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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冷硬的枪口离开了身体,身体被关进了密闭的空间内还没容她有所反应,直听到萧央“啪”一下把电话扔回给司机,楚俏脑子里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要被人带走了,忽然之间身后所有的事情都如潮水般涌入大脑。
她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求饶。哭泣在这样的情况下是毫无用处的,车子已经开始启动,她可能会死。
可她的人生才开始往美好的轨道上走……
一股巨大的悲痛恐慌袭上心底,她无助的没有任何可以依仗的地方,恍惚间她忽然下意识的扭头往后看去。
幸亏没有让楚俏失望,车子启动的瞬间陈继饶的身影出现在巷口,他飞奔而来,离着车子只有几步之遥。
楚俏迅速的扑到车窗旁,疯狂的按下车窗玻璃,探出半个身体朝着向车子狂奔而来的男人声嘶力竭的大喊,“继饶——爸妈,求你!”
第123章:我只是不想死而已()
“你也好好的!”楚俏的声音带着撕裂的哭腔,她这是在对陈继饶做最后的拜托,她想他能明白。
陈继饶随着楚俏的呼喊渐渐停下了步子,楚俏专注的看着他,看着他越跑越慢,脸上的表情由焦急慢慢变得沉寂,最后终于停了下来,她看见他的嘴唇动了,然后她听见了他的声音。
他说,“等我。”
楚俏泪如泉涌,从车窗里看不见男人的身影了,她转过身整个前胸贴上椅背,但那也只看见了男人一眼,车子一拐弯男人就消失了,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在这世间她最牵挂的就是他了,她舍不下这个男人。
楚俏翻身做回椅子里,眼里充满泪水眼前的一片模糊,她止不住的要哭泣,太多复杂的感情充斥在心里,载着恐怕是生离死别之际。
刚才那一瞬间忽然对男人升起了一种巨大的不舍,很多镜头再她的眼前飞逝:新婚第一日,男人第一次握起她的手,对她说,“我总归是顾着你的。”
男人轻拍的后背告诉她。“你失去的我会一点一点帮你找回来。”
男人还说,“我自然是希望你不被拘在这一方天地。”
楚俏的泪水汹涌而出,日子过的匆忙而平静,很多东西从来都没仔细去想就随着时间流逝过去了。
身边总是有人提醒她,你嫁给他有多好,她很惜福,但她渐却习惯,现今赫然出现在脑海里才忽然发现她一直都是被男人好好的对待的,那是多么的珍贵。
楚俏缩在一角哭,她也不出声就是不停的流眼泪,似有很多的委屈苦楚都要随着泪水发泄出来,坐在她一边的萧央一直看着她,目光沉沉,一阵头晕目眩后他忽然朝前面的司机道:“老四,把枪给我。”
前面的龚老四默不吭声的把枪递了过来,萧央把枪口抵到楚俏的太阳穴上,简洁的命令,“过来给我止血。”
楚俏抬头看了看黑洞洞的枪口,然后挪身坐过去,扒开萧央的衣服之前她先把眼里的眼泪擦干,虽然她很害怕,但是她不想死。
她深知,眼前的萧央不再是以前那个憨厚地替她搬东西的男人,他骨子里凶悍而残忍。
楚俏抖着手,嫩白的葱指从萧央敞开的衬衣里简单看了看,萧央比较幸运,这一枪正好打在他的左肩上,不是致命伤。
她吸了吸鼻子开口说,“我不会弄,也没有止血的工具。”
萧央冰冷的看着她不说话,见她细白的手染上了猩红,枪口却始终对着她,楚俏没办法只有脱下身上的围巾在他肩膀处简单的给他做了一下包扎。
给萧央弄完,他终于把枪口离开,这一车里完全恢复了安静,萧央坐在那里目光阴沉,不知在想什么,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质。
楚俏缩在一边尽量离他远点,也在想着她该怎么办。
车子在景城的各个环线和小巷子里绕了很久最后开进了一个废弃的老建筑,空旷而萧瑟。
楚俏想起萧央和男人的对话,隐约有点明白萧央正被军方的人抓捕,这恐怕是他准备的一个藏身之处。
楚俏被推搡着一路上了楼。
自打赵萧祥被抓后,萧央这人活的小心,正如楚俏所想,这个楼里的一间屋子确实就是他弄的临时避难所。
萧央的避难所在四楼,不高进退得宜,楚俏一路跌跌撞撞,被他拎进屋里,一进门,随着他“啪”一声,屋里一下明亮起来。
屋里与外头有些天壤之别,很难想象萧央那样冷硬的人,屋里却装饰得一片粉色,房子也很普通简单的两居室,也很干净。
进了门萧央就直接奔到主卧,没一会儿他就拎着一个急救箱出来,往楚俏面前一放,“给我把子弹弄出来。”
他语言简洁冷硬,面孔冰冷,楚俏在心底畏缩的颤抖了一下。
“我不敢——”她抖着声儿,却见他飞快地打开急救箱,各种手术刀,钳子,镊子麻醉剂一应俱全。
萧央憨厚的面容一哂,“上次我哥不也拿着枪,你不照样扑上去了么?别废话了,想活命的话,就赶紧按我说的做!”
楚俏只好硬着头皮拿起手术刀,深深一口气,镇定了很多。
萧央兴许是怕她逃了,只让她做局部麻醉,而且药量还不许大,麻药在他身上基本没有起什么效果,随着楚俏划开他的伤口翻找子弹,他的身体止不住的一抽一抽的,最后在子弹取出的瞬间他终于发出一声巨大的嘶吼,那嘶吼声低沉。
声音之凄厉,让楚俏不禁想到了负伤孤傲的恶狼,再抬头去看他时,他整个人汗出如浆,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但手术的整个过程中,他始终都没有让那把枪离开过他的右手边,而那个叫龚四的司机也始终站在一边看着,既不帮忙也不说话。
伤口缝合完,萧央终于安静了下来,楚俏摘下沾满鲜血的胶皮手套,走到一边瘫坐在地。
她这辈子生活的环境简单,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手术,只觉得浑身疲惫。她也觉得冷,棉衣的前襟还沾上了一些血迹,浑身似乎没有一个舒服的地方。
那边的萧央还在喘着大气,房间就只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寂静而压抑。
隔了片刻萧央半撑起身体吩咐龚四拿了一些药给他吃下,吃了药他又躺回床上,这回他的呼吸声小了一些,屋子里依然维持着让人不安的寂静。
又过了很久萧央似乎赞足了力气,就听见他躺在那低声的说,“老四,这屋里没有吃的,你去买点吃得来,”
他又扫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楚俏,复道,“再买两件厚点的棉衣。”
一直站在他身边沉默不语的男人低声应了一声,“行。”
而后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应完就往门口走去。
死一般的沉寂,仿佛空气都已经凝结。
密闭的空间里,楚俏总觉危机四伏,不自觉地往一侧默默挪过去。
却听“咔嚓”一声冰冷的金属撞击声。震动着楚俏的耳膜。
萧央的脸如头顶白炽灯一样惨白,汗水肆无忌惮的爬满他脸颊,似乎痛得难受,但他的面孔依旧平板僵硬,瞳孔里一片深邃的黝黑。
而他竟然坐了起来,举起手里的枪对准的正好是楚俏的方向。
楚俏吓得一下呆愣愣地立在那儿不敢动弹。
萧央冷嗤,“没想到你还真胆小!”
对于穷凶极恶的人,楚俏没吭声。
萧央也并不在意,把腰挺的笔直,面上却是尖锐的悲伤,手里的枪甚至没有一点晃动,如此怪异矛盾的气质组合。绝境中最后的屹立,她在他身后看见一片苍凉。
“其实我挺敬重他的。”萧央片刻后,突然开口。
在这个逼仄的房间里,压抑着巨大的沉默,楚俏脑袋顶着枪,只觉得连呼吸似乎都困难,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萧央口中的“他”应该是陈继饶。
“可是你知道吗,就在我被退伍那天,我哥被枪决了。”他恍惚的语气中透着无限的苍凉。
但回应他的却是落雪敲打窗子时冰冷的撞击声。
“他不但毁了我的前程,连我的家也给毁了!”萧央这时的声音却不带任何感情。
他忽然把她拽起,语气平板,“不等老四了,快走!”
萧央抬起头来,他的面孔泛着一股灰白的死气,眼神恍惚。
“为什么?”楚俏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但他没有回她话,看着她的眼神虚无,才道,“不得不说,你男人的执行力不是一般的强。不出二十分钟,这儿肯定被包围!横竖也不过一死,临了居然有个垫背的,运气也不算太差!”
萧央身上尽是颓然,楚俏不再那么怕他。唯一的恐惧就是怕他锁命的威胁。
她尽量用低缓的语气轻声的问他,“可我还不想死,你放了我吧?”
随着楚俏说话的声响,萧央的眼神似乎有点清明,他定定的看着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不想死?哦对,你还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可是我没指望了,你说怎么办?”
楚俏也曾万念俱灰,一头扎进冰冷的河水里。那时她众叛亲离,可萧央还没走到那一步——
“有的。无论多么让人绝望的困境只要是我们还在呼吸,总还是会有一丝希望的。”说到希望时楚俏的心头泛起男人的影像,一种巨大的想要抗争的勇气在她心里升起,她看着萧央焦急的等待着他开口。
萧央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从又低下头,片刻后他忽然摇着头笑着说:“绝望?希望?呵呵。”
“最起码贩毒的不是你,你就算被判刑也不会太重!”
楚俏静默的站在一边,不敢打扰他,她知道他现在内心一定在挣扎。
果然片刻后他抬起头满脸嘲讽的问她,“希望?你能给我指出一条希望之路吗?龚四跟在我哥身边十年,自打我接手我哥的工作,每一条后路他都了如指掌,我没地方可逃。他有个相好,在红亭区那儿出了名。”
“陈继饶盘问出来不是难事,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批人冲进来要我性命,当然你也逃不了,就算我不杀你,我哥的那个女人也绝不会留你的活口!”
萧央出口的话让恐惧像排山倒海一样扑面而来,逼得楚俏的心念急转,片刻的沉默后她犹豫的问出,“那你能先放了我吗?”
萧央的眼神尖锐,依然嘲讽的笑着:“你说呢?死亡其实并不可怕,最难捱的其实是等待死亡的那段时间。所以这段时间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萧央的神态无情的淡薄。眼神嘲讽而尖锐楚俏知道,无论她说什么眼前这人也是不会放了她的,无奈之下她急促的说出,“假如你跑掉,可以放过我吗?”
萧央的语气是自嘲的:“跑?我叫我往哪儿跑?我所有的藏身之处龚四都知道,不出半天他们就能找到我。”
两人的目光在狭小的空间里碰撞在一起,萧央的脸色已经一片灰败,嘴唇也是惨白,他忽然嘶哑着声音说:“对不起,其实我和我哥不一样,我起码在部队待过,不想当亡命之徒。但我不能放了你,我只能保证不杀你。”
楚俏把头转到一边,“我原来读过的初中老校区已经废弃了。”
萧央眼里一下闪过希望之光,“快走!”
他扯着楚俏,飞快地下楼。
一到楼下,一阵让人反胃的汽车尾气的味道夹杂着未知的恐惧扑面而来。
两人对视一眼,萧央率先走了出去,一手拎着急救箱,一手拉起她的一只手臂越走越急,最后停在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前面。
萧央的手有伤,开了车门立在车边回身问楚俏,“会开车吗?”
“不会。”楚俏摇摇头。
萧央的脸色瞬间又垮下几分。他低头咒骂了一声,拉开车门把楚俏塞了进去,然后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位。
车子很快被启动,发出尖利的摩擦声,幽暗而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着刺耳的声音,那声音直刺耳膜,听起来更是让人惊心动魄。
黑色的汽车咆哮着穿过停车场的地下通道,带着不管不顾的气势冲上了地面。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公路上疾驰,车内楚俏面色肃穆扭头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静默不语。
一边的萧央开着车的手势沉稳但偶尔从他们车旁经过的车子一晃而过的车灯中,也能发现他的面色越发的灰败。眼神慢慢有发散的趋势。
“你能跟我说话吗?”萧央忽然传来的声音打破了楚俏有些自哀自怨的低落情绪。
她有些慢半拍的转过头去,转目之间看见萧央的状态却被吓了一跳。
那个混乱的上午,陈继饶盘问了龚四,直接带人抄了那个避难所,可是人已经离开了。
明明雪花纷飞,他却急出一身汗,一见人去楼空,他再也沉不住气,一把脱掉军大衣狠狠朝地面砸去。
“继饶,你别冲动!”李成新一接到通知,就马上赶来了。
“龚四最后的靠山是邵家,你叫如何冷静?”他双手撑着腰身,越挖越觉深不可测。
看来其中不单牵扯到赵萧祥,不然市部也不必召集全景城的优秀军官去追查此事。
他一把蹲下去,凝着地面上的一滩血,眸心泛着痛意,心里默默念叨,千万别是俏俏受伤。
“走吧!”他看了一下腕表,时间已经是晌午了,他回市部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周儒铭,“周伯,我要跟他说话。”
周儒铭一听,一个激灵,“二少,大少可盼着你呢。”
他知裴家的生意已经默默渗透到了大陆,裴家在港城的地位特殊,在大陆人脉的经营上也可上达帝都。
裴家在政坛虽没有深厚的根基,但是也用金钱堆砌了错综复杂的根基。
“阿饶——”没多久,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道文弱淡漠的男音。
一番打探下来,陈继饶终于弄明白,这场祸事的根源起于赵萧祥对邵家反骨,而到了萧央这儿更是不听邵家人的使唤,被清理门户也不奇怪。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情况,陈继饶弄清了具体的情况就开始布局,邵家借着赵萧祥之手,近年来在景城越发猖獗不知收敛。已经严重触犯到某些人的既得利益。
上层不惜出动军方,追绞景城的地头蛇,而邵家约摸是想推萧央顶罪。
萧央死不足惜,但俏俏还在他手上,陈继饶不敢冒半点等险,想要给他翻天,唯有从邵家那边着手。
这就是一种平衡,在短时间内不可能把邵家彻底瓦解掉,唯一的可循之路就是让萧央能手握一些依仗,那么邵家不会再动他。
裴家如今的大当家在电话里咳了几声,有气无力,“省城除了吴家。还有一个孙家,我叫周伯安排你和他脸面,他会出面!”
“多谢。”陈继饶也不多话,挂断线之后,想着出去见人也不宜穿着一身军装,于是把上次俏俏订做的西装换上。
就在扣扣子的时候,他不由顿了一下,心里默念:你千万不能有事!
他一走出住所,许良已经赶来了,一见他穿着一身挺括的西装,微微愣了一下,“你这是要去哪儿?”
“见个人。”他避开许良的视线,语气淡淡。
“继饶,你别着急,市里已经成立了专案组,一定会把弟妹毫发无损地救出来。”
“那么请问,所谓的专案组已经想好营救方案了么?是派狙击手还是硬闯?”陈继饶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我绝不冒那个险!”
说着他就抬脚,头也不回地去了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