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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伯却完全不担心,摆摆手催促:“快去快去。”
初夏拿着食盒走到姜老的门前。
这扇门是完全封闭式的,没有窗户,而真正的窗户都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可以看到里面有灯光透出,偶尔也能听见里面有声响,但这种感觉真的太郁闷了,不过就是一个木头板子的距离,却好像远的天涯海角一样。记得网络上很流行一句话: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
说的太好了,她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将食盒放下,然后攥了攥自己的双手,最后还是忍下离开了。
在杭州的每一天,最幸福的时间,就是晚上十点钟,因为薄擎总是喜欢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给她。
“今天见到姜老了吗?”
“没有。”
“你打算一直等下去?”
“不然怎么办?”
“要不要我帮你?”
“你能帮我?你认识姜老?”
“有过几面之缘。”
初夏想了想:“还是算了,我等了十天了,估摸再等几天就差不多出来了,一块玉应该不会雕很久吧?”
“你太小看雕刻了,而且也太小看姜老了,我听说有一次他闭关,整整两年都没出门。”
“两年?这么夸张?”
“艺术家的就是这样偏执,他们跟咱们的思维方式不同。”
“不对不对,别把我跟你放在一起,我跟你不一样,我是正常人,你不是。”
“我怎么不是?”
“首先,正常是不会用达芬奇睡眠法,其次,正常人是不会有那么多的心机和阴谋,最后,正常人是不会对自己的侄媳妇出手。”
“……”薄擎突然没了声音。
“怎么样,我说的对吧,你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薄擎还是没有声音。
“怎么了?生气了?”
“……”
“真生气了?”
“……”
“生气也说句话呀?”
“……”
“三叔?三叔?喂?三叔,你还在吗?”
“嘀——”
电话突然被挂断。
初夏有些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这么生气,她只不过是跟他开开玩笑,而且她说的也没错啊,他根本就不是普通人,也不是正常人,因为他做的事都不是普通人和正常人能做的。
“小气鬼。”
她郁闷的抱怨,把手机摔在床上。
“说谁小气呢?”
低沉如大提琴一般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房门被人打开。初夏惊讶的看向门口,薄擎竟然神奇般的出现在她的眼前,还是一身黑色的西装,还是一脸的严谨冷漠,还是那么的俊逸帅气,不,不仅仅是帅气,简直就是帅炸天了。
激动的下床,然后跑到门口。
“你、你怎么来了?”
“十五天没见到你,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忍不住?”
薄擎已经不想再说话,一步走进门内,一把将她拉过,随手待上房门,然后深深的拥吻着她。
初夏惊的瞪大双目,然后慢慢的闭合,享受着他的亲吻。
其实这十五天她也有些忍不住了。
想念他的唇,想念他的手,想念他的体温和心跳……
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语,因为接下来是一场始料不及却又预料之中的缠绵。
……
清晨。
初夏睁开双目的时候,愣愣的看着薄擎的睡脸。
第一秒,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昨晚的回忆迅速回归她的脑海,让她一阵脸红心跳,然后慢慢勾起幸福的嘴角,开始凝着他的睡脸,仔细的观察。
十五天,不,应该是十六天了。
他虽然看起来跟半个月前一样,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细细看过之后,才发觉到,他的脸色不如以前那么的好,眼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皮肤也比以前粗糙了一些,好像还瘦了一点点,下颚变的削尖了,最明显的是,他竟然睡的这么沉,就好像好几天都没有睡过觉一样,连她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脸,甚至轻轻掐他的面颊,他都没有一丝的感觉。
突然。
他西裤口袋里的手机疯狂的响起。
初夏怕吵到他睡觉,忙拿出手机,见上面显示的是郭睿的名字,就安心的接了。
“喂?”
“初小姐?先生呢?在你身边吗?”
“他还在睡。”
“可以帮我叫醒他吗?”
“他看起来很疲惫,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对不起初小姐,我也想让先生多睡一会儿,但两个小时后有个股东大会,非常重要,他必须要参加。”
“什么?股东大会?两个小时后?可是他现在在杭州。”
“我已经帮他订好了半个小时后的飞机。”
“半个小时?”
初夏完全没有想过,他竟然连夜飞过来,就是为了见她,而且一大早就要急急忙忙的再飞回去开会。
“初小姐,时间已经快来不及的,请你快点叫醒先生,让他赶去飞机场。”
“好,我知道了。”
赶紧挂断电话,虽然不太忍心,但还是用力的去摇薄擎的身体:“快醒醒,别睡了,起床了,飞机要起飞了,你得马上赶去飞机场。”
薄擎的眉头隐隐的蹙起。
他大手突然一伸,一下子就搂过初夏,紧紧的抱着她,慵慵懒懒道:“五分钟。”
“什么五分钟,飞机半个小时后起飞,你忘了,你还有股东大会呢。”
“股东大会……”
薄擎呢喃着,眉头蹙的更深了。
他为了腾出来这里的时间,三天三夜几乎都没睡,而且他明知这个股东大会意义重大,还是忍不住紧赶紧的来到这里见她。现在好不容易抱着她,闻着她身上的香气,跟她缠绵在一起,但是时间竟然过的这么快,好似眨眼即逝。
“三叔,别睡了,快起来,快点。”
初夏在他的怀中挣扎,但她的动作就如同在磨蹭着他的身体,让他马上就有了反应。
突然翻身压住她,又开始亲吻她,手也跟着不老实。
“唔……三……三叔……时间……”
明知道时间不够,但却还是控住不住。
在差不多还有十分钟的时候,薄擎自己也意识到了时间的紧迫,终于撑起身,却还是看着身下一脸潮红,却又一脸生气的初夏。
“我要走了。”他说的那么平淡。
“你快点走吧。”她生气。
“赶我?那我不走了。”
薄擎支撑的双手突然松力,整个人重重的好像一块大石头,死死的又压住初夏,压得她都有点喘不过气。
“你快点起来吧,真的没时间了。”
“我算过了,穿衣服只要十秒,从这里到马路只要三十秒,从马路坐车到机场只要五分钟,办理登记手续也就几秒,我还能再呆四分钟。”
“你这是什么计算方法?穿衣服怎么可能十秒,从这里到马路有好几百米,怎么可能三十秒?登记手续也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你已经没有时间了,快点起来!”
“别小看当过兵的人,我的军队素质可是很强的,而且今天天气不太好,没准会晚点。”
“飞机晚点的话你的会就开不成了,别乌鸦嘴。”
“开不成才好,可以多待一整天,还能多跟你……”他说着已经又开始亲吻她。
初夏这次是认真的挣扎。
“别闹了!快起来!”她生气了。
薄擎怎么会不知道这次会议的重要性,他当然会去参加,而且还会准时的去参加。刚刚只不过是故意捉弄她,而这次他是真的坐起了身,然后真的只在短短十秒就穿上了那套西装,甚至在快速穿衣的同时,还完全不失平日的帅气优雅,看的初夏双眼一阵惊讶。
在她还没缓过神,薄擎又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唇。
“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了,快走吧。”
“没事别乱出去,乖乖在这里等姜老出来。”
“我知道了,你别说了,快走。”
她越是着急,他反而越是悠然。
故意又亲了她一下,初夏立刻急了:“你再不走我真生气了。”
初薄擎看着她急的已经要跳脚的样子,嘴角非常愉快的勾了起来。
他真的很少这样开心,因为她的样子真的可爱的让他不得不笑。
初夏气的脸通红,顾不得身上没穿衣服,双手推着她:“走走走,赶紧走。”
薄擎被推出门外。初夏马上关上门。
薄擎凝了会儿门壁,然后转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蔺伯,他立刻收起嘴角的笑容,恢复以往的严谨,对蔺伯点了下头,这才走出这间小院,而刚一走出小院,他就觉得四周不太对劲,好像有什么人在看着这里,据他的经验和感觉,他立刻就看向对面的小楼。
小楼内的薄言明瞬间从窗前右侧一步躲进墙壁,同时瞪大双目。
“三叔?”
他怎么会从那里出来?
他什么时候进去的?
是昨晚吗?
可是他为什么要来杭州?要找初夏?
突然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小心翼翼的挪动双脚,偷偷又看向窗外,但是这时,小院门前已经空无一人,四周也没有任何人影,好似他刚刚真的只是看到了幻觉一般。
“三叔?三叔?三叔……”
他重复呢喃的叫着,脑中渐渐产生了巨大的猜疑。
……
初夏站在房门口,跟刚刚薄擎一样,面对着房门,看着门壁。
她偷偷的开启一丝门缝,看着空空荡荡的门外,心突然一阵落寞。虽然是她赶他走的,但是确定他真的走了以后,却又开始后悔。
如果能再跟他多待一些时间就好了。
失落的转身,看着凌乱的床褥,想起昨晚他的迫不及待,脸又不自觉的红了。
躺在床上回味着这段美好,却又猛然意识起来,他是怎么进来的?蔺伯那么苛刻,怎么可能放他进来?不对,他说他认识姜老,那应该也认识蔺伯,如果他们都是熟人的话……初夏突然想明白一件事,马上穿上衣服去找蔺伯。
“蔺伯,我能问你件事吗?”
“问吧。”
“你让我住进这里,是因为薄擎吗?”
“你才发现?小丫头年纪轻轻,脑袋怎么这么不够用。”
初夏的脸突然黑了。
她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一盆花感动了一颗老人心,原来弄来弄还是逃不出裙带关系。
等等!
她又想起一些事。
昨晚蔺伯放薄擎进来,而薄擎又在她的房间待了整整一个晚上。
“蔺伯,你……你知道我跟三叔……”一紧张,一顺嘴,说错了话,用错了称呼。
“三叔?”蔺伯耳朵尖着呢:“你为什么叫小擎三叔?”
“我……我……”
“我没记错的话,薄家的小孙子好像娶了一个姓初的丫头,难道是你?”
“额……我……”
初夏慌的无所知从。
蔺伯突然一脸的震惊,然后大声的斥责:“你们这帮年轻人,真是太乱来了,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乱伦,有反三纲五常,你们还懂不懂得什么是羞耻?”
初夏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她一直控制着自己,隐藏着自己,压抑着自己。
这一刻。
她被一个自己敬重的长辈训斥,突然觉得好委屈。
泪眼在眼中打转,她第一次满腔愤怒的反驳:“我做错什么了?我哪里不知廉耻了?我已经跟他提出离婚,不止一次的提出,我甚至向法院提出了离婚诉讼,可他就是不肯放过我,还抓了我的父亲威胁我,四年前的那一晚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被人下了药,我被人强暴,我是在生下孩子之后才知道那个人不是薄言明,为什么他就是不相信我,他都已经折磨了我四年,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指责我?什么三纲五常,什么道德,我只不过想跟爱我的人,疼我人在一起,这样不可以吗?这样不行吗?为什么?我到底哪里错了?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错了?”
她的言语既冲动又混乱,但蔺伯还是震惊了。
他看着她眼中的泪水,看着她倔强的模样,看着她死死的压着呀,就是不肯让已经涌出来的泪水滴落出自己的眼眶。
他并不知道这些内情,他只是迂腐的去想这件事中最表面的那一层。
真是被这丫头吓到了。
明明淘气的很,活泼的很,却有着这样深藏着的痛。
两步走过去,他用粗糙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她微微颤抖的肩膀。
“刚刚是我说的太过分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这辈人不该随便插手,何况我还是个外人。确实,追求自己的幸福没有错,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没有错,但是丫头,有些事还是要做的问心无愧。”又拍了拍她,然后他边走边道:“今天姜老应该可以完工了,你去准备准备,他不喜欢冒失的孩子,一定要规矩点。”
初夏突然惊喜。
她转头看蔺伯的背脊。
“谢谢蔺伯。”
“快去准备。”
“好。”
苦尽甘来,也许就是这种感觉,虽然还是没有得到蔺伯的认同,但却得到了他的理解。
心中有了一丝安慰。
初夏用力吞回眼中的泪水。然后慢慢的扬起嘴角。
她转身走回房间,拿出那个一直小心放置的漆盒。
就如蔺伯说的,那扇一直紧紧关闭的房门,在下午的时候果真打开了。打开后,从里面走出一个苍老,纤瘦,满面皱纹,有着一头银发和一嘴银色胡须的老人。
他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双眸却炯炯有神,嘴角还飞扬着特别兴奋的笑容。
初夏听说这位姜老其实只有六十几岁,几乎不在公共场合出现,非常神秘,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模样,她查了很久也没找到,不过此时见到他,第一个印象就是他跟蔺伯的岁月人生似乎调换了,给人的感觉是完全的反差,不过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足不出户的创作作品,会变成这样也是可能的。
蔺伯走到姜老的身旁。侧耳对他说了些话。
姜老听到后,便又走回房内。
蔺伯来到初夏的面前,对她轻声:“进去吧。”
“我可以进去吗?”
在这十几天里,她每天每天都会看向那扇门无数次,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扇门变的无比神圣,她既急切的想要进去,又渐渐变的不敢靠近。
“你不是一直想进去吗?快进去吧,姜老在里面等你呢。”
“哦。”
初夏迈出自己的脚,双手紧紧的抓着那个漆盒。
她一步一步走到门口,在迈进那扇门的时候,她这才知道,这间房间里面全部都是姜老的作品,都是雕刻,而且是很多种类的雕刻,木雕,石雕,铜雕,玉雕……各式各样。大大小小,不过最精美的是他刚刚完成的那块玉雕,就放在他的桌上。
那是一块很大的玉,玉质通透,玉色纯白,形状不规则,有点怪异,不过姜老在上面雕了一副栩栩如生的画。
画上是一片美丽的风景。
在那块玉雕上还有一个古代女人,她身材纤美,发髻整齐,但她远远站在风景之外,仰望着那片美景,背影那么的寂寞,那么的凄楚,让人心疼,不过初夏总觉得那个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