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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品 长乐未央 第三四章 春喜
第三四章春喜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刘文静借口身子不适,打道回府,房玄龄一人在小溪边上坐着出了好大会儿神,一直到快要晌午十分,才动身回府。
房玄龄的府邸坐落在春明街的善政坊,是一栋四进四出的独门小楼,外表看来很是简朴,大门上甚至都没挂牌匾,及至进到内庭,才会充分领会设计者的匠心,庭院虽然不大,但是布置得相当舒适,大片大片绿草如茵,花匠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样方法,每隔四五步就引了活水喷洒出来,滋润草地和干燥空气,再加上随处生长的足有一人高的阔叶花树,使人甫自进门,就有一股扑面而来的清新气息,烦躁郁闷心情立即就会抛到九霄云外。
从下午三时开始,房玄龄府上的老管家房仁就站在门口,拉长了脖子朝大明宫方向张望,一直等到入夜十分,才终于见着一定菊黄软轿婀娜多姿的行来,房仁大喜,连忙迎了上去,压低嗓门问道:“是宇文昭仪么?”
轿子里边有人嗤笑了一声,“你觉得呢?”
房仁干笑,听出来人的声音,“原来是春喜。”
轿门的珍珠帘子被一只纤秀素手掀开,露出一张十七八岁的少女脸颊,雪白粉嫩,眼珠儿像是黑葡萄一般,亮晶晶的,此时似睡非睡,懒洋洋说道:“怎么,是不是很失望?”
房仁干笑,期期艾艾说道:“大人明明差人送信给昭仪,怎么不见她出宫?”心里颇是失望,也满腹疑
房玄龄送信给的宇文昭仪,名字叫做娥。是前隋朝左武卫大将军宇文述的长女,其人算是李渊最早的侧室,早在太原时代。李大夫人窦氏过世之后,经人介绍。李渊即拿了娥做侍妾,只不过是没有名份,入主长安后,因为有先入为主的背景,加上长相和性情也都格外酷似窦氏。入宫以来,李渊一度有过要立她为皇后地打算,但是因为娥前隋旧臣之女的身份,这一想法遭到朝廷各方的反对,李渊几番争取都没能成功,只好作罢,草草封了个昭仪,但是频繁宠幸她,指望着能让娥怀一个小孩。以坐正皇后位。
春喜懒洋洋地笑,缓缓道出原因,“抱歉的很。昭仪昨日在大明宫昏倒,后来经过太医检查。说是怀了龙胎。不大方便四处走动了。”
房仁有些意外,笑道:“原来是这样。那真是要恭喜昭仪,贺喜昭仪。”心中却想,难怪胆儿见长了,连老爷地请柬都敢无视,只派个小小的贴身婢女做传话筒。
春喜眼波流转,看出房仁心中所想,冷笑了一声,,漫不吞吞打了个哈欠,说道:“娘娘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不说早年的事,单单去年圣上进长安,宇文述大将军在城楼上誓死抵抗,使得圣上十分不喜,如果不是有房大人说情,可能入城之后就会将宇文氏一族斩尽杀绝,只着这一点,我们娘娘就是一万分的感谢房大人。。wap;16K.Cn。
但是现在情况也是今非昔比了,娘娘因为宇文家族祖上有德,深受圣上地宠爱,怀了龙胎,圣上嘱咐过,要留在大明宫中安心养胎,假如发现她私自外出,严惩不怠,而且圣上也三令五申过,宫妃和朝臣最好是不要有往来,所以今次娘娘就没有出宫,只差了我来,听取房大人指示,带回大明宫给她知道。
我们娘娘说了,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是出自房大人之口的,只要是娘娘帮得上忙的,都一定在所不辞,不过你也知道,娘娘毕竟能力是有限,宫中境况险恶,她自保尚且不易,也实在腾不出手助力房大人了,还要请房大人多多的谅解。”
拉拉杂杂说了一通,不外是想要暗示房仁,以后不要再拿府上的事务麻烦宇文娥。
房仁也是个老道的人,怎么会听不出春喜的意思,心里颇是不大舒服,沉吟着没作声。
春喜又打了个哈欠,四平八稳坐在轿子里,“有什么事你说吧,我听着。”
房仁沉吟片刻,说道:“那个只有老爷才知道,春喜姑娘要不和我进内庭书房去一趟?老爷正在等。”
春喜却笑,懒洋洋张开四肢,斜斜靠在柔软的锦绣靠背上,百无聊赖说道:“我倒是想,可是没有空,让房大人出来见我吧。”
房仁心中颇怒,再好的修养也有三分火性儿,当下软中带硬说道:“春喜姑娘既然没有空,老奴就不多耽搁你时间了,烦请回去转告昭仪娘娘,就说昭仪娘娘和我家老爷堂弟房国珍地事,老爷是决计不会胡乱透露给不相干的人知道的。”
这话听起来仿佛是房仁在下保证,但是听在春喜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春喜脸色一整,自靠背上坐起,“房管家,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决计不会胡乱透露给不相干地人知道,那意思相干的人就会一五一十透露?”宇文娥进宫之前,和前隋朝地员外洗马,也是房玄龄堂弟地房国珍曾经有短暂婚约,两人感情甚好,前隋大业十三年,宇文娥十五岁,房国珍上门提亲,但宇文述多方权衡之后,决定单方毁约,宇文娥遂和房国珍私奔,住在长安乡下房玄龄的私人别墅内,不过没多久宇文述就找到宇文娥,又动用手段,将房国珍贬责到辽东戍边,想借此断了宇文娥地念头。
结果房国珍甫自到辽东不久,宇文娥即发现自己怀孕,生米煮成熟犯,宇文述再要反对已经来不及,只得又把房国珍调回来,可惜没想到的是,房国珍回长安的途中,遭遇到辽东叛军贼帅孙华匪帮,被孙华劫持。丢了小命。
迫于无奈,宇文述只得又将宇文娥送到房玄龄乡下别墅静养,过了几个月。宇文娥生下一个死胎,交给房玄龄秘密处理了。这件事进行的十分秘密,只有宇文述、房玄龄、宇文娥以及她的近身婢女春喜、房仁几人知道,算是宇文娥最大也是最不可告人地秘密了。
而一旦当今李渊得知自己最为宠爱的妃子,原来有过这样不堪的失节往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房仁冷笑。“你自己想去,春喜姑娘时间宝贵,老奴就不多耽搁了。”
说完转身作势要进门。
春喜慌地连忙自软轿内出来,陪着笑脸对房仁说道:“房叔,奴婢这是和你说笑呢,房大人在什么地方,快带我去见他,昭仪娘娘对房大人一向都是尊敬有加的,今天得到大人短信。强撑着病体要出宫地,是奴婢不忍她受苦,斗胆建议代替她来。”
房仁心里冷笑。也不点破她谎言,笑道:“难得昭仪有心。春喜姑娘也是个体贴主子的好下人。懂得替主子分忧解难,想主子所想。急主子所急,老奴很是佩服。”
春喜干笑,听出房仁嘲讽的意味,却也不敢作声。
两人由房仁引着去到内庭后花厅,从半敞开的雕花镂空窗户往进去,房玄龄正闭目养神,似睡非睡样子,躺在一张翠绿屏风旁边的软椅上,胸前放着一本线装地阿含经。
房仁在门外轻轻咳嗽一声,“大人,昭仪娘娘差了春喜姑娘过府来问候。”
门内没有声响,过了片刻房玄龄问道:“昭仪她人呢?”
春喜连忙满面堆欢答道:“娘娘怀了身孕,太医嘱咐要多多安胎,所以奴婢斗胆毛遂自荐赶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到房大人的。”
房玄龄冷笑,“难得春喜姑娘有
春喜在门外等了阵,却不见房玄龄再度开口,显然是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她尴尬之极,肚儿里头把房玄龄骂了十七八遍,这阴声阳气的古怪东西,因为捏着昭仪娘娘那么一个致命的短处,时不时要挟娘娘做这做那跑东跑西,真是不胜其烦,长此下去实在也不是个办法,得想个法儿解决这难题才好。
脑子里边正转着这样念头,又听到房玄龄终于开口,懒洋洋说道:“这件事是你帮不上忙的,回去叫昭仪来。”
春喜有些怒,顶了一句,“可是圣上吩咐娘娘要静养,不宜四处走动。”
房玄龄轻笑,不咸不淡说了一句,“那行吧,关于昭仪娘娘养胎期间要吃些什么补品,我还算有点子小经验,稍后会去太医院和娘娘的主诊太医好生沟通一番的,务必要使太医全面了解娘娘身体状况和过往病史。”
换言之,娥当年未婚怀孕的事,是会悉数抖搂出来的。
春喜恨得牙痒,忍无可忍愤然说道:“大人,你何必这样仗势欺人,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揪着人家一处小小失节举措不依不挠?”
她话音才落,就听到背后有人厉声喝道:“大胆!掌嘴。”
春喜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吃惊,叫了一句,“娘娘,你怎么来了?”
跟前这人穿着轻巧便服,乌黑如墨地头发用一根金步摇松松挽着,皮肤雪白,越发衬得双眸桀灿如星子,正是房玄龄送信去传唤来的昭仪娘娘宇文娥,也即是春喜的主人。
宇文娥冷笑,“我能不来么,春喜你胆儿见长了,连房大人都不放在眼里,我小小一个昭仪,自然是更加不入你法眼地了。”
春喜急道:“小姐这是什么话,奴婢是觉着房大人行事不公,累得小姐身心交瘁的,所以多说了两句,老天爷明鉴,奴婢决计没有看不起昭仪娘娘地意思。”
宇文娥冷笑道:“你一个短见地奴才,知道什么是平什么是不平?退一万步讲,即便真有不平,那也是我个人的私事,和你有什么相干?要你强自替我出头?你以下犯上,不知深浅,房大人那样地大人物,也是你得罪得起的?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人在矮檐下,怎么能够不低头?你看不清时局,意气用事,就是愚蠢。”
房仁听得苦笑,宇文娥也不是省油的灯,一番话说得夹枪带棒,明着是在斥责春喜,暗地里句句指称房玄龄仗势欺人,攻人软肋。
春喜噤声,嗫嗫说道:“我是觉着房大人揪着小姐小小一点失节,屡次三番的勒索欺压。。。
宇文娥大怒,啪的摔了春喜一耳光,“混帐东西,什么叫做失节,什么叫做勒索欺压,胡言乱语!掌嘴五十!”
她下手相当沉重,一掌过处,春喜半边脸颊已经红肿不堪,嘴角渗出细细血丝,却也不敢抱怨,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开始掌嘴,啪啪的拍打声十分响亮,似是存心给房玄龄听到。
掌到二十个左右,房玄龄终于在内室曼声应了一句,“昭仪娘娘,差不多就行了,说不准一会儿还指着她跑腿办事,肿胀着半张脸,多少是不大雅观。”
春喜心中恨极,真想一口咬下房玄龄一块肉肉吃掉。
宇文娥陪笑道:“房大人怎么说就怎么做,”又疾言厉色看向春喜,“还不快点多谢房大人。”
春喜擦干脸颊上血迹和虚汗,硬梆梆说道:“多谢房大人雅量包含。”
房玄龄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说道:“行了,房仁,你带春喜去敷些药膏,昭仪娘娘,你进花厅来,我有事和你商议。”
第三品 长乐未央 第三五章 斟酌
第三五章斟酌
房仁领走春喜,宇文娥腆着肚儿进到内室,陪笑解释道:“房大人见谅,妾身收到你信函,立即就想出宫赶过来的,只是不凑巧恰好太医院的医女进宫替妾身检查身体,所以耽误了一小会儿,妾身担心房大人久等,因此特意差了春喜先行过府和房大人说一声,没有想到这奴婢误会妾身用意,说了一摊子的糊涂话,惹得房大人心情不佳,妾身着实是内疚。”
房玄龄笑道:“你也不必这样谦虚,你终于怀上皇子,我要恭喜你才是,宫中生活诡桀无常,圣上又最不喜宫妃和朝臣来往,你因此想要断了和我的来往,也是无可厚非,不过我只提醒你一点,凡事不要鼠目寸光,你也不想想,宫中诸妃,尹氏背后有太子,万贵妃背后有刘文静和秦王党,你呢?你有什么?不外是圣上宠爱,单靠这一点,想要在宫中立足,是远远不够的,尤其你又怀了皇子,无疑是领先尹氏和万贵妃一步,人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当心两人联手对付你,圣上日里万机的,现今又是非常时期,举国处处都是反王,他未必有心思关注后宫变故,你自己当心了。”
一番话说得情意切切,似是处处替宇文娥着想,却又暗含威胁,提点她不可过河拆桥。
宇文娥也是聪明人,当然听出房玄龄话中含意,连忙说道:“房大人说的是,妾身也是有这样忧虑,所以才恳求房大人今后要更加照顾,至于房大人有何种吩咐。只要妾身力所能及,一定万死不辞。”
房玄龄心中微笑,终于说出引宇文娥过府的用意。“我也不要你万死不辞,我只要你设法帮我拿一张圣上的亲笔手谕。”
宇文娥微微蹙眉。还没来得及说话,房玄龄又说道:“当然,这件事是有些难度的,否则我也不会想到要麻烦你,但我相信你能力。完成这项任务应该是不成问题地。”
宇文娥无奈,只得说道:“手谕要写什么内容?”很简单,许以高官厚禄,招安瓦岗群雄,尤其是李密。。网;手机站wap;.cN。”
宇文娥眉峰蹙得更紧,沉吟片刻,试探问道:“房大人,恕妾身斗胆问一句,您是秦王党人?”
房玄龄撇了撇嘴。“不是。”
“那做什么替秦王谋事?”
房玄龄没作声,良久轻叹口气,“不外是为利益所趋势。”
宇文娥大是惊讶。迟疑片刻,说道:“房大人你不像是个逐利之人。”
“未必。关键看是什么利吧。”
宇文娥说道:“比如说?”
房玄龄苦笑。“我父亲的诗集。”
宇文娥惊讶之极,“房大人父亲的诗集找到了?”房玄龄找诗集地事。她一早就知道,也曾经帮忙搜索过,只不过是徒劳无功。
房玄龄点头,“是,在刘文静手里。”
“你相信?”
“刘文静此人风骨十分好,一向有一说一,他说有,肯定就是有。”
宇文娥哦了声,没再作声。
房玄龄对着窗外日光出了会神,转开话题问宇文娥,“昭仪娘娘,关于获取圣上手谕的事,你想到点办法了没?”宇文娥沉吟片刻,说道:“我有办法。”
房玄龄眼中露出笑意,“我就知道,凡是和圣上有关地事,没有一样能够难道昭仪娘娘。”
宇文娥尴尬的笑,摇头说道:“不是我,而是我恰好有个运房的亲戚,是个医官,因为懂得炼丹,又会看些天象,前几天入宫面圣,很得圣上看重,许多军国的大事,圣上都会提出和他讨论,征求他意见,所以我设想,假如可以说服他帮手,拿到圣上手谕,应当是不难的。”
“这人是谁?”
“他姓孔,叫做孔玉。”
房玄龄失口笑出来,“千金公主中意地那少年?”
宇文娥抿嘴笑道:“房大人也关心这些八卦?”
房玄龄笑道:“之前有朝臣议论,我听了那么一耳朵,”想了想又说道,“你打算如何说服孔玉帮手?”
宇文娥颇是自信的说道:“这个简单,我这个远房亲戚欠我们宇文家族一个天大的人情,只要我开口恳求,他找不到理由拒绝的。”
房玄龄给她勾起好奇心,问道:“什么人情,说来听看。”
宇文娥说道:“这件事说起来就话长了,许多年前,我父亲担任相州总管,有一次他上山打猎,结果遇到一对人马要绞杀一名怀孕少*妇和年幼少年,父亲路见不平,出手救了这少*妇和少年,送回总管府修养,后来少*妇难产死了,临死时候将那少年托付给父亲照顾。”
“这少年不会恰好就是孔玉吧?”
宇文娥点头,“是,就是他,当时他大约五六岁样子,但是性情非常倔强,那少*妇死后,他独自一人把她尸身背到山上,挖了坑掩埋,坚决不要我们插手,当天夜间,他也离奇的失踪,从此以后再没有音信。”
“然后这人最近突然来了长安,还托你引见,送进宫给圣上炼丹?”
宇文娥摇头,“不是的,他到长安我并不知情,是太医院的胡太医替他在医正官署谋了个位子,后来大约有其他人帮忙,他得到替圣上检查身体的机会,一来二往的,圣上就留意到他了。”
“这样啊。。。。”房玄龄眉峰微微皱起,抽丝剥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