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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凭这样的一个不肖之徒,究竟凭了什么可以与唐慎之唐大公子齐名?就是因为他比较会找肚皮会投胎吗?
我呸!
苏文翡腹诽之。
“怎么啦?”这个假模假样的洪临峰见她骤然咳嗽地厉害,便指了指外间案子上的茶壶茶杯,道,“那里有水,你可以自己倒来喝。”
我去你的自己倒来自己喝!
苏文翡心中一团怒火不能扑灭,她感觉自己此刻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是逆着流淌的。
她此刻胸有氤氲着一大堆熄灭不了的怒火,又无从下嘴与洪临峰争吵。终于忍无可忍地三步并作两步,抢在洪大公子之前冲进了里间卧房——
然后一头扎进绣着龙凤呈祥的锦被之中,再没有翻身爬起来的意思。
洪临峰怔怔地看了行为如此冲动粗鲁的自家娘子,半晌才闷闷地说了一句话:
“原来你看上了我的床榻?想要睡在那里早点明说罢了,绕这么大的圈子作什么……”
然后,洪临峰径直走上前去,伸出手来拽到了被苏文翡压在身子下的一床被子——
他要干什么?!苏文翡嘴上不敢支声,其实心中委实怕得要死。饶是自己再如何出身高贵,毕竟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只身面对的是这样一个不怎么讲道理的男人,实在争执起来,她是讨不到半点儿便宜的。
因此,她此时也并不敢大声争吵分辩、更无心与他讲道理,只是下意思地,面朝着里侧、偷偷地暗自伸出双手来死死地按住身下的被子不肯放松。
洪临峰拽了拽锦被,发现拽不出来,便微微皱起眉头来,道:
“霸着我的床榻,还不肯让我拿出一床被子……这样可不行。”
于是洪大公子用力一抽,便将苏文翡连人带被子一起使劲儿拽了过来——
“哎呦!”
苏文翡没有料想得到洪临峰突然发力,力气竟会与自己相差地如此悬殊,她就这样直直地摔在冰凉的地面上,然后抬起头来,怒目以视地望着抱着锦被一脸得意洋洋的洪临峰。
洪大公子抱着被子,漫不经心地拍拍被角上掉在地面蹭上的灰尘,似笑非笑很欠揍地道:
“你就睡在这里吧,我就睡在外间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只管唤我一声便罢。”
……帮忙?帮你个大头鬼!
苏文翡死死咬着自己为出嫁涂抹得艳丽非常的下唇,紧紧地握起了拳头,照着冰凉的地面狠狠地锤了几拳。
真是……好痛!
☆、第五章 约法三章
次日晨起,苏文翡伸出手来,揉一揉被窗外的阳光刺痛了眼睛。
天杀的洪临峰——居然让她这么一个自小娇生惯养了十六年的千金大小姐,受到了如此被人怠慢、给人冷落、毫不在乎的奇耻大辱。
还是偏生挑在一个她人生当中无比重要的时刻。
她的大婚之夜。
苏文翡愤愤不平地想:生为一个女子,这一生不过就能得到这样一次刻骨铭心到了不得的大日子。若说自己没有幻想过、心动过、忐忑过,那必然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可是,然而,但是,好好的一个大婚之夜,竟然被她的新婚夫君给活活折腾成那么一副“面目全非”、“惨不忍睹”的倒霉模样儿。
真的是,不想回想……
她就这么和衣睡了一宿——还是身上穿着新娘子这明艳动人的喜服?!
真是,非但是不忍回想,简直更是不堪忍受!
每每思虑此处,苏文翡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你醒了?”
那天杀的混账公子洪临峰,此刻正在她对面不远处的外间,见他不疾不徐地从地上铺着的锦被中爬起来的样子,苏文翡不知怎么的居然很想快步冲上前去狠狠地踹他几脚来解恨。
诚然——即便那货被她踢死在这里,也是难以解她心头之恨的。
老天爷啊老天爷,你就这样安排着我嫁给这么一根废柴?我实在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其中的道理啊……苏文翡仰天长叹、无血无泪。
只见“废柴”公子洪临峰从地上爬起来,大约收拾收拾、整理整理,便过来喊自家娘子苏文翡:“很好,天已经大亮了。我们先去前厅给父亲和娘亲敬茶,然后你再随我去后面吃饭。”
苏文翡深吸一口气,趁着此刻还有些单独相处的时间,此时刚好睡觉醒来头脑尚且算得上是清醒的时候,觉得有些话,还是趁早解释清楚为好:
“洪临峰,我觉得有些话,我必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先说了给你听。”
洪临峰一面整理腰间的鸣佩,一面应答道:
“好啊。”
苏文翡咬咬牙根,把心一横,果真就开了口:“我——苏文翡,要与你洪临峰‘约法三章’!”
洪临峰显然怔忪了一下,失神儿片刻之后,便听得他道:“你想如何‘约法三章’?”
苏文翡伸出第一根手指,口齿清晰地道:“第一件事,你我虽不得不结为夫妇,但是想必你心中也十分清楚,你我二人之间不过就是谨遵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实则并无深情厚谊,因此在任何情况之下,你都不得逼迫我做自己不出于本意的事情。”
洪临峰想了一想,道:“依你所言。”
苏文翡略松了一口气,继而道:“第二件事,我敬重你的父母,你也需敬重我的父母,你我二人人前仍旧是恩爱夫妇,只是独处时相敬如宾,却不可被外人一眼看穿我二人感情不睦。”
其实这一点,苏文翡想了许久。
洪苏两家的姻亲结合世人皆知,若是真闹出什么夫妻不睦的丑闻出来,不仅太宰府上丢了天大的面子,自己家门也是要脸上无光。既然无论如何都逃不开这段注定的姻缘,那么即便他们两个人面和心不合、要作同床异梦的一对怨偶,也势必要在外人面前遮掩本心,才算不负生作洪苏两家的孩儿。
洪临峰看了看他刚娶进门来得娘子,难得笑得温润如玉:“甚和我心。”
如此看来,她也算得上是一个孝顺温良、估计体面的好女儿。洪临峰确认了这一点,觉得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面。早前他原本还心存疑虑,若是娶回来的这一位千金大小姐真是娇生惯养、丝毫不能体谅父母家人的古怪性情,他要从中周旋,却着实是要费些气力的。
听她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的担忧,可算得上是多此一举了。
“那么,这第三件事呢?”洪临峰问道,“是什么。”
苏文翡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第三件事,倘若有朝一日,境况允许之时,我许你休妻;不过,你也要许我一桩事——你要许我再嫁……”
洪临峰听到这里,忽然侧过头来,一本正经地看着苏文翡的眸子,认真地问道:“你心中已有思慕的君子,是否。”
苏文翡一口未吞下腹中的茶水差点没有狂喷出来。她略微顿一顿声,才回答道:
“是啊,我就是心中已有思慕许久的君子,又如何?”
洪临峰垂下眼帘,应声道:“没有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苏文翡竟然觉得面前这个慵懒无赖的洪大公子,似乎有一瞬间的失神与落寞。
兴许是她看错了也说不一定。
半晌听不到他的回答,苏文翡心中不免有些打鼓,毕竟自己此刻还是住在他们洪府上,名正言顺的洪家少夫人,这样“口出狂言”没有任何遮拦地说出这样的话,万一把洪临峰真的给惹火儿了,她往后的日子可要如何自处啊?
“……你,你怎么啦?”心中一万点的打鼓,苏文翡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开了口,问道。
洪临峰抬起头来,神情安宁自若,仿佛刚才听到她所说出的话语,是再寻常也没有的一句闲话家常一般:“如你所愿。”
……什么“一瞬间的失神与落寞”?必定只是她突然睡眠不足所产生的幻觉罢了。
苏文翡不无愤懑地想着。
这样无情无义、无知无觉、没有礼貌、没有修养的任性富贵家公子,他此生连一点儿苦都不曾吃过,又怎么会为了自己这样一个素不相干的女人而心生落寞?!
实在是自己太过虑了吧。
苏文翡这样想着,心中的火气就又回来了。
她昂着下巴,伸出手掌来,对着不远处听她说话听了好久的洪大公子,倨傲地道:“你我击掌为誓,这个‘约法三章’也就算是成了。”
洪临峰听她这样说,便果真提步走了过来。
他仔细看着她的脸颊,默默地端详了一会儿。终于目光定在了她伸出的手掌上,然后慢慢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继而突然就收回。
苏文翡猝不及防地停在半空之中,神色举止都甚是尴尬。
“……你不肯与我击掌为盟?你,你在耍我?!”
苏文翡一脸惊愕,继而转化成为一阵愤怒。
“急什么。”但见洪临峰笑得极其坏心眼,“你有你的‘约法三章’,我既然答允了你,就必然是会遵守的;然而我也有我的‘约法三章’,也要你恪守不违。等到我们彼此都约定好了这些规则,我再与你击掌为盟也不迟。”
苏文翡银牙咬碎,口中“咯咯”作响。终于还是压着冲天的火气,尽量平心静气地,问道:“好啊,你倒是也说说看,你的‘约法三章’究竟是些什么内容?”
洪临峰要笑不笑的一张脸皮,相当欠揍、相当傻帽:“我此刻还没有想到。等到我想到了的时候,自然就会跟你说清楚的。”
靠?!那不是要我且等着去了?!无休无止地,就且等待着你?!
苏文翡胸腔之中无名火儿翻涌着,甚是波澜壮阔。不过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刻她身居在洪临峰的地盘儿之上,不得不听凭他说了算。终究还是无法,只得沉吟半晌,闷声道:“那就走吧,我们先去前厅跟你父亲母亲请安敬茶。”
“……我,很想问一句,”洪临峰突然开了口,声音也听不出个强调,“那个令你心中思慕着的君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苏文翡脚下顿了一步,突然脸皮儿一红,沉吟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洪临峰垂下睫毛,看不到此刻眼中的神情,只道:“没有什么,不过好奇些罢了……你若是不方便据实已告,原也没有什么打紧。”
苏文翡上下打量一番洪大公子,心想即便直接告诉了他也无甚妨碍。若是自己忐忐忑忑、遮遮掩掩,说不定他反倒容易胡乱揣测、随意去揣度自己心中所念念不忘的人,又或者暗自腹诽她心中并无任何人,不过是缓兵之计借故托辞罢了。无论哪一种情况,总不是她的本意。于是她便直言道:
“告诉你也无妨。我心中思慕的君子,正是当年名动京城的‘金鳞才子’。”
她还是不敢直接提及他的名讳,只要提及他的名讳,哪怕只是那样无心的一句,似乎都已经足以耗尽她身上几乎所有的气力了。
洪临峰却显然是吃了一惊,他的眉心不自然地跳动,口中轻不可闻道:“是他……唐慎之。”
虽然洪临峰的声音并不大,但“唐慎之”这个名字,自任何人口中说出,苏文翡都依然听得清楚真切,此刻她的脸颊更加红彤彤一片了,她急急地整理衣裳,而后颠三倒四地道:“我们快些去给你父亲母亲请安敬茶去吧,不要让他们二位等得太久了……随后再赶紧去后院里吃些东西,从昨天折腾了这么久,再不给我吃些东西,我都快饿死了……”
说罢,她便匆匆忙忙地推开门,几乎是即刻就一阵仓皇般地逃了出去。
洪临峰立在原地,说不上来究竟算个什么神情。
“唐慎之啊唐慎之……好一个‘金鳞才子’唐慎之,”洪大公子一向慵懒随意的神情,此刻已然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他的面容之上,“想不到,我真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竟然还是……比不过你……”
你究竟比我强在哪儿呢?
……居然能够让我的姑姑、我的妹妹、甚至现在连同我的妻子在内……都绕不开你?!
阴魂不散,这可真可谓是阴魂不散啊……
☆、第六章 一枚与众不同的公子哥
既然唐慎之如此“声名大噪”、具有能让“风魔万千少女的心魂”的无尽魅力。那么这位令一向慵懒怠惰的洪临峰洪大公子都能够如此讨厌至极的“金鳞才子”,究竟是个何方神圣呢?
此事说起来,就不免有些话长。
事实上,并不只有洪临峰不待见唐慎之,这位气性很大的“金鳞才子”唐慎之,也很是瞧不上这一位“后起之秀”的洪大公子洪临峰。
霄燊昭宣孝仁皇帝付宜,乃为英宗嫡亲长子,付英宗三年之前久病不愈,后高烧七天七夜不能退热,群医无解法,终究死于病榻。新帝登基,继承大位后第五年,天不降雨,多地大旱无霖。
孝仁皇帝屡屡派遣擅长抗旱的名臣前去各地探查考访、寻找求雨之道,无解。又因着时值当下匪患肆虐、强盗嚣张,多位名臣大吏往往数次无功而返。如此一来二去往返折腾了好几场,被新帝派遣多地前去赈灾抗旱的官员们也多心灰意冷,再不想领这份吃力却不讨好的“苦差事”,反反复复地就啃这样一块不好下嘴去啃的“铁骨头”,多半就只好睁着一只眼睛的同时却闭上另外一只眼睛,一边积极想着解决方法、另一边却只“睁着其中一只招子”,该要看看风景就看看风景、该要赏赏美人就赏赏美人,自己也好乐得一个轻松自在些、一干人皆是一股脑儿地应付了事也就算是罢了。
偶尔也会出现几个极少数生平喜欢较真讨恼的计较人儿,但终究也仍是逃不出落得一个“无所作为”的惨淡收场作为了结。可是即便是这样,也仍旧还是有一些“坚守己见”的读书人,刚刚出了头、冒了尖儿,一朝得偿所愿、高中及第的当下,依旧怀中牢牢地抱着满腔的壮志豪情,发愿立志着一定要把自己十数年寒窗所学致用于世,为得一展宏图而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着……委实令人钦佩不已。
在这样的一群人当中,就有一个原本出身不凡、奈何家道中落的穷酸饿醋,那就是太宰府上嫡亲长孙的新婚夫人苏文翡心上思慕痴恋着的那位昔日也曾名噪一时的“金鳞才子”——唐慎之。
提起这位仁兄,认识他的人们多半都要扼腕叹息着摇摇头,不无可惜地感叹道:“极好的读书人,也曾才情万丈之高,只是,奈何奈何……顽固啊顽固……”;然而另有一些不甚熟识他的读书人,则又是会在他背后不远之处,不近不远地伸手指指着这个人的脊梁背影“恨铁不成钢”地感慨说道:“如此学识却如此行事,委实可惜了自己……唐家家门不幸,家道败落却再无可以依靠振兴之人,顽劣,实在是顽劣啊……”
然而无论唐慎之这个“家道中落”的公子哥儿究竟是顽固或者是顽劣,他终究是不过就是长了两个眼睛一张嘴、两个耳朵一个脑袋的寻常普通公子一位,大凡是个人,都会因为家道中落这样的事情而心生苦恼,更何况唐慎之也不过就是一个凡夫俗子,并没有什么三头六臂,能够“哪吒闹海”着翻出什么花儿来。因而当这个世人眼中或者“无能”或者“自我放逐”的唐慎之唐大公子走在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头之时,也不过就是一个寻不到他与身边旁人能找到任何特异之处的寻常人。
如今的唐慎之,可是最见不得的便是如此这般的一个人:每每有人提起“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些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胸怀天下、但是仔细一想又委实觉得“蛊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