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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我就说些嫂子知道的,嫂子觉得我挑唆虎子,图什么?还有,你说虎子在我家吃纸糖,你尽管去搜,但凡搜出半张糖纸,我当着你们的面把那糖纸吞下去!”
刘友兰这回抓到了话柄,她心里有底,只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把糖纸藏起来了!”
真不知她如此包庇儿子,是溺爱还是没脑子。
楚俏一听,只觉心头苦涩,不由眼眶泛红。目光触及身边冷眼旁观的丈夫,心里更不是滋味。
陈继饶听她把话说得信誓旦旦,看样子不像撒谎,他本来就不信梁羽的话,于是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把朱丽嫂子也请来,大家坐在一起把事情说清楚,要真是俏俏的错,我们夫妻一定会向嫂子道歉,虎子赊的账我也一并还了。”
他先把姿态放低,虎子要真只赊了这一回,兴许真是受楚俏挑唆了,可要是个惯犯,那可得另说了。
楚俏立刻回悟,她记得上一世,虎子后来接连赊了好几回,连带着前头的账也翻出来,这才知她被冤枉了。
那时她已是臭名昭著,得理不饶人,又跑到孙攀家吵得鸡飞狗跳,闹得人家半点愧疚都没了。
她扭头望向陈继饶,没想到他会出手帮她,真是又惊又喜。
刘友兰这才想起,虎子前头还欠了两块多钱,一时心急如焚。平日里虎子也会管不住嘴,偷拿她的碎钱去买零嘴,有时多吃了一两毛,也是她偷偷拿钱补上。
要是真被翻出来,虎子非得被他爹扒了一层皮不可。
第49章:给你们添堵了()
她慌忙出言制止,“还是算了吧,这事儿就当错怪弟妹了,往后我也不带虎子上三楼串门了,也省得大家伙儿清净。”
就当?她要态度诚恳一点,楚俏还真不愿计较,可这话,倒是显得她多委屈多大度,反而叫人觉得楚俏不懂人情似的。
这事儿说得不清不楚,陈继饶并不打算作罢,扭头对孙攀道,“老孙,这事儿还是大伙儿当面说开了好,不然日后再有矛盾,又得翻旧账,你怎么看?”
孙攀也不想和出生入死的兄弟生分,点头道,“那行,回来时我也没问清楚,我去请嫂子来一趟吧。”
屋里头的人正说着,却听外头有人叫道,“不用请了,朱丽嫂子来啦!”
朱丽手上还带着账本,被人拥簇着进来,“这事儿还怨我,就顾着摆货,也没注意看着虎子。”
其实朱丽的工作看着轻松,但真要忙起来真是没日没夜,里里外外全靠她一人,零嘴又是摆在货架上,有时根本管不过来。
孙攀也并非不讲理之人,只道,“嫂子这咋能怪到你头上来?要不是你及时制止,只怕这小子要捅天大的篓子!这次您也不必客气,该清的账,一并说了吧。”
朱丽也不废话,翻来账本,忽略刘友兰不停飘过来的眼色,道,“虎子上上个月赊了也就几毛钱,弟妹都清了,上个月赊了一块八,加上前阵子和今天的,不多不少正好三块七。”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现在哪家哪户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谁家的孩子敢赊账,还赊这么这大笔的呀?
这一看就是个惯犯,楚俏昨儿才来,这一次就算是她挑唆,那上个月和前阵儿的,可跟她八竿子也打不着了。况且,大家伙也压根不信楚俏会无聊到干这事儿!
要说刘友兰也是,包庇儿子也就算了,还牵扯上楚俏。
分明就是欺负人家新来的!
梁羽见状,知事情捂不住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出来。
刘友兰一看兜不住了,只道,“哎我承认我承认,这事儿怪我,虎子犯了错,是我没教好,又怕他爸把他打伤,这才扯上弟妹,实在对不住。”
孙攀一见她缩着脖子的模样,怒火中烧,食指戳着她,骂道,“我就问你要不要脸?人家弟妹刚来,我叫你照应着点,你就是这么照应的吗?横竖瞧你这样,也教不好虎子,明儿你就和他回乡下去吧,也省得留在这儿丢人!”
刘友兰一听,只觉眼前一黑,晃了好一会儿,才清明过来,虎子正抱着她大腿哭天抢地哦,死活不愿回去,又被孙攀吼着不敢吱声,这时好不容易哄住的燕子也被吵醒了,正哭个没边儿。
屋里吵吵嚷嚷,根本不像样,孙虎不想回去,刘友兰又何尝愿意回去?
回去还得伺候挑三拣四的公婆,每日还有干不完的农活,呆在这儿,起码指甲缝是干净的。
所以,她要留在这儿!
笃定心思,刘友兰一边掉泪一边拉着丈夫的手,道,“明儿回去,那燕子可咋办?咱家离这儿可得坐两天的火车呢。”
陈继饶却觉刘友兰带孩子回去不妥,“老孙,你冷静点。虎子有了这次教训,会长记性,别累着孩子也跟着吃苦。”
楚俏也觉得不合适,帮腔道,“是呀孙营长,这事儿跟燕子可没关系,孩子还小,开回颠簸多不好!”
对事不对人,楚俏倒也拎的清,也不觉为难。
倒是孙攀只觉老脸没处放了,连连道歉,“继饶,实在对不住,给你们添堵了。”
第50章:我说你咋不窜天呢?()
陈继饶瞥了媳妇一眼,对她的大度倒有些刮目相看,楚俏表了态,他说话也有底,“你不知情,嫂子那也是为了孩子,你以后要是少打孩子,嫂子还能不跟你说?”
孙攀汗颜,难为情地抓了抓精短的板寸,“弟妹?”
楚俏笑笑,耸了耸肩,表示并不在意。
刘友兰见有了缓和,暗自松了口气,又是热情唤她,“弟妹,嫂子也对你不住,你大人大量,要不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她想着,横竖那三块七逃不掉了,幸好,楚俏没提她丢失的那一块钱,这个月往家里寄少点,还补得上!
楚俏哪里不知她打的那一手好算盘,那莫须有的罪名她背了,她可不想钱也打了水漂。
而且,她老是跟在梁羽屁股后面,没少编排她,这事儿她可以不跟孩子和孙营长计较,可不代表刘友兰就能轻易逃过一劫。
她笃定了主意,非要她长点记性不可,“既然是这样,嫂子记得把虎子拿走的一块钱还上。”
孙攀一听,又怒了,扭头就去逮孙虎,老鹰捉小鸡般把他拎起来,狠狠揍了一掌,“你个兔崽子,小小年纪竟然学会偷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孙虎一时哭得震天吼,扑在破旧的沙发不停扑腾,连带着塞在缝隙里的糖纸也漏了出来。
朱丽一时瞪圆了眼珠,纸糖是她亲手抓的,一手顶多五六个,可那儿起码有十张糖纸,看来虎子拿走的可不止一块钱,这个刘友兰未免也太贪了吧?
刘友兰根本拦不住,本来对楚俏还觉得难为情,这一下,瞧她的眼色也有了责备之意,转身进屋就拿了几张毛票,塞到楚俏手里。
她见外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心里更是不爽,只道,“这钱我还上了,今天不方便,改天再跟你道歉,你们快回去吃饭吧。”
刘友兰力气大,楚俏被她推到门边,险些摔着,大门“哐当”一下被关上,没一会儿就听孙攀吼她,“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为了帮儿子遮掩,把弟妹搭上也就算了,你竟还有脸还贪人家钱,我说你咋不窜天呢?”
楚俏立在门前,手里攥着褶皱的毛票,心里头分外不是滋味。
从男人的角度,恰好瞧见她唇角的苦涩,出言安慰她道,“别在意,屋里头乱糟糟的,嫂子也没心情跟你多说。”
楚俏勾了勾唇,没说什么,倒是朱丽瞧出来了,这弟妹也是个心好的。
原以为陈营长娶了个有手疾的媳妇,往后的日子不好过,不过眼下,倒也觉得这小两口挺般配。
朱丽把她手里的毛票往口袋里塞,笑道,“弟妹别在意,友兰那样对你,是她不对,不过她人心倒是不坏的。我看出来了,虎子还把我给你的纸糖偷去吃了吧?你没戳穿,也算给她面子了,至于她领不领情,咱们也左右不了。”
这话听在陈继饶耳朵里,瞧着楚俏的眼神,多了些温和。
楚俏倒不觉什么,“多谢嫂子宽慰,也不好跟孩子计较不是?”
而梁羽还没有离开,默默睨着这温情的一幕,只觉刺伤了眼,目光触及楚俏,又横生了几分恨意。
她一跺脚,正要上楼,却瞥见自家男人回来了,脸上一喜,大声道,“宗庆,你回来啦?”
杨宗庆在办公室也是听了陈继饶的劝,处理完军务就回来了,这会儿孙攀屋里头还吵着呢,见了梁羽,只淡淡点了点头,而后指着大门,扭头问陈继饶,“怎么回事?”
陈继饶一贯寡言,更不会胡乱散播,只简言道,“老孙正教育虎子,估计这会儿正愁着呢。”
杨宗庆默了一下,随即笑道,“他还愁?咱们几个营长级别的,也就他有儿子!”
第51章:不会怪她吧?()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默。
杨宗庆是想要孩子的,可梁羽不想要,总想过夫妻二人过几年情景日子。
他也是受过高等教育,骨子里没有那么老旧迂腐的思想,懂得尊重女性。要是梁羽消停些,他也愿意安稳地过下去。
梁羽不想要,所以懒得出声,楚俏也从没想过孩子的事,毕竟原本她是要上大学了,不过眼下她也成婚了,这个问题似乎也应该考虑了。
只不过,她状似无意地扫过身侧依旧喜怒不形于色的丈夫,无奈地叹气,他对自己怕是只有恩情吧?眼下还是分房睡呢,没有爱情的结合,又有什么意义?
一时之间,气氛颇为沉凝。
还是朱丽有眼色,笑道,“这有啥的,陈营长最后成婚的,这不也把弟妹带来了吗?要孩子还不是这一两年的事儿。你们小年轻,血气方刚,赶紧回家吧。我也得去看店了。”
最后一句,惹了场上的四人颇为不自在,还是陈继饶率先拉着楚俏回三楼。
一回到家,陈继饶就钻进厨房忙活了,楚俏跟进来,只见他正低着头认真地挽袖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他仍旧淡淡的,道,“不用,你去把药敷上。”
说着,他利索地把汤药倒出来,顺手还拎了个小板凳过来。
因着这只手,到哪儿都被嫌弃,楚俏就越发觉得这手不能废了,于是她点头,正准备低头解开绷带。
她单手不方便,绷带是他绑的,绑得周到细致,楚俏正仔细欣赏着。
头上却忽然传来一声微叹,男人什么也没说,就蹲在她面前,把她的手放在膝盖前,大掌几下把绷带解开了。
“那一块钱和纸糖,你放在哪里?”楚俏正要道谢,头顶上忽然就传来他的问话。
楚俏抬头,见他眼里依旧波澜不兴,吃不准他心底的想法,只实话实说,“在西屋,也是我没放好,以为没人会进去,就没锁门。”
“嗯。”他站起来,背着身刷锅。
男人一贯沉稳冷静,楚俏实在摸不透他的情绪,悠悠开口道,“你生气了吗?”
男人手一顿,倒是不知她这一问何起,也没回头,道,“怎么会问起这个?”
“我似乎、一来就给你添麻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等他回答,楚俏又兀自解释,“那些纸糖,是朱丽嫂子送的,说是见面礼,我没乱花钱。”
几个纸糖,不过几毛钱,他还不至于计较。
男人点完火,把菜推进去,爆炒两分钟后,浇上水,这才转身问道,“纸糖好吃吗?”
“好吃是好吃,”楚俏以前吃过,但这不是重点,“那个、我的意思是……”
陈继饶发现了,这姑娘一急就容易脸红,他只笑笑,靠近她两步,厨房本来就小,他这一靠近,楚俏只得退到墙壁了。
男人似乎对她羞囧的模样分外受用,竟难得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只听他醇厚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我和他们几个营长,差不多是同一期从大头兵做起的,这六七年间,退伍的退伍牺牲的牺牲,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自然也是盼着各自的家属和睦相处,但这并不表示就要吃亏,我这人尤其不喜欢吃闷亏。”
所以,他言外之意是,不会怪她吧?
楚俏一扫心里的阴霾,直笑进心底,月牙儿般的水眸竟叫他移不开眼。
他不自在地扭过头,干咳一声,见锅里的炒青菜熟了,这才催她,“快点泡药水,一会儿就吃饭了。”
这顿饭楚俏吃得香,也是一夜无眠。
她打定主意要好好过日子,那是决计不能任由身子虚胖下去。
第二日一早,陈继饶一起来就闻到一阵透着焦味的米粥香,他走到客厅,就见楚俏端着一碗粥出来。
见他起来了,楚俏放下碗,不安道,“我醒得早,就煮了粥。”
烧菜她还得学上一段时间,不过煮粥,她还是可以勉强应付的,不过目光扫过桌上飘着的糊焦,楚俏郁结了。
男人清冷无波的眸子扫过那碗粥,不由觉得好笑,这姑娘还真是孜孜不倦。
第52章:你还在长身体,多睡一会儿()
他立定,深深凝了她一会儿,头也不回地往卫生间走入,走到一半,想着不吭声未免太打击她自信心了,于是顿住道,“我先去漱口。”
洗漱出来,他倒也给她面子,坐在桌前眉头都不皱一下,面不改色地仰头把粥喝完了。
才放下碗,就见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心道这才六点还没到,也是难为她了。
男人站起身,头就顶着昏暗的灯泡,阴影重重,心情似乎还不错,“粥煮得、有进步。不过往后别什么事都抢在前头,你还在长身体,多睡一会儿。”
楚俏被他那句“长身体”给噎住了,等她回神,男人已出门去了。
她苦笑着撇了撇嘴,喝了半碗,味道真不咋地,也亏得他那么捧场。
洗完碗,见外头天色大亮,楚俏才出门,绕着干部楼后山跑了两圈,上气不接下气。
后山这一处地势平坦开阔,土壤肥厚,不过因为缺水,种不活蔬菜,于是一直丢荒。
往常也没什么人往来,倒方便了她跑步。不然她跑去训练场那儿,还不得叫人笑掉大牙。
楚俏累出一身汗,坐着歇了一阵,想着还得趁早把剩下的豆角拿出来晒,于是拍了拍身上的屑末,回干部楼去。
才拐过石阶,她就见一群人围着朱丽,大家伙七嘴八舌,不知在说些什么。
而梁羽,仍旧一派自傲地立在往常等车的梧桐树下,不过瞧着她眼皮底下一圈青黑,似乎昨晚睡得不大好。
此人素来与她不对盘,楚俏也懒得问,只笑了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楚俏一从身边经过,梁羽就闻到一股子汗味,立马嫌恶地掩住鼻子。
大清早的就一身汗臭,她就不知道洗洗再出门吗?
梁羽心里冷哼,瞪着楚俏臃肿的身量,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一个两个男人为她说好话!
昨晚一回到家,梁羽就跟杨宗庆提起虎子被楚俏挑唆的事,结果人压根就不信,非说她胡乱造谣。她当然不肯让步,当即又跟他吵了起来。
结果当然是不欢而散!
本来她还想着跟他撒撒娇,扔箱子的事就算过去了,可谁成想,夫妻两人反倒愈演愈烈了。
一想到这儿,梁羽瞪着她的眼珠渐渐蹦出狠意来,恨不能把她后背剜出个洞来。
这时,梁羽眼睛一扫,恰好见刘友兰一手拎着包裹,一手领着孙虎,正立在候车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