节为人孤傲长居宫中,本是很少有与其他的官员往来交集,却不知为何似乎与阮妗华有与众不同的深交。
两人携伴向前头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一路上谢秋青似乎对大街小巷甚是熟悉,昂首阔步向前走的时候总能避开人群带她寻个缝隙处,倒不至于人挤人,显然谢秋青是顾忌到了阮妗华。
很快两人就到了热闹的中心,却看见竟是远清河上的一艘大船,船身高而阔,停靠在岸边,十分气魄,船的甲板上正站着一些人,阮妗华从远处看,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个身形窈窕穿着红色嫁衣蒙着面纱的女子,似乎就是抛绣球的那位姑娘。
谢秋青感慨道:“这船真是气魄,不知道是哪家小姐在招亲,这么大手笔。”
阮妗华摇摇头:“那又如何,用绣球招亲这么个办法,简直儿戏,就算非富即贵,怕也不知是福是祸。”
旁边一个中年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说道:“富恐怕是富的,贵,可就不见得了,这可是清芙姑娘招亲。”
阮妗华一惊:“清芙?”忙忙问道,“可是胭红阁的清芙姑娘?”
谢秋青也感到奇怪:“富是怎么说?”
“就是呀,我看你们怕是不知道,胭红阁的东家可是韩家的当家,这可是韩当家亲自主的办的招亲大会,那韩家多有钱,自然是富了。”
中年人的话让阮妗华感到十分诧异,她明明记得清芙跟韩栋之间是存了情的,清芙更是对韩栋一片痴心,如今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阮妗华蹙眉深思,却突闻人群安静了下来,一抬头,原来甲板上又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紫衣锦袍,身形修长,显然是韩栋。
此刻岸边众人一阵喧哗扰攘,直接哄笑戏问,有些话甚至不堪入耳侮辱性极强。阮妗华看见清芙听到了那些话后转身欲走,却被韩栋拦下,两人对立片刻,不知韩栋对她说了什么,她又转身回到了船头。
少女孤身立在船头,远清河上吹来的风拂起她的衣裙,显得萧索单薄。
阮妗华看着看着,就觉得难过,清芙是她见过的女子中最不知世事的一个,以前她甚至有几分羡慕她,因为无知无觉,所以才没有那么多烦扰心事,而且哪怕流落青楼,清芙也该是有贵人宠着的,她对韩栋的情,自己再清楚不过,可如今面前的一切,她都觉得难以置信无法接受,更何况是清芙她自己呢?但是以她的性子,怕是无论如何伤心难过,都会默默承受吧……
阮妗华有些怔神,直到谢秋青碰了碰她的手臂,示意她,招亲大会已经开始。
她仰头看去,清芙已经拿着绣球站在了人群都能看到的显眼位置,即使面纱仍未拿下,可是清芙艳名远播,又有贵人相护,算得上是洁身自好的贞洁女子,所以仍旧有不少不错的公子早已携带家丁在岸边等候佳人青睐,看衣着打扮,气派行为,也应该是真正的非富即贵的人物。
“这清芙姑娘……到底还是付错了良人,对么?”谢秋青也仰头看着那边,问着。
阮妗华沉重地点点头,低声道:“我也眼拙了……”
“关你何事,各人有各命,只怪她命数不好。不过缘由天定,她若是通过这绣球招亲,招了个真心待她的丈夫,也算不错。”
阮妗华目光不移地看着清芙亭亭的身影,直直地,半饷,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们上去,找韩栋。”说着移步要走。
谢秋青拉住她:“你上去又有何用?这怎么说也是别人的事,你跟清芙的交情,可是还没好到需要你如此费心费力地去多管闲事的程度。”
阮妗华咬住下唇,她岂非不知道这一点?她跟清芙的关系的确没到这个程度,但是她始终没有办法就此袖手旁观,更何况,她始终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就算韩栋对清芙并没有任何想法,可是万万没有让她抛绣球招亲的道理。韩栋与叶君垣是旧相识,一个是燕国将领,一个是魏国首商,叶君垣才潜回大燕,韩栋就设招亲大会,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阮妗华如此一想,更坚定了想法,她敛下眼睑,心中暗自盘算。
此时胭红阁的老鸨已经在一旁开始说道吆喝,跟贩卖一般,就这般把清芙一个劲儿地往外推销,似乎也真的有公子哥儿跃跃欲试,已经嘱咐家丁们翘首以待,随时准备抢球。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向她二人走来,自言是韩家的家丁,只道方才他家公子在船上看见他们二人,邀请二人上船,共享盛事。
阮妗华一听,丝毫没有推辞,微微一笑请这位家丁带路。
上了船,只见一楼是鼓瑟吹笙之景,二楼红粉佳人满屋,端的是一副奢侈无度醉生梦死的场景,韩家的财力,果然是不可小觑。前世之时她经恩师提点,曾经察觉到了这个问题,毕竟一国想要安定繁荣,必然要无金钱之扰,而魏国曾因战乱损耗无数,即使多年休养生息,国库依然空虚,若有天灾人祸,很难拿得出钱来,故而那时候她才会上奏折陈述利害,劝魏尘奕与韩栋私下立盟约,条件是永保韩家皇商之位。
阮妗华一面回忆,一面随着那小厮走,然后出了船舱,一抬头,就看见清芙红衣裹身的背影,她身旁的韩栋迎了上来,笑如春风:“方才在人群中看见,果然是你们二人。”
阮妗华心中有所计较,故而只是一笑而过:“我同谢公子路过,没料到却是韩公子在此。”
韩栋笑容里带了点意味深长:“这可真是赶巧了,今时不同往日,姑娘能来,想必清芙也是觉得万分荣幸的。”
阮妗华有些不快,她明知她的身份韩栋一定早就查过,故而被揭破也没什么,但他却偏要将清芙也提出来说,却不知道是什么个用意,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总让她感觉这人天性凉薄,不值托付终生。
联想到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是如何为清芙感到不值,这份不快与不喜,就更加深了。
她习惯地堆了假笑:“韩公子过虑。”眼角余光看见清芙正望着这边,又问道:“韩公子为何突然要为清芙抛绣球招亲?照理来说,清芙的身份,恐怕是不适宜的。”
阮妗华刻意地把清芙的身份点出来,并未表露自己真实心境。若是让旁的人听了去,还以为她瞧不上清芙这么个青楼女子,所以才会如此说,毕竟,一个青楼红尘女子,哪有招亲求娶的道理,不过是抛头露面以色侍人,被捧的再高,也是虚的。
韩栋又笑起,眼角堆了细细的笑纹,看起来十分和善,并没有因为阮妗华的言语感到不悦:“姑娘有所不知,我已为清芙赎身,并收其为义妹,她若出嫁,是从我韩家出嫁,而我,会是她的娘家人。”
好一个娘家人!阮妗华心中冷哼一声,只觉得真是天大的笑话,她才不信韩栋看不出清芙对他的情分,可他撇的这样干干净净清清楚楚,恐怕只会叫清芙伤心万分。
他们这边还在寒暄,而清芙那边已经有所动静,原来时辰已到,绣球,该抛了。
阮妗华这时离她很近,可以看见清芙漠然的神情,她绝美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本就白皙如玉的肌肤此时只透着几分青白,连一身的红衣也无法衬出她的血色,她青葱十指轻轻捧着绣球,整个人轻飘飘地站在船头,望着船下岸边乌压压的人群,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候阮妗华已经走到了她的身侧,轻轻问她:“若你不愿意,你可以告诉他,拒绝他,为什么你不做?”
清芙诧异着转头看她,半饷,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拒绝,不拒绝,都没有差别。”说着,扬臂一抛,大红的绣球在空中飘过,落入了人潮之中。
她眼看着众人争抢,却回过身,不去看结果,却像是释怀一般,面对阮妗华笑着,笑意温暖到可以融化冰山的寒冷,如璀璨阳光,破开云雾阴霾,她的眼神带过正在同谢秋青说话的韩栋,对阮妗华说道:“我的命,本是属于这个人,可是既然他不需要了,那么给谁,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我想,大概我不会亏欠他了吧,自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你甘心么?”
“甘心不甘心,其实也没有区别。我大概没你这么通透聪慧,可以做大事,我只会爱一个人,倾尽心神,可是得不来的,就是得不来,本来就不公平,想明白了,我就可以把心安稳地放回肚子里。”
阮妗华本以为她会难过,却没有想到她表现得是如此的坦然和豁达,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安慰不成,也总不能恭喜她。
这时候,绣球已经有了归属。
阮妗华远远一看,似乎是个世家子弟,此时捧了绣球,正在被韩家的家丁请到船上来。
也有人来请,请她到船舱里,等待同她未来的夫君见面。
清芙一点也没有拒绝。
她说给阮妗华的话,无论是出于真心,还是只是为自己粉饰一个太平来求心安,都没所谓了,因为清芙最后告诉她,她刚上船的时候,也是十分地不愿意,但是就在前一刻,他韩栋阻止她因人群中的闲言闲语而要回船舱的时候,她就改变了主意。
韩栋的目的,对她一点都不重要,她要的,只不过是洗手作羹汤的平凡日子,若是注定无法如此相守下去,强在一起也总会分开,既然他都不要她了,还这样草率地决定她的婚事,就只能是因为无心了。
十几年的相守相知,今日就是诀别的开始,他们注定了,有缘无分。
作者有话要说:
☆、倾心
阮妗华知道再劝也没有用,便也没再说,而事情似乎也已经尘埃落定。
秋夜凉风习习,带来满岸桐花的幽香,及目灯火通明处,人头攒动着,却渐渐散去,此刻招亲结束,没了热闹看,颇有些人走茶凉的味道,似乎方才挤破脑袋往岸边挤的不是他们一般。
其实往往世界大多事,不都是如此,一时兴起,可付尽一切,彼时都是真心实意,只是有些情绪,来得快去得快,凉薄的人,连感情都可如此。
阮妗华想着,也随清芙进了船舱。
那接到绣球的少年,穿着世家公子的华衣锦缎,金冠束发,唇红齿白,十分秀气,眼神更是清亮干净,直直地望向清芙,毫不掩饰眼中的欣喜和雀跃,像是用极了心的,却有些不成熟的莽撞之气。
太嫩了。
清芙会喜欢这样的人么?她不由担心。
但是转念再想,喜欢与不喜欢,其实也没差,若她已经无意再争取,心灰意冷至此,便无所谓了。
阮妗华不忍再看,侧过脸去,全然不顾韩栋与那少年假惺惺地寒暄客套,也不顾清芙是如何以平静的姿态淡然地面对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