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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转身开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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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春离开后,倒不担心老头子会怎样。那样一个人,他比谁都都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丧子巨大悲痛,他都能这么就熬过去,又怎么可能真会被自己那一番不痛不痒话给气倒?
果然,到了晚上,巧儿便指挥下人陆续往她屋里送来了不少日用玩意儿,连原先铺盖也撤了,换成上好松软绫锻锦衾。绣春朝她打听,巧儿欢天喜地笑道:“董公子,老太爷让我来服侍你了!原来你家和老太爷有故啊!怎么不早说!怪不得公子你这么厉害!往后我一定会好生服侍你。你有什么事,管吩咐我就是。”
绣春忙道:“别,你还叫我董秀就是。也别老提什么服侍。咱们和以前一样。”
“好!我听你!“巧儿是高兴,用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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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走巧儿后,这一晚绣春一直留意北院动静。先是葛大友、陈家那俩父子、许瑞福等人被叫进去,片刻后旁人先后离去,只剩葛大友还里头,很晚才见他身影出来。也不知道到底说什么事。但绣春估计,大概和自己白天说那事有关。只是不晓得老爷子到底打算怎么行事而已。她倒是非常好奇。但刚和他翻脸,就算她腆着脸皮去打听,估计他也不会和她说,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二天不用给老爷子做治疗,绣春没穿昨晚送来锦服,仍是原来装扮,照旧去炮药房。里头人却一反常态,毕恭毕敬,朱八叔无论如何也不让她干活,说她如今是贵客,老太爷吩咐过,要看作自家公子一般。绣春无奈,只好甩着手到了前堂。见伙计忙着招呼客人卖药,刘松山和另个坐堂郎中给病人号脉看病,大家都有自己事做,独她一人杵着十分怪异,又插不上手。正无聊时,一个库房小管事要送一批成药到城南分店去,她还没去过那边,便自告奋勇一道。清点了药后,一一分装妥当,那管事赶了骡车,她坐前头车辕板上,一道出发了。
京城之繁华,别地自是不可比拟。一路走走停停,看了不少风景。到了分店后,停下骡子车,小管事和里头迎出来人把药搬进去清点造册,绣春无事,见药铺过去不远有家卖果酥,正门口翻炒糖炒栗子,被那股香甜味吸引了,踱了过去摸出几个铜板正要买,忽然有人从后拍了下自己肩,回头一看,见竟是昨日那个长公主府世子李长缨,身后跟了几个家奴样子人。
“董秀儿,”李长缨自行给她改了个名,道:“要吃栗子啊?爷给你买。”
绣春暗叫不妙,转身便往药铺方向去,没两步,就被李长缨拦住了,笑嘻嘻道:“爷观月楼里备了桌酒,咱们过去喝几杯,说说话。”说罢朝边上几个家奴一使眼色,那几个人做惯了这事,上前围住了绣春,捂嘴捂嘴,抓手抓手,一下便将她簇着推上了边上停着一辆马车,李长缨跟着上去,门砰一关,马车便走了,干净利落,全程不过几分钟而已。边上人有认得李长缨,却不知道绣春是谁。谁敢多管闲事,不过对着那马车指点了几句而已。
绣春被丢上马车,见黑胖子笑嘻嘻凑过来,浑身一阵鸡皮疙瘩。
昨天晚上,巧儿看见她随意掷桌上那块玉佩,问了一句,她便顺口向她打听长公主府世子事。果然被她料中。这李长缨好色,男女通吃,尤其爱美少年,臭名昭著,全城人几乎都晓得。没想到阴魂不散,今天竟就这么便落到了他手里。眼见车门紧闭飞而去,叫喊想必是没用,自己又打不过这个黑胖子,不禁焦急万分。
李长缨自昨日宫中偶遇绣春,便如见珠玉,自叹生平第一回见到这般容色美少年,恨不得立刻搂入怀里疼才好。一夜都打她主意。天亮便领了人,摸到了金药堂附近,想着找机会再碰到她。正巧被他等到她出来,大喜过望,一路跟随了过来,觑了个机会将人强行架上马车,晓得这人是自己了,心中顿时大定。此时再仔细看他,见虽然一身小厮打扮,却果然生得与众不同,眉眼别有一番风姿,加上几分惊惶无助神情,令人生出爱怜之心,一时看得食指大动,搓了搓发痒手心,顾不得装斯文了,道:“秀儿莫怕。让哥哥好生疼你一番……”一边说着,一边朝绣春逼了过去。
绣春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退到了马车角落。只是空间狭小,边上又没什么可以用作自卫东西,眼见他面露淫…邪,一双手已经摸到了自己脸边,脱口而出道:“等等,你不能动我!”
李长缨嘿嘿笑道:“你这话说。你也知道我是谁。我娘是当今大长公主,我爹是长安侯。爷既看上了你,你好生从了爷便是。往后绝不会亏待你。”
绣春咕咚咽了口唾沫,瞪大了眼睛,脑子飞地转。
倘若这个李长缨只好男风,自己说出是女儿身话,多惹他恼怒,即便挨打,也比遭□强。偏偏他荤素不忌,这要是恼羞成怒了,自己下场估计惨……
“识相话,就好好服侍我。爷高兴了,有你好……”
“你真不能动我!”绣春厌恶地拍开他手,强压住已经跳得如同擂鼓心跳,极力镇定下来,一字字地道:“我已经是魏王人了。他是你三皇舅吧?你要是敢动我,让他知道了,你以为你有好果子吃?”
第20章()
绣春这话一出,李长缨便似当头一盆子冷水浇灌下来,那满腔活念头被嗤地一下浇灭。愣了片刻,这才回过了神儿,略一想,鼓着眼睛道:“你当爷我是二傻子?会被你这一句就轻巧骗了过去?爷活了二十来年,可从没听人提过我那魏王舅舅好这一口。且再说了,他长年灵州,这趟回京也就这么些日子而已。你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一处,就算他有这等事,你又哪里来门路去勾搭上他?再胡诌了恐吓爷话,叫你晓得爷手段!”
方才情急之下,绣春根本也没多想,几乎是顺口便把魏王扯了出来当挡箭牌。话既出口,自然没收回余地了。且这样情势之下,这也就是她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了,只能死抓住不放。见黑胖子不信,冷笑了下。
“你笑什么?”
冷笑不过是给自己作势而已。鬼扯高境界,就是要让自己也相信接下来说出来话都是真。
“我笑你井底之蛙,自以为是!”
绣春不客气地一把拍开李长缨那根再度戳到自己脸庞前手指头,从方才龟缩角落里爬起来,掸掸衣角上沾着灰尘。
“李世子,我跟你魏王舅舅关系,又岂是你能想象?”绣春他惊诧目光注视之下坐了座椅上,冷冷道,“我跟他早就认识了。九月底定州平相遇。他当时因了旧伤发作,夜投驿站,恰我路过,就是我帮他止住了痛。当时随他一道还有凉州刺史裴度。至于后头事,我就不方便跟你多说了。我只告诉你,你舅舅跟我关系非同一般。李世子,你敢动我一根头发试试?”
李长缨起先确实不大信,觉着这个董秀不过是信口雌黄,没想到她接下来这一番话说得竟有鼻子有眼,听着便不像是胡诌出来。一时迟疑了。
他那个魏王舅舅,年纪虽不过比他大了四五岁,二人经历却是天差地别,加上另外一个唐王舅舅,皇族中人,李长缨对这两位,素来只有仰望份儿。谁都知道,魏王萧琅年纪虽不小了,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娶妻,据说是因了他身体缘故。莫非……这不过是个幌子,其实他和自己一样,真爱只是男子?
李长缨越想,越觉得可能。
这么多年,他一直灵州那种鸟不拉屎鸡不生蛋边境之地。什么都缺,不缺就是男人。即便他弄出了什么事,这山高水远,京中人也不大容易知道。不像自己,稍微弄出点什么出格事,没几天就传得沸沸扬扬满大街人都知晓……
“方才众目睽睽之下你把我那样弄上了车,我不信没人看到。我要是没回去,陈家人自然会去找魏王求救。我劝你就此罢手,赶紧把我送回去。看你是魏王外甥儿面上,我也不与你计较了,此事就当没发生。”
绣春察言观色,见李长缨面露犹疑之色,知道自己这一招狐假虎威应是起了作用,便稍放缓了语气,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李长缨便是有再大□,此刻也是消了下来。虚眼儿再看了下对面坐着那少年。眉眼清黑,红唇轻抹,肌肤幼嫩,白得如同一抔初雪,越看,越像是被人好生调…教过薄媚样儿,偏此时还做出一脸凛然不可侵犯样子。虽极是舍不得,却也真没胆大到敢和自己舅舅争人地步——何况这还是个监国舅舅。见对方也颇会做人,晓得给自己递梯子,终于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脸上便堆出了笑,呵呵地道:“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误会啊!我并无那意思。昨日宫中见你之后,一是感激你救了我妹子,二是被你风采倾倒,这才生出了倾慕之心,想和你亲近下,故而办了桌酒宴相请而已。倒是我太过粗鲁,惊吓到了你,见谅则个。”
绣春松了口气。面上却淡淡唔了声,摆着姿态道:“不知者不罪。我也不是那种小气人。误会既解开了,那就有劳世子送我回去吧。免得他们以为我被世子怎么了,万一弄出事就不好了。”
李长缨见他一本正经,暗骂了句骚…货儿,心想等我魏王舅舅腻味了你,你没了靠山,到时候瞧你还蹦跶到哪里去,面上却笑得欢,推开门吩咐车把式掉头往回。外头他随从不晓得出了何事,只听他吩咐,只好又泼剌剌地回去了,停了药铺大门前。
绣春下车前,回头对着李长缨道:“我和殿下事,殿下暂时还不想让人知晓,免得有人背后非议。世子当晓得该如何行事吧?”
本朝历来打压男风之好,世人侧目。自己为了这癖好,从前被亲娘教训过不知道多少回。那个魏王舅舅,素来有个好名声,自然不愿被人晓得他也是此道中人。李长缨便不耐烦地道,“不用你说,我也晓得。”
方才一时情急,绣春拿了魏王开脱。她这里是没事了,却又怕这李长缨四处宣扬。万一让那个魏王知道了,自己有败坏他名声之嫌,恐怕有些不妥。这才特意又补了这一句。见他应得干脆,这才放下了心,自顾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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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金药堂那送药来管事终于忙完了事,准备要走时,发现同行董秀不见了,出来门口张望时,见前头不远处那家果酥铺门口聚了些人正指指点点,急忙过去打听,听到李世子抢了个人弄上马车走了,听描述,正是董秀。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正急着要赶回去报讯时,忽然看见街边停下辆马车,车门打开,跳下来一个少年,可不就是董秀?见她径自朝药铺里去,那架马车里头人也没露脸,立马便走了。这才醒悟过来,忙追了上去问缘由。绣春自然没说实话。只含糊应对了过去。管事见他既安然回来,也就放心了,忙驾车回北城。
出去溜达一下,竟遭遇个大瘟神,遇到了这样倒霉事。后虽有惊无险地回来了,绣春却也仍心有余悸。打定主意往后绝不再轻易单独出去了。屋里好半晌,心神这才定了下来。到了晚上,得知了一个消息,说老太爷眼睛渐好,决定派葛大友南下去杭州替二爷一家人捡骨了,明日便带人动身。
绣春思量了许久,觉得葛大友这一趟南下,必定还另有目。只是不知道自己祖父如何安排而已。心里愈发好奇。到了第二天,目送葛大友带了几个家人离去后,正也是老爷子治眼时辰,绣春想了下,便往祖父院落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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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李长缨昨日白忙活一场,到嘴肥肉飞了,心中虽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外头混了一圈回了府,正撞到自己父亲长安侯。长安侯自己出身败落门第,向来吃软饭,这爵位也是因了大长公主而得,无论去哪儿,总觉得旁人暗中讥讽自己,心中一直郁郁,对儿子自然期望颇大。偏这李长缨不出息。侯爷见儿子醉醺醺地从外回来,知道又去厮混了,心中恼怒,揪住了就是一顿痛骂,后道:“你瞧瞧安侯府世子,年纪比你小一岁,如今就已是羽林都尉,前途未可限量。你倒好,日日外厮混,丢了我脸!”
本朝羽林卫里,高级职位向来都是从权贵之家年轻子弟中挑选出色者就任,能入选话,是一种极大荣耀。且因了与皇帝近亲,历练几年后,其中佼佼者,日后常飞黄腾达。
李长缨被父亲责骂,又想起自己死对头安侯府世子,仗着生了副好模样,向来趾高气扬,身边还不乏一圈追捧者,心中愈发气闷,翻来覆去之时,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主意,顿时眼前一亮,整个人呼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原来正前几日,羽林卫到了纳时候,有几个职位空缺了出来。李长缨憋了口气想进去,大长公主也为儿子暗中活动了下。偏偏负责此事卫尉卿,正是以刚正而闻名李邈,乃是从前卫国公裴凯一系人,谁面子都不卖,李长缨第一轮文试时就被刷了下去。本来也就作罢了。只是昨日被长安侯一番责骂后,李长缨忽然倒想出了一条绝妙门路:李邈不买自己爹娘账,但是那个魏王舅舅,和李邈却有极大渊源。倘若他肯为自己作保,李邈必定不会拂了他面子。一旦自己能入羽林卫,他就不信压不过那安侯府世子风头!作为监国亲王之一,他自然和百官一样要赴早朝。明日一早去堵住他,求他替自己开口说话。倘若他不应求,那就用他养小倌事去威胁。料想他顾忌名声,总会成全自己这一番要上进心思。
李长缨越想越兴奋,恨不得天立刻亮才好。次日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还摸着黑,带了俩小厮,不畏冬寒,匆匆忙忙骑马赶着去魏王府。刚到,远远恰好见大门打开,里头出来了一个人,边上有随从牵马相随。此时天还没亮透,借了门口灯笼光,瞧见那人玄氅加身,正是自己要堵人,急忙打马到了近前,口中叫着“舅舅留步”。
第21章()
萧琅正要上马,听见有人背后叫,回头见李长缨竟来了,整个人裹得似只毛粽子,一口气跑到自己跟前站定作揖不停。知道这个外甥是个混日子,今天竟这样赶早来找自己,有些惊讶,停住,咦了声:“长缨,怎是你?”
李长缨点头哈腰,凑过去小声道:“是我啊舅舅,我有事找你,就耽误你片刻,借个地儿说话可好?”
萧琅看他一眼,见他露出来鼻头冻得通红,双目闪闪发亮,满脸兴奋之色,便把手中马缰交给边上侍卫,领了他入内到大门边茶水房里,问道:“什么事?”
李长缨关上门,到了他近前,陪着笑脸道:“舅舅,是这样。你也晓得,你外甥儿老大不小了,却一直没什么正经事儿干。这人一没事,难免就闲得慌,我家里也被我爹娘时不时捶骂。其实我冤啊,不是你外甥儿不想上进,实是没给我机会啊!如今羽林卫里不是正要人手吗?这正是个好机会。舅舅,你也不想让我这么一直厮混下去是吧?你就体恤体恤你外甥儿想上进不易,帮我说句话可好?只要你肯帮我说话,那个李邈必定会买你面子。”说完,眼巴巴地望着萧琅。
萧琅虽常年不京中,但自己这个外甥声名狼藉,他却也略知一二。只是一来,他年纪比自己其实也就小了那么四五岁而已,二来,上也有大长公主和长安侯,他自然不便多说什么。没想到此刻他竟撞到了自己跟前开口求这事。略微沉吟,便道:“长缨,你想上进,这是好事,舅舅自然支持。只是羽林亲卫队职责重大,必须经严格考试,有资格者才能进入,这是规矩。且卫尉卿李邈向来严苛,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