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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了不成?她若是不乐意,我还能逼着她不成?”
裴景只得在旁哄着:“总不能再耽搁时辰了,还是我与你同去吧。”
小王氏临上车,还气呼呼对阿云道:“回去告诉她,叫她在家等着领训!”
这才带着裴景,往杜氏的村庄去了。
半戟山,早就不再担任服侍庄尧起床这个职务的罗绮,正在床前盯着被子里那一团人形。
不久前阿云回来了,细声说了小王氏的话,庄尧略带苦恼地“唔”了一声,拉起被子蒙住了脸。
罗绮盯了半天,终是忍不住,问道:“大王答应了夫人的事,从未曾反悔过,今日又是为何?”
庄尧的声音闷闷的:“……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罗绮做主叫阿云等都退出去了,只静静地坐在床边等着。
闷了一会儿,庄尧探出头来,见罗绮竟还在,不禁吓了一跳:“怎么?”
罗绮微微勾着头,表情有些迟疑,欲言又止的。
这些日子,罗绮对她一直有些小心翼翼的,两人都有些累。今日庄尧尤其累:“有话就说。”
罗绮只得开口:“夫人那里……大王是否草率了些?”见庄尧看她,罗绮连忙低下头去,搓弄着衣角,低声道,“我自知前些日子……辜负了大王。”
罗绮平日里都是一副温温柔柔,胸有乾坤的模样,很少见她有这么无措的时候。
见庄尧不答话,她语气愈发艰涩起来:“大王便是生气,怨我,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夫人那里……夫人是一片好心,只怕她心里一定不好受。”
过了好半天,庄尧也没个反应,罗绮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说什么,正起身要走,却被庄尧一把拉住,揽着她的肩膀抱住:“你憋了这么久难受不难受?”
“……大王?”
“我早就不怨你了,是你一直躲着,还一副小媳妇样儿。”庄尧把她拉到床上,两个人一道裹着被子,“我早就想同你说了,可惜你一直避着不与我说话。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跟我说?非要猜来猜去的,有意思吗?”
罗绮眨了眨眼,被庄尧一把揉在头上,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被揉的乱糟糟的。她试探着,也揉了庄尧一把,哪知庄尧一把抓住她,两个人滚成一团打闹了起来,衣裳头发都乱了,已是凉秋,两人还是出了些汗。
闹够了,罗绮便替她理了理背角,缓声道:“夫人也是一片苦心,总不好这么惹她生气。”
庄尧似乎想辩解,半晌,却道:“我……实在是不能。”
罗绮没说话,也沉默了良久,最终道:“不如早早去迎了夫人回来,与她好好说说,她总是一心为了你,想必也不会为难什么。”
庄尧张了张嘴,最终却把头蹭在罗绮的衣袖里,闷闷地说了一声:“多谢你。”
罗绮轻轻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笑了,她知道这句多谢,倒不是为了她的建议,而是为她不曾多问。
彼此心里的郁结都散了,默契却还在,真是再好不过。
不知何处一声锣响,惊起了飞鸟无数。
刘二跟着褚云驰左转右转,河堤并没什么好看的,早都打理好了,砖石也码的整整齐齐,大河奔腾,远山都被水雾缭绕了一般。一行六七人,信马由缰就沿着河边溜达,午饭也没吃,褚云驰不说饿,谁也不敢嚷嚷要吃饭,一直挨到下午快傍晚,有伶俐的小仆,竟带来了鱼竿和篓子,问褚云驰要不要钓鱼。
褚云驰把鱼竿接过来,随便扔给谁:“你们去钓,我且坐一坐。”
又捧起酒来,就着秋风慢慢地饮。
杜氏的住处,离宁远县城说远不远,若有好车马,当日来回倒也便利。路程也多是坦途,过了宁水桥,两条岔道一南一北,往南走,路过些村庄与田园,就能到杜氏所住的村庄了。若是接人,在宁水桥畔等着最好。
小王氏这么张罗,庄尧心里也有些歉疚,独自一人骑着马往山下去。一路上想着不少说辞,怎么与小王氏解释。越想越是头痛,只觉得烦闷。不多时,听到河水淙淙,她一直勾着头也没注意路程,抬头一看,大河就在不远处了。岸边还有一行人,打马过去看,正是褚云驰。
庄尧下意识扯住了缰绳,心里猛地一沉,生出些怯意,又欣喜,又有些害怕。她忽地想,若今日不曾随小王氏出行,就是为了在水边遇着他,也是值得了。却又害怕,真走近了,连梦里的一丝亲昵也留不得了,便想打马回去,装作没有遇上算了。
不想刘二眼尖,远远地行了个礼:“小娘子安好。”
这一声庄尧听没听清还是两说,褚云驰却听的一清二楚,他拽着酒坛回头,恰叫风吹迷了眼。等他揉了揉眼睛,看见庄尧正在路边停了马。
本就是醉眼看人,带着不少主观臆断,庄尧脸上的纠结倒是不多不少都叫他瞧见了。褚云驰把酒坛子丢在一边,三两步走到路边,微微扬起下巴,笑道:“还未曾恭喜小娘子将得良配。”
听他说完这句话,庄尧只觉得昨夜的冷雨一滴不剩地,全浇到她身上了似的,原本准备了的问好的话再说不出口,原本勾出的半个笑容,不尴不尬地停在脸上,僵着脸慌乱地一笑,随口答了句:“多谢。”
她脸上那一点尴尬,落到旁人眼里,正像是为着新近的婚事害羞似的,两人便相对无话,连风都给冻住了似的。
忽地远处响起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庄尧像得了赦,草草一礼:“我还有事,不多留了。”
打马便走。
她骑马从褚云驰身边掠过,很快朝着声响的方向奔去。
河边上,钓鱼的仆从这大半天也只钓了两条拇指粗细的小鱼,没有褚云驰的话,又不敢收了东西走,却见褚云驰忽地走过来,看了看鱼篓,刷地把篓子倒扣到河里,小仆都要哭了,这半天就钓上来这两尾小鱼,此刻它们摆摆尾巴,又游走了。
刘二瞧着远处庄尧没入丛林,大着胆子凑过来,想劝慰两句,不想褚云驰却掏出只竹箫来,呜咽咽地吹了起来。
宁远的秋冬寒冷干燥,上好的紫竹也裂了几条口子,吹出的调子都不成调子了。吹到高声处,褚云驰忽觉手指一凉,低头一看,无名指处已被裂处划了好大一个口子,血一下子涌出来了。褚云驰自己还没怎么着,仆役先吓坏了,也没有趁手的东西,只得拿了他喝光的酒坛,舀了些清水给他冲洗伤处,却被他一把夺过来,仰面将水浇在了脸上,湿了大半片衣襟。
刘二什么也不敢说了,只挥手叫人收拾好东西,挟裹着绑在马上,褚云驰牵过马来,吩咐了一声:“回去!”
便也不管人跟不跟得上,打马走了。
刘二还在后头大声喊他:“郎君,郎君且住一住……”
褚云驰哪里听得进去,反抽了马几鞭,一口气跑出不知多远,等他跑回县衙的时候,发现刘二等人竟然并未跟上来。他也未多在意,直到一个小仆满身血地跑回来,他才觉得有些不对,问道:“发生了何事?”
小仆喘了半天的气,才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褚云驰走后,从南边奔来一人一马,人是挂在马上的,浑身都是血。
刘二眼尖,认出是裴景家奴,那人也认出了刘二是褚云驰的亲随,心里一松,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众人将他扶住,那仆役已是涕泪满脸,哭着求刘二帮忙,去救小王氏一家,与只身前往的庄尧。
刘二再问,才知道,方才引走了庄尧的马蹄声,正是这人。小王氏夫妇的车驾,叫贼人截住了!裴景本也没带几个人,乱阵中将一个仆从送了出来。
庄尧打马过去,刚进林子就遇上他了。那仆从与庄尧说了小王氏的情形,庄尧打马就往事发之地赶,仆从见她孤身一人,身后一个援军也无,便求她回山上带些人马来救。
不想庄尧只说:“来不及了!”
又指着宁水桥的方向道:“我先去救人,你去找褚令求援,若是快些,还能追上他。”
这仆从身上有伤,马身上也有伤,紧赶慢赶地,偏巧赶上褚云驰独自策马奔走,刘二怎么叫也叫不住他,便叫这小仆先回来与褚云驰报信,他身上的血便是从那仆役身上沾染到的。
褚云驰听完,霍地站了起来,一拳砸在了案上。
“怎不快些叫住我!”
小仆从未见过褚云驰如此急躁,瑟缩着不敢说话了。褚云驰只看了他一眼,再没说话,扯过氅衣就往外走。
也亏得小仆伶俐,连忙跟上,飞快地说:“刘二哥已经安排人去半戟山报信了,若要请戍营,还得郎君亲去。不过据闻贼人不多,大概三十多人,刘二哥叫我先回来禀告郎君,他已去叫家人收拾兵器与马匹了。”
褚云驰心似已沉到水底一般,道:“我只要快!”
☆、第 79 章
通往杜氏庄子的路上,本是一片坦途,自打狮虎山被灭了,也不曾有什么作乱的贼寇,这次还是裴景谨慎些,又选了十来个壮仆,两边护卫着,去的路上还无事,回来的时候,天光刚有些暗下来,还不到傍晚,忽地野林子里一声锣响,蹦出来二三十个大汉,有七八个人还拿着兵器,余者也抱着大棒,一开始裴景还算镇定,以为是求财的土匪,可没想到,这帮人一句话没说,就将两车分别包抄起来,前面那辆车的车夫,一刀就叫人给结果了,血喷了一地,车里的女人一声尖叫,被领头的汉子拽了出来。
裴景与小王氏却在后面那辆车里,见前车出了事,小王氏哀嚎了一声,就要下车,叫裴景一把拉住了,小王氏发疯了一般挣扎,哭喊道:“你儿子在里头,你给我松手!”
原来,前车是乳母与两个孩子,路上女儿啼哭,便被抱到小王氏的车里,儿子与乳母便留在前头了,此时,那孩子连着乳母一同被拽了出去,婴儿幼小,登时大哭起来。
裴景眼睛都红了,按住小王氏道:“你不能去送死!要去,也是我去!”
说罢按住她,又把吓哭的女儿塞到她怀里,独自跳下车去。
他一个人,带着没受伤的壮仆,除了他手中还有佩剑,余者都是拿着从车上抽下来的粗木条,与这帮贼人战在一处。
然而实在是寡不敌众,又有妇孺被挟持,他才顾得上被围困的乳母与幼儿,小王氏的车又叫人给围了。两下里支应不及,只够救一个的,裴景心一横,抛了幼子,将个要爬上小王氏车辕的贼人揪了下来。他心里已经凉了半截——只怕是连小王氏母女也难保住,便砍断了缰绳,将个伤势不算太重的仆役推上马去,道:“去县里报信!”
说着给马屁股上扎了一剑。马本就是庄尧给配的好马,又叫扎了一下,当即踢倒几个贼人,驮着受伤的仆役往外冲,还有贼人不死心追了过去。裴景再顾不上他能否顺利求援,只死死守着小王氏的车,几个仆从都受了伤,连他自己背上都叫人砍了一刀。
他刚跳上车辕,踹下去一个扑上来的壮汉,就见前车的乳母叫人踢倒在地,一把长矛挑起的,正是他幼子的襁褓,亏得是冬日里包裹得紧,没有散开,孩子正张着小手哇哇大哭。
那是他的独子,老来得的,本以为此生无憾,却不曾想有今日。
一旁为首的一个汉子,独他一个骑着马,忽地打了个呼哨,贼寇便收缩在了一处,黄沙道上,只剩下婴儿的啼哭声,裴景的心都揪在了一处,声音都吼得嘶哑起来:“好汉!你若求财,要多少我都给得!放了孩子!”
那骑马的汉子喝到:“这里头,谁是半戟山那个小娘们儿!她若不出来,我就将你这孩子撕成两半!”
小王氏再也听不得,踉跄着从车里出来,尖声叫道:“你这畜生!还我儿来……”
话到尾音,已是哭腔。
那贼头子一愣,低声问了句:“大郎怎么还不来?”
不多时窸窸窣窣从林子里连滚带爬地出来一个年轻人,约莫二十多岁,刚一出来就叫地上几具尸首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汉子一把抓起他来,问:“阿环,我的好外甥,半戟山王氏,可是车上那个女娘?”
陈环叫他揪着,仍是被恶心得吐了一地,连衣襟都沾上了秽物。吕弘不耐地松开手,拿脚踢了踢他:“快些瞧瞧!”
陈环惨白着脸,看了一眼道:“不是……”声音都发了抖,“阿舅,这,这怎么死了这么多人……你没说过要杀人啊……”
吕弘哼了一声道:“没用的东西!劫道哪有不死人的?”又吩咐手下,“把那孩子杀了,见见血,不定那王氏就出来了!”
小王氏听得他这么说,再撑不住,一个跟头摔在地上,人竟厥了过去。
陈环连忙抱住吕弘大腿道:“舅舅!不可啊……这闹出人命来,我爹爹必不会饶了我……”
吕弘一口唾在地上:“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你那爹爹,就不是个东西!他不肯帮我,我也不能便宜了他!我自知这条烂命活不多久,能多杀一个是一个,能拉上一个是一个!这里的人,一个也活不了!我的好外甥,这事儿可是你我一同做下的,嘿嘿,我倒是盼着看你爹爹后悔的模样!”
说罢,亲自夺过长矛,就要将孩子掼在地上。
吕弘虽功夫不怎么样,却十分有力气,眼瞅着他一抖手中长矛,那孩子就被高高抛起,一时间幼儿哭声响亮,夹杂着一句怒喝:“畜生!”
吕弘一惊,回头却只看见了一匹良驹,冲过来一口气带倒了三四个人。马上是有鞍子的,自然是有主人。可现在马上却空无一人,也不知道刚才那声音从何处传来的,直到跪坐在地上的陈环尖叫了一声:“是她!”
吕弘才抬头,看见了一个身影,此时早已从他眼前掠过,还踏在他一个手下身上借了力,窜出去足有丈远,伸手勾住了被抛出去的婴儿,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才停住。那孩子还止不住地啼哭,等飞过来的这人起身,吕弘才看见,果真是个女人,脸上也沾染了尘土,仍掩不住一副好颜色,一只手托着孩子,一只手不大自然地垂着,似乎在落地的时候受了伤,目光十分锐利,像一把剑一样刺过来。
吕弘大怒,道:“你就是王氏?!”
不远处裴景见儿子竟被接住,一颗心狂跳不止,惊喜道:“你带援军来了?!”
庄尧却并未答他,一手兜住孩子,转身踹在吕弘所骑的马腿上,吕弘被裴景的话吓了一跳,以为还有后援,正回头查看,不料庄尧此时出脚,便一个没注意从马上栽了下来,正和陈环撞在了一处。吕弘顿时暴怒,一把抓起摔在地上的长矛便刺,陈环倒还有几分精神,哭嚎道:“舅舅!不是说只捉了她,绑回去交给我么?不可杀了她啊……”
吕弘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这个被他拖下水的陈环,一脚将他踢开便去刺庄尧。庄尧饶是身体训练有素,却连个兵器也没有,又受了伤,还抱着个婴儿,只能左右闪躲。
吕弘见伤不着他,又不见援军过来,反而大怒道:“都看着干什么?!给我一起上,砍了她!”
余下的贼人才反应过来,纷纷围上来趁机偷袭。
裴景一看,并无援军,只有庄尧一个苦苦支应,忙抽身上前,对剩下的几个仆役吼道:“去救大娘!”
然而他在外围,人数又少,出手也不过是聊胜于无。庄尧眼见落了下风,转身飞快地将孩子绑在身上,只这么一瞬,就在背上挨了一刀。好在也空出手来,侧身躲过一击,抓住贼人的手腕一掰,夺过了一把短刀。
这时吕弘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再度骑到了马上,这马也叫庄尧踹得有些跛脚,倒还没大碍,被吕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