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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绾耐心地听完妈妈的吩咐和嘱托,隐隐约约还听见爸爸说家明什么的,亦绾听不清楚,最后轻轻地说了声,“妈,我知道了,你放心在医院照顾妹妹吧。”
撂下电话的时候,亦绾忽然觉得喉咙里像被塞了一颗硬核桃,不知是低烧在作怪,还是心里莫名而来的情绪,很难受,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一句话是关心她到底去了哪里,爸爸连一个外人阮家明都可以想得到,为什么不能关心一下自己,忽然鼻子一酸,泪花就噙满了眼眶。她不停地安慰自己,爸爸妈妈现在在医院里还在为妹妹焦心,自己还给他们添什么乱子呢,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她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听得厨房里‘叮咚叮咚’地一阵声响,许久不见家明出来,心里就猜定了这家伙准没点着火。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挪地走到厨房门口,果然那个家伙在捯饬着那个煤气灶按钮,弄得满头大汗。就像他们初次相遇的时候,他捯饬着半天也引不燃地煤炭炉子。
她靠在厨房的老旧的门框上,怔怔地看着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啧啧’笑道:“大少爷啊大少爷,煤气罐子上的旋转阀门不拧开,咋能点燃煤气灶呢?”
他恍然大悟地笑着说道:“从来没弄过这玩意,竟然不知道呢!”
亦绾觑着眼斜睄着他,最终叹了一口气,说道:“饿了没?”
虽然亦绾因为发烧打了葡萄糖点滴不会觉得饿,但不管怎么说,家明总归是个客人。虽然她觉得整蛊阮家明的计划很失败,甚至可以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但好歹在迷雾山林里,阮家明还是帮了自己不少忙。就当是还一个人情吧,反正过几天就要各自开学了,以后就是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你一说,还真有点饿了,”家明肚子其实早已经饿瘪了,从昨天早上喝得一碗白米粥到迷雾山林里填充肚子的几颗桑葚,整整一天加一夜,能不饿吗?况且亦绾发烧晕厥的时候,他是花了全身的力气才把她给背下山,幸而有二狗子和小泥鳅来搭救,家明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又急匆匆地往乡村卫生诊所里赶。
亦绾在冰箱里找了两颗鸡蛋,一根火腿肠,切了几根香葱,还有昨天电饭锅里剩得一点白米饭,凑合着给阮家明炒了一碗火腿丁蛋炒饭。心里想着,这家伙玩也玩够了,吃饱了,就该坐着村里的班车回家了吧!
谁知二狗子那家伙偏又屁颠屁颠地拿着几个碧绿的地笼子到亦绾家来,喊家明傍晚的时候一起去河塘边下笼子,补些个小鱼小虾泥鳅,运气好的话还能捕到黄鳝海虾。
亦绾知道阮家明这家伙就是个好奇宝宝,心想这下坏了,瞅他那眉开眼笑的拿着地笼子爱不释手,准是乐不思蜀了。况且他又是客,又不好意思下逐客令。
亦绾本想旁敲侧击地提醒提醒他,玩玩也该回家了。可是阮家明那家伙也不知道是在装傻,还是智商低能,压根就没提过回家两字。
亦绾索性也就随他去,左右不过几天的时间,难不成开学他也不回家去?
傍晚的时候,家明跟着二狗子和小泥鳅去下地笼子。亦绾挖了稻给鸡吃,开了鸡笼门,淘了米放在电饭锅里,然后就去菜地里摘了几个西红柿,挖了几个土豆,几个青辣椒和红辣椒,还割了一把韭菜。
虽然亦绾也不怎么下过厨房,因为妈妈总是一人可以把家务活全包揽了,根本轮不到亦绾和亦萱插手。但亦绾毕竟是农村里的小姑娘,哪里就金贵了,所以还是跟着妈妈后面学了几道家常菜的做法。
醋溜土豆丝,青椒炒韭菜,还有一大碗西红柿蛋汤,撒了些碧绿色的小葱花,亦绾用小勺尝了一口,咸淡适宜,新鲜可口。
阮家明他们下完笼子回来,闻到屋里香飘四溢,二狗子一屁股坐在亦绾家的沙发上就赖着不走了,还笑嘻嘻地起哄:“哎呦喂,今天大爷可要大饱口福了哦!”
说着就用脏兮兮的手拈了一根土豆丝放进嘴里砸吧砸吧,亦绾忙拍开他的手说:“嗳,嗳,嗳,你那脏兮兮的猪蹄子往哪放呢!”
家明更是惊讶不已,想不到十四岁出头的毛丫头,会炒火腿蛋炒饭的犟丫头,还会有这样一手的好厨艺。
小泥鳅也边吃边赞不绝口,几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几道菜给一扫而光,最后二狗子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和小泥鳅一起回家去了。
亦绾和他们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玩伴,经常就会串串门子去各自吃饭打闹玩笑一阵,好得就跟亲兄妹似地。小时候一起爬过树去掏树杈上的鸟蛋,裤子被树皮刮破了一个大口子都不知道,最后回家了少不得挨一顿揍,但是过不了几天就忘了被揍的疼了,又开始调皮捣蛋起来。
亦绾也觉得奇怪,明明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孩子,可学校里女孩子热衷的那些东西她都不怎么感兴趣。
譬如说,女生就喜欢玩的跳皮筋和跳绳,亦绾从来都不屑于参与,反倒天天喜欢和二狗子这一群人厮混在一起打打杀杀,无恶不作,反正就像个假小子,大大咧咧的,为此,老爸没少操过心,以为长大了一点会收敛一些,谁料偶尔还会变本加厉。也许正因为这样,所以萧爸爸收拾起这个大女儿起来,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
家里又就剩下家明和亦绾了。
亦绾围了围裙,把桌上的杯盘狼藉清理了一番,然后端了脏的碗筷和碟子放在厨房里的水池子里泡了一泡,放了些洗洁精,正准备洗碗的时候,家明却走进来说:”亦绾,我来帮你洗。”
亦绾连忙把他赶出去说:“大少爷,你别给我碍手碍脚,我就谢天谢地了,快出去,出去!”
家明并没有转身出去,他看着亦绾的脸色不好,知道她累了一天,又生病刚好,欲要说什么,亦绾却扎煞着两只满是泡沫的手,转身对他说:“你去看电视吧,遥控器就在茶几的隔层里。”
家明在客厅里给亦绾倒了一杯开水,预备凉一点的时候好吃药。
此时才七点多钟,所有卫视都在播新闻联播,不是这个国家遭受恐怖主义袭击,就是那个国家的领导人又爆出什么丑闻,层出不穷,家明觉得好没劲,就在彩色电视机旁的dvd下面翻检着碟盘。
有抗日战争片,香港警匪片,香港文艺片,台湾偶像片,还有几部电影。阮家明看了看,基本上都是看过的,唯有那几部电影没什么印象,就翻出来,放在dvd里,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亦绾也洗完碗从厨房里走出来,白炽灯光下,阮家明的白色衬衫皱巴巴的像一碟烂咸菜。
亦绾在心里直犯嘀咕,这家伙是城市里来的吗?
身上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找浴室洗澡。说是让你看电视,那是客套话,不过这要是她,主人若是不提,第一次到人家估计也不大好意思说洗澡吧,南方人本来就够含蓄的,况且今晚还就他们两个共处一室,孤男寡女,想想都让人心跳耳热。虽然都不是正处于血气方刚的风华正茂的年纪,但对于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青涩懵懂的情感,也像一杯清甜诱人的美酒,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沾上一滴,尝尝味道。
其实家明是极爱干净的男孩子,家里虽然有好几个保姆同时伺候打扫着,但家明的卧室从来都是自己整理的,而且几乎是纤尘未染,就像装修杂志上的样板房。他喜欢一切细致的东西,所以他怕房间里很多自己多年来收藏的细瓷水晶之类的精致物件会被阿姨们不小心打破,所以每次都是亲力亲为。
家明察觉出亦绾直勾勾的眼神正盯着自己,心里有些发毛,哧溜一声从沙发上蹦起来,想说什么,话又憋到嘴边绕了一圈吞回去了,最后只是尴尬地笑起来。
亦绾一直都觉得家明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眉眼舒展,梨涡嫣然。那笑容像冬日梅枝上的一泓积雪,在薄薄的微曦里,像温玉般泛着清透的光。
亦绾有些怔忡,但很快就敛了神色调整过来,故作轻松地咳嗽了一声,指了指过道尽头的浴室说,“那个花洒的喷头有些不好使,记得把水温调匀一下,还有……”,她想起了昨夜在山岗上打着赤膊的他,微微咽了一口吐沫,脸颊飞起了两朵红晕,别过头去羞怯地说,“不许打赤膊出来。”
亦绾最后几个字说得跟蚊子嗡嗡似地,也不知道阮家明这家伙听到没听到。不管了,她飞快地转过身去,脸颊竟然有些微微发烫,我萧亦绾可是大名鼎鼎的野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可为什么在这个家伙面前我竟然有一丝狼狈地想要躲开那蛊惑的笑容。
亦绾已经十四岁了,并非年少无知的年纪,况且班上的同学总爱八卦谁谁谁喜欢上谁谁谁了,又是班花和校草谈恋爱了,谁牵了谁的手,谁亲了谁的脸,又是隔壁班上的一个小女孩竟然私自和社会上的小混混的好上了,还去城里疯玩了几天,结果回来被发现怀孕了,学校怕名誉扫地,开除了她的学籍。
五花八门,比比皆是。虽然亦绾对这些事情从来都是不屑一顾,什么男欢女爱,什么风花雪月,对于异性,她就像待二狗子一般,把他们当成自己拜把子的兄弟。可是耳濡目染的次数多了,心里也不免好奇起来。
亦绾心里乱糟糟的,手忙脚乱地在爸爸的卧室的五斗柜里翻了一件腰身稍微小一点的t恤衫来给阮家明当睡衣凑合凑合一晚上。
然而翻着翻着就觉得不对劲,外面客厅的电视机里发出的那声音怎么感觉还有女人的j□j声和男人的调笑声,她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子,越听越不对劲。
亦绾做贼似地趴在卧室的门框上朝客厅里张望,那家伙不在沙发上,看来已经洗澡去了,她蹑手蹑脚地猫着步子走到电视跟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彩色电视屏幕上一男一女赤身**得正在做着那令人耳红心跳的人体工程力j□j动。
亦绾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一定是那不学好的二狗子搞得鬼。亦绾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在学校旁边的出租碟片的小店里租几张碟片看看,可是看来看去总觉得是一个套路,不是女的得了什么绝症,就是男的出车祸了。
亦绾觉得无聊,就问二狗子有什么新鲜好玩的碟片借过来看几天。那天放学的路上,二狗子神秘兮兮地把三张碟片塞到亦绾的书包里,末了还特神气地拍了拍胸脯保证,“亦绾,这下包管刺激到家。”
亦绾当时还半信半疑地拍了一下二狗子的肩膀,挑着细眉说道,“真的?你可知你姑奶奶的胃口大着呢!”
二狗子笑得特得意,好像信心满满的样子。
亦绾当时觉得这碟片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包装的一般都是言情偶像剧的那种烂剧情的帅哥靓女。
亦绾也没太在意,就随手丢在了家里放碟片的那个小柜子里,谁知道这碟子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恶狼,一开始画面里播放的还是那些痴男怨女的苦情桥段和棒打鸳鸯的低劣戏码,越到后面就越不对劲。
那电视里播放的刺激的画面简直不堪入目,亦绾连忙一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可那一波用一波的j□j声却像洪水一样猛地灌入自己的耳朵里,她的脸早已烫地跟个在开水里滚过的红苹果一般,娇艳欲滴。
然而,此刻亦绾忽然意识到家里还有一个人呢,她手忙脚乱地扑到沙发上去找遥控器,可是世上的事就是事与愿违,怕什么来什么!
第7章 伊甸园里的第一颗菩提
亦绾刚转过身子就撞到了阮家明结实柔软的胸膛上,亦绾看到他那个样子当时就惊呆了,脸红得都快烧到耳朵根子上了,瞠目结舌地赶紧闭上眼睛,还不忘用手在前面半遮半掩着,清了清干涩的嗓子说道,“你怎么……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亦绾再三警告他不许打赤膊出来,可他还是光着膀子毫无顾忌地出现在亦绾面前。
如果此时有个地缝,亦绾真恨不得自己立马可以钻进去,永生永世都不要出来才好!
他看到亦绾的反应如此强烈,随即用手指了指浴室,特淡定从容地来了一句,“洗到一半没水了,你看我这一身的泡沫还没洗掉呢。”
亦绾靠他很近,几乎是贴着他的肌肤,闻得到他身上那残留的茉莉香皂泡沫的清香,混杂着电视里肮脏的j□j声和潮水般**的汗腥味。
她吸了吸鼻子,镇了镇心神,最后用一副挫败了的眼神无奈地望着他,“那你好得也把身上擦擦干净,穿了衣服再出来啊!”
家明也很无辜地指了指亦绾手上还紧紧攥着的那件t恤,欲言又止,忽然用眼角的余光也撇到了电视上那不堪入目的画面,脸‘唰’地一下红了起来。
此时的气氛已经尴尬到了冰点,亦绾连忙后退了几步,却掩不住胸腔里的怒火,用两只熊熊燃烧的小火焰瞪着他,“那你不会喊我啊,长嘴干嘛了,光会吃,不会说啊!”
家明自知是撞到枪口上了,只是温言温语地说了一句,“喊了很多声,估计你没听见,都没反应,索性就出来了。”
亦绾也自知理亏,不过她是真的没有听见,估计是被电视上那激烈运动的画面给刺激到了,暂时性失聪。
她忽然觉得画面里的这对狗男女还真是没完没了了,她在茶几里翻到了遥控器,使劲按下了那红色的开关按钮,“啪”地一下,电视关了,那令人耳红心跳的画面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亦绾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却始终无法掩饰内心的焦躁和慌乱。
她随手将爸爸的那件t恤往家明手里一撂,微红着脸颊,半侧着身子,说道,“我去看看热水器哪里出问题了。”说完,就转过身子,趿拉着丁字拖“蹬蹬蹬”,匆匆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这破热水器早不坏晚不坏,偏偏在这个时候坏了。
两个人几乎是肌肤贴着肌肤,旁边再配上那**的日本j□j片男女主角那嗯唧嗯唧和床铺咯吱咯吱激烈摇晃的声音,让人想不往歪处想都不行。
不过还好,两个人都还太年轻,也都是家教甚严,在男欢女爱的节骨眼上还是知分寸的,没敢胡来。不过亦绾还是有些提心吊胆的,阮家明外表看上去确实有迷倒众生的谦谦君子温文尔雅的美好形象,但内里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说不定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花花公子呢?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把房门的插销插得死死的,任他有三头六臂也甭想靠近我一下,除非他有穿墙的本领
亦绾蹲在浴室里,边捣鼓着花洒喷头,边盘算着,忽然嘴角就洋洋得意地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可是这该死的热水器还是一点水也放不下来,亦绾皱着眉头左思右想,对了,那天洗澡的时候,老妈肯定是忘了给太阳能上水了。
没办法,热水器用不成,那就只能用液化气罐子烧开水洗澡了。
好在忙活了大半天,两个人都洗好澡了。亦绾一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九点半了,本来还想看会湖南卫视的那个搞笑幽默的《快乐大本营》,放松放松绷紧的神经,但一想到刚才电视里那刺激的少儿不宜画面,身上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这到底是哪门子的歪打正着,自己家倒搞得跟贼似地。
亦绾浑身不自在,插好了门销,怏怏地躺在自己卧室的床铺上,就着微黄的壁灯,拿起枕边的那本从同桌柳菲菲手里借来的《许愿树》开始看起来,可是才翻了几页,就没了兴致。
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