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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后面说,她越觉得理据充分。扬起了下巴,声音也提高了。她窃喜,认为他应该明白她的苦衷,说不定还会乖乖把饭吃完。聪明的人啊。
可是,他毫无所动,一时间,房间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弄得心里惶惶的。
小心翼翼地看向他,那脸像结了千年的寒冰,哧哧地冒着寒气,握着碗筷的那只手上青筋凸起。只听他咬牙切齿道:“再不接过去,我不介意放手。”说完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根一根松开。
赖小天睁大眼,连忙抢过来,没好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说了叫你相公说你瞎子是不得已的,我一个大姑娘家都不介意,你生什么气啊?还有,你剩下的饭这么办?你知不知道,粒粒皆辛苦啊!”
楚夕夜瞥了她一眼,这小妮子真是有三番四次激起他怒气的功力,虽说把他带到这里他应该感激她,可是心里没来由的一股怒气。那种感觉就好像趁自己不注意,被别人偷窥了隐私一样。于是沉着脸道:“一个人把我弄在这里来干嘛,你我互不相识,毫不相干。为什么要管我?讨厌与人相处,讨厌有人的地方。我不会感激你,相反,我觉得很厌烦。”
感激,我救你不是为了你感激。这厌烦二字,让她血液里的某些东西叫嚣着毁灭。窗外突然刮过一阵阴风,赖小天心里好像有邪恶的东西要冒出,那是一种被激怒后想摧毁的冲动?她双眼一闭,把那股不悦压了下去。
冷静下来,心里有些生气,武功厉害了不起啊。楚夕夜以为她会立刻发火羞愤地离去,然而她却平静道:“你不是人么?是人当然是住有人的地方。我不觉得救了你有错,更不觉得这屋子里会有人害你。我救你也不是为了让你感激或讨厌我,那些我都不稀罕。你是什么态度,本姑娘根本毫不在乎。”
她指着碗里的饭菜声色严厉,“你知不知道这一粒米来得多不容易,你不仅不珍惜,反而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因为心情不爽就可以去糟蹋别人成果的人,与盗贼有何区别?”
面沉如水的楚夕夜被激起一圈圈波澜,心里有什么地方的防线被击溃崩塌,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他一向我行我素,别人的一切与他何干?而此刻,他居然错觉,自己真的不该如此,这样的理念摧毁相当于自我否定,心里的傲气也会因此变成怒气。
然而,他是一个自控的人。
赖小天说完那段话时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其实心里还是挺心虚的,于是小心翼翼观察他的状况。
半响,只听他轻哼一声,“无聊!”
她意外,“什么?”
楚夕夜的脸慢慢缓和下来,转头看向窗外,轻飘飘道:“如果觉得那么可惜,那你就想办法挽救这可惜。”
“为什么是我挽救。”
“你你你你……我我我我我……”她站在那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挽救难道要她吃剩下的?大侠,这是什么道理啊,我不是猪。
刚才一股脑的发泄已经没了怒气,现在的情况还有些手足无措。
一个面无表情,一个表情丰富,就这样相持在狭小的空间。
约摸过了半盏茶功夫,她终于收起满脸的千变万化,拿着碗走了出去,大声道:“婆婆,不好意思,碗里刚才不小心飞进来一只苍蝇,我把它倒进猪圈喂猪去了。”
……
接下来的几天,粗茶淡饭,喂猪劈柴,成了赖小天的生活。
她暗叹,自己从深山里面逃出来想见一下外面的繁华世界,江湖儿女翻云覆雨。现在却仍然在深山里面呆着,这是什么世道啊。还幻想自己出来当一个侠女,一把剑笑傲江湖。
她懒洋洋地劈下去,有气无力道:“没想到到我堂堂誓当侠女的无赖赖小天,救了一个病弱受伤的所谓大侠后,居然再次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一个砍柴女。”
咻……
一个东西从天上掉落,呱……呱……一只鸟飞过头顶,谁说我不拉屎,呱,谁说我不拉屎,呱……呱……呱……
赖小天看着肩上白白的那团东西,“啊啊啊啊……连只臭鸟也欺负我”。她苦着一张脸跑去打水,一下子就撞见正从屋里出来的楚夕夜。
随口问道:“啊,你好点了吗?”
“嗯,药很有用。”楚夕夜皱着鼻子,“什么味道。”
她脸一红,跑开了去,骂道:“该死的臭鸟。”
楚夕夜缓步走到小院子里,沐浴着斜晖残阳。面色有些模糊,这几天由别扭到因伤口发炎加重而屈服。偶尔也走出屋子看赖小天在院子里劈劈柴,看她在院子里追着鸡鸭到处跑,时不时叽里咕噜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
他从未见过这样爱说话的人,和一个老人也可以耐心的天南地北扯上一天。就连有时候一个人,也要自言自语很久,还自问自答,就如刚才的一人一鸟对话。
他走出矮小的房门,看着落日慢慢沉下山头,心也跟着一分一分沉下去。这几天发生的事,颠覆了他以往的生活。一切变故似乎从半月前开始……
暗夜阁虽是一个杀手组织,在江湖上的地位却是不低。暗夜出手,绝无所失,如有失败,价钱双倍奉还。
能请动暗夜阁的人,背后都有一定实力。
而这次以,对方千方百计引他现身,处处算计,看似要他的命,却又在紧要关头故意留一线出路。猜不透对方的目的,又不知是何方高人。然而,任人宰割的事,决不允许发生在他楚夕夜身上。手不由自主加大力道……
咔嚓……
“哎呀小伙子,你眼睛不好使也不能拿着什么就使劲折啊,这可是三月王村长从镇上特意带来接种的锦州雪梨,就这样被你折断了,简直是糟蹋了,好可惜呀……”
老婆婆把他的手拉下来,一脸心疼地扶住那根被折断的梨枝。
楚夕夜身体一僵,双眼睁大,认真看着那只枯瘦皱皮的手从自己的手上离开,一时间有些失神。
老婆婆看他这样子,相信了他是个瞎子的事实,她步履蹒跚地找来一些干草包捆住那条断枝,又说道:“这几天你们呆在这小院子里肯定憋坏了,我这又离寨子又有一段距离,如果你们觉得闷就去走走吧。今天晚上我们青木村有一年一度的篝火会,你带着你娘子去玩玩吧。”
“什么篝火会啊。”清理完衣服上脏物的赖小天走来,兴冲冲地问道。
“篝火会啊,很好玩的,都是年轻小伙子,一起围着跳舞唱歌啊。”老婆婆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看着楚夕夜还在盯着自己的手发呆,她就撞了他一下。“喂,我们去玩玩吧,听着很好玩了,这几天可把我憋坏了。”
楚夕夜被她一撞,负手而立,眺望远方,眼里满是不屑,道:“无聊。”便转身离去。
大约是几天的相处下来,她已经对他的无礼习以为常,就像他对她的喋喋不休再也不觉得奇怪一样。
然,这篝火会,到底是去还是不去了?
☆、第七章^月下未央
第七章
【月下未央】
芜城。
房间里纱幔飞舞,香炉里燃着好闻的梨圆香,朦朦胧胧看不清里面人的面容,只依稀是个男子的身形,单手在桌案上描摹一幅画。
不知什么时候屋里多出来一个人,黑衣,垂膝,低头抱拳道,“王,楚夕夜中箭逃脱。”
里面的人悠闲的描摹眼前的画,声音邪魅而慵懒,“哦?意料之中的事。”
“他现在就在芜城三十里以外一个偏僻的山村。”下面的人有些迟疑,“只是……”
“说。”一个字,犹如惊雷。
下面的人冷汗直冒,“只是居然还有一位姑娘跟着他。”
“哦,没想到我们冷若冰块的暗夜流星楚夕夜居然也有女人跟着。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看来我得好好准备,除了我,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那我们还需要什么行动吗?”
“不用,这一次交给那女人。暗夜流星楚夕夜,人人都知暗夜流星,却不知楚夕夜。那女人经营这么多年,找到了大鱼,放出了诱饵,也该收网了。”
“主上英明,那……主上真的要把魔音的人牵扯进来么?”
“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我自有分寸。”脸色却是一凛,“你问得太多了,没什么事就退下吧。”
“是。”被那眼神一剜,他再不走只怕嫌活得太长。
待人退下后,里面的人重新整理好情绪,勾起嘴角,宣纸上显现出一朵艳丽至极的牡丹,红色的花瓣欲滴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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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村。
“喂喂,姓楚的你干嘛?”
赖小天被楚夕夜带到后面的一块空地上,不明所以。
楚夕夜面无表情,简单而霸道,“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教你一招。”
赖小天顿时双眼亮晶晶,拉着他袖子假装哭泣,“姓楚的你终于良心发现了。”
楚夕夜嫌弃地推开她,顺势交给她一个柳叶状的铁制玩具,小巧精致。她接过好奇地东看西看,也没看见刀口,便问“这是什么啊?□□吗?不像啊,姓楚的你不会当我是三岁小孩哄着玩吧。”
看见一个圆形状的东西在中间,正想要去拨弄。
“别动。”楚夕夜手快于声,说完时,手已经覆在她小巧温润的手上,如婴儿一般的小手软软的,像摸着一团棉花。
楚夕夜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见赖小天毫无所感,还眨巴眼问他,“怎么了?”
他把刀接过来,“你可别小看它,记住八个字,‘削铁如泥,吹叶可断’”
说完摘下头顶的一片青叶,那刀在他手间一个旋转,两面出现锋利的刀刃,轻薄雪亮。他把树叶向着刃口轻轻一吹,转眼两片树叶便飞落至赖小天手上。不由得赞叹道:“哇,好厉害,我也要试一试。”
她兴奋地一把抢过,没有注意好方向,刃口在指上轻轻一划,血珠便汩汩地冒出。
楚夕夜撕下一块布把伤口包好,寒着一张脸,浓眉轻皱,“真笨。”
赖小天盯着他皱眉的样子,认真的模样,其实他不喜欢皱眉,腰间那么大的伤口痛得晕过去也没见他皱一下眉。可是,最近,经常见他微微蹙起那霸道的浓眉,哎,真是的。
楚夕夜一边包扎一边讲解,“这刀叫袖刃,可以藏在袖间。以备不时之需,你可以单手翻转取出,这样轻轻一旋便可。”
他又示范了一遍才给她,由着她练习着,身后事万千松涛,风一吹,层层绿浪。夕阳染在两人身上,光线柔和,把某人身上那冷硬的气场柔化的几分,顿时觉得流光溢彩。
夜晚。
寨子中心的草地上,用三根截短的竹竿架着,下面是一些枯枝败叶点燃。上面驾着烤肉和各种蔬菜,周围摆着一些自家摘来的野果。村子虽然不富裕,但是每个仲夏,总会把好吃的聚在一起犒劳自己。
因为是热天,火堆燃得很小,周围的人也离得远远的。
围着篝火跳舞的人群,众男女在月色下欢歌载舞,裙摆摇动,手拉着手。噼里啪啦的火焰把人映得红光满面,心情竟跟着脚步,有银器碰撞的叮当声,有无所顾忌的笑声。
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心里是蔓延而上的愉悦,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成了遥远边际的乐曲……
这个夜晚月色很美,黑暗的天空一片闪烁。赖小天和楚夕夜爬上屋顶,不对,应该是赖小天在使劲爬的时候,楚夕夜提着她的后衣领,脚尖微微一点,飞上了屋顶。放下她的时候,手有些不自然。
赖小天不屑道:“会轻功了不起啊,我也会,我只是在享受爬房子的乐趣。哼,假惺惺,都说去玩一下都不让,要不我才不爬到这房顶来看星星。”其实她真的不会飞,只会爬,只会跳。
耳边隐约能听到远处的欢歌笑语,楚夕夜抬眼看向无边的黑暗,“谁叫你自己要跟着我,跟着我就得听我的。你不知道我在被追杀吗?”
她没好气地说:“喂,姓楚的,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楚夕夜好像在想什么事情,低着头一言不发。她觉得没劲,便抬头看着黑幕中的满天繁星,一颗颗星子犹如一盏盏小明灯挂在天空中,煞是好看。
“不跟你一般计较,本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说起来也真是,你明明是个杀手组织的老大,按理说是你去杀别人,可你却整天被人追杀。哎,这就是江湖啊,这叫什么……”
她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朗声道:“这就叫你对别人做的事,总有一天别人也会对你做,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现世报啊,我是如此聪明。”
楚夕夜轻哼一声,“愚蠢。”
“喂,除了这两个字你就没有其他的吗?”
“无聊。”
赖小天手指颤抖的指着他,“你才真够无聊。我说你这人啊就是,不解风情,不会体谅别人,傲慢无礼,目中无人,不懂欣赏别人的优点,除了说别人愚蠢就是无聊。”说罢一转头,仰望星空,“我还是欣赏星星好,你看多漂亮啊,一闪一闪的,哇,流星耶,好漂亮,赶紧许愿。”
黑幕的天空,九天银河闪烁,一颗星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一闪而过。
赖小天兴奋得大叫,楚夕夜听到她叽里咕噜的,当她睁开眼的时候,流星已划过天际,不着痕迹,她懊恼地皱着鼻子,“这么快,会不会没赶上,不灵了。”
楚夕夜言语不屑,“我真没见过这么笨的人。”
“喂,姓楚的你说什么。”
“你说流星为什么坠落。”
“因为它是流星啊。”
“错,因为她笨,不会像其他星星一样闪。”
……
赖小天转过他的头,盯着他,一双眼在熠熠生辉,表情严肃而认真。
楚夕夜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对视着这双眼,漫天星光倒映在她的眼睛里,犹如另一个璀璨的星河。
这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黑白分明,清透明亮,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偶尔会闪过一丝自以为是的狡黠。
这双眼,让他大脑神经放松,没有长久折磨的疼痛,没有长久摆不脱的梦靥。
赖小天打量着他的脸,还是那么好看又冰冷的一张脸。狐疑道:“奇怪,我这么感觉你刚才在偷笑,而且那句话真不像你说的,你居然会说笑话。”
说罢放开手,楚夕夜转过头,神色言辞无不傲慢,“笑话,我何必偷笑。无聊。”
她恍然如初,“看吧看吧,这才是你嘛,那说话的语气,不可一世的模样,啧啧,就是这个样子。”
他瞥了她一眼,真是没有见过这么爱说话的,只要给她一个话头,立马就能扯出一长串,好像永远说不完似的。
他也没见过这么笨的人,遇见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还自以为很聪明,愚蠢的人啊,很傻很天真。
赖小天根本不知道楚夕夜在想什么,可是她能确定的是他一定在不屑的看着自己,眼神轻蔑,反正就那德行,无所谓。
看了一下寂寥璀璨的天空,又偏头看他,倒是很欣赏这幅画面。
以碎在漫天的星光为背景,紫衣墨发与黑夜相融,模糊着一个冷傲孤高的身姿,侧脸在黑夜中莹白的犹如天空的清月,高贵清华。
她赞叹一声,“不说话还真是玉树临风,温文尔雅,一点都不像个杀手。只是一张脸绷得太紧,总是一副硬邦邦冷冰冰的模样。”又偏着头想了想,声音满是遗憾和疑惑,“话说姓楚的,你怎么去当杀手啊,是因为当了杀手性格才这么冷的,还是性格这么冷才去当杀手。那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害怕吗,你们身边有朋友吗?哇,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