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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可以吗?”他又问。“还行吧?”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老是要我表示对这里的观感,只好点了点头。“很好啊!”
“你喜欢就行了。”
“这———”我忽然有所领悟。“你是什么意思?”
“这里的屋主是你嘛!”他淡淡地说。“当然要你喜欢才好。”
“这不可以。”我立刻摇头。“我是不能接受的。”
“你是不愿意接受这房子,还是不愿意接受我这个人?”苏强脸色凝重地问。
我微微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是不能答应你的。”
“为什么?”
“像我这样的女人值得你追求吗?”
“那是我的问题。”他眼含期待。“我是想知道你怎么想。”
“苏强,”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我是觉得你不错,但我并不爱你。”
他一声不响地看着我,似乎在沉思。
“当然,像我这种女人还敢谈什么爱,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可我不想骗你,这对你不公平。”
“男人和女人并不都是有爱情才在一起的。”
我点头。“那倒是真的。”
“所以,你跟着我,我也不会吃什么亏。”
“你何必要认定我呢?”我有些糊涂了。“像我这种女人,你到处都是可以找得着的呀!”
“不!”苏强的声音很平静,却相当的肯定。“你和那些女人是不一样的,她们是真的在出卖自己,而你却在毁灭自己。”
我呆住了,酸涩与凄苦交并而来。
他并不等我回答什么,又自语般地说了下去。“所以,我总是想着你,想去保护你。而你也配得起别人来爱你的,你一直都是那种善良的好女人。”
被他这样一讲,我心里更加难受起来了。原来,有人能够体谅自己的苦衷也是一件叫人心痛的事情。我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开口,怕自己的眼泪会随之而下了。
过了好久,我才尽力克制住内心的波动情绪,用一种开玩笑的口气说:“苏总平时是喜欢看小说的罢。”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我。“你就那么不愿意跟着我?”
“这不是你不好。”我凄然一笑,“是我自己太贱,只喜欢‘零售’不喜欢‘批发’。”
“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但不要这样说自己。”苏强轻声说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何苦?”停了一会儿,他又说:“这房子本来就是为你而准备的,你想住就住下吧,这和答不答应我无关。”
我看着他,不禁有了几分好奇。“我并不是什么美女呀,你看上了我哪一点呢?”
“你的气质很———很优雅。”他的脸色有了些忸怩。“还有,你的脖子真是很美的,很———很有线条,很优美‘‘‘‘‘‘‘‘‘‘‘‘‘”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整个人就像是被雷电击中了般地从沙发上惊跳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的反应显然是吓住了苏强,“晓荼,晓荼!”他一连声地喊:“你这是怎么了?”
我跌坐回沙发中,这一句似曾相识的话正将我心底紧闭着的一扇门蓦地推开了,那曾经的一幕幕又重新出现在我的眼前,痛苦的记忆令我浑身颤抖起来,一种压抑了很久很久的啜泣挣脱了我的意志,终于奔涌而出了。
“晓荼,你怎么了?”苏强困惑而焦急地抱住了我。“你生病了吗?”
他的声音充满了关切之意,突然之间,这竟然溶解了一些我心中的悲伤,我只感到无尽的虚弱和疲倦了。疲倦得必须要在谁的肩头靠一靠,疲倦得无法支撑得下去了,真的想就此把那付重担、把那些债务、也把自己交给什么人了。于是,在不知不觉中我整个人就倒在了苏强的怀里,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那样用两条臂膀紧紧地抱住了他,希望寻求到一种安慰。而苏强也把我紧紧地搂着,把我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口上,然后低下头来,轻轻地吻着我的额头。
“晓荼,就让我来照顾你吧!”苏强说话的口气像一个朋友。“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没有啃声,但也没有离开他的怀抱,继续静静地依偎着他,心里感到一股异样的温暖与安全。
苏强温柔地俯在我的耳边,喃喃说道:“晓荼,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
说着,他又轻轻地吻着我的耳朵,我的脸,我的额,但再没有更深入的动作了。这令我有了些感激和踏实的感觉,不由自主地,我点了点头。
苏强并没有欣喜若狂的举动,他也没有说什么,甚至停止了亲吻,只是将我搂得更加的紧了。
在这样一种没有欲望只有友爱的拥抱中,我的眼泪渐渐地就干了,我开始有了某种安全感。
pass:非常感谢各位朋友这么久以来对枫林的支持!我的第三部小说马上就要申请入站了,也是言情类的,但多了些对人生的感悟和看法的描写。希望大家到时候能够将“它”顶起来。一定哦!枫林先谢了!
第五十章 一九九九年(1)
我确实是安全了,而且我的生活竟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当苏强替我还清了“野百合“那笔债务以后,我就与那个地方彻底的断了瓜葛,完全摆脱了那种灯红酒绿的生活。接着,我就住进了他给我准备的“家”,开始过上了被包养的“二奶”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就意味着勿须出去工作,勿须去经受风吹雨打的奔波之苦就能够随意地花钱,衣柜里就有一排排的漂亮服装,而每个月自然会有大额的家用费直接有人送到自己的手里来,再也不用担着生计的心事了。我在这个新的避风港里就是如此一种情形,再也没有什么债务缠身,也不必去应酬那些形形色色的男人们了,每天除了浇浇花、看看书、做做饭、逛逛街这些事情以外就没什么称得上是“事”的了,日子是非常悠闲而又惬意的过着。从某种角度而言,即使是从前我在南京白家的时候,我也并不比现在过得更好的。
我虽然不是那种贪图物质,沉醉于奢侈生活的女人,但是,关于物质对一个人的精神所能起到改造和主宰的那种微妙而巨大的作用是早就经过大量事实证明过的,是勿庸置疑的真理了。我也不过是个凡俗之人,自然是不能例外的,渐渐地,我也就惯于这样被人供养的、寄生式的生活了。而且,随着生活上的安稳,我的心理状态也相应的逐渐趋向于平和起来,即使是那曾经盘旋在我心中的自杀的念头已经是越来越不怎么想起了,纵然是偶尔浮上心头,也不过是一闪而过罢了,它在生活的安逸中淡化得近乎是模糊起来。现在的我,也会去设想一下未来了,居然开始认为自己的前途也不是毫无希望的,而不再像是以前那样只看得到一片灰暗了。
这一明显的转变无疑是得益于苏强这个男人的给予。
随着和苏强同居关系的建立,我越来越多地了解到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他生长于典型的黄土高坡上,家境极为贫寒,用他的话来形容就是“一年里最多吃得上两次肉的”,处在那样一种环境下他当然就没有上学的条件了,仅仅读到了小学四年级就被迫辍学在田里帮着大人们干农活了。再大一点就跟着同乡出来打工挣钱,东西南北的闯荡了大半个中国,什么脏活累活他都做过的,只要有钱可拿。渐渐地,他自己组建了一个包工队,又遇上了几次好机会,揽了几次大工程,很是发了一笔,包工队便发展成了个中型的建筑公司,再加上他前几年又在股市上狠赚了一票,有了一定的资本积累做起生意来也就更加的顺风顺水起来。如今的苏强早已是名副其实的大款了,别说是什么肉,就是再昂贵的山珍海味他也是懒得尝一点的了。不过,他这人虽然是变为了富有阶层,但本质上还是保持着那么几分属于农民的淳朴气,无论是在做生意方面还是在为人方面,他并不像某些商人那样惟利是图或张扬跋扈,他还是信奉一种和气谨慎的行为准则。这使他在许多事情上都显得和蔼可亲而不失机敏,善于给人们留下很好的印象来,因此,苏强虽然不是什么儒商式的大富巨贾,却也自有一种风度,亦是一个很受人欢迎的人物。
我有时会好奇地问他:“你就没有做过一件坏事吗?”
“怎么可能呢?”他说话时有点无奈。“人在水里走哪里不湿脚的?”
于是,他就会给我讲一些商场上的机关。那些所谓的工程上的议标、投标或招标等等方式在表面上都是公开而公平的,其实一切都早已经被暗箱操作过的了,最终谁会把工程拿到手里并不是看你的什么竟标书写得怎么样,而是要看你在私底下的功夫用得如何了。也就是能不能疏通关键的人物,能开出多少回扣的问题了。所以,苏强尽管不是那种喜欢声色场所的人,也不得不常常混迹其中,倒因而认识了我,结下这么一段缘分来。
闲聊时,苏强常常给我讲些他在经营事业上的“不良”业绩,说那些行贿的事情的时候他的话里总是会透着一股肺腑之情和宣泄的意思。我想,他这是将我当作了一个倾诉对象来看待了,这里面就有一些很知己的味道了,这令我对他这种推心置腹的信任相当的感动,不由得在感觉上和他亲近了许多。另外一方面,苏强还有一个很好学的特点。他大约是因为小时候并没有读过多少书的缘故,对那些高雅的、充满书香气息的事物就怀有一种本能的敬畏和崇拜,总是想让自己也变成知识渊博,气质不俗的男人,有钱以后他购置了很多的书籍,并非是用于装饰的,而是真的在抽时间很认真地看着,他是在努力地想变得更有修养一些。平时到我这里来,苏强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让我给他讲讲文学什么的,无论是外国小说还是古典的诗词,他都听得是津津有味的,还时不时地提出些问题来,这常常令我有了种错觉:仿佛自己不是他供养着的一个情妇而是他请来的一个老师了。
慢慢地,我开始觉得我们这样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是要比那些单纯的情欲深刻得多。我原本以为我跟了苏强也就是过着那种被眷养在金丝笼里的无聊日子罢了,谁知道还可以重新体会到一些只属于家庭的温馨味道,这不免令我就有了一些惊喜。也很有些愿意和苏强相处下去了,甚至是有些时候还期盼这他的到来的。并且主动地去关心起他的饮食起居等等日常情况了,也偶尔要投其所好地为他做几个陕西小吃什么的让他高兴高兴,这并非是源于一个为人情妇者的“商业技巧”,而是我真心真意地回报。
尽管如此,我心里还是不得不承认一点的,那就是我对苏强是没有那种能和阿风等同的爱情的。是的,我并不像爱阿风那样爱苏强,我只是很感激他。我明白,这对苏强是不公平的,可我也对此无可奈何。我也努力去尝试过了,但结果总是失败,我就是没有办法对他怀有那种曾经有过的刻骨铭心的感情。即使是在做爱的时候,我大部分都是被动的服从,有时勉强自己竭力地去迎合苏强,刻意做出一些热烈的反应来,在我的心里却依然是冷冰冰的毫无激情可言。好在苏强对此并不是很注意似的,他大概一则是误会了我是热情的,二则也认为一个有教养的女人就是应该这种样子的。我希望他是这样去想的,这会让我心里好受一些。要知道,苏强待我是那样的好呵!
确实,苏强对我,是完全不同于大部分有钱男人对于他们情人的态度的。那些男人们养着女人的目的要么是出于情欲的需要,要么就是要符合一个大款的身份而去金屋藏娇,就正如他们必须得配备高档次的汽车或名牌衣物是一个道理的。可苏强却真的是关心我这个人,他在经济方面是从来不会吝啬的,极尽他能力所容许的慷慨着,如果我不提出物质上的要求,他反而会不安了。
“晓荼,你就不添置些什么时装吗?”他会问我。
得到我否定的答案后,他又会在一边观察着我好大一会儿,直把我看得忍不住问他了:“有什么不对吗?”
他只是笑笑。“我怕你被我亏着了。”
我严肃地摇了摇头。“你对我已经太好了,怎么会亏着呢?”
不错,苏强正如当初所承诺的那样,是很好的照顾了我。这并不是仅仅因为物质上的满足,而是他对我几乎是无所不至的照顾。如果不是生意太忙碌或者是我的坚持,他真的是会随时伴在我左右的,即便是不能见面,他也不会忘记来个电话询问一下我的情况的。我情绪上有哪些波动,他总是会敏锐地察觉得出来,然后他也并不明显的做些什么,而是刻意地带着我去购物、去参加party又或者去外地游玩一番,他这种不让我闲得下来多愁善感的法子倒是挺有作用的,我也没有什么时间去伤感了,在忙碌中,在玩乐中,我变得几乎一直是快乐的了。
苏强似乎总是觉得不能给我某种名份是对我有所亏欠的,他不止一次地对我解释过:“晓荼,我是不能提出离婚的。她是在我没钱的时和我结的婚,我怎么可以现在就不要她了呢?人总得有些良心吧!”
“当然。”我赞同地点着头。也因此而更欣赏这个男人了,像苏强这样不忘旧日情份的人如今可真是很少见了,喜新厌旧似乎成为了这个时代有财势的男人的标志,甚至可以说是种时尚了。
“你不会计较吧?”
我肯定的眼神让他放下心来。
“晓荼,你真的是个很善良的女人。”
我不禁惭愧了。我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在抢夺了别人的丈夫了,哪里还谈得上什么善良了?我的存在已经就是大大地伤害了那个女人,如果再敢有别的过份要求的话,那我就真是无耻之极了。我常常在祈祷上天千万不要让苏强的妻子知道有我这样一个女人,这倒办事怕她闹上门来,而是希望她能够平静地过自己的日子,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是一种福气了。
虽然我心里不乏有几分好奇,但我还是从来没有见过那个被我“抢劫”了的女人,也不敢去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模样,苏强并不常说起他的妻子来,只是偶尔在一些谈话中有所涉及到。我也由此而得知她的名字叫作杨丽,长像和她的名字是一般的普通,但她的心地非常的不错,是在苏强打工仔时认识的,一直与他同甘共苦这么多年了,他们只有一个十二岁的女儿。她对苏强的家人也很好,是个标准的贤妻良母。如果说她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她只比苏强要小半岁,应该是看上去不年轻了,我想,这就是他们婚姻起变化的一个重要的因素了。因为一个四十岁的男人是绝对要比一个三十九岁的女人显得年轻而充满活力的,故而就有了我这种情妇的出现。
这真是一种悲哀啊!难道作为女人在年华逝去以后就该有这样的结局吗?我真心地为她难过,代她不平了。所以,每次苏强要为不能离婚而对我内疚的时候,我就会很严肃、很郑重地对他说:“如果你头一分钟离婚,我后一分钟就马上离开你!”
我这样声明的时候,苏强就会用一种感动的目光凝视着我,然后轻轻地拥抱住我,良久无语。
那以后,苏强就不再提起“离婚”两个字了。他对我似乎更加呵护了,并且还经常带着我去出席一些场面上的活动或者朋友的聚会,存心要我被别人接纳似的。我也会尽量穿戴出色些,以次来给他增点面子什么的,但我是以不能碰到他妻子为前提的,我不愿意她因为我而难堪。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虽然大部分和苏强有往来的人都是知道我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