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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本嫁衣-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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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又太长的时间我都失去她的消息。更不曾见面。她的消失另我习以为常。毕竟我们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我想我已经和耀辉走到一起了。做尽了了清纯恋爱的伎俩。他与我在夜里散步,聊天,说许多轻轻松松的年轻人的玩笑。他讲他的高中,老师同学的趣事,讲江浙的文人胜景,讲他最近感兴趣的逸闻,讲他唱歌写字的朋友们……大冷天抱着吉他在僻静的凉亭下给我唱歌,这样的冷,他手指冻得冰凉。情歌这么忧伤,我听着听着便看见了许多青春的影子,还有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歌声里他年轻生动的眼睛落满了月光。
  我以为爱情就是这个样子了。
  我与他都是德语专业,他说他毕业之后想去德国,也就德国式费用比较便宜的发达国家,况且我非常喜欢那里。
  我内心只有满满当当的希望,开始做家教打工挣钱。周六日满满当当的给高中生补课,连睡懒觉的时间都没有。一个月能够挣一千多块前,捏在手里这样的踏踏实实。平日晚上也都是自习,回宿舍的路上,他骑着自行车载我,两个人一起互考动词变位,错了的要挨一下拍头……如果天气好,我们便慢慢散步。
  太多琐碎的时间久过去了,因为平淡愉快,我竟然没有什么察觉。而今向来,是在没有比那段时间更上进更朴素的恋情了。我知道彼时我已经相当的依恋他。
  暑假快要来到的时候,天高人浮躁,城市一片干热,烈日像是一床驼绒毯子捂在身上。街道上的绿化植物枯焦得像皱皱巴巴的锡纸,灰尘四起。这季节也难熬,我正在忙着期末考试,交论文的交论文,温书的温书,汗流浃背的再图书馆找文献,三点一线,素面朝天地抱着书本来往穿梭——我的世界就是如此简简单单。
  叶知秋来找我出乎我意料之外。那晚我不知她要来,还在图书馆自修,回到宿舍已经十点半。她硬生生地站在宿舍楼下等我。我抱着书本正匆匆上楼,听见她叫住我:一生,一生。
  这喊声如此憔悴熟稔,令我心里突然无限破碎。
  回头看她,吃了一惊——再也没有比这更加惨不忍睹的面孔了。头一次见她脸上无妆,眼窝深陷,脸色灰白黯淡,头发也蓬乱,定在哪里看着我,嘴角还有勉强的笑容,却万分惨然。
  大半年不见她何时就变成这样了,我禁不住放下书本,上前紧紧抱着她。姐姐,你怎么了。
  她说,你带我去吃点东西好不好,我很饿。
  我来不及多问,便带着她去校门外面的小餐厅吃东西。要了热的馄饨,烧饼。她埋头便吃,没有言语……我想也许不该多问——她如果愿意说起自然会说起。
  吃完东西,我正在犹疑晚上她何处落脚,她就对我说,我今天坐车坐了很久,买车票已经用光了钱,又奏了四五个小时的路……你接我一点钱,我需要打个电话,还要坐车……
  我强作镇定,已经不想再多问,只是点了头。
  她打完电话,简简单单说了两句,转身来对我说,陪我去找一个人好不好,我今晚要住在那里。
  我们坐了公车,下车走了一段,在一片老宅子前面她让我停下来,上前去敲门。一个非常年轻的男子在门口恶声恶气地问,你现在知道回来了?
  她只说,你别闹了,我只想在这里住一晚。
  男子拦住她,你想走便走,想回来便回来,我这里可成了你的旅馆?
  她望着男子说,就一个晚上,以后我会和你解释。
  男子说,今晚这里有人,你没地方睡。
  我拽知秋的手,说,算了,跟我回去吧,别吵了。
  知秋不说话,转身离开,年轻男子关上了门,哐当哐当作响。
  我问,这个人是谁?
  过去的一个男朋友。
  你离开他很长时间了?
  有点久了。
  为什么?你去了哪里?
  她就此不再说话。一直没有再说话。
  我们默默无言,走了很长很长一段路。仿佛是很长的一段,夜已经这么的静,好像我们已经走出了人间疆界。我早已困倦起来,因为没有言语。后来我说,姐姐,你跟我回宿舍吧。
  她说,几点了?
  我低头看表,才发现早都已经是半夜——难怪街道如此闃(qu,四声)静如死。我想大概也不能再回去了。
  那夜我们找到一家小旅馆,开了一个房间。还好不贵,我身上的钱还够应付。我上楼的时候已经快要睡着了。进了房间便倒上了床。
  叶知秋睡在另一张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我说话。我完全听不清楚她说了一些什么,大约是我们在洛桥的一些陈旧琐事。我只是一声一声附和,后来已经睡着,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叶知秋一直还持续不断地与我说话,我睡着之后,渐渐变成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好似站在逝者面前的独白,轻言轻语,唯恐打扰了死亡和记忆,言语如细细流水涓涓而来。一去不回,亦没有回声。她就这样说着说着,泪就落了下来,天快亮了。
  她叫我,一生,一生。
  我却没有应她。
  这一夜我奇迹般睡得这样的昏沉。早晨醒来的时候,叶知秋又不见了。
  又不见了——她为什么总是这样。我开始恶狠狠地厌恶起她来。她拿走了我的钱,只剩下了一点,留下的字条说,我有事我先走了,以后我会还给你。
  我揉碎了字条,感觉到欺骗和蹂躏。她不应该如此一再不告而别。
  我不知道她这一次见我之前经历了什么不堪的事情,也不知道她一走又去了哪里。过了半个月她打电话来我的宿舍。我在楼层尽头的宿管室力接她的电话,她直接问我,一生,你放暑假什么时候回家?
  她不如常人,再次联系时,从来不会对前一次不告而别作出任何解释。
  我顿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她时间。她说,我会来送你。
  我握着话筒无言,不想回应,缓缓地放下了听筒,就这样挂掉了。
  暑假快要来了,我归心似箭。不知道母亲是否还好,我想念着洛桥,青红相间的枫叶,深浅如适的冬天,夏季的柳荫,黄昏中的桥,夜里的浆声……冥冥晨曦中的豆豆灯火点亮着一扇扇窗。我想着想着忽然对世界没有了好奇。天大地大与我何干,再远我总是要回来。
  何耀辉也要回家,但是日子比我提前。我还去车站送别了他,在人潮拥挤中,我仿佛觉得他像叶知秋一样也要离我而去。突然这样害怕他就此一去不回,我上前抱住了他,心里有惊惧。耀辉是懂得的,他说一生我不会走的我答应你………我很快就回来。
  这一句话听上去似乎这样的充满了诺言的质地,但我更加哀伤了。世上哪有诺言呢。诺言是自己都无法相信却希望别人一定要相信的谎言。我抬头望他,只是说,耀辉,回家好好的,记得给我电话。
  他点点头就走了,上车之后大概因为车厢太拥挤,我再没有见到他的脸容。
  但我想我们如此很好。
  等到我拖着行李从学校离开的时候,叶知秋又来了。这一次她又恢复以往的光鲜,还有一个男子开着车随同而来。
  他们一起下车,走到我面前来,我只觉得这个男人面熟。经她一说,这才知道是多年之前在洛桥有过一面之缘的康以明。那天他穿的是红色运动衫,和知秋一起找我。他站在知秋背后,没有说话。那天知秋因此第一次离开了我。
  而今以明这样的挺拔健硕,实在已经是一个漂亮的男子。的确,我想没有女子会认真的抗拒的了他的。但他毕竟已经不是少年时的模样,我有些认不出来。他与我微笑,说,你好,一生。
  他殷勤地帮我提所有行李,知秋要我上车。
  知秋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一路上轻松地与我聊天。问我学业如何,身体可好,回家之后要好好地问候母亲。
  我问知秋,你就不愿意回家么。
  她忽然沉默了,又笑了一笑,回答我,你觉得我有家可回么。
  我母亲非常想你。
  那你转告姨妈,我也非常想她。对了,我给姨妈带了一些礼物,都是心意,你带回家吧。
  我没有接她的话,无声地转过头去。
  以明这样的高大健硕,肩比驾驶座的靠背还要宽阔。在车上我看着他背影,不知为何心疼起知秋来。她这样的瘦小,好像他的孩子一样。我知道他们之间有太多往事。
  送到了车站,康以明提着行李一直走上月台。知秋往我的口袋里塞了大笔的钱。
  她说,回家好好陪姨妈。
  一生。谢谢你。有些事情你以后就会知道的。
  她伸手抚摸我的脸。油石那样如井一般的目光。她如此注视我,令我觉得有溺水一般的无助窒息。那一刻身后的陌生人鲁莽地撞了我,我站不稳扑向前,碰到了她的脸。她一把抱住我就此没有放手。
  我眼前只有人潮涌动和满目阳光,心里充满了惊怯:这是我第一次被她紧紧拥抱。
  我感到了悲哀,因为这拥抱没有慈爱,只不过是脆弱与脆弱相依。又有这么多倾诉的欲望,只是她还不能对我说起…我都懂得的,知秋。
  我在她耳边说,姐姐,我该走了。
  她放开我,其实没有眼泪。很快就露出笑容,淡淡地说,你走吧。路上小心。
  3
  自从那次知秋手下的小姐造反把她打伤,她便小心了些,康复之后回去换了一家夜总会做事。结了仇,路没有那么好走。两个月后刚刚做得有了起色,她就怀了孕,与以明闹翻,流产之后分了手。
  她比二龙的女儿还要小两岁。这个男人在KTV叫了她作陪,很快有意包她做情妇。二龙在这个片区是个大地产开发商,情妇一打又一打,有钱有势。他吸BD已久,花天酒地都携知秋在身边,带着她见识买家和卖家。
  知秋正愁客人到她这里叫鸡时要溜冰她却没有货,于是就半推半就做了二龙的二奶。大概这般沦落又是由于内心悲伤。告别以明,原来并不如她表面上那般洒脱。
  以明又时时来找她,跪着求,缠着说,可她都不该当初的决意。分手之后,以明每次和她不期而遇,都是在夜总会以及各种餐厅,每次都撞见她和别的男人坐在一起,不是吃饭就是陪酒。他心里大概也是怨,你怎么就走了呢,我有钱有相貌,你陪这么多狗样的男人都不和我在一起,你好歹也做过我的女人,我好歹还这么惦记着你,好歹我们之间这么多年老相识——男子本能中的雄性占有欲容不得挑战,他们一旦狭路相逢,康以明见一次就打一次,知秋的客人们才是冤枉得苦,撞上了不相关的恩怨,莫名其妙就被一个忽然冒出来的男人痛揍一顿,经常闹出血光之灾。
  其实他不过是像个丢了玩具的孩子。玩具被别人捡在手里了,拿不回来,他气不过。
  但再打架都没有用。许多事情一去不复返。生命中有太多的一去不复返。
  这么久以来叶知秋只做鸡头不卖身,自觉地在那般环境之下已经算是相当有操持和底线的作风。其实的其实,想来又有何区别,不过是完事之后要不要钱的事情。要了钱便是妓女,不要钱难道就是圣女?还不是一样没有感情的交合。
  自欺欺人的事情我们做过的比认识的要多得多。
  她跟了这个二龙之后,一边做鸡头一边卖冰,挣钱不少,额外还有男人给他的钞票用也用不完,生活又变得一异常富足,只不过没有感情存在,更加空虚无着,不得不告别以明也是心如刀割的痛苦,如此她开始吸毒,从这个冰会奔波到那个冰会,日与夜早就没有了区别——吸毒过后不吃不喝不睡,接连亢奋一个星期都不觉疲累,只有旺盛的性欲。
  太多的冰妹与男人在暗无天日的房间内溜冰,她也是如此,用的还是别人送她的泰国制的天然水晶冰壶,有龙凤的雕刻,玲珑剔透,精致犹如巨大钻石;又有那种六七个人共吸的大冰壶,做成龙舟的模样……男子吸高了便持续有性欲亢奋,知秋把她手下的小姐都叫来陪客。几对男女就在她面前性交,如同野兽,隔壁还有别人的叫床声。
  她不惊不惧,学会了灵魂的失敏:如果人间是地狱,那么这里是地狱的地狱。如此气势还能在这里做一个天使。只有在这里,心才不会受到伤害——因为这里永远不会有心。
  她按住自己的胸口,这样深深吸了一口冰,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缓缓地死亡,这样宁静,仁慈,如同深深大海,又好似虔诚的祷告。抬头就是教堂高高在上的条形彩色玻璃窗投射下一缕一缕温柔光线来,照亮黯淡人间。十字架上钉着一个过分慈爱的人。天主在微笑。世上再也没有苦痛了……如此真好……
  很久之后我才了解她的这些事情。我内心的震惊气势还敌不过我的困惑。只是不明白,所谓笑贫不笑娼,为何世上那么多角落,道德早已没有底线可言。当然这是后话。
  太多的年轻女学生在那些地方挣钱,大都希望能够傍一个款爷,省得白手起家这样辛苦。她们常常委托知秋给自己牵线找人,有的干脆投奔知秋让她经营自己。有的又精心打扮,在声色迷乱的酒吧区坐着等人上钩。彼此心知肚明,自然会有大把男人过来搭讪。她们不过是那些男子的女儿一般年龄,却学会乖巧伶俐地叫,老板,我敬您一杯酒吧。一脸疙瘩油腻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坐在卡座,搂着苗条靓丽的年轻女孩,说,和我回去,一晚上付你十万块钱,带上你的一两个姐妹更好。
  拒绝自然是可以——但你不会因此被看高一点:五十步笑百步的事情。
  但是奇怪的是她们还会对人说。我爱他不是因为他的钱。我觉得我还不至于过没有爱情的物质关系。又或者:他跟我是很有感情的,只不过他不能离婚。
  青春于谁都是浪费。时间总要过去。谈恋爱还能大捞几把男人买单的东西,小则衣裙大则车子房子,日日东吃西喝——而今世道已经变了,过有钱人的日子是多么正常的梦想:怎么又错了呢。原来这样多的事情,如何解释它,如何就是对的。然而如果是这样,是非圭臬到底还有没有。
  这一切又奈何不得,个人有个人的路。这是世界为何成为世界。
  知秋一连吸了几个星期,用量那么大,终于诱发了高烧,大约有四十一二度,实在已经坚持不住。喉咙都快着火,全身无法说清的痛。二龙还在别处寻欢,她一个人去医院输液退烧,又不敢去大的正式医院——医生一看就知道是吸毒反应,怕被扣留起来抓走——只能去小诊所,多塞给一生一些钱,开了退烧的药,打点滴。她当时体重下降到七十斤都不到,不吃不喝不睡几个星期,手臂上的血管全都萎缩了。护士扎针,扎了三下才勉强找到血管。她也不再觉得痛,静静睡在肮脏的病床上快要昏迷过去。这样的瘦呀,像骷髅一般,似乎连阳光都会伤害她。
  闭上眼睛混混沌沌做了梦,梦见的是月经初潮的那天,正在体校做陆上训练。她与教练发生口角,教练体罚她,踩着她劈叉的大腿,将她上身往后狠狠掰。她尖叫,大骂,棕黑色的稠血渐渐浸出了白色的泳衣。
  她躲进厕所,用手摸着血在墙壁上写下恶毒的咒骂。她整夜躲在厕所里布出来,宿舍查房时,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在厕所肮脏溽臭的蹲坑上,她坐着哭了一夜,蓬头垢面。这是她迎接自己青春期的方式。
  她惊醒过来的时候,药液早就输完,护士在隔壁聊天也没有理会,她见到长长的针管里早就是回血,细细的红红的,快要升到药瓶里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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