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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和哭成了泪人,至此知道,只怕自己一生一世,都是不可能再得到孔慈信任的了,她心中绝望,想要拔出匕首自尽,却给孔慈打落。
“主子爷,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孔慈却笑,轻声叹了口气,淡淡说道:“许多事一旦做错,是再没有机会弥补的。”
景和放声痛哭。
此时始毕可汗四万名铁骑部队已经攻到雁门关以北,并和雁门关附近的马贼帮伙苑君璋联手,兵困雁门,雁门关守将定襄王李大恩带着城里不足一万人马,闭门苦守,等待巢王增援。
而河洛窦建德也在观望,指望趁火打劫。
增援部队前锋营在十一月底赶到代州境内,距离雁门关只有一步之遥,但是进入代州五台县时候,因为不熟悉路况。误入苑君璋部的埋伏阵,前锋部队死伤殆尽,领兵的裴元庆重伤。长孙无忌也被流矢击中,两员大将当即成了瘸腿的蜈蚣。再派不上用场。
而雪上加霜的还在于,前锋营死伤地同时,窦建德部由他旗下大将雄阔海率领,洗劫了巢王后方的粮草运输马队,所有物资能抢走的全部抢走。不能抢走地也一把火烧的精光,巢王在代州附近地崞县获悉这一消息,惊得面色如雪,急忙问孔慈要计策孔慈的建议是:莫如先驻扎原地,让圣上派兵增援,兵力补充之后,再向雁门关推移。
巢王无奈,只好答应,草草在崞县驻营。另外急急差了八百里的快马进京,请求补充粮草物资。1^6^K^小^说^网
但是快马进京路上被不明身份的山贼射杀。
而诊断不出来历的瘟疫莫明其妙在主营开始散播。最初只是几个小兵勇肚子疼痛拉稀,也不怎么有人在意。军医诊断说是水土不服引起地不适,开了些药草服用。但似乎并不见效果。慢慢的拉肚子的人越来越多,几天之后。最初生病的兵勇都死了。
巢王开始觉得事态严重,下令彻查病因,几番辛苦,终于得出结论,是瘟疫。
却又找不出瘟疫的起因。
巢王心里开始打鼓,连夜又写了加急奏折差人快马送回长安,报告扫北大军的情况。
与此同时,雁门关在被兵困一个月之后,终于被始毕可汗攻破,李大恩壮烈捐躯,马贼苑君璋在始毕可汗扶持之下,在雁门关称王,号定北
这真是让人丧气的消息,巢王唉声叹气的写了战报,再次差人送回长安。
两封战报差不多齐齐送到李渊手里,这样惨淡内容,让李渊看得大皱眉头,召集群臣会议对策,众人都噤若寒蝉,刘文静和房玄龄趁机建议,由秦王出征,协助巢王平北。
李渊没有作声,左右为难,面上很是难堪,秦王受封天策上将还没几天,圣旨上墨迹都还没干透,又要派他出征,简直就是自己打自己嘴巴三百下。。。
李世民没有心思关注李渊阴晴不定神色,他站在朝堂最边角的地方,低垂着长睫,轻轻抚摸袍服下自孔慈处得来地锦囊,眉峰微蹙成一团,想着自己心事。
孔慈离开长安之前留下那句含混其词的话,事后李世民曾经拿来问过景和,是什么意思,景和犹豫半晌说道:“那个锦囊里边的印鉴,有人在搜索,这个人地实力,是连主子爷对抗起来也吃力的,假如此人知道锦囊落在你地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李世民听得不大舒服,但也知道景和不会说谎,是以按耐心中不悦,问道:“此人是谁?”
景和却守口如瓶,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李世民冷笑,“你该不会是想恐吓我,趁机要回这锦囊吧?”
景和叹了口气,“我偷了那锦囊来给你,在主子爷跟前已经是罪人,她一生应当都是不会原谅我地了,我也不敢指望她原谅,但是你务必务必要格外看好这个锦囊,尤其是那些印鉴和信物,关系着数万人的性命,还有很多人地遗愿,”她越想越是心慌,说道,“不如让我和登封还有姥姥守在你门口吧,替你守夜。”李世民一方面是因为他信不过景和等人,另外一方面,他也不相信事情有景和说的那样严重。
但就在昨天夜间,有人神不知鬼不觉潜入了他的卧房,将他存放重要往来信件的抽屉打开,翻得底朝天的,他才知道,景和的话,没有夸大其词。
李世民心下颇是有些后悔没有接受景和建议,不知道今天夜间,那贼人要翻查什么地方?我要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才安全,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茫无头绪,想不出所以然,但有一件事是应当立即着手做的:恳求景和守夜,以策安全。
李渊心里叹气,看向李世民,问道:“世民你怎么看?”
李世民兀自苦苦思索对策,心不在焉说道:“儿臣听从父皇安排。“如果朕要你出征。。。
李世民愣住了,没有想到解禁令来得这么快。
李建成听得心下一沉,却听见李世民说道:“儿臣最近身体欠佳,今天早间才咳出鲜血,可否过两日?”
李渊有些吃惊,他原本想李世民会求之不得迫不及待答应,没有想到其人居然会推托,一时之间倒找不到话说了。
李世民矛盾之极,拖延出征的时间是孔慈要求的,她希望李世民在十二月中旬时候自长安出发,给她足够时间设法不露痕迹除掉巢王。
按照孔慈的计划,在雁门关附近的繁畴县,有一座铁围山,那里不仅地形复杂,毒蛇鼠患也很是猖狂,铁围山的背后就是雁门关,她打算以奇袭突厥人为借口,诱使巢王翻越铁围山,然后在行军当中,干净利索的除掉他。
而主帅阵亡之后,李世民再过雁门关,就可名正言顺接管扫北部队,拿回兵权。
李世民几番踌躇之后,答应了这一安排。
李建成不知就里,但是只要李世民不出征,他无论如何都是乐见其成的,赶紧站出来说道:“巢王此番失利,是因为他顾虑不周,对地况不熟悉,但是两军还没有正式交手,据此认定巢王无能,非得要二弟帮手,未免是有些不公。”
李渊冷哼了声,“敢情你那意思,非得要像你之前在度索原那样,连着吃了几个败将,损兵折将之后,再差秦王增援,这样就公平了?”
李建成给李渊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立在当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世民听得暗自发笑,轻轻咳嗽一声说道:“父皇,你也不必那么忧虑,相信经此一战,三弟一定会吸取教训,以后行军更加谨慎,这样看来未尝不是好事,再说了,两军还没有交手,也难说马失前蹄,就会一败涂地,此次随同出征的大将军尉迟恭,和突厥人有数次交手经验,在西域很有威望,除此以外,儿臣的僚佐孔慈也甚是机敏,儿臣当初兵伐瓦岗,全靠她谋断,相信有她帮忙,扫北应当不是难事的。”
一席话说得李渊心下稍安。
没想到李世民话锋一转,笑着不咸不淡又来了一句:“当然,这需要双方推心置腹,亲密无间,相互信任。”
李建成打了个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渊却迅速明白过来,脸色顿时大变,李世民这话分明是在暗示,他听从太子建议,自秦王府强行调走的三人,根本和巢王不是一条心,他心中后悔莫及,恨自己操之过急,一心想着削弱李世民兵马,获取他僚佐划给太子,因此忽略了极其重要的一点,他强行调走的这三人,都是李世民心腹骨干,和李世民生死与共,又怎么可能会轻易背叛他,归顺太子?联想到此次出征的扫北部队,九成九是秦王旧部,他更加忧虑,假如这四人到军中振臂一呼,杀死巢王策反,再联合突厥人,攻入长安,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李渊额头开始冒汗,当下再不敢犹豫,斩钉截铁说道:“秦王你即日出征,另外加派八百里快递,星夜兼程知会扫北部队,停止前进,就地扎营,直到与秦王部队汇合李世民只是笑,沉吟了阵,和刘文静房玄龄互视一眼,自两人眼中看到赞同,这才单膝跪在地上,说道:“儿臣遵旨。”
第三品 长乐未央 第四十章 中毒(2)
中毒(2)
李世民身上有徐家堡印鉴的事,裴寂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意外截获了孔慈送回徐家堡给储卫营官长徐善武的一封密函(孔慈死后的很多年,裴寂仍然在思索,密函落在他手里,究竟是其人蓄意安排,还是凑巧?),在这密函当中,孔慈提到了锦囊丢失,要求徐善武加派人手过长安,护卫李世民周全。
裴寂最初并不相信这密函所写的内容,不过为着保险起见,还是差了细作过秦王府查看,结果居然在李世民的卧房内搜出孔慈从不离身的锦囊,至此裴寂才不得不相信密函内容,并大感惊奇,直觉告诉他,李世民和孔慈之间,一定生出了嫌隙。
那锦囊几乎是孔慈的命根子,不管她对李世民多么的忠心,都绝无可能主动将这物品交给他。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锦囊是李世民强取来的。
锦囊之中没有发现徐家堡的印鉴和信物,猜想李世民多半是找其他地方藏起来了,不过这已经不是裴寂关心的重点,裴寂关心的是,剪除李世民的机会似乎到了。
度索原一战,裴寂终于认清事实,李建成的忧虑是完全有道理的,李世民这个人,只要活着一日,李建成的太子位就永远坐不牢靠。
裴寂紧张安排,一方面紧急抽调精锐狙击手向秦王府聚集,另外一方面送了八百里的加急密函回相州大营,向孔狄请示做法,很快孔狄回复,同意裴寂安排。除掉李世民。
密函才刚送到裴寂手中,都还没来得及和李建成商议,巢王的求救快报就送回了京。结果这一耽误,李世民奉旨出京增援巢
这意味着要在长安除掉他的计划泡汤了。只能在秦王出征途中伏击他。
那是前天发生的事,当时李渊虽然出了旨意要求李世民即日出京,但是出征雁门关是件多么谨慎多么艰巨地任务,兵部尚书杜如晦日以继夜工作,调派兵力人马。协调物资供应,恨不得分身两人,即便如此,还是花费了两天的功夫,到今天下午为止,勉强调度妥当,确认明日可以出征,兵符会在明天清晨交给李世民。
此次出征,杜如晦为李世民筹集了四万人马。悉数都是李家太原旧部。
李世民在今天上午按照惯例向杜如晦提交了行军路线图,到了下午,路线图已经落在裴寂的手中。
已经入夜。裴寂草草用过晚饭,随即带着路线图回到书房。特别吩咐不要任何人打扰。要全神研究图样,窗外万簌俱静。书房内明烛高烧,他看这路线图足足一下午,双眼酸涩疼痛,专注审视路线图,竭尽全力想要挤压身体每一分精力,寻找伏击地地点。
有人在外边敲门,“大人,太子差人唤你过东宫殿。裴寂头也不抬说道:“对来人说我生病,不能起身。”
门吱呀一声打开,有人缓步进门,裴寂抬头,看到了李建成,皮笑肉不笑看着他,眼神甚是阴冷。
“裴大人,你在忙什么?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裴寂沉吟了阵,放下手上路线图,“太子,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和你商量。”李建成扫了一眼路线图,笑了出来,“裴寂,你不必多说了,我知道你地打算。”
裴寂心下一沉,“你知道?”
李建成淡淡笑道:“你忘记了,我在你跟前安插了一些闲人。”
裴寂心中大怒,咬牙笑道:“我记得之前好似是提醒过太子殿下,那样做法不当行。”
李建成笑出来,一字字说道:“是不当行,但假如不这样行事,我又怎么能够知道你正在谋划要除掉我亲弟?”
裴寂眼中波光涌动,沉吟片刻,试探问道:“你怎么想?”
李建成眼神黯淡,“那是我的亲弟弟。”
裴寂冷笑,“是,也是日后送你归西的罪魁。”
李建成苦笑,“是,可是。。。唉。。。裴寂甚是不耐,斩钉截铁说道:“这件事你若是拿不定主意,就不要再开口,不管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都是要做的。”
李建成颇是有些叹气,“我知道,这是你的任务,对不对?”
裴寂脸色变了变,狠了狠心,“对。”
李建成苦笑,“以前我总不相信,现在不得不信,你一直矢志不移地跟着我,其时根本不是因为对我忠
裴寂没作声,算是默认。
李建成叹息,“我早该知道这点,我早该相信她的说辞。”
裴寂打了个突,“她是谁?”
李建成也不隐瞒,“就是替我看顾你那人。”
“是谁?”
李建成却笑,“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她还说,你此刻多半是在计划,要在二弟出行的途中,使用狙击手除掉他,对不对?”
裴寂脸色变了变,咬牙承认道:“对,确实如此。”
李建成又是一笑,眉宇之间反而开朗了几分,“不必那么麻烦,我们有其他办法。”
“什么办法?”
李建成笑容飘忽,“你跟我过东宫殿就知道了。”
裴寂微微蹙眉,沉吟了阵,收起路线图,换上轻便袍服,和李建成一同出门。
两人一路前行,李建成骑马,裴寂坐轿子,也没有随从,正是立冬前后,进补的大好机会,街市上随处可见仍然在营业的野味铺子,温暖灯火掩在树梢后边,香气自镂空的门窗缝隙散发出来,引得人馋涎欲滴,路边更有猎户摆摊兜售山猪野鸡之类,药材铺子门口巨大张贴告示写着新到各类高丽人参长白鹿茸,又贴出许多适合百姓自炖的汤药方子,再摆个大篮子,盛放补品药包,倒也吸引了不少男女老幼围观购
裴寂有心想要对狙击秦王的事做简要的解释,但是几度撩开轿子门帘,都见李建成眼光不住在两旁街市扫视,似是在搜寻什么重要物品,终于忍不住问道:“太子在找什么?”
李建成心不在焉说道:“一条巷子,一个铺子。”
裴寂笑道:“太子也想要进补?”
李建成没作声,良久说道:“不,是给秦王进补。”
裴寂打了个突,隐约猜到了李建成心中打算,试探问道:“是什么进补方子?”
李建成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站在轿子窗口,目不转睛看着裴寂,“很简单,鸠毒。”
裴寂惊起,背后寒毛倒竖,此时发现两人正站在一处里巷入口,在巷子深处,隐约可见一座柴房,门口一盏灯火,诡异如彼岸地烟花,半开半闭的柴门上,依稀可见一个狰狞鬼头。
李建成笑道:“裴大人,你下轿来。”
裴寂背后汗湿,莫名心跳如鼓,面色苍白如雪,他看不真切那鬼头的模样,但是有一种自内心最深处散发地惊恐弥漫全身。
相州大营家奴守则第一条:见到形如珍珠的鬼头,避!
那鬼头,在传说中,是一个人地标记,那人无所不能,心性又最是残忍,只要其人出现,就代表着血腥和屠戮。
裴寂浑身发软,额头硕大汗珠滚滚落下。
李建成笑得甚是愉快,“裴大人,你下轿来。”
裴寂颤声说道:“你在哪里找到这个人地?”难怪自己私下那些往来,李建成一清二楚。
“这个你不用管,你现在下轿,去那柴房里边,拿一个药包出来。”
裴寂手足冰凉,撩开门帘,扶着轿门出来,眼睛发直看着柴门上那鬼头,心中的惊恐和好奇一样胜,这是一个机会,毕竟不是每个家奴都有资格见到连相州大营无法无天地主子孔狄也惧怕的人物。
裴寂擦干额头的冷汗,一步一步走向那柴房。
第三品 长乐未央 第四十章 中毒(3)
中毒(3)
在柴房的门前三步远处,裴寂看清楚了那个珍珠鬼头,不错,和家奴求生守则上画出来的影像一模一样,破碎的珍珠,裂纹合在一起,凑成了狰狞的鬼图,裴寂定了定神,刹那之间突然死生置之度外,正打算要上前推门,门内有人说了一句,“不要再往前走了。”声音温润平和,听不出年纪,依稀似是女子说话。裴寂颤声问出多年疑惑,“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求生守则没有提到任何关于鬼头的来历和背景,只有那么简单的一句,用粗大字体,写在第一页上。
那人笑道:“我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