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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庭院落梅初-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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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廉冷冷瞧着他道:“牙还没长齐就跑过来对长辈乱叫还真是个没教养的野崽子。”
  楚景荣微微笑着,道:“多谢叔您的夸奖了。”
  *
  楚景荣从林子里回来的时候军队已经差不多严查了整个烧得黑漆漆的山地,一进军帐,便有人来报说是在谷底子找到了我方的一个昏迷的新兵,询问楚景荣的意思要不要醒来审问他。
  楚景荣解开戎装带子,思了片刻才道:“等他醒来我亲自去询问。”
  那副将领命告退。
  孟庭华又做了那个梦,边疆野火昏暗,沙场烽火燃烧,冷尸遍地,血流成河,有个男人紧紧抱着她,告诉她。
  你不许死。
  你不许死。
  她在梦里跑,不断地跑着没有尽头的路,可就是赶不上那男人的脚步,她呼喊,她叫唤,可那人就是听不见,依旧背道而驰。
  远方一道白光刺眼了她。
  “孟庭华,没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一声熟悉的呼喊将她瞬间从梦里清醒过来,孟庭华浑身颤栗紧抱着脑袋,脸色泛白,嘴里嘀嘀咕咕地说了三个字:“楚景荣。”
  她被军营暂时关押了起来,身上的伤没处理就这么撂在一旁,搁着是那伤口越来越难受了,她晓得楚景荣在这里,想见他又不想见他,让她有些纠结。
  牢门大开,外面滚烫的空气扑面而来,刺眼的阳光让她有些难以适应,隔了许久,门口那边才有动静。
  “将军,他就是那个新兵。”
  “嗯,下去吧。”楚景荣淡淡地声音传入她的耳朵,让她禁不住一颤。
  孟庭华坐在墙角面对着墙壁,在旁人看来宛如一个面壁思过的士卒。
  楚景荣觉得那身形有些熟悉,当下蹙了蹙眉,道:“你过来。”
  孟庭华想过装死来糊弄过去的。
  但一想,自己做事光明磊落地,愧疚做什么,当下就鼓足了勇气往外边挪了挪身子,慢慢站了起来。
  楚景荣好似有些不耐烦揉着额头:“正过来。”
  该来的还是得来。
  孟庭华慢慢转过身垂着头。
  隔了许久都不见他有动静,孟庭华纳了闷,微微抬起眼皮子微微地瞧了瞧,便看见那楚景荣一副寒碜的脸色瞪着她不说话。
  孟庭华猛地低下头去,像个犯错的孩子。
  楚景荣冷冷开口:“你还真是!”
  他上前动作十分快速地解了铁锁,进了门,别的事没对她做,就是单单地抱住她不撒手。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脸颊旁,燥热的空气更加燥热了起来,孟庭华想动动身子都不行,她含糊了一阵子,才说:“我只是来看看你。”
  楚景荣快速打断她:“给我闭嘴。”
  她没办法,只得任由着他了。
  “这种地方你都敢来!是不是很闲!”
  孟庭华知道他会数落她,但孟庭华没想到他生气的样子会这么地,可爱。
  她对着楚景荣爱怜一笑,认真检讨:“楚景荣,我知错了。”
  “错哪了?”
  “错在我不该来战场。”
  “不对。”
  “那错在哪里?”
  楚景荣将她抱着,低低道:“你不该冒险进林子,你想见我我自会稍人将你带过来。你这个傻瓜,不该这么冒险的。”
  “这不是,很想你吗。”孟庭华贪婪地吸着他身上的气味,热泪溢着,她说:“我想你。”
  他说:“我也想你。”
  她在换衣服的时候,有个东西不小心给掉了下去,楚景荣给捡了去,问她:“这是什么?”
  “哦,这个啊,就是在络山城求得护身符呀,就是咱第一次见面之前,我给求到的。”孟庭华刚想拿过来。
  楚景荣就给默默地塞到自己袖里去了。
  “。。。。。。”
  他瞥了她一眼:“谁捡到算谁的。”
  *
  此刻楚景荣的臭脸往她那一摆,咬牙切齿地笑道:“你这伤怎么弄的。”
  “这是那位北将军伤得我,我告诉你他可厉害了,连我这个武力高深的人都吃了亏。”孟庭华可惜地摇摇头,道:“看来还是得好好练练。”
  “北廉么?”楚景荣的眼寒了寒。
  “他叫北廉?”孟庭华立马凑过来有兴趣地看着他。
  他嘴角抽抽,作恶地戳了戳孟庭华的脸,道:“还好意思说,以后不许和其他男人对视,也不许干这么危险的事情。”
  孟庭华一笑道:“既然世子都这么说了,小的立马照办。”
  楚景荣瞅着她道:“说话正当点。”
  “喔。”
  上辈子最后她最后看见的人,是楚景荣,是那个错过了一世的楚景荣。
  这一辈子,孟庭华不会放手了。
  “景荣。”
  边疆的月光独有的明亮,倾斜着撒着光芒,她靠在他肩膀上遥遥地望着圆月,又唤了他一声:“景荣?”
  “嗯?”
  “你相信人有上辈子吗?”
  “不信。”
  “为什么?”
  “我只相信有你的这一辈子。”
  孟庭华忍俊不禁地一笑道:“说话真甜啊,也不知道你那些小妾听了会不会立马扑过来呢。”
  “孟庭华。”
  “嗯?”
  “我没有小妾。”我只有你。
  “嗳呀,我开个玩笑。”孟庭华笑嘻嘻地抱着他,腻歪着他怎么也不撒手。
  凉风习习吹在身上格外地透凉,这世间仿佛只剩下孟庭华和楚景荣二人。
  “孟庭华?”
  “嗯?”
  “等这结束后,我们成婚吧。”
  这仿佛就是将她从美梦里拉出来的媒介,让孟庭华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寿命,意识到了自己将要离开他的噩梦。
  孟庭华泪水湿润了眼眶,靠着他沉默不作声,就是没办法回应,回应该回应的沉寂答案。
  她想,这一辈子,也注定与他无缘了。
  月光下他对着她柔柔的微笑,说:“不急,你可以再等些时候回答我。”
  看吧,他就是这么温柔的男人。
  上辈子她就是这么栽在他手上的。

☆、预兆

  边疆一连几日都是烈日重重,烘烤了百万干涸的大地逐渐融为河床,满是荒土的沙漠没有一点绿意,孟庭华成天都要躲在屋里晒凉。
  楚景荣方才已经去了军营商议要事计谋,也没个人与她讲话这时间过得也是无聊至极,脑子糊涂地居然坐在他的位置上翻起了他平日里经常查阅的书籍。
  手指捻着书页眼睛半闭着,脑袋摇摇欲坠一点一点地,她想,最近为何自己有些嗜睡呢。
  “在想什么?”低低的声音响起。
  她身后的男人长臂一揽,孟庭华的脑袋被他整个围在了怀里,她眼皮子很沉重,也没来得及回应他,便倒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楚景荣瞧着她,笑意了深深,喃喃道:“累了也不去榻上睡会儿。”
  孟庭华听是听见了,但睡意更朦胧了。
  只感觉自己被他抱了起来,只感觉这怀抱很温暖。
  楚景荣慢慢带着她左拐进了内室,脚步很轻,余光瞥见怀里的女人又往自己怀里蹭了蹭,他嘴角弯起。
  帮她合上被子后,楚景荣单臂支着床头低低地瞧着下面的女人,眼睛敛了敛。
  孟庭华见没了动静,睫毛动了动,眼睛眯起一条细缝便瞧见了上面的楚景荣,吓了一跳,紧忙又闭上眼睛。
  “装睡?”
  她的脸有些苦了,但还是没睁开眼。
  楚景荣的指腹微微蹭着她的嘴唇,孟庭华顿生痒意,脑袋动了动,侧身凑到了里边去佯装睡觉,作势不理他。
  然后,嘴唇上覆着一温热的软物,楚景荣的热气扑在她脸上,近近地连他的心跳声都能听得见。
  意识猛地清醒了些。
  睁开眼睛便望进了他漆黑的眼眸子,很近,很像夜空里的星星,神秘,又充满温暖。
  他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吻加重了些,手搭在她的腰间,加紧力道。
  仿佛知道他的意思。
  孟庭华的脸烧得滚烫。
  手臂向上抬起抱着他的肩膀,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些。
  他放开她,道:“还要继续吗?”
  孟庭华眼角一热,摇摇头:“现在不要。”
  楚景荣难得调侃地一笑:“意思是晚上?”
  孟庭华羞得紧忙钻进了被子里去,里边传来她含糊的声音:“你还是出去办事吧,我一个人挺自在的。”
  “哦?自在得想要睡觉?”
  里边没声音了。
  “阿华?”
  “唔?”
  “被子里会闷死你的。”
  “你出去我就出来。”
  “别胡闹。”
  “我没。。。胡闹。”
  楚景荣听出了她声音的异样,剑眉蹙了蹙,直接将被子掀了开来。
  孟庭华见他眼里的惊愕,心里很慌,又抹了抹嘴角外露出来的血迹,可是,她觉得怎么擦也擦不掉。
  她脸色僵了僵,声音抖抖地发着颤:“你,你出去吧。”
  她想,最倒霉的事情莫过于他真的发现了自己的绝症。
  楚景荣握紧了拳头,说话早已经冷了几分:“阿华,我希望你别骗我。”
  孟庭华又想默默地钻进被子里去,却被他整个人揽进了怀里,心里的剧痛却轻了几分。
  孟庭华说:“我没骗你,我是不想说。”
  “所以你几次拒绝我就是因为这个?”
  “楚景荣,我寿命没几天了。”
  “。。。”
  “我来找你只是来看看你,在那之前好好地看看你。” 孟庭华笑着细细抚摸他的轮廓,
  “阿华,我不会让你死。”楚景荣紧紧抱着她,轻吻着她的头发,喃喃道:“我不准你死。”
  孟庭华说:“我觉得我该走了,反正我这个患者待在这里也没事可做。”
  “你要去哪?”
  “嗯,让我想想。”孟庭华弯嘴一笑:“还是回去新山村吧,都两个月了,李姐的孩子估计已经满月了吧。”
  楚景荣低低的蒙在她脖颈里,说:“我也想要个孩子,我们俩的孩子。”
  孟庭华的心动了动。
  “所以你不能死。”楚景荣粘着她说:“你不能死。”
  这些日子楚景荣顾忌她的病况,严禁孟庭华四处走动,只允许她待在屋里干事,孟庭华也乐得自在,要什么来什么,简直一应俱全,应有具有。
  楚景荣手端着碗,脸色阴沉地瞧着她,一字一顿道:“乖乖将药喝下去。”
  孟庭华苦苦地撇嘴,道:“喝药也没用,倒不如不喝呢。”
  楚景荣没说话,他直接将那一碗苦药给自己喝了下去,孟庭华愣了下,呆在榻上愣是不说话。
  直到楚景荣凑近她堵住她的嘴巴,黑药也随之而来苦苦地入了她的喉。
  喝完后,孟庭华红着脸手指颤巍巍地指着他道:“你,你简直是老奸巨猾。”
  楚景荣舔舔嘴巴,笑意缓缓:“多谢夸奖。”
  没过几日,北诏大军进犯边境,楚景荣叮嘱了她几句才穿好铁甲寥寥去了前境围堵北诏军队。
  他不回来的这些日子,孟庭华的心很压抑,不说北诏如何阴险,单单那个北将军就很不简单。
  听守卫的人说,这几天下来两方势力根本就斗得不相上下,虽有些难讲,但对方许是弹尽粮绝的势头,这最后一天,北诏便已经强迫退出了边界地区,直直扎营于长河以外的山谷群上。
  “看着样子,北诏还不给老子滚回家去!非要再让我踹他个几脚放放屁才好是不是,哼,他们来一次我打一次。”
  “也别说得太肯定,说不准隔日北诏就来个绝地反击,再说世子这边的军粮也快尽了,只希望别出个什么差池才好。”
  “能有什么差池,走,咱去厨房那边凑凑几块干肉过来啃啃。”
  “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去吃?”
  “你不去老子去了啊,到时候可别眼红。”
  “别,咱跟着你。”
  等那两位守门的侍卫走后,孟庭华才动动僵硬的脚步入房内,手紧紧拽着脖间挂着的那枚碧玉,抿抿嘴。
  情况很快坏了下去,没人能想到,夜里有人居然会趁着天黑,渡过来偷袭了主营地这边。醒来的孟庭华只看得见外面火光一片,才恍然发现,帐子外道出充斥着铁器铮铮的打斗声和士兵的叫喊声。
  她心口一紧,紧忙拿上了近处的银剑。
  搁着破布才发现那些偷袭的人居然蛮人。
  帐子猛地闯进几个人来。
  “哟,头儿,这里还有个女人!”
  孟庭华闻言微微侧过身子瞧着那些个贼笑鼠脸人的穿衣样式,才想明白了些,她说:“你们北诏干不过我们就搞偷袭了么。”
  那头儿的脸色微变,随后才粗犷一笑道:“反正你也活不久了,就让你说个痛快吧。”
  孟庭华拿剑指着他们:“不是我死,而是你们死。”
  “哼,口气倒不小。”
  晨曦慢慢亮了天空,楚景荣不顾他人反对退出前阵回到狼藉一片主营的时候,帐子早已经烧得毫无痕迹。
  “孟庭华。”楚景荣像疯了似的四处找她。
  他已经几夜没合过眼了,发丝有些杂乱,双目赤红地仔细瞧着这里每一个地方,又喊了一声:“孟庭华!”
  “我在这里。”
  楚景荣身形猛地一颤,回头瞧着她没有丝毫损伤才松了口气,随后大步上前将她抱住,粗重的呼吸声在她耳边响起:“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哪会就这么轻易受伤。”
  “没受伤?”
  孟庭华笑嘻嘻地说:“真的没有。”
  北诏来此阴险一招也是彻底激怒了楚景荣,他大召下令全兵彻除长河内外所有山地,这次绝对要将他们给揪出来。
  夜里,孟庭华二人坐在枯树上发着呆,篝火亮亮地照着周围黑漆漆的一面,楚景荣敛着眼,低低地说:“这儿的药材都给烧光了,怎么给你调理身体。”
  孟庭华说:“原来你生气的是因为这个?”
  “可不是。”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这事过去后你随我回去梵音吧,徐之谦还在那里抽不开身。”
  “景荣,徐之谦也没法子。”
  “徐之谦也知道?”楚景荣的脸阴了下来。
  “。。。是。”孟庭华觉得已经把徐之谦卖了。
  楚景荣恶恶地捏着她的脸,如是说:“就瞒着我是不是?很好。”
  “不不不,这事儿其实就我和徐之谦晓得,你是第三个。”
  楚景荣的脸更黑了。
  他说:“一会儿我就得过去前线了,你好生待着别乱跑。”
  “你带着我不就成了。”
  他沉吟片刻,才点头:“也好。”
  于是孟庭华就这么被带去了前线。
  那血光片片的前线,她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暗事

  孟庭华揭帘而视,平静地瞧着远方战火弥漫边境的硝烟,脸色沉了几分。
  “这打了两天两夜了,估计他们也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必会将他们打回老家!”这是个粗壮老男人的声音。
  “嗯,这会儿不能退。”楚景荣沙哑的声音由远及近,孟庭华的手微抖,才放下帘子坐在了案旁垂首翻书。
  李副将随着楚景荣入了帐子才发觉这里头还有个衣着朴素的男孩子,没经过思考便开口说了句:“将军,这野孩子是哪来的,前线不适合,赶紧将他送回关内较好。”
  楚景荣嘴角弯弯,眼睛看着暗处打着灯专心端详书籍的孟庭华,缓了一会儿才说:“李将军,她不是个孩子。”
  李副将面露难色“呃,不管怎么说呆在这儿太危险了。”
  孟庭华眼皮子抬了抬,刚好触及楚景荣的眼睛,随后幽怨地瞧着他不说话。
  楚景荣笑意缓缓,才开口为她辩解: “将军,华郎他单挑数敌也是轻而易举,可别小瞧了他,这孩子力气大得很。”
  李副将瞥了眼那处的孟庭华,才勉强笑笑:“那老臣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是老臣多言了。”
  “哪里,将军只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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