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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他咬咬牙,索性直接道:“小的并不觉得陛下会同小的发生关系。”
“陛下只是听了戚太皇侍的意见才答应和小的渡过一晚。陛下心底肯定是不愿意背叛冷皇侍的,而小的也不想插足你们的婚姻。既然如此,陛下只需要做做样子,然后封小的一个位分,所有人皆大欢喜。”
“朕说过了,朕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你怎么知道朕心里不乐意?”
洛帝冷冷地看着他,手上却拉开了他的衣领,手背轻抚着他的脖子。
徐意山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遍体生寒。
22。第二十一章()
“你说,你如何知道朕不愿意要了你?”
洛帝的手指在他毫无遮掩的脖颈上流连,既冰又凉,如同吐着长信的毒蛇。
徐意山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指甲都陷进了肉里。但他却挑起了嘴角,状似轻松道:
“小的认为原因有二。首先,陛下的心里应该有一个无论如何都不想伤害的人。再者,陛下也看不上小的。”
他敢这样说并不是没有依据的。第一个原因已经在司秋贵侍侍寝的当晚得到验证。而第二个原因则来源于他的观察:他发现洛帝从进这屋子开始,看着他的目光永远是向下的。
刚开始他以为这只是这些身份尊贵的人表现自己高高在上的态度的一种方式,就像戚太皇侍一样。但是后来他逐渐醒悟了,洛帝不止是有这种态度而已,这个男人骨子里的傲慢比起戚太皇侍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洛帝是一直在蔑视他。虽然之前在菀心殿上,或者在霞飞宫里,洛帝都没有很明显地表现出对他这样的宫人的蔑视,甚至还说过那个试菜宫人和被毒死的孙妃侍的命等价这样的话,但是事实永远不会被掩盖。他现在算是明白了,洛帝是连那孙妃侍的命都没有放在眼里过。
还说什么不愿意当众滥杀无辜?他应该从亲弟的惨死就意识到这不过是句谎言。真正虚伪的人恐怕不是他,而是现在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的这个男人。
“虽然你说得很对,但是朕更讨厌你这样身份的人和朕作对。你以为你是谁?是艳绝后宫的司秋,还是唯一能和朕平起平坐的阿君?作为一个宫人,难道不该永远低着头,用怯懦在宫里苟活一辈子?”
“为何你看见血没有怕得尖叫?为何你还要处心积虑,想着搭上戚太皇侍往上爬?”
“小的并没有要和陛下作对,也没有”
“狡辩!”洛帝单手掐着他纤细的脖子,“越是低贱的人,心里越多肮脏的诈术。你知道朕为何后来不再宠幸你的司秋主子了么?”
“因为他脏。当然,你也一样。从司秋宫里出来的人,能有什么好货色?”
徐意山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之前还是他掐着另一个宫人的脖子,现在就轮到他了。
“唔”感觉快喘不过气了,徐意山拼命挣扎起来。他同时在思考如果真用上武力的话自己有几成几率能逃脱掉——估计不会高于两成,洛帝本身武功就不弱,那个角落里的侍卫也不是摆设。
“算了,你不过是个棋子。今晚之后你就是小侍了。记住了,不要幻想不属于你的东西,就算是戚太皇侍也不能左右朕。朕今天来这里只是给朕的父侍一个面子,你千万不要得寸进尺。”
“小的明白。”
他喘着粗气看着洛帝,面上却没有什么激动的表现。他这才发现男人左眼眼角下方的脸上有很小的一块缺口,就像一滴极细小的眼泪留下的泪痕,很不容易被注意到。这个缺口在男人英俊的脸上就像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但却为这个人在英气之余增添了一丝悲伤的意味。初见到男人时,人们都只会被他深刻的眉目吸引,谁会注意到这个小小的缺口呢?
“明白就好。今晚朕在这里看会儿书。”
洛帝说着走向书柜,挑挑拣拣了半天,取出了徐意山之前看过的那本策论集。他一只手拿着书,另一只手将书柜角落的宫灯点亮。他的手指修长,精致如玉雕而成,在宫灯的映照下笼罩着一层微光,温润到极致。
徐意山没想到方才是一双这样好看的手在折磨自己,顿时觉得违和不已。不过对于他来说,仇人的一切都是丑陋的——就算金玉其外,亦是败絮其中。
“陛下今晚待在这里不怕冷皇侍猜忌吗?”如果可以,他真是片刻都不想和这个人多待。言下之意便是,您还是早点滚吧,大家早聚早散。
“你以为阿君会将你放在眼里?”洛帝从书本上移开目光,充满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朕就是在这里待十个晚上都没有问题。”
原来冷皇侍只将司秋贵侍当作敌人吗?怪不得那一晚洛帝和司秋贵侍的气氛既诡异又紧张,原来只是对冷皇侍在意的人才会如此。像自己这样的,冷皇侍根本就不屑一顾,那么洛帝也就不用费心了。
真是好一个痴情人!徐意山巴不得洛帝越痴情越好,对自己越不在意越好,这样他就十分安全了。
“那么请问小的能先同黄公公回宁祥宫吗?”
“你想破坏朕的名声吗?朕走了你才能走,这是规矩。怎么,你们宫人又没学过这些?”
徐意山觉得自己真是在发怒的边缘了。就算他脸皮再厚,也还是有做人基本的自尊的。但是这个人一直不把他当“人”看,他却只能一忍再忍,然后暗暗安慰自己——
等他复仇成功的时候,他一定要让这个人生不如死!让他再也不能作出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让他像狗一样舔自己的鞋面,像畜生一样被自己玩弄!
徐意山捏着拳头,靠坐在床头,闭目养神。他还做不到和自己仇人同处一室的时候能静下心来看书,但是不看书也不能干看着洛帝和那个侍卫吧,只能全部眼不见心不烦。
他觉得今天简直是他经历过的最难熬的一天。身体上的饥饿就不说了,最难过的是精神上的折磨。他还是太过高估自己了,同时也低估了他的仇人。
还好洛帝也并没有想待很久。更漏又响过三声之后,男人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袍角,带着聋哑人侍卫十分干脆利落地走了,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桌上那本有些泛黄的策论还摊开着,翻开的两面上密密麻麻地全是针砭时弊的文字,只在文章的最末有很不引人注意的一小排落款。
只见那里写着:刑部尚书徐维景,燕王朝二百二十四年秋。
徐意山跟着黄公公回到宁祥宫的第二天早上,就收到了金灿灿的圣旨。既为小侍,就不能再住在戚太皇侍这里了,必须得搬到专门供小侍居住的福煦宫。
福煦宫在几乎是在这禁宫的最东面了,占地只比乾阳宫和宁祥宫稍小一点,主要由三大殿组成:群芳殿,丛华殿和星梵殿。这三座宫殿和其他宫的并不相同,不是分为正殿和东西两个配殿,而是分为正殿和诺干个很小的宅院,每个院子里面住一个小侍和贴身太监或者宫人。
徐意山被分到的是丛华殿的栖雁苑。
他和黄公公刚走到丛华殿门口,就看到这里站了不少人。这些人中有太监也有宫人,但更多的却是小侍模样的少年或者青年。徐意山不得不承认,这些小侍都比他在宫人所见到的宫人们好看多了,看来洛帝的眼光还是很挑剔的。不过以他的审美来评判的话,所有的这些小侍都比不上只是宫人的慕清迤,因为后者身上干净的气质这些人都没有的。
黄公公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拍油光水滑的脑门,对徐意山道:“咱家忘记带一件极重要的物什了,待咱家回宁祥宫取来。”
说罢,将行李往徐意山手上一塞,就扭着肥硕的身体往回走去,步伐还倒是不慢。
徐意何不了这黄公公,只能独自面对眼前的局面。
站在这群人最前面的是个穿着赭石色长袍,长相极艳丽的少年,徐意山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眼熟,越看越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就是皇上新封的顾小侍吧?本君姓英,是专门带人来欢迎你的。”
徐意山一听他说话就想起来了,这么有标志性的尖细的声音和兰指,这人不正是自己进宫第一天注意过的那个英御侍么!
原来这蠢货还没给人整死,只是降级成了小侍。看他这风光的样子,想必在这福煦宫还是混得不错的,都能带人来给新人下马威了。
只是妃侍以下的君侍很少有称自己为“本君”的,因为地位不高的人如此自称很容易给人狂妄自大,恃宠而骄的印象。看来这个英小侍依旧是个缺心眼,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徐意山上前几步,拱手道:“在下正是顾思书,今日幸会诸位小侍,今后还望大家多多指教了。”
“想不到你竟长得如此丑陋,你究竟是如何成为皇上近年来唯一临幸的宫人的?还是说,陛下偶尔想换换口味,看看脸上有疤的丑人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英小侍,你这话就说重了。顾小侍其实长得并不难看,仔细看的话也挺清秀的。就是浑身上下都带着下人的气息,穿的衣裳也是土里土气,怎么看都不像是戚太皇侍的宁祥宫出来的。”
“他哪里算是宁祥宫出来的,他之前分明是在御膳房打杂的,之后还去了司秋贵侍的霞飞宫。你们说,他算不算是三姓家奴?”
英小侍和站在他身后的蓝衣少年,你一言我一句,将贬得一文不值。可是徐意山丝毫不生气,反倒是觉得他们幼稚。这个英小侍虽然外表和司秋贵侍有几分相似,但是五官完全没有后者精致,阴柔有余而气势不足,差那个男人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你怎么不说话?”英小侍以兰指叉腰,吊着眼梢看着他。
“请诸位小侍为在下让一条路,待在下放完行李再依次拜会诸位。”
有两三个站得后面一些的小侍听完这话都退后了几步,而站在前面的小侍们则纹丝不动。
“请诸位让路,谢谢。”他又说了一遍,情况还是一样。
这群人果然唯英小侍马首是瞻么?
没有办法了,只能硬闯——他还不信他们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这丛华殿门口打起来。
徐意山微提起长袍的下摆,刚要上第一步台阶,一只赭石色的宽袖拦在了他的面前。
他转过头去看那只袖子的主人,却感到右脸颊上一疼——
又流血了!
23。第二十二章()
不知道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他感到自己脸上的伤疤裂开了,粘稠的血液沿着伤痕的轨迹流淌到下颔,再不断滴落到地上。
他看着满脸得意的罪魁祸首,嘴角微微翘起。
“我想看看你的凶器,英小侍。”
少年似是没想到他能如此淡定,面上有些慌了。他本以为这个懦弱的宫人会和之前一样忍气吞声,这样的话自己正好再奚落他一番。可是现在
“什么凶器?本君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自己丑脸上的伤口裂了就怪别人,真是品行不端!”
“英小侍,得罪了。”
话音刚落,徐意山一把抓住他的双手!
因为自觉为这点小事用上武功太过高调,而且钳住少年手腕的时候也发现此人并不会武功,所以徐意山只打算用点巧劲制服这个英小侍——
只见他迅速将少年纤细的手腕掰过半圈,使手掌向上,同时掐住他脆弱的经脉,令少年不得不放松拳头,一根银针应声而落!
徐意山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拾起银针,在毫无还手之力的英小侍脸上一划,一道细长的红线出现在了英小侍光洁白皙的脸上,从右额角直到左嘴角,几乎将他的整张脸分割成了两半。
“啊——救命!我的脸——”
少年颤抖着双手摸上自己的脸,见到鲜血,一边尖叫一边大哭了起来,和之前盛气凌人的样子完全是天壤之别。
这一切都发生在几息之间,只有少数几个人看清楚了到底发生了何事,大部分人都只是呆看着,直到听见刺耳的尖叫才意识到出事了。
“快叫太医!”一直站在英小侍身后的蓝衣少年一脸紧张地扶住摇摇欲坠的少年,冲其他人大吼道,这时其他人才反应了过来,急急忙忙开始行动起来。
“我去太医院,你们别让凶手跑了,快按住他!”一个站得稍靠后的高个青年说完这话,就像一阵风一样跑远了,身后还跟着个同样身手敏捷的小太监。
徐意山根本就没想跑,他只是表情淡漠地看着一切,任人反剪住自己的双手。
蓝衣小侍本想扶英小侍进屋里躺着,但后者显是已经恐惧得崩溃了,两腿打颤,动也不能动,面上血泪交融,加之表情扭曲,模样甚陋。而蓝衣少年虽然行动极热切,拉着英小侍到石桌前,按着肩膀让他坐下,但眼神却始终带着一抹讥诮。
太医很快就到了福煦宫。这次来的是传闻中的太医院里资历最浅的陆远涯陆大人和一名少年医官。
“陆大人”高个子的青年小侍立在一旁,还想继续添油加醋地阐述事情缘由。
陆太医只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先去打盆清水吧,还需要干净的毛巾。”
少年医官接过水和毛巾,在陆太医的吩咐下将英小侍的脸做了简单的清洁。
陆远涯让英小侍把脸转到阳光下,他仔细地凝视着脸上那锋如发丝的伤口,暗自感叹划伤此脸的那人下手时必定极为果断,手法也极好,所以伤口才没有一丁点的弯曲和抖动。
英小侍还是止不住地呜咽,眼泪从眼眶中滚了出来,“我要叫他死!”
“泪中带咸,只会加剧伤口的疼痛。”陆太医的声音沉稳低沉,极具安抚力,英小侍闻言果然平复了许多,仰着脸不敢再哭。
徐意山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直哭哭啼啼的英小侍,和正在为他包扎的陆太医。这个陆太医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岁左右,很年轻,正是医道刚有所成的年纪。可就是这样一位年轻大夫,却在医治英小侍的时候,似有所察地往自己这边看了几次,问了旁人两句之后,又瞥了自己一眼。
徐意山只是希望那位大人看完英小侍之后,千万不要来管自己,他实在不想在此时,在此地,前功尽弃。
可是陆远涯还是朝他走了过来:“这位小侍也受伤了,坐到这边让我看一看。”
旁边几个小侍见状不满,似要劝阻,陆太医却凝视着徐意山的脸,随口道,“难道你们想让掌刑司的判官大人看到这幅模样?丛华殿的侍人一个二个满脸是血地跪地哭诉?整洁、风度是身为君侍的准则,陆某也有权责维护宫廷的脸面和尊严的。”
徐意山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是说给那些小侍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竟是封死了自己拒绝他的所有理由。眼看着陆远涯贴近过来,徐意山不禁捏紧了拳头。
陆远涯看得极其仔细,一分一秒都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此人会发现自己这张脸的秘密吗?
陆太医在观察徐意山的同时,徐意山也在观察着他。这个男人穿着藏青色的湘水锦官袍,身上有一种沉静的气质。他的眼角微微下垂,眼神里透露出让人信任的感觉。而薄唇上的一截小胡子,更为这张英俊文雅的脸庞添上了更一番风味。
若说司秋是汇集了男人明艳和魅惑的特质,那么此人即是汇聚了男子的刚性与沉稳。
可是此时的陆大人却只能令徐意山感到紧张。他凝视着陆远涯的眼睛,想要看透他的想法,但无奈后者根本就不愿再多看自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