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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语之罗刹-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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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版 权 归 原 作 者
                 
。。  【布受天下】整理
附:【】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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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子不语之罗刹
作者:求别打脸
文案

一个个悲欢离合凑成的人间杂乱事。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浮凤凌周一谛楚尧 ┃ 配角:人间多少烦扰事 ┃ 其它


☆、引——【朱砂】

  
  这是一座边陲小镇,名曰凤凰,只因这座小镇数十年前出了位贵妃娘娘,边疆野雀儿一朝飞上枝头成了百鸟之王。
  隆冬时节,漫天落雪纷飞,洋洋洒洒的雪花好似一场一场染了心事的梨花瓣。
  积雪越累越高,渐渐漫过小庙残破不堪的石阶,跳跃的烛火映出绰绰的人影。
  今夜,这座破败的小庙很是热闹。
  “唉。。。。。。这雪下得这般大,明儿个大雪封了山,我那几个陷阱里的猎物怕是得跑个干净了。”朴实的猎户一脸惋惜。
  欲回娘家却被突至的大雪堵在庙中的大娘拨了拨篝火,说:“瑞雪兆丰年,来年得有个好收成了。”
  “这皇帝病重又没留下个崽儿,指不准再来场八王之乱,还好收成?”有老者叹了口气,浑浊的双目映着熊熊火光,想起了十年前那场惨不忍睹的大战来,复又叹了口气道,“莫成了刀下亡魂都是神仙保佑了。”
  那场战役太过惨烈留给众人的记忆除了那漫山遍野的残肢死尸,还有便是那一年,山腰的桃花早开了半月,红艳艳的花瓣连成片像极了染血的青山。
  再惨烈的过往也经不住时光之轮的碾压,那场奠定了大晟皇朝国基的战役终究耐不过时光消磨被人们渐渐遗忘,只是那座染血的青山自此以后便被换做“莫归山”——银铠铁甲□□立,一朝踏入君莫归。
  莫归莫归。
  “吱呀——”破败的庙门被人推开,踏进个穿着天青色衣衫的锦衣公子,黑眸黑发,高鼻红唇,腰上别着一只通体翠绿的碧玉箫。
  锦衣公子朝着众人拱手笑笑,道了声“幸会”,便径自走到了窗边,衣袖一拂,不在乎满地烟尘泰然坐下。
  “想必又是哪家的纨绔子弟来这边陲小镇寻个新鲜罢。”
  众人收回目光,话题又绕回到当年那场血雨腥风的大战来。
  。。。。。。
  帝皇家、人情薄,先帝尸骨未寒,手握军机大权的诚王爷便将长剑挥向了自个儿嫡亲的侄儿,诚王叛变,其余七王纷纷响应,史称“八王之乱”。
  三朝元老定远将军拼死相护才从狼子野心的诚王手中救出年方十七的太子李仓若,老将军率领傅家军一路退到了莫归山,山的那头,便是太子母后的娘家北疆地域。
  生死一线,莫归山。
  诚王调遣了十万大军来围,势要太子李苍若命丧于此。
  。。。。。。
  “殿下,殿下快走,老臣给你们断后。”
  “傅家军只剩百余来人,势必敌不过叛军数众,老将军留下岂不是死路一条!”
  厮杀声近,血腥味浓,老迈的将军一掌劈晕了太子殿下,双目充血道:“快带太子离开此地,翻过此山,入了北疆地界才能有一线生机。”
  老将军再回首望了隐入黑暗中的二人一眼,反提长刀,朗声笑道:“尔等犯上作乱之辈,且看爷爷我如何碎你。”
  青山染血,月晦如墨,漫天只剩一树灼灼梨花错落。
  。。。。。。
  幸得傅老将军舍命相护,太子李苍若才能九死一生越过莫归山。
  天命所归,借着北疆势力,那个屡屡被逼入绝境的年幼太子一夜之间成长为了君王。头戴金冠,歃血为盟,挥军南下,一举大破叛军,稳坐大晟江山。
  山脚下,破败的小庙,传说因为莫归山之魂,神庙染了鬼气,月夜里,总有一曲幽怨箫声萦绕。
  正是众人避雪的这座。
  。。。。。。
  “传说终归是传说,”猎人道,“我常在这山中狩猎,路过这庙也不是一回两回,却从来没听到过所谓的箫声。”
  “是否是三人成虎之说倒是犹未可知。”老者答道,眼睛却盯着锦衣公子腰间的碧玉箫,意味深长着说,“或许,那曲箫歌,只奏给有缘人。”
  锦衣男子的目光缓缓地从窗外转向老者。
  “缘分之说本就虚无缥缈,我等听不到,倒是常情。”
  话题又渐渐扯远,最后成了互问为何夜中宿于此地的闲谈。
  猎人同妇人自是不必再说,老者呵呵一笑,“老人家来此地探亲,未料得大雪封山,才有缘同诸位夜话一场呐。”
  “这位公子呢?”妇人向蜷在墙角打盹的书生问道,“也是探亲?”
  书生睁了睁睡意朦胧的眼睛,略微有些拘谨着说,“不,不是探亲,我在等一个人。”
  等人?
  “不知公子所等何人?可是在这凤凰镇上?”猎户热心肠道:“大汉我常给镇上居民送肉,同他们倒是熟悉,不知公子所等之人是哪家?看这雪明日怕是也停不下来,大汉我脚程快,倒是可以替公子唤上一唤。”
  书生挠了挠头,腼腆一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真是个迷糊的家伙。
  “我只晓得,我等的人,他有明亮的眼眸,单边的梨涡浅漩。”书生浅浅笑道。

☆、引——【朱砂】

  翌日清晨,雪后初霁,连绵的雪山将阳光折射成一道道七彩的光线。
  空荡荡的破庙之内只剩下迷糊的书生同那负手立于窗边的锦衣公子。
  寒风顺着破败的窗棂卷了进来,蜷在墙角打盹的书生不自觉地蜷得更紧,锦衣公子看看他冷得煞白的脸,微微叹气,扬手取下肩上斜绕的狐裘,轻轻给他披上。
  书生先是一愣,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下意识地就要退还,但顷刻间就传遍全身的暖意莫名地让他生出了浓浓的眷念。这狐裘通体雪白,触手生温,显然不是凡物。
  锦衣书生忽然道:“你等不到你要等的人了。”
  书生一惊,愣愣地抬起头,眉梢眼角还残着浓重的睡意,“啊——?”
  锦衣公子扭头看他,“富贵在天,生死有命,且不说你等之人阳寿尽否,即便是阳寿已尽亦是有冥府鬼差来引,渡黄泉,上往生,他不能也不会来寻你。”
  “他答应过我,定会来寻我。”书生迷糊苍白的脸蓦地生出笃定,言之凿凿地说,“他定会来。”
  锦衣公子看着书生,神情有些动漾,仿佛透过书生看到了什么别的地方,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你,却已经忘了你要等的人是谁。”
  书生一愣,是啊,他不记得了。
  他要等的人是谁?
  甚至不记得自己从何而来为何在此,春去秋来,一树梨花落一树桃花开,路人几番停留几番过,始终不是他要等的人。
  “放弃吧。”叹了口气,复又劝道。
  书生固执地摇了摇头。
  等得久了,心底里生出无尽无望的寂寞苦楚,却从来舍不得离开,仿佛这座四面倾颓的破庙是他唯一握得住的期盼。
  仿佛一直一直等下去,等到那个人,是注定的宿命。
  锦衣公子眸色微沉,一只手慢慢抚过腰间碧绿长萧。
  庙外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马蹄声,走来一大队人马,十六人抬宝顶轿,微风过,珠帘晃动,似有佳人端坐云端。
  “好阔气的排场。”锦衣公子靠近书生,贴在他的耳畔道,“那打马在前的男子可是你要等的人,眸光清澈,单边的梨涡浅漩?”
  “不会是他。”书生抱膝而坐,不抬头不起身,唇角微微翘起,“他若来寻我,定是风尘满面,挥鞭踏雪而来,怎会如此惬意悠闲。”
  “你倒是想得明白。”他倒提着玉箫,拿着萧尾点起书生的下巴,望进他淡色的眼,含笑道,“那么,你猜,他们来做什么?”
  “不知。”
  锦衣公子嘴角勾起一抹阴毒的笑,墨色的眼瞳中却是盛满悲悯,“他们来捉一只鬼。”
  书生若有所思,“难怪等了这么久,从未觉得饿过。”然后偏头看着锦衣公子,问道:“我是鬼,你不怕么?”
  “鬼有什么好怕的?比起人来,鬼其实很善良,最起码他们会把‘我要害你’四个字仗义地写在脸上。”
  杂乱的庙堂映着暗红的窗棂,衬出一张僵硬没有生气的脸,书生问:“。。。。。。你也是鬼?”
  锦衣公子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笑着说,“我们不是同类。”
  谈话间,宝顶大轿已稳稳落至庙前。
  “主子小心。”
  钗佩晃,宝顶轿中款款走出位盛装华服的美妇人。
  书生瞳孔一缩,不自禁地抓住了锦衣公子的手,讷讷着说:“她是,她是。。。。。。”脑海中有什么一划而过,那些遗忘太久的过往居然渐渐清晰了起来。
  。。。。。。
  “劳请姑娘将此物转交殿下,就说晚桥在此地等他。”
  “傅公子请放心,碧瑶定不负公子所托,只是公子伤势不轻,怕是拖不得了。”
  “我的伤不碍事,尚能撑到你们回来,你快走!”
  。。。。。。
  “殿下,殿下,快随碧瑶离开此地。”
  “不、晚桥,我要等晚桥。”
  “殿下还惦记着那贼人作甚!傅晚桥勾结叛军,将公子藏身之所告诉了诚王,殿下再不随碧瑶离开,怕是来不及了!”
  “你撒谎,晚桥不会背叛我!不会!”
  “殿下何必自欺欺人,傅晚桥已然投靠敌军,不然他为何久久未归,殿下的玉玺也不见了踪影!”
  。。。。。。
  “晚桥,晚桥,我。。。是晚桥。”书生灰败的眸中迸发出惊喜的火花,映着窗外遍地落雪,顷刻间眸中的惊喜又化为更为深沉的悲凉,痛苦地呢喃出口,“我是傅晚桥,。。。。。。我想起了我自己,却还是想不起我要等人的究竟是谁?”
  锦衣公子终于伸手将书生拦在怀中,神情温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想不起就想不起吧。”尾音满是隐隐的遗憾和叹息。
  “你们在门外等候。”美妇人款款步入倾颓的破庙,眼波流转,先是情深意浓又缠绵,当温柔的目光触及到庙中身躯残缺依旧带着慈悲微笑的佛像猛地转换为刻骨的仇恨,语气却还是柔柔地吟道:“慈悲的佛陀,呵——又何曾悲悯于我呢?”
  “何曾悲悯于我?”她喃喃地重复,渐渐红了眼眶,突然哭了,起先是轻声的抽噎渐渐聚成了不断地哽咽,渲花的妆容下还是那张精致的脸。。。。。。
  “傅晚桥,我不服,我不服!为什么输给你,输给一个死人,我不服!”强装的坚强反噬为不堪一击的脆弱,理智被积累的仇恨冲破,她蓦地大喊。
  书生说,“她恨我,我却根本不记得她。”
  锦衣公子眉头一挑,“嗯?”
  “我在这里等着你,你会不会。。。。。。早就已经忘了我?”书生垂着头喃喃自语,墨黑的发自脑后划自胸前,秀气的眉毛拧成了一团。
  无妄无望,他不怕岁月流转寂寞长。
  最是无妄,心心念念守着过往,你却早就将我遗忘——
  不记得,我是谁。
  不记得,我在等。
  收起碧萧,抱手于胸前,锦衣公子望着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的梨白落雪。
  再转身时,美妇人又如来时那般,敛住了满腹心事,只是泛红的双眼泄露出曾经的悲伤脆弱。
  隐约听见门外等候的人,唤她,娘娘。
  哪位娘娘,千里迢迢来此破庙痛哭一场?
  “拆了这座庙,然后将他,挫骨扬灰!”话未,是再也抑制不住的惊天恨意。
  “他心心念念等着他的殿下来寻他,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一夜复一夜,等来的却只有铺天盖地的落雪。”
  书生猛地抬起头,愣愣地盯着他。
  “直到第三日,被兽夹夹住的脚早已没有了知觉,他咬牙用匕首削掉了双脚,温热的血四散溅开,幸好很快寒冷的冰雪就凝住了伤口,纵然彻骨的痛折磨着疲惫的神经,但总算是能离开那处陷阱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生死与共的他会弃他而去,他担心,那丫头没有将东西送到;他担心,满山的叛军发现了破庙里窄窄的密道;他担心他会不会在冰天雪地里睡去再不能醒来;他担心他膝上被流箭所划的伤。。。。。。
  他一边爬一边抹去拖曳的痕迹,不知道过了多久,倾颓的破庙依稀可见了。
  青紫的唇弯起,惨白的颊边抖开一抹笑,等我,等我,仓若,等着我。
  终于爬进了荒凉的庙内,四散着凌乱的脚步,他心头一紧,飞快地往密道口爬去。。。。。。等待他的,只有结成冰团的灰烬。。。。。。
  再由不得他不信,那人。。。已经弃他而去。
  雪落得更大了,凌冽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冷,却冷不过心寒。
  书生的眼中掉下成串的泪,浑身轻颤,“后,后来呢?”
  “后来。。。”锦衣公子眼中闪过一丝迷惘,缓缓道:“后来,他死了。”
  书生猛然回头盯着妇人的随从从墙角的暗洞里拖出一副没有脚的森然白骨,刹那间,有什么一击中了心脏,收缩间迸发出血泪。
  “不——”他猛地大叫,扑了过去,自然是落了个空。
  他望着空落落的手掌自嘲地笑,“留不住,留不住,什么都留不住。”
  身后,锦衣公子落寞地笑,如释重负地轻声说:“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平地里起了一阵阴柔的风,掀起了破庙内散乱的杂草碎屑,锦衣公子握紧了手中碧绿的玉箫,好似这是这天地间他唯一握得住的。
  纷舞的雪花夹杂着荒草杂絮,书生眼前的影像渐渐模糊了起来,身体伴随着飞舞的雪花驾着越来越烈的风腾空而起,他突然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望着满天飞雪外那个穿着天青色衣衫佩着碧玉箫的人,眼角滑过血红的泪。。。。。。
  “够了,足够了。”风止雪又落,锦衣公子微微一笑,身后是冲天而起的大火。
  白的雪、红的火、青色的人,天地间,一曲幽幽箫声起。
  生怕离怀别苦
  多少事
  欲说还休
  唯有楼前流水
  应念我
  终日凝眸

☆、壹——【罗刹】

  正月十六,万事皆宜。
  唢呐声声响,鞭炮噼啪。
  今天是户部侍郎朱明季独子娶亲的大好日子。
  早前皇帝病重,紫禁城内谁也不敢作乐喧嚣,满朝文武百官这个年过的很是憋屈。原先朱明季还在犯愁,要说这皇帝还昏迷着,自己家哪里敢大张旗鼓办着喜事儿,唯一的宝贝儿子娶亲,娶的还是骠骑将军家的嫡小姐,要小操小办了也太说不过去。自己家脸可以不要,亲家公的脸哪里敢踩。
  偏偏遇到寡年,还就这一个好日子。
  朱明季愁得下巴都少了个肥褶。
  那日下朝,又挨了宰相的骂,侍郎大人惆怅的表示老子想要一个人静静,摈退了仆从,沿着四九城城根瞎转悠。
  三转两不转,绕到了那座废弃许久的大宅前。
  朱明季暗啐了口晦气,刚转头想走,余光瞥见门口的石狮子后人影绰绰,躲了个人。
  他上前一步,揪出个肌肤惨白的素衣少年。
  “你这混小子,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也敢在此造次。”
  素衣少年嗷嗷直叫:“头发头发,有话好好说,别扯头发。”
  朱明季揪着他退回小巷,才一把松开,上下打量了这一眼不知死活的混小子。
  少年头上簪着个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破旧发簪,发黑如墨,面白如粉,一双眼黑幽幽地嵌在脸上,素衣萧索,有些落魄,看来是个落第的士子,朱明季莫名地想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也是寒冬腊月,也是这座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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