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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已经走了很久了，辛芜从车帘缝隙中看到外面的光很大，应该已经快要到中午了。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岑深没有到车厢里来，里面就辛芜一个。受不了太过安静的环境，辛芜准备找点事情来做一下。
这时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辛芜爬出车厢，挨着岑深坐了下来，远远的她看到前面有个分路口。
“我们要往那边走？”辛芜不认识路，她记得自己好像提醒了和光要带上地图，也不知道他把地图放在哪里了。
也不知道岑深认不认识路，辛芜朝岑深看去。
“往左走。”岑深回答道。
“左边是往新野都城的方向，我们要去的临江城也要走这边。临江城是个三不管的地带，也只有那里才是真正人妖混居的地方。听说在那里，人和妖都是平等的。”
“听起来就是很好的地方呢！”辛芜点了点头。
“那往右走是去哪里啊？”知道了左边是去哪里，辛芜就想知道右边那条路通往哪里。
岑深脸色有些复杂，缰绳在手上饶了一个圈，他咳了一声，才重新开口。
“右边，的尽头是南陵。”
“啊？”辛芜抖了一下，她又想起预见里的岑深的生平介绍来了，如果没有她，岑深应该往右边去的，到南陵去，然后成为举世闻名的偃师。
“南陵也是人妖混居的地方，在那里妖族的地位远远高于人类，刚去南陵的人很多都会被骗，最后和妖族定下契约，成为妖族的走狗，活的一点尊严也没有。那里可不想=像外面说的那么好。”岑深用平淡的语气介绍着南陵，说的都是书上没有的东西。
“是，是这样吗？”和想象中的不一样，辛芜哆嗦了一下，她还是相信岑深说的话，“还好，我们要去的是临江城而不是南陵。”
到了分叉路口，辛芜果然看到了两块路牌。久经风雨的路牌看上去有些破破烂烂的，一左一右指向两个不同的地方。往左是临江，往右是南陵。
拉车的那匹马在分叉路口停了下来，再抬起脚的时候就莫名往右走了，辛芜看到后下意识的抬起头，难道他们最后还是要去南陵吗？
岑深的手抖了一下，下一刻他扬起了鞭子，马车改道了。
这次稳稳地往左边走着。
第30章（）
这个时代的路都是土路，不怎么好走，即使是官道也是一样的颠簸。
马车的速度在前半段都是可以用疾驰来形容的，然而车厢里的辛芜翅膀太短，全身上下没个着力点，车速一快，她就跟掉进滚筒洗衣机似的在车厢里滚得头晕脑胀的。
无奈之下像着赶车的岑深求助，得到了人工安全带一个，来自岑深的友情提供。
辛芜被岑深揣到了怀里，就露出个头在外面，马车再怎么颠簸也影响不到她了。
不过马车的速度还是降下来了。
据岑深说他们要从小路走，这样能节省不少时间。
大家都知道的，小路通常都是些不怎么好走的路。
辛芜是不知道具体路线是什么样的，被岑深揣到怀里后，她才知道岑深早有准备了。
岑深的怀里就画着一张路线图，密密麻麻的路线，各种符号做成的标记，以及图上的墨汁味儿还很新鲜，这些无一不体现着路线图是岑深亲手画的这一事实。
小路上的岔道有很多，每到这个时候岑深总会从怀里掏出地图来。这个时候马车就会停上那么一会儿，等到岑深确认完毕后就会继续上路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岑深说改道小路时的交集。
不过这也不是没好处的。
每当他们停下来补给的时候，通常都是在山沟沟或是远离人烟的地方，风景好而且辛芜还能出来放放风。
就这样走了小半个月，岑深终于宣布他们的目的地即将到达了。
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江，江面广阔的一眼望不到边。如果不渡江只是顺着江水往下游的方向走的话，就能走到新野的都城了。而辛芜和岑深要去的地方是临江城，城在江水的对面。
这就意味着需要渡河，除了人还有马车，那么他们需要的还是一艘比较大的船。
渔民打渔的那种小破船就用不上了。
他们到达江边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和他们在路上遇不到一个同路人的状况一点都不同。
江边很热闹。
想要过江的人，捕鱼的渔民，划船的船家，还有穿插在人群之间卖饭食的人。躁杂的人声，热闹的景象。
坐在马车上，岑深没有下车的想法。
开阔的视野，一眼就能看到江边人头攒动的样子。
辛芜从岑深的怀里钻了出来，她清楚自己是不可能和那些船家打招呼的。就算这里离人妖混居的临江城只有一江之隔也不行，谁知道她会遇到什么人。
和外人打交道这么有难度的事情还是交给岑深吧，辛芜负责一下后勤工作好了。
江边招揽客人的船家有很多，辛芜也不确定岑深会选择哪一个，她跳过岑深跑回后面车厢里，翻了一下，叼出个钱袋来。岑深身上是没有钱袋的。
“阿偃，我们接下来要坐大船了吗？真是太棒了，我还没坐过船呢？”
把钱袋送到岑深的手上，辛芜用一种梦幻的语气说着。
她是真的没坐过船，从前只在家乡的小县城晃悠，去过最远的地方都没有出省。
坐的出行工具都是车，船，那都只在电视里看到的。
当然公园里游湖的小破船是不能算在内的。
“小客人想做大船吗？可以试试我家的船哦，登船可以附赠一次卜算的机会哦~”
马车边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头，直接怼到辛芜的面前，差点没给她吓死。
“哦嚯嚯～不要害怕呀！”说话的人往后退了两步，他是个一头白发的老爷爷了，说话的时候自带波浪线，特别活泼。
岑深把辛芜挡在身后，戒备的看向对方。突然出现，如果不是对方主动出声，他都发现不了对方的存在。
自从出了岑家村以后，岑深的神经一直崩的很紧，随时注意附近，一有风吹草动他都能立刻给出相对的反应。可这个人接近的时候无声无息，出乎了他意料。
“你要做什么？”
“我只是个普通船家，招揽生意罢了。”自称船家的老人不在意岑深的戒备，对着辛芜招了招手，尽职尽责的拉拢客人中。
“我们要做他的船吗？”被挡得密不透风的辛芜终于从岑深的袖子中解放出来了。
岑深从马车上下去了，也就松开遮在辛芜身上的袖子。
跟在老人的身后，岑深低声应了一下。
他注意到老人出现在他们马车旁边后，在人群里招揽生意的船家都有意的避过了马车，完全是绕着马车走。
很显然，如果他们拒绝老人的提议的话，他们也找不到其他能送他们过江的船了。
也是奇了怪了，这里这么遵守规矩吗？都不会抢生意的吗？
答案是无解的，所以他们只能跟在老人的身后了。
绕过人群，岑深他们到了江边停船的地方，一排排的大船有序的停在一起，还是很壮观的。
费力的把马车推上船后，老人就走到船舱里，说是拿卜算的工具去了。
船是挺大的，站在甲板上，江风吹的人冷嗖嗖的。
“那个爷爷看上去不坏。”辛芜有些苦恼，她和岑深是要走好运了吗？
不用自己找，船家就送上门了，还能附赠其他业务。
有点太优惠了吧！
“没关系，他是船家，我们是乘船的人，过了江就不会有交集了，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也没关系。反正就他那样子也不像是能把我们丢下江的人。”
岑深上船后比较过他和老人的武力差别，得出的结论是不用怕。就老人那样的，他能一个打三也是没问题的。
而且他似乎听过老人的名号。一个不怎么正经的神算子，成天想着的都是怎么做好一个船家，如何维护他的船。老人有个规矩，乘他船的人能得他免费卜算一次，这个人得是他自己选的。
虽然岑深从前没见过他，但是老人的名号流传的很广，也没听说谁会冒充他，所以就不必担心了。
“嗯”
对岑深的话一向是信服的，辛芜也就不纠结其他的了。
蹲在岑深的肩膀上，趁着船还没开，她想先感受一下江上不同的风景。不然等会儿船开了，她要是晕船的话，那风景也就别想看了。
船身离江面还有不小的距离，站在甲板上看江面，茫茫一片，几乎与水天一色了。
辛芜盯着水面看了半天也没看到那条鱼蹦出来，都是在水下游来游去。可惜江水浑浊的很，能见度也挺低的。不然她还真想下去踩踩水，肯定很好玩。
等了一会儿，拿东西的老人终于回来了。他的手上多了一个签筒，筒里当着不少签，看样子是要岑深来抽签了。
辛芜盯着老人看了半天，不知道待会儿她能不能也抽上一根签。她对卜算也很感兴趣的。
第31章（）
“来抽一支签吧！”老人将签筒递到了岑深面前，笑眯眯的说着。
“抽完了签以后，爷爷会帮忙解签吗？”辛芜瞄了眼签筒里的签，竹签上的字刻得很小，从外面看是看不到签上有什么字的。
老人拉拢客人时说好了赠送一次卜算的机会，就是不知道解签算不算在内。
辛芜曾经在寺庙里求过签，那时的规矩是求签交一次钱，解签同样要再交钱的。要是待会儿老人说卜算只是抽签，解签不算在内，那这签不就是白抽了么。
“我这里的签文都是通俗易懂，不必解释你们都能看懂的。”老人摇了摇签筒，很好脾气的说着话。
“而且你们抽完签后，我还会附赠一句忠告，你们不用担心的。”
很显然不只辛芜问过这个问题，老人回答很仔细。
岑深接过签筒，在手中晃了几下，随手从里面抽出一支签来。
小小的一支签上也能刻上不少字，辛芜蹲在岑深的肩头，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竹签上的签文。
是一首诗，而且是她曾经读过的诗。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
堕河而死，奈何公何！”
诗名《箜篌引》，出自哪里辛芜不记得了。她还记得这首诗背后的故事。
有个人喝醉了想要渡河，彼时河水湍急并不是适合渡河的时候。那人的妻子跟在他后面劝他不要渡河，那人不肯听。执意渡河，死于溺水。那人的妻子在河边哭着说了上面那首诗，旁观者回家后就将他听到的诗告诉了他的妻子，他的妻子用箜篌为诗配上了调，然后就流传出去了。
辛芜也只知道这些了，要让她说诗有什么内涵隐喻，她是不清楚的。
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的老人，等着那句忠告。
岑深也看到了签文，他也知道签文的表面意思，至于里面的隐喻他还真不知道。抽签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想，自然不清楚这诗文对应的是哪方面的问题。
老人脸色一变，不复方才的笑意。他伸手拿过岑深手中的竹签，盯着签文看了半天。又抬头盯着岑深看了许久，右手的手指还在掐算。
他也没说他算到了什么，可看向岑深的的目光越发和蔼可亲起来。
叹了一口气，他说，“小公子，你要是能听老朽一句劝，那还是下船回乡去吧。这外面的日子听上去是千好百好，其实都是不尽人意的，远不如老家的日子快活。老朽送你一句忠告，偃师不渡江。”
偃师？
老人说话之初，岑深还不当回事，待听到偃师二字时，他才真的正视面前的老者来。
且不说外界对偃师的传说少之又少，老者出现后他也没动过偃师的手段，能说明他是偃师的和光还在村里没有跟出来，可老者一语道破他的身份，这般算来，老者就是那位神算子无疑了。他批过的签文也该好好看看，不能掉以轻心。至于那句忠告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
“他真的能算命吗？”辛芜小小声的说着话，她也发现老者确有奇异之处，不然也不会知道岑深是个偃师。
若是签文字面意思是真，那岂不代表岑深往后都要离江河湖海远远的，也别想过河渡江了，临江城也是去不了。
最好的法子就是转道回府。
“我曾经听过一种说法，对于命数而言，信者由命，不信者由几。此话几分真几分假，可否请老先生为我解惑。”岑深拱了拱手，真心实意的请教着。
老人摸着胡子，他自觉自己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小伙子年轻气盛不愿信他说的话，他也没办法。
想要扭转他人想法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命数一事，不是他几句话就能改变了的。
他之所以还说上一句，不过是看在他同他们还有分缘法的份上，好意提醒罢了。
“你也莫要不把我的话当真，凡事信其有总好过信其无。你要是执意渡河，我也只有送你的份，到时你是不会即刻就死，但也活不了多久了。”老人还是劝着岑深，对他刚才掐算到的东西仍是只字不提。
岑深信命不信卜算之术，那些术士能算到过去的事就是很了不得的了。未来的轨迹就不一样了，能被算出来的都不是命。
他也不提下船的事，转头问起什么时候开船了。
一旁的辛芜听着有几分惧意，她是相信老人的话的，她更清楚就算她劝岑深，岑深也不会听的。所以她也就保持着沉默。
“我这船大得很，在江上行的也快，不惧风浪，从此岸到彼岸花上一炷香的时间就够了。”老人开始夸起他的船了，从船身用的木料到制成时请的哪位大师，一样一样的说着。
说话间，老人是和他们一样站在甲板上的。辛芜注意到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动了，离岸边越来越远。
辛芜瞧着这船也不像是能自己动起来的，那船舱里应该还有人在划船。
离江对岸越来越近了，辛芜还为着刚才的签文发愁，她现在没什么不妥的感觉，可直觉告诉她老人说的话很重要。一时间她想不出要做些什么是好。
岑深就不一样了，他压根就没把签文当回事，和老人聊得正起劲呢。
江对岸的码头很快就到了，码头不远处就是临江城的城门了。
这边码头上没什么人，江边都看不到一艘大船，有的都是人家打渔的小渔船，最多能坐上两三个人的那种。和之前看到的人头攒动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辛芜视力好，还能看到城门口的场景。
城门口两个穿着官服的城门官抱着枪站在那里，距他们不远的地方放着一套桌椅，桌子上还摆着文房四宝。应该是用来登记入城之人信息的地方。
和辛芜想象中的门口排满长龙的景象不一样，临江城外面压根就没人，也没妖。
空旷的像是一座死城了。
隔得远只听得见江水滔滔的声音，不远处的城一点也没有岑深介绍中的那么优秀。
“阿偃，这就是临江城了吗？”辛芜止不住心中的失望，语气也是有力无气的。
“应该就是这里了。”岑深也看到码头空无一人的景象，不用看地图他也知道这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
只是临江城和传说中的不一样。
不过也是，人口称赞的南陵背地里不也是难以言说的么。说不定城里就不一样了呢，不能以外表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