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番之后,赵匡胤便把自己在汴梁,大闹御勾栏,火烧万花楼,锁金桥杀人抗税,如今朝廷在各州府县悬赏缉拿之事,全都讲述了一遍。
陈抟道:“赵公子的事,贫道早有所闻,敬佩,敬佩!不过,时不至,事不济。天下事如同棋枰之形,弈艺之理。你看,一局为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者,阴阳黑白是也。两仪生四象。四象者,四时四方也。四象生水、火、山、泽、风、雷、天、地。可是,当今天地不交,万物不兴,震移本位,祸乱丛生!”
赵匡胤道:“那就求道长指点了。”
陈抟道:“就眼前讲,当是宜避不宜趋。”
赵匡胤道:“宜在何方?”
陈抟道:“潜龙入泽,总在正西,目前唯此为有利,以后由离人坎,龙虎际会,前途方可光明。”
赵匡胤道:“是的,我曾遇到一位苗训先生,也是如此说法。”
陈抟道:“啊!苗训乃贫道之徒也!从这里往北,不远就是穆陵关,穆陵关以西,就是朝廷管不到的地方了。”
赵匡胤道:“多谢祖师指点!”
陈抟道:“谢倒不必。只是那输掉华山之事……”
赵匡胤以为陈抟还在诙谐取笑,也就哈哈大笑道:
“我既然输了棋,这华山归你也就是了!”
陈抟道:“空口无凭。”
赵匡胤道:“难道还要立上一张字据不成?”
陈抟道:“那是自然。”随即让童儿取过文房四宝,置于案上:“赵公子,请吧!”
赵匡胤心想,这个玩笑他是非开到底不成?于是把纸展开,拈笔在手,浓墨一蘸,挥洒流利。上书:“汴京赵匡胤与陈抟老祖对奕,三盘皆输,确认是实。愿以华山抵债,永归陈抟为业。空口无凭,立此为据。”后面又签上了“赵匡胤年月日立”。
陈抟又对张鼎道:“贤弟,你这个保人,也要写个名字。”
张鼎道:“好,好!咱愿一保到底!”说罢,也在下面签了名。
那陈抟拿了字据,小心叠好收起。匡胤见他如此郑重,肚中暗笑,却不敢出声。他哪里想得到后来他当了皇帝,华州地方官到华山收赋税,却被陈抟拒绝,并拿出赵匡胤亲笔书写的字据为证。地方官无法,只得写了奏章,上报朝廷请示。匡胤这才想起赌棋输掉华山的事来,只好下旨,永远免去华山范围内一切赋税。这事传开以后,好事的人便找到赵匡胤和陈抟下棋的地方,盖了一座“下棋亭”,成为华山一处著名古迹。这是后话。
且说赵匡胤写了字据,就要告辞下山。陈抟看天色已晚,山路难行,故而挽留,要他再住一宿,命童儿带他净房去了。
第二天起身,用过斋饭,赵匡胤背起蟠龙棒和自己的包裹,来向陈抟辞行。走进卧室一看,只见陈抟正在侧卧沉睡。有一童子在床前侍候。赵匡胤不便惊扰,便问童儿道:
“不知道长何时起床?”
童儿道:“师傅一睡,少者三月五月,多则三年五年。不到时间,即是呼唤他也不会醒的。”
赵匡胤一听,便也不再等候了,只让童儿在师傅醒时,代为告辞便了。于是,他别了道童,出了观门,继续向西走去。这一路,到处是山、是树、是山泉、是瀑布。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不但不见村镇,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说也凑巧,正在这时,他发现路旁有个岩洞,好像是猎人住过的地方。这儿有天然的石桌、石床。赵匡胤想,就在这儿过夜好了。不过,遗憾的是离开“玄妙洞”时,没有带一点斋饭。而今天跑了一天,还没吃到一点东西。什么时候才能出山?找不到人家怎么办?他躺在石床上,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又走了大半天,仍然见不到一户人家。他实在饿极了,就在路旁采些草果、野菜,胡乱填填肚子。直到傍晚,他确实一点儿劲没有了。常言道:天无绝人之路。正在这时,他发现前面不远,绿荫掩盖处,有几间房子,乍时又振奋起了精神,急忙向那地方奔去。他趟过小溪,爬上陡坡,走到跟前一看,原来也是一处道观,名曰“清幽观”。此观要比起“玄妙洞”,可小多了,不过也堪称雄伟。
他走进观内,四处观望,好像这里的香火并不旺盛。香客稀少,十分冷清。他确实走得太累了,就在大殿门外廊下,往地下一躺,头枕柱礅,怀抱蟠龙棍,呼呼噜噜地睡起觉来。
不知睡了多长时候,耳旁忽然听到有女子哭泣之声。他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抬头一看,天色已经黑了多时。殿内的长明灯,忽闪忽闪地跳跃着,放射出惨淡的黄光。赵匡胤心中暗想:已经这样晚了,观内怎么会有女子哭泣?莫非观内道士为非作歹,私藏良家妇女不成?若真如此,算是尔等恶贯满盈了!于是,他提棍在手,循声向前找去。只见他绕过殿角,顺着雨路向前,在小竹林后一个僻静的所在,有一处小殿宇,殿门紧闭,铁锁衔环。殿内黑呼呼一片昏暗。那凄凄楚楚的哭泣之声,就从这里传出。赵匡胤心中想道:道观乃清净所在,竟藏良家妇女,看起来此观道士,决非良善之辈。于是他大喝一声:
“呔!观内的妖道贼徒,快快与我爬出来,立即将这殿门打开!若还怠慢,爷爷可要动手拆你们的贼窝了!”
观内道士突然听到这霹雳火闪的叫骂声,一时也迷了方向。也不知是哪位山大王,又跑到观内来了,于是急忙掌灯,向这边跑来。为首的一个老道士,看见赵匡胤手提棍棒,怒气冲冲,早就有几分发怵,忙陪笑脸道:
“贫道不知大工驾到……”
“呸!谁是你家大王?”赵匡胤大怒道。
老道一怔道:“哪你唤贫道何事?”
赵匡胤道:“我来问你,这殿内锁的是什么人?你快说!”
老道暗想,他们可能不是一伙。于是答道:
“是前天那一伙,送来的一位小娘子。”
赵匡胤激然大怒道:“狗贼!出家人清净无为,红尘不染。而你偌大年纪,竟把一个小娘子关在殿中,做出此等非理不法之事,你的良心何在!今日遇见爷爷,是你恶贯满盈。拿命来!”
他说罢,举棍便打。吓得老道连连摇手道:
“慢来,慢来!这么说来,你不是大王?”
赵匡胤随:“大王是什么东西?俺乃东京汴州专打抱不平的祖宗,爱闯祸闹事的太岁,赵家大公子,赵匡胤便是!”
老道一听忙道:“哎呀!原来是汴京城的赵公子!久仰,久仰!完全误会了!”
赵匡胤道:“怎么误会了?”
老道答道:“公子息怒。此女是被两个响马掳来的,暂寄本观,还要我们好好替他看守,如果逃跑或死了,他们就要把清幽观夷为平地!”
赵匡胤问道:“嗯,那两个响马现在何处?”
老道答道:“贫道确实不知。不过,他们不久就要来的。”
赵匡胤道:“岂有此理!快将殿门打开,我要亲自问过。”
吓得那老道士连声应诺,急忙取来钥匙,将殿门打开。那女子在里面听见有人开锁,认为是响马回来了,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赵匡胤手提蟠龙棍,一步跨进殿内,四处寻视,却不见有人。道士随后掌灯,往里又走了几步,只见神道背后有一女子。只见她:
满面泪痕,抽泣声音,偎在墙隅,战战惊惊。犹如梨花遭骤雨,恰似牡丹遇狂风。仔细看,眉若春山,春山逶迤愁无限;眼含秋水,秋水澹淡恨无穷。斜依墙边,比杨妃半醉半醒;不堪梳妆,胜西施宜淡宜浓。正可谓:身材窈窕,体态娉婷。
赵匡胤看罢问道:“你是哪里人氏?为何被锁在殿中?是哪个诱你到此?有什么冤情?只要对俺讲了,我便搭救与你!”
那女子看见赵匡胤言语慷慨,正气凛然,不像贼寇之辈,这才擦干泪眼,先向赵匡胤道了万福,继而问道:
“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赵匡胤答道:“俺乃汴梁赵匡胤是也!小娘子不必害怕,要依实而讲。俺一定替你作主就是了!”
那女子道:“奴家姓赵,小字京娘,家住隰州蒲县小杨庄,年方一十七岁,随父亲来到西岳进香还愿。不料路遇响马强人,把奴家抢掳到此。”说罢,又放声哭了起来。
赵匡胤道:“我再问你,来到此处以后,观内道士对你如何?”
那女子道:“道长对人十分良善,每日三餐,按时送到,还一再劝俺不可轻生,等待人来搭救于俺。若非如此,京娘早已不在人世了!”
赵匡胤道:“这就是了。道长!适才在下莽撞,多有得罪。还望道长见谅!”
长老道:“无妨,无妨!此乃壮士英雄本色。贫道敬佩!”
赵匡胤道:“适才道长曾经言道:那响马不久还将到来?”
长老道:“正是!”
赵匡胤道:“他现在何处?姓甚名谁?待俺前往会他就是!”
长老道:“那响马来去并无定向。据说其首领有一名叫张广,一名叫周进。那日抢得京娘之后,互不相让。争吵半日,才商定,暂把京娘寄寓观中,再到别处抢得美女,两个响马同时成亲。至今已有多日,故而贫道想着,他等将要来了。”
赵匡胤一听,原来是这样,转向京娘道:
“小娘子不必害怕,由俺送你回家就是。”
京娘闻听急忙跪倒,干恩万谢。
这时赵匡胤忽然发现,那老道在一旁,不做言语,脸色阴沉.似有什么心事,因而问道:
“道长有何心事?因何郁郁不乐?”
长老道:“公于为人,慷慨仗义,令人钦佩。不过,你们走后,那伙恶贼再来要人,此处无有,小观恐伯就在劫难逃了!”
赵匡胤道:“原来因为此事。这倒容易。”他回头举起棍来,“咔嚓”一声,把殿门打了个粉碎,说道:“你可对他言道,京娘又被我这个响马,打破殿门,强行掳去,与你自然也就无关了!”
长老道:“这样甚好,不知公子几时动身?”
赵匡胤道:“明日一早起程。”
长老道:“也好!今晚与公子治酒壮行。”
随即吩咐下去,不多一时酒菜送上。赵匡胤早就饿急了,听说吃饭,毫不客气,不等主人招呼,就大吃大喝起来。老道和京娘也在同桌坐下边吃边谈。
老道讲:“赵公子,贫道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匡胤道:“道长只管讲来无妨。”
老道讲:“公子千里送京娘还乡,义气实在难得。只是少男少女,结伴远行,总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惹得外人议论,岂不有玷公子英名!”
赵匡胤大笑道:“有道是:‘立正不怕影子斜’。俺赵匡胤与心无愧,何惧流言蜚语!”
那京娘闻听道长之言,心中也有同感。今日和赵匡胤萍水相逢,看起来他是正人君子。可是他内心里,究竟是好是坏,谁能猜得透?万一他在路上起了歹心,又如何是好呢?所以,她趁老道提出这个问题的时机,说道:
“公子送俺,大义凛然,若玷闲言秽语,俺也与心不安。若其不然,我与公子结为兄妹,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几句话,使人觉得京娘是何等的机灵、聪明。
赵匡胤一听,答道:“如此甚好!俺姓赵,你也姓赵。五百年前本是一家人。你我就此兄妹相称便了!”
京娘一听,急忙跪倒在地,道:“如此哥哥请上,受小妹一拜!”说罢就叩了三个头。
赵匡胤急忙擦了擦嘴,上前扶住道:“妹妹,快快请起!”
老道也高兴地连称:“好,好,好!千里同行,如此便可无碍了!”
大家饭已用过,撤席奉茶。当晚,京娘单住一处净室,赵匡胤就和老道在云房过夜。
第二天,用了早饭,就要起身上路了,赵匡胤突然又犹豫起来。他想,千里迢迢,长途跋涉,自己则可,京娘如此娇弱,徒步究竟能走多远?中途累倒又该咋办?正在发愁,忽然观后传来马嘶之声。他心中一惊,暗想,莫非那响马回来了?问道:
“何处战马嘶鸣?”
老道讲:“也是那响马抢来的,拴在后面,要我们替他喂养着,草料全由小观准备。”
赵匡胤道:“这就好了!快快将马鞴好,让京娘妹妹骑上。那贼若来讨要,你就讲被我一同抢去。让他往隰州大道上,找我讨要便了!”老道说:“可是只有一匹,不能共骑。如其不然,下得山时,再觅辆车子也可。”
赵匡胤道:“觅车辆,又要增加许多照顾麻烦。有此一匹马,只要妹妹乘坐。俺是走惯了的。”
那道士也不再多讲。不多时,那匹枣红马已经鞴好牵出。赵匡胤接过缰绳,道:
“贤妹,请来上马。”
赵匡胤扶京娘上是马去,回首和老道一揖作别。
他二人离开清幽观。一路青山绿水,苍松翠柏,鸟语声声、马蹄“得得”。朝行夜住,匆匆赶路。这一天,已经进入汾州境内,眼前已经平坦了许多。走到一个土岗前,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幸好岗前有一家小店。
赵匡胤道:“贤妹,天色已晚。再往前赶路,恐怕找不到住处。就在这个小店里权且住一宵,明日一早赶路,你看如何?”
京娘道:“全凭兄长安排就是。”
于是赵匡胤扶京娘下马,一齐走进小店。那店家倒也殷勤,忙将马接过,让小厮牵到后边多加草料,又拣一个洁净的房间,点燃腊烛,将行李放下。安顿以毕,立即打水洗脸,送来了晚膳。二人一同用了。
赵匡胤道:“贤妹路途劳顿,明早还要赶路。把门闭上,早些安歇了吧!”
京娘答应一声,闭上了房门。
赵匡胤看着,京娘将灯熄灭,他才转身提棍走出门去。沿屋外前后巡视一遍,然后回到外厢房,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才推枕睡下。
赵匡胤正在睡梦之中。忽然听得隐隐有马蹄之声由远而近。他翻身起床,手掂蟠龙棍,走到门旁。顺着门缝向外一看,远处一哨人马,高举灯笼火把,直奔这里而来。他想,难道是“清幽观”道长所讲的,那一伙响马追来了?他回身走到京娘的卧室门外,轻声叫道:
“贤妹!睡了么?”
“哥哥何事?”
“外面有事,有为兄在此。不论发生何等情况,你紧闭房门,千万莫开!”
京娘答道:“小妹记下了!”
赵匡胤转身回到门前,那一哨人马已经把这小店团团围住了。灯笼火把照得岗前一片通明。那店家这时吓得不知所措。
二人赋酋跃马来到店前。
一个黄脸的大喊:“店家快开门来!”
一个白脸的大叫:“再不开门就一把火烧他个净光!”
那店家吓得混身发抖,两腿打颤,慌忙上前,打开了店门。道:“大爷,深夜到此,不知是要吃酒,还是要住店?”
黄脸的道:“大爷一不吃酒,二不住店。我来这里要人!”
店家不解地问道:“大爷要什么人?”
白脸的道:“要那骑着一匹枣红马的一男一女。他们可曾在你店中?”
那店家闻听,支支吾吾尚未回答,刚一回头,赵匡胤正站在他的身边。
“那个要找你家大爷,先通名报姓。”
“你是何人?”黄脸的问。
“快快报名受死?”白脸的也大声咋呼。
赵匡胤道:“若问爷爷名讳,东京汴梁赵匡胤便是,你们二位大概就是张广、周进两个狗头了!”
那黄脸的道:“正是你家大王爷爷。你将你家大王奶奶藏到哪里去了?快快交出倒还罢了,倘若牙迸半个不字,叫你刀下做鬼!”
赵匡胤哈哈大笑道:“你们两个贼囚,今日算恶贯满盈了。来吧,那个先来领死!”
那黄脸的道:“小辈竟敢口出狂言,看刀!”举刀便砍,赵匡胤举棍相迎。二人战有二十回合,白脸的大喊一声:“大哥休慌,看小弟拿他!”说着,手端长枪也杀了起来。又杀了二十个回合,两贼看还是不能取胜,忽听一阵锣响,贼众便一齐上前,刀枪并举,大声喊杀,好像汤滚鼎沸一般,灯笼火把围绕这个岗前小店,发疯似的奔跑。一霎时,尘土飞扬,杀声震天。
赵匡胤哈哈大笑道:“贼囚!这就叫虚张声势,藉鬼哭狼嚎之喧嚣,也救不了你的狗命!”
说罢,挥舞蟠龙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