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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没想到,玄菟蛇对主人高度忠诚,趁他不备私自逃逸,想回去找唐奉义,结果误游入成象殿,咬伤了圣上。”夏东海深思看我一眼,突然冷笑出声,“田碧瑶,你觉得这可能么?会有这么凑巧到荒谬的事?”我笑容不改,“我还是那句话,在未经查证属实之前,一切都不可信,一切都有可能。”夏东海说道:“怎么我觉得,你在竭力恐吓我,替李孝本开脱?”我手心俱是冷汗,笑着说道:“夏将军,你多心了,我只是提出这样设想,并不表示一定正确,客观来说,李孝本行迹确实是可疑,你拘拿他来问话,也是应当的,但关键的问题是,你确信你能够承担这样行为的后果?”夏东海眼中波光闪动,“有什么后果是我不能承担的?”我笑道:“我前边已经说过,李孝本如果是行刺圣上的凶手,那么必定是朝廷中有人指使了他,这个人是谁,我不知道,但你和圣上心里肯定有谱。”夏东海没作声,面容漠漠,握住腰间长剑剑柄的右手却青筋暴起,显然是我说中了他心病。我信心大增,接着说道:“我记得之前圣上告诉我,他之所以会抱病赶来扬州,是因为他觉得长安城中想要谋害他的人太多,使他觉得长安不安全,只能出宫到扬州避险,有这样的事实在,我是否可以这么想,在长安城中,有着至少一个以上极度凶猛的人,是连圣上也觉得不能轻易招惹的,这些人等,我们姑且统称为谋逆群,这群体的个体之间有无联系,是否是一个整体姑且不论,单就圣上为了避免和这群体发生冲突,不惜避走扬州这一点,已经足以说明,这群体的实力是不容小觑的,如果,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今次指使李孝本行刺圣上的人恰好来自这个谋逆群,你杀了李孝本,连同他的朋党亲戚,岂非是在间接向这群体宣战?你确信你能够承担因此带来的后果?”夏东海面色阴沉,咬牙说道:“田碧瑶,你说实话,你这样危言耸听,究竟是基于什么目的?”我叹了口气,诚恳说道:“我没有什么目的,实在要说,那就是保护圣上,你想必已经看出来,我十分喜欢圣上,所以事情到底为止吧,我们不要再投入精力追查究竟是谁放毒蛇在寝宫毒害圣上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现在应该做的,是积极设法加强成象殿的宫禁安全,以免圣上再度被人行刺。”夏东海,对不起,我已经失去一个弟弟,无论如何要护卫这个弟弟安全。夏东海没作声,午夜露重,很快我发间积聚了晶莹露珠,我伸手擦拭,隐隐觉得自己背后衣衫已经湿透,不由得更向阴影里边靠拢。四下寂寂无声,良久夏东海问翟让:“翟让,这件事你怎么看?”翟让笑道:“我一个江湖浪荡子,对这种朝歌宫廷纷争,从来只有看热闹的份儿,你问我要意见,那可真是问错人了。”“你告诉我,田碧瑶所说的话,到底有没有道理?我心里颇是有些混乱,不大懂得判断了。”翟让弯唇轻笑,沉吟片刻,说道:“就利害关系而言,田姑娘分析得很有道理,如果圣上果真是为了避祸才从长安赶来扬州的,这件行刺案继续追究下去,局面迟早会不可收拾,所以还是打住为好。”我心下大松口气,竭力隐忍,才没有露出笑容。夏东海说道:“好吧,不查就不查,不过圣上那边,我要怎么交代?”翟让说道:“照实交代。”夏东海摇头,“圣上心情一直欠佳,我如果照实说出来,他必定更加忧虑。”我想了想,看了唐奉义一眼,“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圣上放心,又把这件事遮掩过去。”“什么办法?”我笑着说道:“要知道,成象殿中,可不止只住着圣上一人,我也住在那里呢。”“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说,你稍后去回禀圣上,就说已经查明,在圣上寝宫施放毒蛇的人是唐奉义,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谋害我。”夏东海冷笑,“你有什么值得人谋害的?”我含笑说道:“我莫名得到圣上信任,得以入住成象殿,伺候圣上起居,宫中许多宫女和女官,对此都十分嫉妒,其中就有某些特别胆大妄为的,为了使自己也能够分得圣上恩泽,遂私下买通杀手,想要置我于死地,结果却误伤了圣上。”翟让笑道:“这倒是个好借口。”夏东海却又犹豫,“圣上会相信么?”我清冷的笑,“肯定会。”“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有先皇的例子为证。”“先皇有什么例子?”“先皇在位时候,宠幸过的宫女、女官不计其数,但后宫始终只有一位独孤皇后,连一名在册的嫔妃都没有,你知道是为什么?”“为什么?”“因为独孤皇后善妒,圣上宠幸过的女人,事后都给她用这样那样的理由毒杀或者逐出宫了。”翟让笑道:“女人妒忌起来,真是可怕。”我接着说道:“圣上年少时候,其实并不得先皇欢心,他是靠抓住独孤皇后的裙角,才一步一步挤走废太子杨勇,坐正今天的位子,这过程中,他为了取悦独孤皇后,私下替独孤皇后处理过多少后宫事务,只有他自己知道,有这样的经历在,他肯定比任何人都了解后宫的生存法则,所以你说我才是今次行刺案的真正目标,他不仅不会有疑心,反而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夏东海说道:“好吧,”他沉吟了阵,“不过照你的计划,我们岂非要说服唐奉义做假证?”我笑出来,反问夏东海,“圣上信任你么?”夏东海傲然说道:“我是圣上有生以来恩准的第一位可以带兵器进入他寝宫的人。”我笑着说道:“这么说起来,圣上是很信任你的了?”“那是当然的。”“既然是这样,唐奉义就没有继续留活口的必要了,反正圣上信任你,自然会相信你的说辞,我们提他去成象殿,万一中途他横生枝节翻供,圣上对你的信任必定大打折扣,不如现在就封死他,一了百了。”唐奉义吓得面色如雪,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大人饶命,小人家中还有八十岁的母亲需要赡养,恳请大人开恩。”夏东海冷淡的笑,伸手握住唐奉义颈项,微微用力一拧,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唐奉义双目凸起,跟着夏东海松开手,唐奉义扑倒在地上。他的颈骨给夏东海拧断了。夏东海目不转睛注视我,“田碧瑶,我警告你,不管你之前是怎么想的,从现在开始,你要尽心尽意伺候皇上,不要有私心,否则唐奉义就是你的下场。”我退后一步,缩到更深的阴影里边,虽然心中恐惧,却笑着说道:“放心,不会的。”夏东海,我不会没有私心,只不过我会小心隐藏,决计不会给你发现。
第九章 倒戈
唐奉义的问题解决之后,翟让并没有离开成象殿,他变成了圣上另外一个护卫,这是夏东海一力促成的。那天晚上,处理完唐奉义的尸身,夏东海对翟让说道:“翟让,你可否留在成象殿一阵子,和我共同护卫圣上,”他踌躇了阵,“恳请你帮忙。”翟让笑出来,“东海,大家是朋友,你不用这么客气,我答应你就是了。”夏东海大喜,第二天一大早,我还在伺候圣上梳洗,他就带着翟让进到寝宫,给圣上请安,顺便将我们事先套好的行刺内情说给圣上听,圣上果然如我所料的,没有半点疑问就接受了夏东海的说辞,“原来是这样,有没有查出是哪一位女官或者宫女买通的唐奉义行凶?”夏东海面不改色说道:“没有,凶手被翟让制服之后,立即咬舌自尽,所以没能从他那里问来任何信息。”“翟让又是谁?”夏东海指着翟让对圣上说道:“这位就是翟让,他是臣十分要好的朋友,开皇十二年先皇钦点的武状元,后来外放扬州做刺史,大业四年辞官去西域探险,一直到去年才回中原,这阵子恰好在扬州,其人武艺十分出众,因此臣斗胆请皇上恩准他进宫,在皇上逗留丹阳宫期间,和臣一起负责成象殿的宫禁安全。”圣上意兴阑珊说道:“这件事你自行做主吧,只要你觉着没有问题,我是没有意见的。”夏东海甚是高兴,带着翟让退出寝宫。我接着替圣上梳洗,先拧了湿毛巾将他脸颊仔细擦干净,跟着站到他身后,拿了牛角梳子,替他梳头发,从头顶看下去,圣上的额头光洁饱满,长眉斜插入鬓,挺直的鼻梁,下颌方正,他的头发乌黑如墨,虽然已经夹杂有些微白发在里边,仍然光滑如缎子一样,我心旌动摇的想,跟前这个人,在他年轻的时候,该是怎样丰神俊郎文秀清雅的人物啊。。。。“碧瑶,你在想什么?”“我在想圣上年轻时候的模样。”圣上笑出来,望着纱窗外明媚阳光出神,“我年轻的时候。。。。”我摒住呼吸等待。但是圣上没有再开口。我大是失望,微不可闻的叹息,我怀疑自己其实根本就没走进圣上心里,否则他不会连这样一点旧事都不肯和我分享。良久圣上说道:“碧瑶,今次因为我的缘故,累得你遭受无妄之灾,我真是过意不去。”我勉强笑道:“圣上不必这样自责,能够伺候您,是我的福份。”圣上意味不明的笑,阳光照射在他脸颊上,他的面容苍白瘦削,更衬得一双眼珠漆黑如晨星,“你果真这么想?”我点头,这是真的。圣上轻叹,惆怅莫名的笑,“但我已不再年轻。我心跳如鼓,一边替他梳头发,一边红着脸声若蚊蚋说道:“纵然如此,还是一样把世间所有人都比了下去。”圣上露出兴味笑容,“我有这么好么?不是因为我是九五之尊?”“不是。”“那是为什么?”我脸颊滚烫,“我不知,我解释不出原因,那是一种十分古怪的感觉。”“怎么个古怪法?”我干笑不已,别扭说道:“我也说不出它有多古怪,总之一见到你,就格外的快活,愿意匍伏在你脚下,做最微小的尘埃,只要你肯略略扫我一眼,就足以令我心里开出欢喜的花。”圣上嘴角露出微不可见的笑意,轻声感叹道:“这样你心里就开出欢喜的花了?你还真是容易满足,我是可以给你更多的。”我脑中轰的一声响,双颊如同火烧,耳畔听到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我必须承认,不管是基于虚荣之心,还是对圣上的爱慕所导致,我一直渴望着,能够成为圣上的嫔妃,在长安正阳宫拥有一座独立的宫殿,这是我自十六岁以来最大也是最不可告人的梦想。七年之后的今天,圣上打算成全我了?我摈住呼吸,看着圣上。没想到圣上接着说:“可惜我不能这么做。”我木着脸,从云端跌落谷底,眼中热潮翻滚,酸涩疼痛,很想要哭出来,却又拼力忍耐,努力集中心思替圣上挽了个宝冠髻,戴上束发金冠,插金簪那阵,不小心给簪子刺破手指,热泪顺理成章夺眶而出。圣上似是有所察觉,“碧瑶,你是在怪我么?”我勉强笑道:“没有。”“那你为什么哭?”他伸出手掌,我眼中热泪滚落到他手心,“是不是我这样说话,伤了你的心?”我将滴血手指递给他看,笑着说道:“没有,是我手指被刺破,疼痛难忍,所以哭出来。”圣上温言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用衣袖擦干我指间鲜血,又抽出金冠上的簪子,“你知道这根簪子为什么这么锋利么?”“为什么?”圣上笑道:“这是我年轻的时候,亲手设计的一样防身物品,簪子是中空的,里边暗藏了一枚金针,发射金针的按钮,是簪子尾端四分处的某个突起,你刚刚想必是按到那突起了,所以才会被金针刺伤,”他轻声叹息,“我一直想要将这簪子送给一位姑娘,可惜到现在都没送出去。”“为什么?”圣上怅然的笑,“很多年前,她离开我,去了不知名的地方,二十多年间,我找遍天下,但一点收获也无,有时候我就想,是不是我和她的缘分真的已经用尽,我这一生,都是决无可能再见到她的了?”我心中酸苦难言,“人世间的聚散离合,没有章法可循,没有规律可言,是最不可掌握的事,就算贵为天子,也要接受命运的安排。”圣上叹息,“是吧。”我没再作声,将金簪小心插回金冠,把圣上打理完毕,端了铜盆离开寝宫,去到外间的洗衣殿,打了满满一盆冰凉的井水,连头带颈浸到水里,呜咽如受伤的小兽。这天夜间九时左右,我记起和张恺的约会,遂去找夏东海报备,“夏将军,我想出去透口气。”夏东海彼时正在和翟让研究丹阳宫的平面图,头也不抬的问我:“去哪里?”我说道:“成象殿外边,也许会去明秀殿,但十一时之前,一定会回成象殿。”夏东海微微皱眉,“成象殿有的是地方给你透气,为什么非得出去?”我苦笑,“我心情不大好,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去。”现在已经入夜,我料定夏东海不会离开成象殿一步,所以主动发出邀请。夏东海说道:“你上次心情不好,是因为你弟弟被人毒害,今次心情不好,是为什么?”我低下头,也不需要做作,已经泪落滚滚,“圣上今早明确告诉我说,不会收我做嫔妃,我这一生,注定只能是个卑贱宫女,再没有别的指望了。”我哽咽难言,放声痛哭。夏东海多半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情况,立在那里手足无措,数度张口想要安慰我两句,却又似乎是无从说起,良久呐呐说道:“好了好了,你不要哭了,我让你出去就是了,不过你也要信守诺言,十一时之前,必须回成象殿。”我擦干脸上泪水,勉强笑道:“我知道了,多谢夏将军成全。”夏东海犹豫了阵,委婉说道:“田氏,你要明白圣上的良苦用心,他这样做,其实是为你好,圣上已经有五六年没有亲近女色的了,后宫那些嫔妃,不过是个摆设,他不纳留你,未必是坏事,至少以后如果你有机会出宫,以宫女的身份,还有婚配的可能,要是变成了妃子,那一辈子都是皇家的人了。”“是吧。”“圣上心里搁着许多事,还能这样替你设想,足见他对你着实是不错的。”“我倒宁愿他少替我设想一些,让我可以多了解他一些。”夏东海苦笑,“你有这样愿望是好的,但你不是那个能够让圣上敞开心扉的人。”我哦了声,心念千转,难得夏东海会这样友善对待我,讨论的话题又和圣上有关,一时之间,我倒不怎么想去见张恺了,但是夏东海催促我,“你要出去就赶紧出去,一过十一时我就关闭大殿正门,到时候你进不来,可别在门口吵闹。”说完他低下头,继续和翟让研究平面图,仿佛我是不存在一样,我没有办法,只好离开他房间,出门去明秀殿见张恺。 按照两天前我们的约定,我赶到明秀殿偏殿第五方台柱附近,果然见到长衣素袍的张恺,站在中庭等我。我走到他跟前,“我来了。”张恺笑道:“我最近两天忙于其他事务,没有去圣上寝宫替他诊脉,圣上最近脉象如何?有没有按时给他服药?”我流利的说谎,“有的,圣上吃过你开的药,气息稳健,脉搏有力,身子比前几天也舒爽很多。”其实最近两天,因为圣上身体正在排毒,我根本没煎药给他吃。张恺皱眉,沉吟了阵,又问我:“我要你考虑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了?”我沉吟着没作声。“田碧瑶,你全家人的性命,可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了。”我踌躇难决,这几天的诸多变故在脑中走马灯般闪现,良久叹了口气,“张大人,我可以替你找玉玺,但我有两个条件。”张恺笑道:“你说。”“第一,你拿到玉玺之后,立刻放我和我家人离开扬州,今生今世,不得搜索追杀我们。”“可以,没问题。”“第二,不管玉玺最后落到谁的手里,谁登基做了皇帝,你都要向我保证,圣上不会有生命危险。”张恺沉吟不决,“这可难了。”“你得答应我。”张恺斟酌了阵,说道:“好吧,我答应你,”他略略露出嘲讽笑容,“你对圣上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