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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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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痊愈。”
赵匡胤闻听大喜,当即付了谢仪,又在药铺里抓了两付药草,匆匆赶回。来到店中,见那柴荣已经烧得昏迷不醒了,于是让店家借得一个药锅,当即煎了一付,端到床前,用汤勺慢慢灌下。
第二天,柴荣觉得轻松了许多,烧也退了。赵匡胤又接着煎了第二剂。
柴荣道:“这次病倒中途,幸遇贤弟,才得转危为安。不然,后果不堪。”
赵匡胤随;“出门在外,谁无三灾两病,理当相助,何足挂齿。”
柴荣道:“第二剂药用完,明日即可上路。”
赵匡胤随:“大哥身体虚弱,不如多住几日,等身体复原,再赶路不迟。”
柴荣道:“贤弟有所不知。此处虽属华州治辖,而离城尚有数十里之遥。三月二十是华州南关大会,为兄这车雨伞,还靠在此会上销售。”
赵匡胤一听道;“既为会期所迫,明日正好与小弟同行,也好照顾大哥便是。”
二人言罢,一夜无话。第二天,付了店钱。赵匡胤要为他推车,那柴荣执意不肯。于是,柴荣推着车子,赵匡胤帮他拉着牵绳,一同出了店铺,直奔华州而去。走了一会,前边已是锁金桥了。柴荣停住了脚步。
柴荣道:“贤弟,停下来,待为兄上前,交付了过桥税再走。”
赵匡胤道:“什么过桥税?前日,我曾过桥取药,并无交什么过桥税呀?”
柴荣道:“贤弟不知,那空手走路之人,尚可免纳。买卖客商,不交过桥税是不行的。”
赵匡胤道:“这‘桥大王’比那‘山大王’还稍好一些么”
因为他一听“过桥税”这三个字,心中就有火。“过桥税”和“过山税”也不过一字之差,很容易联想到“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牙缝迸半个不字,一刀一个土里埋”的强盗逻辑。于是问柴荣道:
“大哥,此桥乃通衢大道,难道归哪家大王管辖?”
柴荣道:“此系州府通衢,并非无主山野,怎会有什么大王。”
赵匡胤道;“既是州府通衢,无有什么大王,谁人胆敢在此设卡收税?这些税银是交官府?还是养了猪锣?”
柴荣道:“贤弟不知。此地无官,却有一府。”
赵匡胤道:“什么府?”
柴荣道:“人称魏府。虽非占山为王,却可称霸一方。”
赵匡胤道:“不知是个什么货色?”
柴荣道:“此人姓魏名青,人送绰号‘坐地虎’。还有个兄弟,名叫魏明,在华州府当捕头。他们府上不仅养着许多壮了打手,还和九沟十八寨的草寇勾结。所以,那魏青有恃无恐,日夜派人把守桥头,凡是客商经过此桥,按一成抽税,就是十取其一。谁敢抗税,轻者带伤,重则要命!”
赵匡胤一听,不由怒火中烧,把牵绳往地下一摞道:
“大哥,你这一车雨伞能值多少银两?去到华州又能卖几多银两?除却川资盘费还能剩下多少银两?”
柴荣道:“哎!这样算计起来,生意也委实难做。”
赵匡胤道:“像你这们,长途跋涉,吃尽辛苦,所剩寥寥。还要为他奉献?”
柴荣道:“若不奉献,怎能过得桥去?”
赵匡胤道:“小弟可以保你过得桥去。”
柴荣道:“有何妙计?贤弟请讲。”
赵匡胤道:“你叫他向我索取。”
柴荣道:“哎!你交税,我交税,岂不都是一样。兄弟出外,川资恐怕也不充裕。”
赵匡胤道:“不。即使囊中充裕,也只能养狗,不可喂狼!”
柴荣道:“贤道的意思是……”
赵匡胤道:“你就说,我是你的东家,这雨伞是我的,税银由我交纳。我这边答应着,你那里就推车过桥。过得桥去,一步莫停,一直向西,越远越好。而后,我自然可以脱身,前去寻你。”
柴荣慌忙道:“不行,不行。交几两银子则可,贤弟千万不可惹出事来。”
赵匡胤道:“大哥放心!这一小撮毛贼,根本不是为弟的对手。他们阻挡我不得。”
柴荣连连摇手道:“贤弟不知,他们人多势众,和官匪都有来往。咱们外乡人,只有亏可吃,没有便宜可沾。俗话说:‘能忍则安。’还是忍耐一些,快快赶路的好。”
赵匡胤见他执意不听,把眼一瞪道:“想不到兄长如此胆小。既然如此,你这一车伞,小弟我买下了。”说罢,把钱袋往车上一撂,接着道:“只不过有劳大哥,把此货帮我推到华州栈位。这‘过桥税’,纳也由我,不纳也由我,与兄长你无干!”
柴荣一看赵匡胤发火了,连忙解释道:“贤弟说到那里去了!为兄只不过……”
赵匡胤一摆手道:“不要再讲下去了!我只问你,这伞你是卖也不卖?”
柴荣一看赵匡胤决心已定,不可更改,揣摩这是个个性极为倔犟的人,便爽然道:“贤弟莫说气话了,全依你就是。从此往西走,有个黄土坡,坡旁边有两孔旧砖窑,愚兄在那里等你好了!”
赵匡胤道:“这便是了!”说罢,把牵绊拾起来,绾在车上。转身站到车后。
那柴荣又反复叮咛,千万谨慎行事,这才驾起车把向桥上推去。当那伞车刚上桥头的时候,两个头扎皂巾,身着紧身短裤褂,乡丁模样的汉子,上前就把车拦下。
那汉子道:“老客!第一次过桥吗?”
柴荣道:“长途贩伞,曾经来往。”
那汉子道:“既是曾经来往,怎么不知道先交税,后过桥呢?”
柴荣道:“我是伙计。那不——”他用手向后一指赵匡胤,接着说:“后面那个红脸大汉,便是我们东家,他过来会交税的。”
说罢,推着车子过桥去了。那两个汉子看见赵匡胤,一摇一晃地上来了,也就不再拦车,只等这位东家前来纳税就是了。可是,赵匡胤走到纳税桌前,突然转身,好像丢失了什么东西,边在身上乱摸,边在地下搜寻。走了几步,又转回来。刚走到纳税桌前,又突然转身搜寻去了。如是反复了多次。
那收税的汉子不耐烦道:“喂!你这个人究竟在找寻什么?”
赵匡胤斜眼一看,柴荣的车子已经去远,才慢慢悠悠地说:“我走得太累了,想找一个枕头,睡上一觉。你知道枕头在哪儿么?”
那汉子闻听大怒道:“你这厮好个人物!让你的货车先过去了,你就该老老实实把过桥税,痛痛快快交纳了才是。不料你却这样装腔作势,愚弄你家大爷,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赵匡胤道:“贼囚!大爷有点累,想找地方睡。你们是吃说吃红了眼,连大爷睡觉也要抽税呀!”
那大汉道:“好一个无赖!敢来此处找便宜,真是寻死来也。小子们,打!”
一声喝叫,税桌前后那一群打手,便一哄而上。赵匡胤为了给柴荣拉车,早起把蟠龙榻捆在车上了。刚才过桥去,两人一拌嘴,也没把棍留下。现在要打架了,手中没有兵器,那就只好拼拳头了。打手们仗凭人多,觉得可以一举而把赵匡胤擒获,所以,一拥而上,把赵匡胤围在中间,几十双拳头,一阵乱打。赵匡胤哪里将他们放在心上。只见他:双拳一挥狂风暴雨,前踢后蹬倒海翻江。一转身,掌劈四面;一挥腰,脚踢八方。这一群草包碰上赵匡胤,就好像那:称锤砸灯笼,一下一窟窿,轻伤直叫妈,重伤光弹蹬。不多会,就躺下一片。剩下的一看不是红脸汉的对手,哄一声,逃走报信走了。
赵匡胤也不追赶,信步走上锁金桥,举目四望:嗬!和前天为柴荣过桥抓药时大不一样。可能那时是取药要紧,无心观看。现在看来,河宽水急,桥上宽阔,不过被税棚子占去半边。另半边,也就是只剩下能过车子的地方了。收税人跑光了,棚下只剩两张空桌凳。桌上还放着天平、戥子、算盘、夹剪等。赵匡胤想:摊子已经被我踢了,还翻这个王八窝子干什么?随即一阵脚踢手拨拉,把桥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扫入河里去了!正在扔得高兴,忽然想到,大哥还在黄土坡等候,随即下桥,顺大路向西快步走去。
刚刚走去不远,忽见斜刺里杀来一哨人马,尘土飞扬,摇旗呐喊,一字摆开,挡住去路。为首一人,骑着卷毛枣红马,手握方天戟,大喝一声:
“呔!哪里来的送死贼徒,敢砸你爷家的税棚,难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赵匡胤道:“贼囚休狂!你爷爷一不吃熊心,二不吃豹胆,只不过一时高兴,吃了个霹雳,长了个天胆。休道你这个鸟税棚,你到汴京打听一下,御勾栏里的龙椅,是爷踢的,万花楼是爷烧的,连皇帝小儿也奈何俺不得!”
那人大叫:“什么?你就是那个在逃的钦犯赵匡胤?”
赵匡胤随:“没认错。正是你家爷爷!”
这时后面又催马走出一人。只见他身着青扎巾,跨下一匹灰马,手执双拐,威风凛凛,来到队前,道:“好你赵匡胤,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告示,上面还绘着人像,那画像正和赵匡胤一模一样。
“小子们!眼前这厮就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谁能抓到,赏黄金千两。杀!”
你道此人是谁?他就是在华州府当捕役头目的,魏青的兄弟魏明。做案他是贼,办案他是官,他是个官贼一体的典型。各州府县张榜挂图,捉拿赵匡胤,圣旨已到华州,这是个升官发财的机会。所以他一对照图像,便一马当先,出来想抢头功。赵匡胤一看,又到不是鱼死就是网破的时候了,只有一拼。那群打手,听说赏黄金千两,也是个个争先。赵匡胤看准最前边的一个使双刀的小厮,待他双刀劈来,随即一步,双手一下扭住那小厮手腕,喝道:
“承蒙好意,借我用用。滚吧!”
他只一扭,夺过双刀,飞起一脚,把那小厮踢出一丈多远。在地下蹬蹬腿就不动了。魏明挥动双拐劈头打下,赵匡胤举刀相迎。魏青踅马助战,手执方天戟,直刺赵匡胤心窝。越匡胤钢刀一磕,闪身躲过。魏氏兄弟二马连环,四面的打手摇旗响喊,把赵匡胤团团围在中间,杀了半个多时辰。赵匡胤虽然武艺高强,无奈这边人多势众,独木难撑;更因蟠龙棍不在身边,双刀实不顺手,大减了英雄的威风,杀着杀着,渐渐不支。正在危机关头,忽听一声大喊:
“红脸汉子休慌,待俺收拾这些孬种!”
赵匡胤定睛看时,只见一个黑脸大汉,头绾发髻,脸似鏊底,青袍皂裤,膀乍腰圆,着一双山草鞋,掂一根铁扁担;喊一声天上雷响,跺一脚地下打颤。你道他是哪个?此人姓郑名恩,字子明,山西应州乔山县人氏。这郑恩自幼父母双亡,流落江湖,以担挑卖香油为生。虽然没有投师学艺,但天生力大无穷。今天刚把香油卖完,回来从此路过,看见有人打架,就凑过来看个热闹。谁知道一看,是一大群人打一个人。郑恩也是个天生爱打抱不平的魔王,霎时就来气了。依他说,打架就该个对个,以多欺少,就是孬种。所以他大骂“孬种”,挥起铁扁担,上去就打。只见那:扁担一举,千层云卷;扁担一落,万重浪翻。正打脑浆崩裂,横扫骨折筋断。撞上就死,碰着就残,不多一会,躺倒一片。赵匡胤看到有人相助,精神猛增,挥动钢刀,如同杀瓜切菜一般。不多时,这群打手,被他们杀伤过半。魏青一看不妙,勒马转身就想逃走,被郑恩一扁担打死于马下。那魏明见兄长已亡,魂飞胆裂,哪敢恶战,勒马就走。赵匡胤紧紧追赶。无奈那马四蹄腾空,不多时,就踪影不见了!所剩贼众,见主人死的死,逃的逃,也就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
郑恩看见贼众四散,这一架总算又打赢了,心里好不痛快。望着赵匡胤,一个劲的哧哧憨笑。
赵匡胤将拳一抱道:“壮士请了!承蒙相助,萍水情深。敢问尊姓大名,贵府何处?”
郑恩笑嘻嘻地道:“慢来,慢来!咱卖油回来,还未用饭,又和这群孬种打个半日,这肚子空的难受,且去吃个饽饽,回头再讲不迟。”
赵匡胤心想,大哥还在黄土坡等着,不知急成什么样了,赶快回去要紧,于是说道:
“也好!俺大哥还在那边等候,你我且到那里,一同用饭便了!”
“那就快走!快走!”郑恩着急地催促。
“壮士,请!”
说罢,二人一同向黄土坡方向走去。不多时,已到黄土坡前。抬头观看,只见破窑外停着一辆伞车,推车的人却不见踪影。赵匡民暗暗吃惊,莫非刚才出事了!急忙跑上窑顶,环视四周,高声喊叫:
“大哥!你到哪里去了!”
稍停,不远地方土坎下面,有人答应道:
“贤弟!愚兄在此。”
原来那土坎下面,既向阳又避风。柴荣正在那里,席地而坐,光着膀子,翻着袍子捉虱子哩!柴荣见是赵匡胤回来了,边穿衣服边道:
“贤弟,你可把为兄急坏了!你怎么在那里麻缠了这么长久?”
赵匡胤便将如何戏弄他们,踢了他们的税摊,砸了他们的税牌,后来魏氏兄弟,闻讯赶来,依仗人多势众,将自己包围难以脱身,正在危机时刻,幸得这位壮士相助,除掉了锁金桥上一大喜,这全部经过,叙述了一遍。
柴荣闻听大喜,忙问:“请问壮士,尊姓大名?”
郑恩道:“嗯?不是说先吃饭么?”
赵匡胤道:“壮士稍待一时共同用餐。”
郑恩道:“那也行。乐子叫郑恩,小名黑娃子,也叫郑子明。山西应州人,今年十九,腊月三十子时生,是个卖油的。除了爱打架,没有啥毛病。”柴荣一听,暗暗想道:此人憨厚老实,直爽仁义。虽然面貌又凶又丑,心地却坦坦荡荡。赵贤弟可以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萍水相逢,如此仗义,十分难得。我们三人若能结成金兰之好,桃园之情,岂不也是一大幸事?于是,接着就来了个自报家门,道:
“我姓柴名荣,邢州龙冈人氏,虚度二十六春。得遇二位贤弟,实乃幸事。愚兄有意高攀,愿与二位贤弟结为金兰之好,不知二位贤弟可肯俯就。”赵匡胤随:“你我兄弟萍水相逢,虽然时日不久,可一见如故,意气相投,结为异姓骨肉之情,祸福与共,相互扶持,也是人间美事!”
郑恩道:“好得很!乐子上无兄,下无弟,老娘去世,再也没人痛咱。如果有了弟兄,咱就有人疼了!”
柴荣道:“既然二位贤弟应允,咱就在这黄土坡前,插香为盟,八拜为交,你们二位意下如何?”
赵匡胤道:“好虽然好,只是这荒山野岭没有人家,缺少香烛牲礼,如何是好?”
郑恩道:“这有何难,乐子在此地甚熟,向前不远有一村镇,大小店铺许多,大都是吃的咱家香油。我去买办,定可便宜一些。”
柴荣、赵匡胤也都同意,就把银子交付与郑恩,让他立即前往置办。
郑恩接住银子,大步流星,离开黄土坡。来到这村镇上,还未站稳脚根,就闻到了那扑面而来的阵阵香味。赶到跟前一看:这边是热腾腾的猪头肉,那边是刚出锅的煮羊蹄儿;这里有黄焦酥香的炸大虾,那边卖美味五香黄焖鱼儿;这儿卖咸鸭蛋,那儿卖牛蹄筋。有一家姓曹的,五香驴肉刚开门儿。郑恩是见肉就买,一会儿他就买了大半口袋,最后到酒店又抱了一坛子高梁大曲,急忙忙转身向黄土坡跑去。郑恩背着一布袋肉,抱一坛子酒,走着,走着。他觉着:肩上袋子渐渐重,怀里酒肉阵阵香。郑恩是早就饿了,这会儿更觉得饥肠辘辘。不过,他心里想:再饿也不能在半路上把东西吃了,哥哥知道了是不会原谅自己的。可是又一想,不能吃,能不能尝一点呢?尝可不能算吃。于是那支黑手就“闻风而动”。往袋里一伸,抓了一块猪头肉,“嗖”地扔到嘴里了。不过,在嘴里还没品出味道,就已经滑进肚里去了。于是又一伸手,抓了一把碎牛蹄儿,“唿哧”一声又塞进嘴里去了。刚品点味,未及细嚼,就又无踪影了,口里不停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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