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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禅师一看,通常意义上的吉祥话没说,而是说了:
“古古怪,怪怪古,孙孙娶祖母。”
众人不明所以。禅师说这位新郎,又把他家的祖母娶回来做太太。大家都觉得奇怪,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禅师说道,因为这个孙子两岁的时候,祖母就死了,要死的时候,就拉着她这个孙儿的手,和家里人说:
“现在谁我都可以不牵挂了,谁我都可以放心了。唯独就忘不了我这个孙子啊!唉,将来谁照顾他呢?谁可以在他身边帮他的忙呢?”
这样用手拉着她这个孙儿,这位祖母就断了气。她的身体死了后,魂魄到了阎罗王那儿,阎罗王了解了她的情况,对她说道:
“原来你这么爱你的孙子!好,你就回去给你孙子做老婆去吧!”
于是她又托生回来做女人。等她长大了,这个孙子就把她娶回来做太太。
这就是这对新婚夫妻的前世因缘,所以叫“孙孙娶祖母”。
这位禅师因为他有宿命通,所以他能够知道前生的事情。新郎的父亲一听,皆称奇道:
“大师怎会知晓?我的老母临终前正是如此说的!”再看这新进门的儿媳妇,莫非真是
若真如这禅师所言,这世上的事情真是无常。人这一生,不过一转眼的时间,就老了;老了,就会很快死了。像电光石火似的,无常又来了。
不过这其中道理信与不信,就要看每个人自己的意愿了,伊莲这样觉得。不信者,视之为无稽之谈;信者,多少都会有一些感悟。
禅师又往房子前面一看,说道:“女食母之肉。”
他看见一个小女孩子在那儿,拿着一块肉吃!这个肉,正是她母亲死了托生做的猪,现在被杀了,这小女孩子所吃的猪肉,前生就是她的母亲!
道还和伊莲听着这禅师的讲述,心里想到,这世上,真的可以遇到在世高人啊!这些因果轮回的道理,能将其看明白、看透,委实不是一般凡夫能做到的事!
又往鼓乐棚一看,就是成亲时在门口奏音乐的地方。禅师看着音乐棚那儿吹吹打打的,说:
“子打父皮鼓。”
这是说在音乐棚那儿有鼓,这蒙鼓的皮,正是这打鼓人父亲的皮;他的父亲死后做驴,他的儿子现在打的,就是用这个驴皮蒙的鼓。
往宴席上一看,说:“猪羊椅上坐。”他看见这猪和羊,都在椅子上坐着。
禅师所说的这猪羊不是真猪羊,他看到这坐在椅子上的这一些人,这生虽是人,但是他们前生都是猪、羊;前世被人吃,现在托生做人来了,想来还报,来吃猪、羊来了。
又往那个猪肉锅里一看,说:“六亲锅里煮。”这世人所说的六亲眷属,这六亲,有父亲的亲戚、母亲的亲戚、哥哥的亲戚、弟弟的亲戚,或者嫂子的亲戚;总而言之,是六种最近的亲戚。
六亲锅里煮,以前是他们的六亲,现在托生做猪、做羊,都被拿来杀了,放到那个肉锅里煮呢!
禅师最后说了一句:
“众人来贺喜,我看真是苦!”
禅师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大家来参加婚事的人,到这儿都说:“啊,恭喜!恭喜!”但细细想来,婚宴之时必请宾客,宴请宾客必摆酒席,席桌上必杀害无数猪羊性命,本是喜事,却给自己结来无数冤仇,当真是迷惑得很。
论这世间轮回转世的情爱真相,就是如此,为人歌颂、流传千古的爱情故事,或许是人生苦海的根本。没有人生生世世做夫妻的,缘起缘灭,离别了,换了副身形,或许就谁也不记得谁了。伊莲这样想着,看了看道还,又微微笑了笑。
其实也可以不这样看,注重这个爱,把它看清楚了,也很快可以了生死。就好像菜里头的虫子,从菜里头生出来,然后也死在菜里头。人可以从爱欲中而生,也可以从爱欲中看明白、解脱出来。
人生无常,不能说换了个臭皮囊,就不认以前的故人了。
禅师离开后,众人议论纷纷,或信或不信,或半信半疑,或恼羞成怒。不管怎么样,就算再怎么结果颠倒,这家的新媳到这个家中,定会是一个温柔贤惠、勤俭持家、体贴丈夫的好妻子,毕竟,她是到这个家中,来还前世的愿的。
第126章 逃难女子()
道还、依莲二人从婚宴的人家里出来,准备继续往都城的方向去。走着走着,发现长义没有跟在身后,恐怕他还在那儿看婚宴,没有跟过来。
依莲急急忙忙地前去找长义,快到那户婚宴人家的时候,走到一个转角处,因为走的太急,撞倒了一个人。
“哎呦!”
依莲撞倒的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姑娘,这姑娘似乎摔了一下,此时正坐在地上揉着她的屁股。
“你没事吧?”伊莲伸出了手,想拉那个姑娘起身。那姑娘看到伊莲的样子,显然有些吃惊。
“你你的耳朵呢?”姑娘问伊莲。
原来是刚刚两人相撞的时候,伊莲斗篷的帽子被撞了下来,这让伊莲的普通耳朵暴露在了外面。
“姑娘,我是无毛人,不是这座岛上的人。”伊莲对这位姑娘解释道。
正巧,这位姑娘身上也穿着斗篷,本来带着的帽子也掉了下来,露出了张清秀的脸。
就依莲的眼光来看,除了有些不习惯垂耳人那标志性的长耳,若单论这位姑娘的五官长相,那还是相当标志可人的,就像画儿中走出的人一样。
姑娘坐在地上盯着伊莲看了一会儿,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让伊莲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这时,长义似乎看够了婚宴的嬉闹场景,发现自己把道还和伊莲弄丢了,着急地在喊他们的名字。
“我们在这呢!”道还大声喊道。
长义闻声很快就寻了过来,“我还以为找不到你们了。”长义看到眼前这陌生的姑娘,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伊莲和道还。
“她是谁啊?”
伊莲对这位姑娘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并向她询问名字。
“我叫目不,我叫弗儿。”姑娘有些表情不自然地说了自己的名字。
这位叫弗儿的姑娘仔细观察了一下伊莲,觉得这没有垂耳的人好像并没有危险。
伊莲对这位弗儿姑娘说了他们的来历,道还也摘下了斗篷的帽子,做着自我介绍。
“咦!这是人还是鸟?”弗儿姑娘见到道还的样子,奇怪地问道,这让伊莲不禁笑出了声。
“别笑!”道还对伊莲说道。
突然,这位弗儿姑娘像是听到什么动静似的,赶紧拉着伊莲他们跑了起来。
“怎么回事?跑什么啊?”长义奇怪地问道。
“有人在追杀我!”弗儿姑娘说道。
“啊!”伊莲和道还看着身后,是有人在追赶他们。
“别让她逃了!”那些追赶他们的人喊道。
伊莲他们进了一个转角口,道还抱起伊莲、长义还有弗儿三人飞到了一棵大树上。
四个人在树上,神弦都紧绷着,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快追!千万别让她逃了!”追赶的头头大喊着。
道还他们看着追赶的人从他们底下走过,等似乎走远了,道还问弗儿姑娘:
“那些是什么人?”
弗儿姑娘顿了一下道:“他们是采加国人。”
“采加国?”道还、伊莲记得乌斤说起过,经常有采加国的奸细混入罗卫国境内,当真是如此!
“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伊莲问道。
“恕我不能向各位解释这个问题。”弗儿姑娘没有回答伊莲。伊莲怎么觉得,这位姑娘的身份,似乎不那么简单。瞧着这姑娘的谈吐气质,也很是不凡,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几个人从树上下来,弗儿姑娘对伊莲他们感谢道:
“刚才多谢几位。”
突然,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又有几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跑来,道还警惕着,弗儿姑娘说:
“不用担心,他们是我的人。”
几个身形魁梧、气势不凡的男子骑马跑到弗儿姑娘身边,几条汉子满脸都是愧疚和担忧,对她说道:“公”弗儿姑娘听到,对为首的男子使了个眼色,男子改口道:
“您没事吧?”
“没事,那些人没找到我,我们的人都没事吧?”
“兄弟们都无大碍。是属下们无能,让您受惊了!”男子愧疚不已地说道。
“先不说这些。”弗儿姑娘转而对伊莲、道还说:
“难得遇见外岛的客人,我本想与二位好好相谈一番,聊聊海外之事。但我还有要事在身,有缘再会,就此别过。”
“保重!”道还和伊莲与弗儿姑娘拱手道别。长义见状也有模有样地拱手行礼。
“保重!”弗儿姑娘和几个男子骑马离开,道还、伊莲还有长义没有再停留,继续往都城的方向前去。没走多久,就到了都城口了。
在城门口前,有许多守卫守着,进城的队伍排查得很严格,可能真的是担心有采加国的人混进去,进城的人都要被仔细搜身,排查身份。
轮到道还和伊莲的时候,道还和伊莲被守卫要求摘了斗篷,两人的样貌把守卫们吓了一大跳。
“你你你你是个什么东西?怪怪物!”
守卫们从刀鞘里抽出大刀,提防着道还这怪物形象的人。
“我们是”道还想上前解释,但守卫们拿刀逼近他。
“怪物你别过来啊!”
伊莲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这样僵持的时候,从城门外走过来一个老头儿,老头粗布褴衫的,但守卫们看到这位衣着不起眼的老头,脸上却露出了无比恭敬的神情。
“智胥大师!”城门的守卫向这位老头儿行礼道。
伊莲瞧着这位老者,像个得道高人一般,慈眉善目,淡如止水,似乎那身破旧衣衫也掩饰不住他的内在睿智,只见大师说道:
“就放这几个人过去吧,他们没有恶意的。”
城门的守卫有些犹豫不决,但似乎很信任这位老者说的话。
“可是他们是!”
守卫放了道还、伊莲和长义三人进了城门。
智胥大师把依莲和道还带入了城门,就与他们分别了。分别时道还、依莲与大师道谢,大师柔和圆润的脸笑了笑,对他们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第127章 城南难营()
到了都城内以后,伊莲和道还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帮忙长义找寻她的妹妹。伊莲询问了都城街道里做买卖的人,从其他地方来逃难的人,一般都安顿在都城哪里?做买卖的大叔说:
“从外地到都城的人一般都会去南门口,那里设了很多营帐,没地方住的人一般都会去那里。”
伊莲同大叔道了谢,几个人往南门口的方向前去,他们现在在城北这边。
罗卫国的都城很是繁华,城内有大小店铺,城中的人口也很多,这和初登垂耳岛的那个战场之地相比,差别太大。就眼前的这些景象来看,只看得出富贵安平,丝毫不会想到,这个岛上,还有无数的人们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那血流成河的战役,仿佛是南柯一梦。
都城里的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对战争的恐惧和担忧,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人的生活,十分的平静,丝毫没有对战事的危机感。看来战火确实没有燃烧到这都城里。
经过许多小摊贩,有许多在卖小孩子玩的玩意儿。长义看了看,在心里想,等找着了长凤,妹妹她一定会喜欢那些玩具的,他以后要找份工作,挣些钱,妹妹若是想要什么,他一定都会买给她。
道还他们找了一家小贩,买了些包子,这时,听到城里的人在议论一件事。
“你们听说了吗?我们大王要给我们公主招驸马了,选定的是蓝太傅家的长公子,婚期就定在下月初九。”
“是吗?那还挺般配的,我听说蓝太傅家的公子,无论人品、相貌还是才气那都是一流啊,在这罗卫国中,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但我们的公主,似乎不怎么愿意,竟从王宫中逃了出来!这可急坏了大王和王后,现在正在满城地找公主殿下!”
“真的假的?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一个朋友在王宫里当守卫,他今早换班休息回家时,我听他说的。说公主是昨夜出逃的,身边只跟了几个暗卫,若是公主在都城里还好,要是出了城,再外遇上采加国的人,那可不得了。为此,大王和王后都十分担心呢!”
“哎呀,那当真是令人担心啊!”
道还和伊莲听到路人们的谈论,心里想到,逃婚的公主。唉,一国公主也会有她的烦恼啊。听众人的口气,这驸马人选,是相当不错的呀,就不知道这公主,是为何原因对这婚事不满意。
又走了一两个时辰,一行人来到了南门口。南门口的景象不同于刚刚一路看来的繁华景象,简陋搭建的不避风的棚子,在这里的人,身上的衣衫都很破烂,身形都很虚弱消瘦。有的人似乎因为经历了长途跋涉的辛苦,都病倒了,痛苦地躺在凌乱的草席上。
伊莲看到这些情形,心里很是痛心。长义在营帐的人群中找寻着他的妹妹,伊莲、道还跟在他身后。突然,身边的一位妇人呕吐了起来,很是痛苦。
“娘!”这位大婶的小女儿在一旁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但她无能为力。
“大婶!”伊莲从小跟着大羽士长大,行医之术自然也学到了不少,颇具有羽士医者的能力。伊莲赶紧为这位大婶诊治,替她切了脉。
“大婶,您是否头身疼痛,胸腔满闷?”
大婶虚弱地点了点头。伊莲摸了摸大婶的额头,发热,伴有恶寒,这是外邪犯胃所导致的急症,需服用和胃降逆的药。
“大婶,这附近哪里有药房?我去给您抓点药。”
大婶受病苦折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用尽力气抓住了伊莲的手,对她摇了摇头。
“这附近是有药房的,但是我们没钱去抓药。”小女儿说着流下了眼泪,她心疼娘亲,受这么大的病苦折磨。
“药房本就应该是救人的地方,怎会因没有银两就不给治病药物?”伊莲觉得奇怪,没钱就不给治病她是头一回听说。在无毛岛上,大羽士所办的济世堂,给穷苦的人治病从来都是分文不取的。
医者,非仁爱不可托,非廉洁淳良不可信。大羽士一直都是这样教导伊莲的。
小女儿哭咽着说道:“我我去求了他们好几次,说我娘病得很重,但是他们还是不给我们药。”
“别哭,好孩子,别哭。”伊莲替小女孩擦了擦眼泪,问道还:
“我们可还剩下些银两?”
“刚刚买的包子,已经把全部的银两花完了。”道还说道。
“你和长义先待在这里,我到那座山上采些药草。”伊莲所指的山,听都城里的人说名叫耳它山,就距离这南门口不远处。在这座山上,定能采到些需要的草药。
“我和你一起去。”道还对伊莲说。
“不了,你也不识得药草,你就留在这里,长义还要找他的妹妹,你在这里陪他吧。”长义此时正在仔细找寻着长凤,道还还是留下来的好。
伊莲去了耳它山上,摘了些需要用得着的药草,准备下山时,看见山顶处,竟然有一座寺庙。伊莲有些好奇,但想着救人要紧,就没多停留,赶紧下山了。
伊莲按照从前大羽士教她的,制作了药丸给大婶服下,过了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