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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短刀。
这时吕弘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再度骑到了马上,这马也叫庄尧踹得有些跛脚,倒还没大碍,被吕弘催着,竟踏着自己人的身体冲进圈内,抽冷子就刺向庄尧。此时风声已至,庄尧顾忌着怀里的孩子,往后闪得稍微大了一些,竟没躲过侧向横劈过来的一刀,眼瞅着刀要从她脖颈上划过,庄尧急忙抬刀招架,两把兵刃相撞,庄尧毕竟受伤,力量不敌,那把刀虽被架出去了,却紧贴着她后颈擦过,她只觉得后颈一凉,心里已经明白,流入后襟里粘腻的液体,恐怕是自己的血,痛意随即而至。
庄尧咬牙忍着,她知道自己不能慢下来,否则她与这孩子都是必死无疑。然而体力终有极限,后背,脖颈,肩膊,大腿……不知又有多少处受了伤,她只能避开致命的,却也渐渐不敌,只觉得双臂酸痛,眼前有些发黑,嘴唇都被她咬出血来。
再撑一会儿,再撑一小会儿……
然而,毕竟撑不住了。吕弘一直骑着马横冲直撞地袭击庄尧,马的冲力很大,要躲过去比躲刀枪耗费更大的体力,庄尧早已精疲力竭,眼瞅着刚躲过吕弘的冲击,一把不知谁的刀正面劈来,庄尧再无力气躲避,只得心一横,翻身背朝上,想着能护住孩子一刻是一刻,死死将幼儿护在身下,等着后背的一击。
然而,预期的疼痛和冲击并未到来,也或者是,自己已经感受不到了,只对着身下的幼儿笑了笑,便昏了过去。
褚云驰带了两百余人,有五十余人骑马而来,赶到的时候,正瞧见数十人围成一圈,正在攻击一身尘土色的庄尧。
刘二在褚云驰知道消息前,就去准备了不少兵器,甚至连□□都拖来了。庄尧最后趴伏在地上护着孩子,正是□□射击不到的角度,褚云驰二话没说,命五架弩一齐发射,当即射倒了一片,那把劈向庄尧的刀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裴景见援军来了,连忙冲上去,救出了庄尧。一看她怀里的孩子,只是沾染了些尘土,并无半点儿伤痕,裴景眼泪刷地流下来了。
把孩子交给旁人,便去查看庄尧伤势,不料叫人一把拉开了,差点摔在地上。裴景抬头一看,是脸色发青的褚云驰。他没管打成一团的家兵与吕弘等人,径直过来抱起庄尧,不住呼唤她的名字,却只沾了一手的血。
裴景也顾不上他把自己摔在地上这档子事,连忙上前:“内子的车里还算干净,你快给她看看伤处。”
褚云驰抱着庄尧便往车边走,裴景还得快跑几步把小王氏扶起来抱到一边,看褚云驰将庄尧抱进车里,也不敢进去打扰,只在外面问:“可要快些回县城?”
许久,才传来褚云驰的声音:“去县衙!”
论理,县衙不如小王氏的宅邸近,不过,那是褚云驰的住处,想必工具更全一些,裴景心下觉得不好,是不是伤得太重,必得到了褚云驰处才好医治。又一想,若真是伤得严重,更应该就近治疗,工具什么的,叫人去拿不就得了?可又怕褚云驰有什么要紧的药材,只有先去县衙才来得及熬制……裴景脑子里乱哄哄的,却又不敢多问,叫人将车马整治好一架,把褚云驰速速送回去。
刘二不愧是褚云驰的亲随,不用褚云驰吩咐,已将作乱的贼寇全部拿下了,除了吕弘与陈环,顽强抵抗的都叫砍了,余者绑起来押着,一同回了县衙。刘二特地留了吕弘与陈环的活口,看着不许其自尽,知道褚云驰怕是要好好审一审的。
☆、第 80 章
裴景一行人快到宁水桥时,正遇上带兵下山的苍莩,后头还跟着楚玄,黑压压少说也有四五百人。苍莩揪住裴景就问:“我师姐呢!”
裴景也顾不上苍莩无礼,道:“随褚令先行走了,去了县衙。”
一旁的楚玄认出了陈环,对苍莩道:“这人是陈家的长子。”
苍莩一刀就朝陈环劈下去,被楚玄冷着脸拦住了。按说苍莩的功夫,不是楚玄能拦住的,果然他虎口被震裂,鲜血淋漓的。
楚玄道:“叫他死得这么容易?”
苍莩怒道:“那你说怎么办?”
楚玄冷笑道:“我要他全家陪葬。”
苍莩缓缓收刀,点了人,一挥手:“走!”
裴景脑袋嗡地一声,这祖宗要坏事,连忙去找刘二说了,刘二也是皱眉,想了想,道:“无妨,陈家家宅牢固,一时还撑得住,不至于叫他们闯进去。若能撑到小娘子醒了,他们自然就会收手。”
裴景咋舌,只得安慰自己陈家一定够结实。至于吕弘和吕家……裴景自己还恨不得他们全死了,差点杀了他的妻儿,这是多大的仇!
县衙里,一室静谧,只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燃了香料也压不住。寝室内从未点过这么亮的灯火,外头咕嘟咕嘟煮着开水,烧了一排小泥炉,各种药材煎得烟雾缭绕,味道浓郁。
从胡氏处借来的侍女,一个个都忙得脚不沾地,一开始端出的盘子里都是染血的碎布,后来便一盆一盆的将药汤端进去,醒过来的小王氏惊魂未定,却不肯回家,将家事都交给了裴景,死死握着胡氏的手,就守在县衙外等着庄尧的消息,脸上的眼泪就一直没干过。
胡氏只得细细地劝着,说些安慰的话,只是胡氏也没遇上过这等事,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嘴里说了些什么。
罗绮来得晚些,却十分有序,带了七八个侍女,麻利地替换了胡氏的人。庄尧还未醒转,罗绮连她醒后要吃用的东西都提前备上了,又将围着的人请到客室,一套指令下来,胡氏当即被镇住了,京里大家的主母,也不过如此了。
她却不知,罗绮守在寝室外,死死攥着手指,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室内生死未明的,是他们半戟山的依靠。
庄尧醒来的时候,秋夜将尽,天角一颗小星悄然升起,点亮了东方一缕白。
褚云驰从内室出来,得了消息的人们围在门口,又不敢进去,都望着他。褚云驰点了点头,吐出两个字来:“醒了。”
小王氏第一个冲过去,而后是被罗绮叫回来的苍莩与楚玄,还有胡氏等……一群人从他身边擦过,他还被楚玄撞到了肩头。他缓缓地抬起手,放在肩上,听着里头的哭声,笑声,说话声,以及罗绮提醒他们小声些的细语,慢慢地,一步步地走出了这间本属于他的卧室。
外头,等着他的,只有曹猛。
曹猛看了他一眼,道:“刘二哥去睡了。”
“嗯。”
“她醒了?”
“嗯。”
“郎君不进去看看?”
“嗯。”
曹猛想问为什么,却只看了褚云驰一眼,就问不出了。
褚云驰交握着手,指节相扣处的皮肤被他用力捏得有些发白,细细看,他的手在轻轻地发抖。曹猛张张嘴,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静静地看着褚云驰。
直到褚云驰开口,声音有些嘶哑地道:“若我能听刘二一句,就不至迟了那么久。”
曹猛早从刘二处得知了经过,忙道:“郎君并未耽搁……”
不想他还未说完,褚云驰像没听到似的,继续说着:“若我不用韩沐,逼得吕弘狗急跳墙,就不会有今日之事。”
褚云驰缓缓抬起头来,望着渐渐发白的天空,眼中皆是血丝。
曹猛一时愣住,话也说不出来了。他知道,这时候褚云驰已经听不进去道理了。
小王氏犹自对陈氏骂个不停,庄尧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手背,小王氏就立即顿住了骂声,呜地一声哭了出来,眼里噼噼啪啪地砸在了庄尧的手上。
罗绮也默默在一旁抹泪,并不多说话。
倒是楚玄红着眼睛,声音都哽咽了:“阿姐,都是我没看顾好你。”
庄尧皱眉,头一句话就送给了他:“胡说什么呢……”
不料她话未说完,就猛地开始咳嗽起来,吓得一屋子的人要出去喊褚云驰,好在庄尧自己停住了,就着罗绮的手喝了口水。也因咳嗽了这一阵,大口呼吸了不少空气,有股特别的味道融进来,说像药又不只是药,还有些甘味。庄尧举目四望,却见是一个陌生的房间,便问:“这是何处?”
小王氏拍着她的手道:“是褚令的住处哩。”
庄尧奇怪地问:“那他人呢?”
小王氏也奇怪:“他说你醒了,我们才进来,按理说,你第一个见到的就该是他呀。”
庄尧仔细想了想,却想不起来了,索性撂开不管,又指着楚玄笑:“倒是头一次见你哭。”
楚玄听她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脸便别了过去默默拭泪。
庄尧又问了几句小王氏的孩子可还好,得知一切无碍,才松了口气,最终还是小王氏拉着众人起身离开,道:“阿罗照看你就够了,我们一直在这儿也是裹乱,明日再来看你,你好好睡一睡。”
楚玄走在最后,待众人都出去了,他忽地凑过来,红着眼睛拉着庄尧的手道:“阿姐。”
庄尧撑着笑了笑,就听楚玄说:“日后,我便再也不离你半步,绝不叫你再受伤。”
庄尧浑身疼,哪里把这话放在心里,倒还是强打精神摸摸他的头:“快回去吧。”
楚玄起身,出去之前又看了她一眼,见她闭上眼睛睡了,才转身出去。
庄尧这一觉,不停地醒过来,有时候是疼醒的,中途还被罗绮扶着,喝了不少汤药,直到喝了最后一剂,才昏昏沉沉地睡熟了。罗绮叹了口气,对进来的褚云驰道:“这回像是睡着了。”
褚云驰点点头:“我添了几味助眠的药。”
罗绮舒了口气,准备守着,却听褚云驰道:“你也去歇一歇,这里我来看顾。”
罗绮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商量的意思,只得安排人在外照应着。
一时间,室内又变得安安静静,静得能听见庄尧清浅的呼吸声。
庄尧再次醒来,先看见的是一只手,搭在她的枕侧,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指尖略有些薄茧。抬头看,却是倚着床边睡着了的褚云驰,她一动,被子摩擦的声音将他惊醒,蓦地睁开眼睛,见是她醒了,眼里有一丝欣喜,嘴角要翘未翘,眼神却又暗淡下去,唇线重新抿平了,起身端了一碗药来。
庄尧想坐起来,却被他制止了,由他扶着慢慢起身,又就着他的手,将药饮尽。
这回的药,苦不堪言,庄尧死里逃生,又睡饱了,颇有精神,问:“有糖么?腌梅子也行……”
褚云驰淡淡地道:“你有伤,不能吃甜的。”
说罢,转身就要出去。庄尧忽地觉得有些气闷,叫道:“你且住。”
褚云驰回过身来看着她。
伤病中人,总有些脾气,她长眉拧起来,道:“我欠你一命就是,你且与我说会儿话,外头天还没亮,总不好惊动了罗绮。”
褚云驰却说:“你伤势不轻,不要多说话。”
说罢又要走。
不想庄尧咕哝了一句:“明明是个大夫,看我活着倒像不高兴似的。那还不如……”
话音未落,就觉得有风扑面而来,再看,是褚云驰快步跨过来,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咬在了她的嘴唇上,惊得她忘了疼,连叫一声都想不起来了。
褚云驰声音里充满了怒气:“休要说这种话!”
庄尧看着他,抬起手摸了摸嘴唇,好似不敢相信似的。褚云驰见她动作,才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把放开她,又一阵风似的走了。
庄尧又摸了摸嘴唇,被啃咬的痛感虽比不上身上任何一处伤,却清晰异常,这算什么东西?警告?
这一宿,直等到罗绮来给她送早饭与药汤,她再也没能睡着。
这一天也是怪了,罗绮照顾她一直小心翼翼地,她一动,罗绮定要过来查看。总叫人这么打扰,庄尧也有些烦躁,按住罗绮的手道:“我不过躺久了难受,你不必担心,动一动又死不了。”
不想她一句话,竟招来了罗绮的眼泪。强打着精神保持冷静的罗绮,见她生啊死啊地胡说,也终于软弱下来,内心又着急又悔恨。
因为之前的事,罗绮本就心有愧疚,两人和好后,庄尧又因为她一句话,单枪匹马地去接小王氏,结果出了事。便再也忍不住,低声抽泣道:“若不是我劝你去接夫人,也不会……”
庄尧不顾周身疼痛,坐起来道:“你们一个个都怎么的了?阿玄说他没看顾好我,你也这样哭,那些强盗是畜生没错,你又不是他们同伙,有什么好自责的?”
罗绮却只是哭,庄尧看她这样,又觉得好像自己欺负了她,破天荒地换她哄起了罗绮:“好好,我不说了,你看我不是没事么?别哭了……”
哄了一会儿,又给她说笑话,把罗绮逗笑了,好歹松了口气。罗绮又端来药盘子给她换药,将她身上染了血的药布除去,换上新的,又有侍女过来喂药。
换布的时候,血肉与布料黏在一处,弄得庄尧疼痛不堪,也没逞英雄,哎呦了好一阵子,问道:“这是头一回换药么。”
罗绮边将换下来的扔掉,边道:“前日里你睡着的时候,是褚先生守着,他有没有叫人换过,就不知道了。”
庄尧忽地想起来:“他人呢?我上次见他还是一天前,怎么一直不见?”
罗绮奇道:“我见曹主簿来过几次,前衙的事似乎都是他在做,褚令一直在外头叫人煎药,竟没来过?”
庄尧眉毛皱了起来,放下喝了一半的药,道:“你去请他来。”
罗绮应了,转身出去,不多会儿又回来:“褚令道,他走不开……”
庄尧见罗绮回来得这么快,便猜他在外头,一时想起那个吻,便生起气来。这算什么?先前还说了,祝她早日得配良人,又偏偏做出那种事。想起他当日的语气,庄尧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再忍不得,便捉过药碗,狠狠掼在地上,对着外头喊道:“褚云驰,你给我进来!”
罗绮吓了一跳,连地上的碎片也忘了收,连忙按住她,不叫她乱动,又对阿云道:“快,快去请褚先生!”
☆、第 81 章
褚云驰进来的时候,罗绮正在查看庄尧的伤口,刚换了药,又叫她摔碗的那一下给抻着了。庄尧见褚云驰进来,脸色十分不好地阻止了罗绮:“你放开,我不换。”
罗绮又不敢不听,怕庄尧再伤了,好在褚云驰对她点了点头:“我来。”
罗绮便收拾了东西出去,就听室内庄尧问褚云驰:“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庄尧背上,后颈,肩膊上都有伤,不能仰面躺着,只能侧卧。她身侧垫着大大的软枕,一只手垂在床边,正露出腕子上的一颗小痣。
褚云驰默默坐下来,查看了一番伤口的情况,却被庄尧推开了手腕,仰着脸问:“褚云驰,你究竟有没有话要对我说?”
她的话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似的,褚云驰的手将伸未伸,顿在那里了。
“……若我告诉你,你所受的伤与我有关呢?”
庄尧一愣,她想问的本是那个吻,没想到他说的竟是这么句话。
褚云驰苦笑一声,慢慢坐下来,支着胳膊看着她:“我素来自认能干,从不曾觉得哪件事做错过,可直到你出了事……我才明白。”
“……什么?”庄尧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他是指什么。她是想把那个吻做个了结,怎么这人忽地就说起旁的来了。
褚云驰却接着道:“我从不曾觉得你是个莽撞人,可我仍对你隐瞒了陈家与半戟山那桩案子有关的事……”他微微移开目光,不再看着庄尧,转而盯着床幔上的花草织纹,“本以为你不必知道,我,对你,是有些私心。”
他交握着手,说的有些艰难:“不想到底还是这份私心害了你。我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