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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铭欣然接住，那笑里，就是对长辈的无限亲近。
沈施然只是沉默着，没有多说话，她自然是晓得，爷爷喜欢金铭，如今他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爷爷自然巴不得黄金铭能做自己的孙女婿。
可她呢，心里想着他，还是有些小欢喜，有些说不上来的情愫，但他能如此呆在自己身边，也是挺好挺好的事情。
又或许，和金铭的熟稔，能让她渐渐走出阿奈斯包围的生活，走到一个新的世界里。
* * *
某一个晚上，庄瑶瑶强烈要求施然视频，要瞧瞧她是否安好。
沈施然拗不过她，只好接受邀请。
“你最近还好么，沈爷爷还好么，病情怎么样了。”庄瑶瑶语气急切。
“已经立了档案，开始放疗了，但爷爷好像不是特别适应，老头疼，所以就暂停一段时间。”沈施然如实说了。
“没问题吧，看爷爷那样子，我有点担心啊。”庄瑶瑶并不掩饰她现在的心情。
沈施然也颇为无奈：“美国的医疗技术是最好的，我觉得再看看吧，平时我也配着针灸，应该没问题的。”
“那就好那就好。”庄瑶瑶说。
“嗯，你的那位梁翰如今怎么样了啊。”沈施然问道。
听到这个，庄瑶瑶倒是笑了：“还不是多亏了你的那位，他现在开心得很，一切都上正规轨了，可能过个几年，比他之前的发展还要好。”
庄瑶瑶继续说：“你是不是想旁敲侧击你的男朋友啊，说，是不是想他了。”
沈施然这才打开心扉：“想是一定想的，可是我之所以不辞而别也是因为发现哎”
“发现什么！”庄瑶瑶嘴倒是快得很。
“他一直不承认他和公司的一个员工有过恋情，可是我最后还是偷听到了。”沈施然一阵长叹。
“现在没有了，是不是嘛。”庄瑶瑶问道。
“可那个姑娘是他的保镖，还培训过我的，跟他也走得很近，对他特别好。我总觉得他也没有回避过她的感情，可能最后两个人还是会有在一起的可能。”沈施然说得心生失望。
“原来你是担心前女友，话说像你这样的男友，没个前女友说出来别人都不信的。”庄瑶瑶劝慰着。
“那姑娘对他的感情我是知道的，我也觉得是个好姑娘”沈施然语气黯然。
“所以，你这是想主动退出了？”庄瑶瑶显然比较窘迫。
“他可以找到许多好女孩儿，可是我一旦真的陷在里面我真的怕”
“你能不能勇敢一些，别人如今肯定还是深爱你的，你到底在退缩什么？”
沈施然叹了口气，转念一想，问道：“我离开的事情，他有没有问起过你。”
庄瑶瑶心里想啊，岂止是问起，人家都已经知道你跟着黄金铭来美国了，连黄金铭都调查得清清楚楚，还派我来当眼线，他帮了梁翰的这个人情，我不报也不行啊，你的那个烂摊子只有我来收啊。
嘴上却是另一番：“没有啊，阿奈斯只是跟梁翰谈生意上的事情，找都没找过我，想他这么有城府的人，私事肯定自己解决的。”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阿奈斯早就衣炮弹把自己收买了，当然了，她庄瑶瑶也乐意顺水推舟做这个人情。
“那，我今天也是跟你说个正事儿来着，我家梁先生呢，因为法国的业务问题，手里正好有一个美国的大单，但是呢，他本人必须亲自过来，我想了下，你也在美国硅谷，我们在洛杉矶，离的地儿应该不远，到时候过来陪你好了。”庄瑶瑶说得乐呵呵的。
“真的啊，这么巧。”沈施然听到这个消息，喜出望外。
“千真万确，谁叫我们是命中注定的好姐妹呢。”庄瑶瑶当然没好意思说都是阿奈斯先生大手笔的安排啊。
“你什么时候过来。”沈施然显然激动了起来。
“大概一周以后。”庄瑶瑶笑了。
“嗯，我就在这边等你了。”挂了电话的沈施然，欣喜不已。
* * *
沈爷爷在的医院，在放疗之后都可以回家休息，所以也是很方便。沈施然陪着爷爷散步，看着天光明媚，觉得此时的静谧，相较之前人生的大起大落，那些似乎都是过眼云烟。
如果，不曾记得阿奈斯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现在的日子，恐怕就是自己最希冀的，十六年白驹过隙，黄金铭就在自己的眼前。住在他住过的别墅里，走过他来时的路，看着他日常的生活，为他煮每天的饭菜。或许某个念头下，有些事情就可以决定，于是这样的生活便能天荒地老。
越是这般，越觉得生命毫无生机的迟暮。她想起她的阿奈斯，心便揪着疼。哪怕是未知的，哪怕对于他的文化他的信仰都只是浅浅的了解，可是，那样的人生，才有追逐的喜悦。
黄金铭的人生，是她在遇见阿奈斯前生命的全部意义。她拼了命的用功，就是期盼有一天能笑着站在他的面前。可是如今，他越是给她未来，她就越是觉得生活乏力。
晚上黄金铭下班回家，沈施然饭菜还没有做好，爷爷需要去医院化疗，黄金铭便开着车带着爷爷去了医院，留沈施然一个人在家做饭，待饭菜做好了，见两人还没有回来，沈施然就坐在银杏树下的长椅等他们，坐得倦了，便睡着了。
黄金铭回来的时候，看到侧身趴在长椅上熟睡的沈施然，温柔的从房间里拿了外套给她披上。她猛然惊醒，梦里面还是阿奈斯捧起她的脸让她不要离开，恍惚间她将睁开眼看到的黄金铭错认作阿奈斯，一脸的欲说还休。
黄金铭看到心疼不已，抱住她：“我们回来了，不怕了，你就在这里跟我一起，我们，就不要分开了。”
突然起风了，有一片叶子怎得就掉了下来。她僵在他的怀抱里，看着不远处的那栋淡黄色的小别墅。
或许，真的，在她没有拒绝这个拥抱的开始，遥远的那个人，就开始和她分开了
* * *
适逢有一个周末，黄金铭载了满车乌七八糟的东西回来，一看什么家具，自行车，地毯都有。
沈施然一副不太明白的样子，歪着头不解。
黄金铭则是热火朝天的搬着东西：“我这边有个朋友要搬家去印第安纳州，很多东西用不上了，就送人了，这不我淘了好些好东西回来。”
然后从后备箱拿出一个罩了套子的大家伙：“这是电钢，我记得那你小时候弹钢琴来着，怕你无聊，摆在家里面，没事儿练练也好。”
沈施然如获至宝的摸着电子钢琴，弯起嘴角，满脸的感谢：“到初二以后，我就没有弹了，很多年了啊，不过是大学的时候断断续续又开始弹了，都是在琴房，没想到能够在这里再开始练钢琴，好开心。”
黄金铭在她身旁，微笑的看着她，青草地的风吹得温柔：“你开心就好。”
等电钢放在卧室，沈施然临窗坐下，弹奏起曾经的曲子——水边的阿狄丽娜，那样静谧安然的曲子，让她想起在马来西亚和阿奈斯去茶园的路上，在崖边的蓝色小楼里，看着瀑布的气势磅礴，他轻轻告诉她，那首唱着她不懂语言的歌是他十几岁就喜欢的歌，歌词里说“你是我的眼睛，你拥有我的心”。她的心颤了一下，开始弹奏那首她记忆的异域风格的曲子，渺远的女声似乎在耳边萦绕。
那仿佛已是前世的记忆，而如今，她是不是，该走这十六年一直期待的一条路。
脑海里似乎是答应了，可心却急速的降落，落到九尘之外，落入无以言说的悲伤谷地。
74。暗流涌动（）
第七十四章
几日前阿奈斯还给沈施然的微信疯狂的留言； 留语音。突然之间； 一切都停止了。
沈施然自知是自己的不对； 如今换来这样的结局，也是应得。既然看起来是断得无声无息，再不用去背负不辞而别的愧疚； 他定是恨她的； 如此报复； 也是对的。
她无事就在房间练曲子； 后来有个小学生每次放学经过这里就守着听曲子； 再到后来，她就把小家伙带到楼上来，并把提前准备好的水果递给他。那是一个蓝眼睛金头发的小老外； 看起来快乐又安静的样子； 总是微笑的看着她； 说那是他见过的最美最美的姐姐。
每次她送走了小乔治亚，看着他背着书包的背影，她总是幻想起和阿奈斯的孩子。心口的疼痛中，她想起阿奈斯跪在父母前求情的迫切，她想起那所让她成为穆斯林的清真寺； 如果； 她真的嫁给了他； 他们的孩子； 头发和眼睛的颜色； 又会是怎样的。
黄金铭回到家； 已经习惯了给沈施然一个大大的拥抱，并且在吃饭前俯身搂住她的脖子，在她的背后跟她讲许多许多他的想法。他说，等爷爷病好了，他们就一起去大峡谷，她说“好”，他说，等爷爷病好了，他们就去美国与加拿大交界的尼亚加拉大瀑布，她说“好”，他说，等爷爷病好了，他们就去黄石公园，她说“好”。她那么顺从，甚至让黄金铭吃惊，明明像是什么都接受了，可是，他还是感觉，她待他，是不自然的冷冰冰，似乎，没有谁能走进她的内心。
但岁月漫长，黄金铭相信，她一定会忘了他。
* * *
阿奈斯早已掷了千金，在黄金铭住宿不远的海边购置了一个庄园。之前还有些摇摆不定地产置于美国的何处，如今为了自己的爱人，也是下决心了。
而这个庄园，确实与红酒事业有关，加州又是出名了盛产红葡萄酒的地方，这栋庄园的后面有很大的一片葡萄田，挨着湖，风景甚是美妙。
庄瑶瑶初到这个庄园，对于阿奈斯的财力，简直叹为观止。她很听话的在抵达美国的前几日安静的在沈施然的住所周围视察，摸清地形，也一直打着幌子的告诉施然，自己还和梁翰在洛杉矶。
住在这舒服的大庄园里，庄瑶瑶也是觉得自己走运，且看情况，这发展以后是跟自己的专业熟门熟路，这不得赶紧抱紧金主的大腿。而梁翰也确实在洛杉矶发展华人赴法的旅游项目，因为有合作对象，大家更是力图打造高端游这一条。见梁翰确实忙得无暇顾及其他，而且欠着阿奈斯的人情，庄瑶瑶已经准备好去硅谷和沈施然好好厮混一段日子。
见到庄瑶瑶出现在别墅小楼的楼下，沈施然几近的奔下楼的，飞扑过来紧紧的搂住她。
“瑶瑶，可是想死我了。”她激动得无以言说。
“这是，在这寂寞了啊。”庄瑶瑶直哈哈大笑。
“你啊，真是坏。”沈施然笑着，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庄瑶瑶抱得紧紧的，笑着说：“你猜我带了什么过来？”沈施然笑着：“肯定是好吃的，就你那个性格。”
庄瑶瑶指了指背上的背包：“我包里可是装了红酒的，连火锅料都从中国带来了，咱们晚上一起煮火锅好不好。”
沈施然微微摇了摇头：“我现在不喝酒了，红酒啊，就留给黄金铭吧，你这个红酒配火锅，真是暗黑料理。”
庄瑶瑶神神秘秘的说：“你可不知道，梁翰现在让我住的那个庄园啊，好多藏酒，我就顺便拿了两瓶过来。”
沈施然微微皱了眉：“这个是人家的，还是你家梁翰的啊。”
庄瑶瑶想了想，耸了耸肩，做了个鬼脸：“住的这个房子嘛，是暂时的，可是酒的话，主人家说过了的，不计较的。”心想啊，那当然不计较，我可不是为了你的未来妻子么。
没过多久，黄金铭就带着爷爷检查回来了，爷爷有些累，准备睡午觉，黄金铭显得兴奋，一来是看到了老朋友庄瑶瑶，二来，是巴顿就要被胖子从中国带回来。当时黄金铭去了成都，胖子作为助手没过多久也过去了，因为在美的事情很多，黄金铭回美的时候并没有带上巴顿，他想等把沈施然爷孙俩安顿好了再把巴顿接回来，胖子也确实是因为黄金铭回国而返美。
黄金铭当然没有告诉沈施然，他希望巴顿的归来能作为一个惊喜。
把爷爷送回来后黄金铭就回了公司，爷爷则去睡午觉去了。沈施然为了晚上的火锅和庄瑶瑶出门购买食材。
到了一个肉店门口，庄瑶瑶还是被吓了一跳，虽然不熟悉那个标记，但是halal（清真）的标记还是有印象：“施然，你也真得做得太到位了吧，要是阿奈斯知道，不是给感动死。”
沈施然低下眉眼，心里微微一颤，那个名字
庄瑶瑶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诉我，你还是想他的吧。”沈施然的肩膀一颤，心里一震。
她的眼神无处安放，只能领着庄瑶瑶向前：“我们先去卖肉吧。”
庄瑶瑶当然看出了她的心思，爽朗的说：“好。”
沈施然挑得那么细致，庄瑶瑶知道她来这的每一次都是重复这样的动作。虽然是刻意要避开阿奈斯的世界，但是，她的行为，信仰，遵守，不是都在说明阿奈斯在她心中的位置么。
两个人从另一家超市风尘仆仆的回来，已经提了满满四大口袋。在路上，庄瑶瑶还是忍不住：“你这样一走了之，真的不怕阿奈斯会急疯么？”
沈施然只低低的说：“怕是他知道了那晚上的事情，也会明白的。”
“那你也要给人家说明白好。”
“既然知道结果，为什么还要说出来。”沈施然转过头，极力反驳，眉眼处盛着欲言又止的哀愁。
沈施然继续说道：“何况，我欠了金铭的恩情，是要还的。”
“这么说来，你是跟黄金铭在一起了咯。”庄瑶瑶怒其不争的摇头，说着叹了口气。
“现在还不是吧”沈施然想到了爷爷的病，除了依靠他，在美国，也别无其他人了。
庄瑶瑶一眼就看穿了沈施然的心思：“我知道，你现在也不能和黄金铭闹不愉快，毕竟，他是在美国能够对爷爷病情负责的人。”
沈施然握住了庄瑶瑶的手。庄瑶瑶再次长叹：“没想到，你现在是这样的处境。我想起了在法国的那段光景。”
沈施然勾起了一边的嘴角，似在安慰两人：“都会好起来的，你看，你和梁翰不是现在挺好的么。”
“对啊，是多亏了阿奈斯，那么好的人，你为什么就愿意弄丢呢。施然，有一天，你会不会后悔。”
沈施然依旧握着庄瑶瑶的手：“有时候，命运是不容我们后悔的，这是唯一的路，我也别无选择。”
“可是，假若，阿奈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何况，你还是留有你的处。子。之身，一切并不是无法挽回。”庄瑶瑶劝说着。
“瑶瑶，我已经走出了那一步，任何的办法都无法回头了。”她看着车窗外，看得出，心里难受。
庄瑶瑶拍了拍她的后背：“无论你如何走，我都和你一起的。”
沈施然笑着：“谢谢你。”
* * *
屋子里弥漫着香气诱人的火锅味，那味道来自遥远的成都。
黄金铭牵着巴顿回来，巴顿一闻到这味道，就开始不停的犬吠。
黄金铭拍了拍巴顿的头，把烫好的清汤的蟹肉，牛肉，鱼丸给巴顿吃。
庄瑶瑶和黄金铭两个人不停的碰杯，开着玩笑。爷爷看着也吃得很舒心。
黄金铭直夸庄瑶瑶的男朋友厉害，居然这么快崛起而且给庄瑶瑶弄了一个如此豪华的庄园住所。庄瑶瑶听了夸赞，也是自信不已。
然后，他给沈施然夹了肥牛肉，说：“我和施然，不求那样大富大贵，这样子的小日子就很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