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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裴仁基苦笑,“一言难尽,总之我没有想要反叛朝廷。” 武官沉吟了阵,对我说道:“你为什么要攀污裴元帅?”我笑着说道:“我没有攀污他,事实上,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情。”“你如何证明这一点?”我笑出来,问那武官:“你是武牢关的长史令元善达吧?”那武官说道:“你知道我?”算是默认。我点头,“是的,裴元帅告诉过我许多关于你的事。”元善达看了裴仁基一眼,“比如说?”我眯眯的笑,“比如说,裴元帅和你是十分要好的军中袍泽,大业三年,吐谷浑的伏允王侵犯西北边境,你们奉命出征,在张掖一带,大败吐谷浑部,逼得伏允王败走党项,这过程当中,你们互相救助对方许多次,感情至深,并结拜为义兄弟,你年纪小裴元帅七年又四天,所以做了弟弟。”元善达沉吟了阵,“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换言之,未必是裴仁基告诉我的。我笑着说道:“我还没说完,大业十一年,河北盗贼猖獗,圣上调你去该处担任三州六镇都将事,你作风硬朗,行事雷厉风行,一年不到,捕盗近二十万人,将境内盗贼挖地三尺,料理得干干净净,这两年天下烽烟四起,反旗林立,但河北境内始终风平浪静,说起来都是你的功劳。然而今年年初,圣上听信尚书左丞虞世基的谗言,觉着你在河北拥兵自重,担心失去操控,遂把你贬谪出河北,到小小武牢关担任长史令,你心里因此苦闷之极,时常写信给裴元帅,倾诉自己抑郁情怀,在六月中你写给他的信中,还附有一首小诗,大约是这么写的:发改京洛鬓,衣余河阳尘,含毫心未断,秋声不可闻,”我感叹了一句,“写得真是好。”裴仁基震惊说道:“你从哪里获知这首诗的?”我鼓着大花眼,“不是元帅你亲口告诉我的么?说是要以此取信于我。”那当然不是真的,这诗句连同元善达和裴仁基的关系、元善达个人的际遇沉浮,都是裴翠云告诉我的,至于她是如何获知的,我就不得而知了。元善达脸色甚是难看,“仁基,你对这女子,果真是掏心,议论我个人的得失也就算了,连老友之间私下往来的书信内容,都肯说给她听。”裴仁基说道:“我没有。”我咕咕的笑,又说道:“不仅是这些,裴元帅更告诉我,长史大人十分看重家眷,两个月前,已经把妻小接到洛州建阳郡安顿,我正准备把这消息传到瓦岗,让主公即刻差人去建阳一趟,拜访长史大人的家人,邀请他们过瓦岗小住几天。”元善达脸上变色,“裴仁基,我算是看错了你。”裴仁基气苦,“我没有。。。”电光火闪之间,他突然明白过来,对旁边的裴翠云怒目而视,“翠云,是你,是你告诉她这些事的,对不对?也是你带她来议事厅的,对不对?”裴翠云低垂着长睫,似是而非说道:“阿爹,如果这样说能够让你心情安乐一些,那么我承认,都是我做的。”元善达冷笑,“裴仁基,你不必再演戏,”他越说越怒,“你对朝廷失望,想要另谋出路,那原本也无可厚非,但你为了取信新主,出卖旧友,就让人心寒。”裴仁基面色苍白,知道自己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索性不再开口辩解。元善达吩咐身后随从,“将裴仁基家小三人捆绑严实,连同这名西魏战俘一起,关进重刑犯牢房,严加看守,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靠进。”说完他急急出门,看样子应当是准备赶去建阳转移家小,临到门口时候,又回头看了裴仁基一眼,眼神充满厌恶和悲哀,裴仁基像是当头挨了一棒,他没有作声,但是神情黯然,眼中光华不再。稍后裴仁基、裴翠云、裴元庆还有我被全体投进重刑犯牢房,裴仁基沉默良久,对裴翠云说道:“翠云,今天的变故,都是你一手安排的?”裴翠云点头,“是。”裴仁基痛心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裴翠云叹息,“我想为庆儿谋一条出路,他正当年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给唐王害死,”她诚恳劝说裴仁基,“阿爹,我们向瓦岗投诚吧,权当是为了庆儿。”裴仁基没作声,良久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口气明显松动。裴翠云嘴角微露笑容,试探道:“阿爹,如果我有办法带大家安全离开这里,你会否同意出走瓦岗?”裴仁基苦笑:“除了出走瓦岗,我还有别的选择么?你有什么脱险的办法,就赶快说出来,等元善达从洛州回来,想走都来不及了。”裴翠云和我互视一笑,计划的第二步圆满达成,现在只剩最后一步:离开武牢关,“我的办法这样的。”
第四一章 叛逃
武牢关的重刑犯牢房,是我有生以来住过最糟糕的地方,这里空气潮湿,终年不见天日,蟑螂臭虫多得像米一样,负责看守犯人的狱卒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共计有四个,因为天气酷热,个个精赤着上身,围着一张四方桌,一边玩骰子,一边打蒲扇驱赶蚊子,眼角有意无意瞟向裴翠云,笑容之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暧昧。裴元庆怒火万丈,挡在裴翠云前边,暴喝道:“看什么看,下贱胚子,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裴翠云却神态自若的笑,轻描淡写说道:“庆儿,现在你该做的是闭目养神,积蓄精力,跟这些品性低下的人置气,既浪费时间,又降低格调。”三言两语安抚了裴元庆。到了吃晚餐的时候,有炊事房的兵勇送了两包饭菜到重刑犯,四人收起骰子,打开其中一包,开始吃饭,当间一名牢头模样的男子,看了我们四人一眼,对另外一名长相尤其猥琐的瘦小狱卒说道:“胡三,你去问一问裴大小姐,肯不肯过来陪我们哥儿几个喝两盅。”叫胡三的狱卒不怀好意的笑:“如果裴大小姐肯陪酒,头儿许给她什么好处?”牢头模样男子笑道:“裴大小姐如果肯陪酒,把我们哥儿几个伺候高兴了,剩下那包饭菜,就赏给他们吃,要是她不肯陪酒,又或者伺候得哥儿几个不高兴,老子就把那包饭菜拿出去喂狗。”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我们听到,裴翠云沉吟了阵站起身,拢紧鬓边头发,裴元庆看出苗头,一把拽住裴翠云,“姐姐不准去,我宁可饿死也决不让你受这种羞辱。”裴翠云摇头,“庆儿,我们还要走很长的路,一定要有充足的体力,”她掰开裴元庆拉住她衣襟的手,“放心,我懂得应付。”裴元庆无奈缩回手。我自衣内拿出一只绿色药包,悄悄放在裴翠云手心,“把这个洒在他们酒壶里。”裴翠云低声问道:“是什么?”我冷笑,“一种药粉,无色无味,叫做飞生见,女子吃了堕胎,男子吃了不举。”裴翠云扑哧一声笑出来,脸红了红,将药包藏进袖子里,站在牢房门口,娇嫩说道:“烦请哪位大爷受累过来开门,奴家愿意伺候大爷们饮酒。” 狱卒们听到这话,只觉骨头都酥软了,胡三屁颠屁颠跑过来,打开牢门,将裴翠云迎到四方桌子跟前,裴翠云一手执起酒壶,另外一手按住壶盖,长长衣袖就这样顺理成章遮住了壶口,藏在袖子里的飞生见粉趁机融进了酒水里边,这把戏常走江湖的人一眼就能看穿,但是四名狱卒做梦也不会想到,养在深闺的裴大小姐,也懂得耍这些宵小才会用的伎俩,所以不仅没有起疑心,胡三更是热情指导裴翠云,“大小姐你不用压着壶盖,只要你壶身别过度倾斜,酒水是不会洒出来的。”裴翠云含羞笑道:“是么,奴家从来没有和人饮过酒,也没给人斟过酒,让大爷们笑话了。”说完收回按住壶盖的手,改托住壶底,若无其事的摇晃了下下,给四人一一斟满,“各位大爷请用。”四人一边喝酒,一边贪婪注视裴翠云,牢头模样男子心猿意马,就想去摸裴翠云的手,裴翠云技巧躲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肥肉,递入男子口中,又给他斟满酒,“大爷再请。”飞生见粉发作速度非常快,两杯酒水下肚,牢头模样男子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身子软软的使不上力气,但又说不出哪里不舒服,旁边三人也觉得有点古怪,眼前坐着一个仙子般的人物,自己为什么半点兴致都没有?人都说酒是色媒人,怎么这酒水越喝心里却越觉得索然无味?裴翠云察言观色,抿嘴轻笑道:“大爷们看起来已经是酒饱饭足,是不是也该承兑许给奴家的食物了?”牢头模样男子勉强打起精神,指着另外那包饭菜,“你拿去吃,我说话算话。”裴翠云拿了饭菜回到牢房,打开食盖,“大家快吃,我们时间不多,再过小半个时辰,摩勒切叶应该就会引爆西城门的连环雷。”摩勒切叶,是裴仁基家养的昆仑奴,善于制作各种火器和火药,这时就埋伏在武牢关西城门的某处,准备炸毁西城门。果然,晚餐才吃了一小半,外边就传来惊天动地巨响,跟着有人气急败坏叫喊:“立即禀报长史大人,武牢关西城门发生连环雷爆炸事件,城墙全线倒塌!”裴翠云和我相视一笑,埋头努力扒饭,填饱肚子。一刻钟工夫之后,牢房入口传来急促脚步声,元善达面色铁青走到牢门口,“裴翠云,你做什么指使摩勒切叶炸毁西城门?”他身后跟着一名皮肤黝黑、体形健壮的昆仑奴,见着裴翠云,露出温良笑容,但没有开口说话。裴翠云悠然笑道:“长史大人,你不必惊慌,炸毁西城门才只是游戏的开始,更有趣的还在后头。” 元善达咬紧牙关,“你什么意思?”裴翠云笑道:“我的意思就是说,你不用管西城门了,赶紧去前门官署、兵器库、粮仓以及平乱驻军大营做全方位扫雷搜索,因为我在这四个地方,至少已经安置了七颗开山雷和十九颗连环雷,假如同时引爆,整个武牢关会在转眼之间,变成废墟。” 这就是裴翠云安排的脱险方法,以炸毁整个武牢关作为威胁,要求元善达放人,如果元善达不肯放人,那么大家一起玉石俱焚。元善达面色惨白,“你不能这么做,武牢关内至少住着七百户平民,他们是无辜的。”裴翠云说道:“所以你不要逼我。”元善达咬牙问道:“你想怎样?”裴翠云站起身,“很简单,你放我们四人离开武牢关,等我们走得足够远,我自然会通知留在此间的摩勒切叶拆除所有炸药,一颗也不少。”元善达冷笑,“你所谓的足够远,是否是说直到你们到达西魏瓦岗大营?”裴翠云笑出来,“可以这么说,”她冷淡看着元善达,“你要尽快做决定,因为炸毁西城门只是一个信号,这信号给出之后的三个时辰之内,如果没有外力阻止,埋藏在上述四处的火药将会自动引爆,届时,武牢关会变成一座人间地狱,”她若有若无的笑,“你和裴家来往这许多年,应该很清楚,摩勒切叶设计的火药,从来都是一等一的。”元善达沉吟了阵,当机立断:“我可以放你们走,但我要对整个武牢关的安危负责,因此交易条件修改如下:裴元庆裴仁基和田碧瑶可以自行离开,你和摩勒切叶必须留下,拆除所有炸药。”我听得皱眉,元善达会提出这要求,是裴翠云做计划时乃至后来我们讨论计划时候,都没有考虑到的,因此就没有准备应对方案,现在变生肘腋,不知道裴翠云会怎么选择?裴翠云沉吟片刻,说道:“好,我留下。”裴元庆跳起来,“不行,绝对不行。”元善达也有些惊讶,“裴翠云,你要知道,一旦所有炸药拆除,你手中的筹码就等于零了,我随时都可能会处死你。”裴翠云笑道:“我知道,”她眉梢微微扬起,含笑对裴元庆说道,“所以庆儿,你搬救兵的速度一定要快,不要让姐姐死在这里。”
第四二章 变故
虽然裴元庆万般不愿,但是裴翠云始终坚持,最终裴元庆无奈做出让步,接受了元善达提出的要求,由此带来的结果就是,这天夜间的七时左右,元善达将裴仁基、裴元庆和我经由武牢关正东大门驱逐出城,由得我们赶去瓦岗,裴翠云和摩勒切叶则被迫滞留在武牢关内,在确认我们抵达瓦岗之后,着手拆除埋藏在前门官署、粮仓、兵器库以及平乱驻军大营的炸药,因为裴翠云非常坚持,在没有确认我们抵达之前,决不会动手作业,而炸药自动引爆的时间已经进入倒计时,为了早些解除危机,元善达迫于无奈只得奉送我们三匹快马,希望能够加快我们的脚程。出城之前,我有点不放心,开口询问裴翠云,“你确信我弟弟妹妹已经离开武牢关,我抵达瓦岗就能见到,不会有意外发生?”因为田武和碧桃两个小屁孩年纪都还小,我不愿意他们冒险,因此在讨论裴翠云计划的时候,千方百计说服裴翠云,将两个小孩从地牢提出来,先安排出城,几番讨价还价,裴翠云同意了我的要求。讨论结束后我倒头睡觉,醒来又直接过议事厅,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询问她是否已经把事情办妥当。裴翠云点头,“不会有意外发生,你回去就能见到。”我心下略安,这才翻身上马,带着裴仁基父子,直奔瓦岗。从武牢关到瓦岗,路程虽然不是太远,元善达给的也是快马,但是夜间行路,不能准确辨别路径和方向,我们行进的速度因此大受阻挠,抵达瓦岗山脚下时,已经是晚间八时左右。在山脚稍作休息,三人开始下马爬山,到半山腰的时候,有巡逻的兵勇发现动静,射出响尾箭试探,我报出自己姓名,以及随从姓名,兵勇大喜,连忙带我们三人上山见翟让和李密,在瓦岗宽敞明亮的聚义厅里,我简要叙述了裴仁基愿意投诚的原因和经过,李密十分欢喜,对裴仁基父子热泪欢迎之余,也对我大加赞赏。我心不在焉听李密絮絮叨叨废话,好不容易中途停歇,立即追问出我此时最为关心的问题:“我弟弟妹妹回瓦岗了没有?”李密摇头,“没有。”我愣住了,“怎么会没有?”难道裴翠云在骗我,田武和碧桃现在仍然还被关押在武牢关地牢里? 我不由自主看向裴元庆。裴元庆心里有点不舒服,“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们裴家一向守诚重信,姐姐没有骗你,两方讨论结束,你倒头睡觉那阵,她亲自从地牢提走田武和田碧桃,让我带出城,交给她指定的人护送来瓦岗,按照时辰推算,早在今天下午就应该抵达,两人没有抵达,多半就是中途发生了变故,但这变故又不是姐姐能够控制的。”我想了想,问裴元庆:“翠云小姐指定的人,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来历?”裴元庆说道:“仿佛是叫孔慈,姐姐没有告诉我他的来历,只说是她的朋友。”我有些吃惊,脱口说道:“孔慈?你说他叫孔慈?”裴元庆点头。我心念千百转,摸着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其人什么时候来的武牢关?”孔慈既然是裴翠云的朋友,那么日间我睡觉那阵,他进入内室送我匕首,应当就是小丫环引进去的了。裴元庆说道:“昨天夜间。” 我沉吟着没作声,我和翟让赵元枢在今天早晨抵达瓦岗,这样算起来,孔慈离开扬州的时间,应该大致和我们相当,他是跟踪我们来的,还是巧合?田武和碧桃现在想必是在他的手上了,他截留两个小孩想做什么?久不出声的裴仁基说道:“先不管这些,当务之急,是要立即送消息去武牢关,告知翠云我们已经安全抵达,催促她着手拆除炸药。”他话才刚说完,聚义厅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莫名的振动,跟着有流星探马一路飞奔进来,“回主公,回大元帅,武牢关方向发生地震,火光冲天。”我有些吃惊:“地震?怎么可能会有地震?!”李密皱眉,吩咐流星探马:“再探。”探马退下之后,众人也行出聚义厅,赶到瓦岗外围城楼的观战台,那是整个瓦岗山最高的地方,从观战台看下去,方圆百里的景色均可一览无余,夜幕之下,旷野一片漆黑,四下寂寂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