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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传-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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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卫这才大胆上前,把郑恩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
匡胤见把郑恩绑定,蓦地喝一声:“把郑恩推出午门斩首!”
郑恩一听,啊呀一声,说道:“皇帝二哥你开什么玩笑!”
赵匡胤脸一板说道:“谁与你开玩笑!侍卫速速押出,午时三刻准时开刀!”
郑恩大吼一声道:“你真要斩!”
赵匡胤道:“就是要斩。”
郑恩气得大骂:“好个忘恩负义的昏君,不想想你这皇位是从哪里来的,乐子出生入死保你的驾,陈桥驿拥你为皇帝,可是当了皇帝就翻脸不认人了。其实你早就翻脸不认人,大哥一死,你就夺大哥的天下了,乐子真后悔错保了你!”
飞起一脚,踢翻一只绣墩,那绣墩骨碌碌朝匡胤滚来。匡胤闪过一边,喝令侍卫:“快快把郑恩拖出去!”侍卫前拉后推,左挟右架,总算把郑恩拖出去了。匡胤又瞪着眼,对跪在地下的韩龙说:“你滚回荆州去吧,不许再来!”
韩龙道:“让小的去看看杀人再走,斩千岁爷呀,这真是千载难看到的。”
匡胤又好气又好笑,挥手说:“去,去,去!”
韩龙走后,匡胤立即分付太监,说:“紧闭宫门,任何人来叫门,都不准开门,不准来通报,说朕酒醉昏睡,有事待朕醒来再奏。”
说毕,拉起韩素梅,走进卧室,一头倒在龙床上,两眼落下泪来,暗暗说道:“三弟啊!谁让你生性这么浑,为了维护朝廷权威,为兄不得不如此了!你放心泉下去吧,你的后代朕一定尽力教导安置,让他们代代享受安乐,也算对得起你了!”
郑恩的侍从仪仗,还在宫门外等候郑恩,忽然见官中侍卫将郑恩五花大绑押出来,要推出午门斩首,大家都慌了,一个说:“快回府报告夫人来救!”
一个说:“午时已到,来不及了。”
另一个说:“高元帅家离此近,快去报告,请高元帅上本救命!”
最后商定,一方面,去人向高怀德府上求救,一方面派人飞马回府报告陶三春。
原来赵匡胤深知郑恩是冲锋隐阵的勇将,却不是个做官的材料,所以封给一个王爵虚名,却不给他一个具体实职,并且为他建造王府于南关之外的繁台附近,以路远为名,免去郑恩早朝,以杜绝郑恩不知礼仪,在朝堂闹事。
这天郑恩闲得无聊,进城来访高怀德,又偏偏遇上韩龙,结果还是惹出事来。那高怀德正在家中,忽见家人来报,北平王郑恩家将现在门外求见,说不知为什么,万岁将北平王绑了,要推出午门斩首,家将特来求元帅快去上本保奏。
高怀德听了,吃了一惊,慌忙赶到门外,郑府家将见他出来,慌忙下跪道:“万岁要斩北平王,请元帅快快上本保奏。”
高怀德来不及问他什么,喝令:“快快备马。”
高怀德上马飞奔,直抵宫门,果然看到郑恩被绑在那里。
郑恩一见高怀德过来。便高叫道:“高大哥,乐子今天才知道那昏君,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宠信奸臣裙带亲,竟把咱们多年汗马功劳付之汪洋,乐子真后悔当年不该和他结拜,不该为他效命沙场,不该陈桥拥立他啊!想不倒今日他竟反脸无情,要杀我!”
高怀德道:“郑兄弟不要急,待我问问。”
便问那在场侍卫,侍卫们见高元帅动问,那敢隐瞒,便把郑恩打韩龙的事,简要说了一下。并说最后万岁下旨将北平王绑赴午门斩首,又一指站在一边的韩龙说:“这位就是韩龙奉旨监斩。”
高怀德斜视韩龙一眼,只见那韩龙鼻青脸肿,连纱帽也不戴,又无监斩公案设备,冷笑一声,问韩龙道:“你就是监斩官吗?”
韩龙道:“正是本官。”
原来这韩龙在桃花宫中,在匡胤跟前要求看斩郑恩。便随着侍卫出来,侍卫问他跟来何干?韩龙说:“奉旨看斩。”侍卫错听为监斩,韩龙本人却也弄不清看斩和监斩的不同,也便以监斩官自居了。高怀德心中暗想,那里有这样衣冠不整的监斩官。想必是万岁为了杀杀郑恩的义气,来开个大玩笑。便对郑恩道:“郑兄弟不必急,为兄上本保奏。”
说毕,径向宫门而来。只见宫门紧闭,高怀德上前叫门,守门太监在门内回说:“万岁爷酒醉在桃花宫,沉睡无法唤醒。娘娘下旨,有事待万岁醒来奏闻,现在一律不开门。”
高怀德大怒,举起拳头在门上擂了一阵,门内却寂然无声。弄得高怀德毫无办法。
忽然,身后有人拉了一把,高怀德扭头一看,原来是苗训。忙道:“先生来得正好,速速设法上保本,救北平王一命。”
苗训轻轻摇头道:“这本却是没用的,以不上为好。”
高怀德惊讶道:“为什么没用?”
苗训道:“没用就是没用,何必上本。”
高怀道:“难道你要见死不救?”
苗训道:“正是如此!”
高怀德大怒,一把揪住苗训衣领、圆瞪双眼,喝道:“原来你如此没良心!”
说毕,挥拳想打。
苗训连忙摇手道:“山人乃是为北平王打算,其中却有道理,望元帅息怒,听我细说。”
高怀德听了,才放下手,说道:“你且说来。”
苗训道:“我朝初建,亟待树立新朝权威。所以赏罚必须分明,才能服众。北平王这次在闹市之上,公然撕碎诰命,踩烂官帽,这都是轻慢朝廷,对皇权犯了大不赦之罪。现在这事已传得满城皆知,如不加严处,国家还有何法制可言?如人人都学着他戏弄皇权,破坏法令,不当回事,国家根基岂不要动摇了。所以不能不加严处,杀一儆百,以绝后患。”高怀德道:“可是郑恩不同于别人,他是个大字不识的浑人,不懂朝廷礼制,应当情有可原;再说他是开国元勋,于国家建立有大功,即使治罪,也应考虑到他的功劳,从轻处罚,不应砍头呀!何况他又是万岁最要好的患难兄弟,更应留情。”
苗训叹口气道:“山人早已料到,必有这一天到来,却不料来得这么快。别人可以将功折罪,从轻处罚,唯有郑恩不能从轻处罚。讲私情,万岁是不愿处罚郑恩的,讲国法,又不能不处罚。”
高怀德疑惑道:“这又是为什么?”
苗训道:“加以处罚,是教育人改过。而郑恩这种浑人,是不懂得改过的,脑子一热,任性而为,什么礼法都会忘得干干净净。试看他在万岁登极那天的典礼上,嚷嚷叫叫,成何体统。万岁忍下来了,把他迁出城外养起来,免其朝参,不是为了优待他,而是怕他在殿上吵闹,扰乱朝纲,闹来闹去,不仅使皇帝脸面丢尽,群臣窃笑,权威无法树立,法令无法贯彻,最终导致社稷动摇。如果这次不严处,以后说不守又会不断闹出别的更严重的事来,使皇帝威信逐渐丧失无遗,大宋江山也会因此断送。所以从公上讲,实难以顾全私谊,万岁也因此只好忍痛斩他。如果你高元帅遇上这事,你选择什么呢?”
高怀德经他这么一说,才省悟过来,便说道:“公与私冲突,为了国家,自然只好牺牲私谊。但我等与郑恩,是多年在刀丛枪林中滚爬出来的兄弟,上一本保奏,也略尽情谊,即使明知不准,从心里来说,也总算是尽到了人情,心安一点了。”
苗训频频摇头道:“要说情谊,对郑恩尽最大情谊的,还是万岁。你不要硬去帮倒忙,破坏大事。”
高怀德愕然道:“上本保奏,这怎么能说成是帮倒忙?”
苗训道:“万岁下旨紧闭宫门,称酒醉不见任何人,是怕有人去上本保奏。万岁已下决心斩掉郑恩,才能避免国家法令不行,皇权遭到亵渎。但内心上是不愿给郑恩加上罪名的。如有人去上保本,万岁看后不准,那么等于承认郑恩确是有罪当斩。一旦定为斩罪,王位自然也要取消。而称酒醉不醒,不见任何人,不看任何保本,待斩了郑恩以后再露面,那就可以推说是酒醉错斩,这才是最聪明的办法。既是错斩,郑恩就可不承担任何罪名,他的北平王封爵就可保留下来,传给子孙。元帅,你想万岁给郑恩留下多深厚的私谊。如果不是讲私谊,只须一声令下,郑恩犯了欺君大罪当斩,简单得很,何必费这么大周折去装醉,但那样一做,郑恩一切都完了。”
高怀德听了,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向苗训深深一揖,落下两行珠泪,才对苗训说:“啊呀!先生真天人也,见识之广,思虑之深,实在是我辈万万赶不上的呀!”
苗训道:“这件事乃是万岁聪明睿智的表现,不是有胆有识的大圣人,决作不出来。山人只是揣摸猜想一下罢了。”
高怀德说道:“那么,我们就没一点地方可帮助郑兄弟了。”
苗训道:“还有大忙,必须由元帅帮助才行,望元帅能与山人配合好。”
高怀德道:“先生请讲,怀德听从分付便了。”
高怀德道:“北平王被斩,陶三春必定会率亲兵来问罪。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乃是那个韩龙,可是他不知趣,不赶快逃走,却在那里看热闹,还冒充监斩官。不管他这监斩官是真是假,万岁决不会承认派韩龙监斩。所以,斩了北平王,你应设法绊住韩龙,不让他离开,待三春到来,你可向陶三春指出韩龙是监斩官,这样陶三春必然要杀掉韩龙,为郑恩报仇。万岁决不会追究杀韩龙之事,这是第一点。第二就是三春到来,你明着好似帮助她,始终不离左右,待她闹一阵,火气消了,再说她收兵,防止她把事闹大,弄得不可收拾,这件事山人也在场,咱二人配合好,必然会把这场乱子制住。”
高怀德被苗训点透,十分佩服,便道:“就这样办,怀德听先生指挥。”
二人立在宫门之外,苗训又进一步向高怀德授计。二人正在说着,忽听丽谯楼上报时炮响,已是午时三刻了。
高怀德叫声:“不好!时辰到了。”拉起苗训,就往午门外跑。
韩龙却在那大叫:“时辰到了,快给我斩、斩、斩!”
郑恩喝道:“好个韩龙,乐子死为凶神,也要将你扒皮抽筋,打入十八层地狱。”
韩龙不理他,只是催斩。侍卫因为时辰已到,仍不见赦免圣旨来到,又错把韩龙看成监斩官,没奈何,把手中红旗挥动。刽子手见了信号,举起大刀,闪电般挥下。
蓦地一声暴喝:“那个敢斩!”
只见一员女将,手执流星双锤,腰悬宝剑,坐下乌骓马,领三百铁骑颈卒,从御街上旋风般地卷来,来者正是陶三春。正在家中逗着三岁孩子儿郑英玩耍,听到郑恩侍卫回府来报凶信,立即提锤上马,点三百护府亲兵,飞奔午门而来。
远远望见刽子手挥刀要斩,陶三春大喝一声,飞马来抢救,无奈那刽子手听到喝声时,手劲已无法收回来,只差一步,郑恩的脑袋已经滚落在地。
陶三春一见气得眼直了,胸中万丈怒火直冒,双锤一摆,一锤一个早将两个刽子手打得脑袋崩裂,去见阎王了。
韩龙见势不好,慌忙想逃。高怀德高叫道:“弟妹,那个穿蓝袍的就是监斩官韩龙,今日的事全是他惹起的,不要放他走了。”
陶三春一听,双腿把马一夹,早赶到韩龙背后,手起一锤,把个韩龙打得脑浆四溅,立时死于非命。
高怀德对那几个宫廷侍卫说:“不干你们事,快去宫门口,通报给万岁知道,一切自有万岁处理。”
那些侍卫那敢久停,等吃陶三春的铜锤,都没命地向宫门口逃去。
这时,陶三春跳下马来,顾不得血污,把起郑恩的头颅,哭得几乎要晕过去。
苗训慌忙对王府侍卫说:“你们还不快去弄副棺材来,北平王尸身,岂可久停在地上。午门前也得立即打扫干净。”有几个侍卫听了,飞快跑到集市上找棺木。
高怀德劝陶三春说:“弟妹,人死不能复生,这时不是你哭的时候,郑兄弟死得冤枉,你应去找万岁爷评理,要求赔偿,为郑兄弟伸冤。”
陶三春这才止住哭声,咬咬牙,把郑恩的头交给一个侍卫捧了。对高怀德说:“高伯伯,你平日和郑恩关系最好,难道见死不救,为什么不向万岁奏本,保郑恩一命?”
高怀德说:“我一听郑兄弟被绑出午门,就急急来见万岁保奏,怎奈宫门太监说万岁醉酒不醒,无法奏闻,只好在门外焦急;后来苗尚书也来保奏,同样无法进宫。看看午时已到,我大叫‘刀下留人’,无奈那韩龙在一旁一个劲叫斩、斩、斩。我身为元帅,总不能知法犯法,去劫法场啊!”
陶三春道:“算了,高伯伯别说了,我去找那昏君算帐!”
指挥手下三百铁骑,围住宫门。陶三春在马上大叫:“快叫那昏君出来见我!”
不一时,只见宫门顶上五凤楼中,出现了一簇人影,中间拥定一个身穿黄袍的赵匡胤。
只听匡胤道:“啊呀,什么人胆敢造反,杀到宫门口来了。”
陶三春望见,高喊道:“我乃陶三春!”赵匡胤啊了一声,说道:“原来是御妹,怎么气势凶凶,为了何事?”
陶三春怒道:“你别装胡涂,那郑恩犯了什么罪,你将他绑出午门斩首!”
赵匡胤吃惊道:“怎么,三弟被斩首了!”
说着,痛哭出声,又说:“朕未下旨斩首,那个敢斩,御妹快讲出来,朕为三弟伸冤。”陶三春牙齿咬得格格响,喝道:“昏君,不是你下令侍卫绑出午门斩首,那个敢绑,那个敢斩,你别推得一干二净。”
赵匡胤道:“御妹啊!三弟在大街上欧打韩龙,扯碎诰命,踩扁官帽,又到宫内辱骂朕,还说他的火气上来了。朕因喝多了酒,说‘就要灭灭你的火气’,叫人把三弟绑了,这事是有的,原是吓吓他,绑一会就放了,谁知朕因酒醉,一时便忘了,但确实是没胡下旨斩他呀!”
陶三春道:“没有你的旨意,谁敢斩北平王。你定是下旨,派了监斩官就是证明。”
赵匡胤随:“啊呀,还有监斩官?御妹不要冤枉朕,朕那里派过监斩官,监斩官是谁,叫他来和朕对质。”
陶三春道:“就是韩龙。”
赵匡胤发怒道:“韩龙胆敢冒充监斩官,速让他来见朕,问他冒充之罪。”
陶三春道:“韩龙不会来了。”
赵匡胤道:“为什么不会来了。”
陶三春道:“我把他杀了。”
赵匡胤道:“杀了?好!他假传圣旨,冒充监斩官,是罪有应得。杀了他,也算是为三弟偿命。”
陶三春道:“偿不得的。一个堂堂王爵,一个小小诰封八品官,相差十八千里,如何能相等。”赵匡胤哭丧着脸说:“唉,我说御妹呀!三弟已被错斩,难以还阳,朕现在也无法陪你一个活三弟,难道你还能要斩下朕的头来抵命吗?”
陶三春听后,不由一呆,一时答不上话来。她虽然生性粗豪,但由于自幼受陶洪的教育,恪遵流传千余年的旧礼教,她还是懂得一些的。皇帝的头是斩不得的。正在不知如何回答是好,那边高怀德却插话了。
高怀德说:“为什么斩不得?斩得,斩得!起码那契丹主述律,北汉主刘钧,那个不想斩大宋皇帝的头颅。”
陶三春听后,不由愣了一下,心想赵匡胤的头是斩不得的呀,如自己坚持要斩,岂不成了叛逆、敌国?那么赵匡胤斩郑恩也名正言顺,自家还有什么冤可伸?
正在犹豫,只听苗训对高怀德说:“高元帅呀,你这话可说错了。北平王忠肝包天,义胆盖地,为我大宋江山的创立,建下了盖世功勋,才能成为我大宋建国后,唯一以战功封王的大将。你怎么能把他比作化外反正,这不是给北平王脸上抹黑吗?北平王如泉下有知,也要恨你的。”
高怀德说:“如依你说,难道郑兄弟的冤就不伸了,白白送一条命吗?”
苗训摇头道:“山人并没说让北平王白白送命啊。人死无法复生,只有设法补偿,既使北平王冤屈昭雪,又能为北平王挣足了面子,并且取得足够的补偿,这才是最好方法。”
高怀德说:“有啥最好办法?”
苗训道:“北平王不能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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