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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夫人道:“已经延医诊治,正在用药,不日即可痊愈,我儿放心就是。”
赵匡胤道:“待孩儿前去看望父亲。”
杜夫人道:“你父刚刚睡下,不去也罢!”
赵匡胤道:“儿远道归来,一定要去。倘若父亲已经睡下,孩儿只在帐外看看便是!”
杜夫人见儿子如此孝心,不好阻拦,只得由他去了。赵匡胤走到后院,刚进外室,就听见从卧室传出来父亲呻吟之声。他知道父亲尚未睡着,急步走了进去。
他一进卧室,大吃一惊。只见父亲伏卧榻上,面色苍白,痛苦不堪。他轻轻走上前去施礼道:
“孩儿见过父亲。”
赵弘殷一见赵匡胤归来,不觉心头一酸,几乎落下泪来,为了免使儿子难受,故意向内转了一下脸,问道:
“你窦叔父可好?”赵匡胤把一年来窦溶对他的关怀照顾,叙述一遍,又把窦溶的信交给父亲。
赵弘殷阅毕。点了点头道:
“幸遇大赦,也算是儿的造化。今后,多在府牖下用功,少到外面招惹是非。”赵匡胤唯唯应诺,但对父亲的病十分忧心,故而问道:
“适才母亲言道,父亲之病已延医诊治。不知那郎中是何说法?怎的这般伏卧,痛苦不堪?”
赵弘殷道:“臀部小小疮痈为患,已无甚要紧,我儿放心就是。”
赵匡胤一听父亲讲是“疮痈为患”,更加疑心。适才母亲言说,父亲是偶感风寒;而今父亲道是疮痈为患。其中必有隐情,若再追问,恐父亲不肯直言,反遭没趣,于是安慰几句,便退出房来。
赵匡胤离了病房,来到中庭,看见老仆赵奎正好从外面进来,立即把叫住他问道:
“赵奎,你到这边来!”
“少爷何事?”
“我有一事问你,你可要实言相告。”
“少爷面前,老奴决不敢撒谎。”
“不敢就好。我来问你,我许久不在家中,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老爷究竟身患何病?我要你依实而讲!”
赵奎一听就愣住了。老夫人之命,为了怕少爷惹事,关于老爷的事,不准透露一字。若讲不知道,少爷的脾气他是领教过的。所以,他吞吞吐吐,支支吾吾。
“快讲!”赵匡胤已经不耐烦了。
“是,我讲。老爷的病,大概……也许……听老夫人说是偶感风寒……”
“胡说!偶感风寒,岂能那般模样?”
“对!是不是饮酒过量……”
“该死的奴才!老爷从不饮酒,哪个不知?”
“啊?对!也许是万岁赐的御酒,那不饮不行啊!”
赵匡胤闻言大怒,劈脸一掌,把赵奎打了个天旋地转,眼冒金星,骂道:
“奴才!敢对少爷胡言乱语,看我不要你的狗命!”说着就要动手。吓得赵奎急忙跪倒在地,连连求饶道:“少爷息怒,并非老奴斗胆对少爷扯谎,只因老夫人得知少爷今日归来,怕你再惹出祸事,告诫阖府上下人等,谁也不得向少爷透露老爷的病因。谁个嘴不严禁,就要掌嘴一百。”
赵匡胤道“我只要十个掌嘴,就能叫你把实情全吐出来!”
赵奎道:“少爷慢说十个,就您刚才这一巴掌,已经足够老奴受用了。”接着就如同竹筒倒豆子,把赵弘殷挨打的事,前前后后,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赵匡胤闻听,只气得五内生火,七窍冒烟,咬牙切齿地骂道:
“老贼欺人,昏君无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也!”
你道那赵弘殷害得究竟是什么病?这话还得从头说起:太祖刘知远驾崩,刘承佑登极时只有十八岁。而且,原来安排的储君并不是他,而是皇子刘承训。承训聪慧异常,深得太祖喜爱,曾被任命为东京留守。过去皇太子任京都留守,都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可惜此人命薄,在刘知远去世前一个月先死了。这时才轮到刘承佑。所以,他登极称帝是毫无精神准备。平常只顾只喝玩乐,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待到老王托孤、新君临朝,阴险狡诈的苏逢吉,乘机大权独揽,左右朝政,为了迎合小皇上的欢心,就以“开国伊始,万象更新,普天同庆,与民同乐,”为藉口,筑宫殿,建勾栏,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为些,赵弘殷上本参奏,骂苏逢吉:谗言媚主,诳行误国,说他出这些主意是祸国殃民之举,藏期民罔上之心;并且提出要求:废勾栏,除奸佞,禁邪恶,振朝纲,就是要求将勾栏折除,把苏逢吉杀了。这怎么能使刘承信听着顺心?在苏逢吉恿惑之下,不但此本不准,反而说赵弘殷恃功做上,罪同欺君,推出问斩。还是杨邠保本,死罪饶了,活罪难免,不但撤职罢官,还在金殿之上,挨了八十御棍。打了个皮开肉绽、血染朝服,这才叩头谢恩,回家养伤。
赵匡胤听了父亲病倒的真情,哪里忍受得了?立即就要去找苏逢吉算帐,这一来可把赵奎吓坏了,他急忙跪倒,将赵匡胤的双腿抱定,苦苦哀求道:
“少爷若要去相府拼命,就请先将老奴杀了,我本不该向你讲明这些,可是……”
赵匡胤道:“赵奎,你快快起来!你能将真情实话告诉我,已经表明你的忠心,我怎能再杀死你?至于报仇之事,与你无关。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就这样去与他拼命。你去吧!”说罢,转身去了。
京都汴州,华灯初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片兴隆景象。赵彦徽和张光翰二人,早已在约定的酒店等候,可是,迟迟不见赵匡胤的到来。
“大哥至今未到,是不是又被看管,不得脱身呢?”赵彦微不由得嘀咕起来。
“不会。尽管伯父家教甚严,大哥刚到家中,恐怕还不致于……”
话音未落,赵匡胤走进了门来。二人急忙起身让坐。张光翰把酒斟上,赵彦徽问赵匡胤何以迟来。赵匡胤也不答话,在桌前坐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张光翰忙又将酒斟满。
“大哥,出什么事了?”“是呀!大哥何以如此闷闷不乐?”
“没事!来,喝酒!”说罢,又干一杯。
三个人又喝了几盅闷酒。赵彦徽忍不住了,大声叫道:
“大哥!有什么过不去的事?给兄弟们讲出来,也好帮你想点办法,出个主意!”张光翰道:“是不是因为素梅的事?”赵匡胤道:“兄弟你想到哪里去了!”
赵彦徽道:“不是此事那又是何事呢?”
赵匡胤轻轻叹了一口气:“唉!二位贤弟不知,今日回府才得知父亲身体有恙。今晚到御勾栏之事,愚兄恐怕不能践约,故而心中郁郁。”
赵彦徽道:“嗳!这有何要紧。你我兄弟来日方长,改日再去玩耍不迟,大哥何必这样在心!”
张光翰道:“大哥离府日久,今日刚刚回来,理当与家人团聚。来!满饮此杯,改日另约便了!”
说罢,三人举杯,一齐饮干。张光翰付了酒帐,出了酒店,拱手作别。赵匡胤回头向寿昌坊方向走去。张光翰和赵彦徽则漫步向西。刚走不远,张光远道:
“彦徽兄弟,你看出来没有?大哥今晚,心事重重。”
赵彦徽道:“你不是讲伯父有病吗?”
张光翰道:“不,恐怕是另有隐情!”
赵彦徽道:“另有隐情?何以见得?”
张光翰道:“其一,如果真是伯父有病,也只须延医诊治,并非垂危弥留之际,何须长夜守护棍旁?其二,如确实因病情沉重,父子情深,当是心忧忧愁肠百转,而大哥却是满脸怒气。是何道理?”
赵彦徽道:“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大哥今晚有点奇怪。可他究竟在想啥呢?”
张光翰道:“是呀!一定要弄个清楚。”
赵彦徽道:“可是他已经回府去了!”
张光翰道:“不,他决不是回府!”
赵彦徽道:“那他会到哪里去呢?”张光翰道:“走,快追大哥去!”
二人说罢,转身向赵匡胤走的方向追去。
赵匡胤辞别二位好友,果然没回府,而是绕过寿昌坊,直奔天街御勾栏而去。他早已打算停当,今晚要闯御勾栏。若能碰巧遇上苏逢吉,活该奸相倒霉,一定要替父报仇,讨还血债。遇不上苏逢吉,也要闯他一场,给小昏王一点颜色看。当然,他也估计到其后果将是严重的,也许要付出一定代价。然而,无论代价多么昂贵,此仇必报。能为父报仇,死而无憾。但是,若株连他人,特别是自己的好友,则于心不安,所以,他才演出了刚才酒店里的那一幕。既然未被赵、张二位贤弟察觉,也就放心了。于是他独自一人,直奔御勾栏而来。
不多时,来到门前。赵匡胤停住脚步,抬头一望:嘿!真乃蓬莱仙境,九天阆苑也!但见那:殿阁楼台,飞檐高翘,雕梁画柱,金碧辉煌;歌台舞榭,红毡铺掩,曲径回廊,宫灯铮亮。笙萧弦管阵阵于暮色中飘散;欢声笑语朗朗在夜空间回荡。真可谓:世上独一景,天下更无双。观罢,他冷冷一笑,大摇大摆走了进去。那门前的虎贲军,见他威风凛凛、气宇轩昂,觉得他不是皇帝国威,便是官家衙内,故而不加盘问拦阻,任其到处散游。
他转过曲径,顺着甬路正片前走,眼前突兀出现一座楼台,挺拔耸立,巍峨壮观。飞檐下横悬一块金匾,上书“万花楼”三个大字。赵匡胤暗想:这个所在,颇不一般,如果登楼环顾,赁栏远望,京都夜色,尽收眼底。难怪小昏王常常沉缅于此,待俺也上楼看看。他正要走进楼门,却被两个虎贲拦住,说是此楼只供万岁临幸,勋臣纵欢,一般人等,不得入内。他一听心中忿忿,却又无可奈何。这时,只听楼上笛声悠场,清喉婉转,咚咚踏歌,咂咂击节,好不热闹。于是,不与虎贲理论,转身便去,避开人们注意,绕道后面假山石旁,仔细观察上楼的途径。他看到,若登上山巅,距栏杆已不太远,从此处上楼,比较安妥、方便。于是他疾步循径上了假山,在一突出地方站稳脚跟,看准落脚地点,稍一缩身,脚尖轻点,“嗖”的一声跃过栏杆,随即顺着花廊,蹑足潜行,在一个灯影暗处,停下身来。然后,靠近花棂,舔破窗纸,横身侧目,向内窥视:只见那些歌姬乐女,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妖冶无比,搔首弄姿,卖弄风情。不过主客好像尚未来到,中间的龙椅和几处绣墩全都空着。而两厢有几个穿红戴紫的大员,被一群女人围了起来,嘻嘻哈哈一片喧嚣。
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大人,听说要拆除勾栏,遣归歌姬。是真的么?”
一个大人的声音道:“美人放心!决无此事。勾栏是万岁与同民乐的地方,岂能拆除?”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听说还要杀苏大人?人家苏大人,为建勾栏可出大力,立大功了!”
又一个也插言道:“是呀,苏大人可是一位大清官,大忠臣哟!”
第一个女人声道:“听说都是那个该死的老头参的本,告的状!”
另一个女人声道:“那个老头是谁呀?”
又一个声音道:“姓赵的。是什么禁军飞捷指挥使。听说他儿子就是闯祸的大王,爱管闲事的祖宗!”
那位大人的声音道:“所以当今万岁爷,不但没有准本,还把他撤了职,罢了官,临走还赏他八十御棍。”说了哈哈大笑。
那个女也笑道:“这叫自作自受!”
赵匡胤听了怒火万丈,正要发作。忽然,两个内侍前来传话,说万岁今夜临幸蓉馆,所以不要到勾栏来了。众歌姬女乐听了,甚觉扫兴。只有那穿红袍的大人,十分高兴,笑吟吟地说道:“万岁不到,这里就是咱们的天下了!”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空气非常活跃。
“谁想在这里坐天下了?”随首声音从门外进来一人。只见他,身着红缎团花扎巾、箭袖,外罩粉缎子对花鹤氅。剑眉、鼠目,一个圆鼻子长在方脸中央。赵匡胤一眼就认出来,他就是苏逢吉的儿子,也是御勾栏的贵客苏天豹。
“哎哟!苏衙内,大驾姗姗来迟,快就座,快就座!”这位大人慌忙挪椅、掸尘,卑躬屈膝,谄媚之态,令人作呕。
赵匡胤再也按捺不住了。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飞起一脚,把屏风踢了个窟窿,大喝一声闯了过来。
“呔!这个天下只有咱来坐也!”
只见他大步流星,走到中央,对四周瞥了一眼,一屁股就在那张龙椅上坐下。
苏天豹先是一愣。心想是谁这么大胆?竟敢一屁股坐在专供当今万岁坐的龙椅上!仔细一看,嗬!这个红脸大汉并非别人,乃是自己的老对头赵匡胤。他也知道自己不是赵匡胤的对手,但转念一想,此乃京都禁地,四外全有虎贲军把守,谅也不会把自己怎样。所以,他把胸脯一挺道:
“啊!我当是哪个狂妄。原来是一个钦定配军,赵大公子!”赵匡胤随:“你还没有忘记爷爷就好!”
苏天豹道:“想不到都指挥的儿子,也会来到这万花楼上。”
赵匡胤道:“怎么?难道这万花楼,只准你们这些昏君和佞臣享用不成?”苏天豹道:“非也!这御勾栏乃当今万岁与民同乐之地,谁人不知,那个不晓!只有你那父亲,信口雌黄,欺君罔上,要拆毁它。如果他能像赵公子你这样,来此走走,哪还会丢乌纱、挨御棍,自讨苦吃!”苏天豹不提此事倒还罢了,提起父亲直谏遭殃,奸贼谄媚得宠,赵匡胤已是怒火中烧,尤其是这八十御棍,虽然打在父亲身上,可阵阵痛在他的心里。发誓要报此血仇,哪能再容苏天豹来反唇相讥?所以,他一跃而起,上前一把抓住苏天豹的手臂喝道:
“这八十御棍的血债,本来是你爹欠下的!有道是:父债子还,子债父偿。今天爷爷就要你抵债了!”
说罢一掌把苏天豹打了个趔趄。那苏天豹也非寻常之辈,闪身甩掉鹤氅,摆开架式,两人打到一处。
这一来,可吓坏了勾栏里的这帮乐女歌姬,一个个东躲西藏,卿卿哇哇乱叫。那几个穿红挂紫的大人,一窝蜂涌向楼门,抱头鼠窜,溜之大吉。正当他二人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外面的虎贲军闻讯赶到。
苏天豹一见大喜,喊道:“来!将这个大闹勾栏的狂囚拿了!”
苏天豹是这里的常客,虎贲军大都认识他。虽非指挥,他一喊便一齐拥上,刀枪齐架。赵匡胤赤手空拳,对付这一片刀枪棍棒,确实有点紧张。所以,他顺手抄起中央的那把龙椅,劈头盖脑砸了起来。这时苏天豹也从虎贲军手中接过两把钢刀,旋风般的杀来。赵匡胤左打右砸,前推后挡,毫无惧色。虎贲军越来越多,将他团团围在中央,无耐寡不敌众。只见他汗流夹背,气喘吁吁。正在危急时刻,忽听有人大呼:“大哥休慌,小弟来也!”赵匡胤回头一看,原来是张光翰和赵彦徽二人,心中大喜。前面已经讲过,他二人追随赵匡胤来到御勾栏,始终躲在暗中保护,看见赵匡胤从后面上了搂,他俩就在楼下瞭望放风。后又看见苏天豹来到,也上了楼。张光翰想:糟了!今晚必然的一场恶战,于是和赵彦徽互递眼神,迅速潜伏在假山下面,监视楼上动静。不多时,楼上果然打起来了。赵彦徽起身就要上楼,被张光翰一把拉住。他知道苏天豹不是赵匡胤的对手,所以,继续在暗中隐避,不动声色。等了一会儿,看见从外面进来大批兵丁,把万花楼包围了个水泄不通。张光翰一看不妙,俩人这才一齐杀上楼去。
俗话说:办事怕心横,打架怕拼命。这三个平素就是不要命的祖宗,今日发起疯来,简直像虎入羊群。任你虎贲人多势众,可是在这开间不大的万花楼上,优势并不明显。真有点小本领的还数苏天豹。张、赵二人一杀进来,单龙双虎斗一豹,这叫三比一。未经几合,苏天豹就被赵匡胤一脚踢翻在地,他刚要爬起来,张光翰赶上来,一刀刺中臀部,痛得他惨叫一声,一跃栽出两丈多远。也是他命不该绝,前面不远,便是楼门。只见他就地一滚,一头栽下楼梯,逃命去了。剩下这些虎贲,哪是他三人的对手,不多时,死的死,伤的伤,剩下几个,抱头鼠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