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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王和她的压寨夫人-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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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是个什么丢出去没死了,至今又未曾见过面的姐姐,虽叫他爹吓唬了一顿不敢再提,心里却始终存有一丝念想。吕氏后来又生了个女儿,才一丁点儿大,吕氏就天天防贼似的防着陈环,弄得陈环天天不顺气。
  可家里越是拦着,他心里便越惦记那小娘子,又是这个年纪,夜里也总是做些旖旎的梦,叫吕弘这么一说,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吕弘也是过来人,见他的脸色就知道他想些什么,便对他一笑:“年轻人,惦记个小娘子么,你爹也太严厉了些。待把她弄过来,只叫老实收在你房里不出去,不叫你爹看见不就完了?”
  这诱惑太大,陈环不是不动心,却又有些担忧,道:“她若是不肯呢?”
  吕弘道:“嗐!我听说了,她是那山里头混野路子的,你若纳了,还算从良呢。她不愿意?她不愿意,舅舅便想办法绑了她,你将她带回去哄上一哄不就好了?”
  陈环到底斯文出身,还是有些犹豫,道:“这……怕是不好吧?我是有意与她结好,可,可要对个小娘子动粗,怕是有辱斯文……”
  “我却忘了外甥是个读书人。”吕弘见状,叹道:“也罢……你父一世也算英勇,倒生了个弱鸡似的儿子。只恨看中那小娘子的不是我吕弘,不然,刀山火海也要把她弄到手里!”
  陈环哪里听过这等挤兑人的话,怒道:“你怎么这么说!我,我并非不敢!只是怕唐突了佳人……”
  吕弘一拍大腿:“这绑人的买卖有舅舅呢!你不过跟着舅舅跑一趟,等捉到了那小娘子,你往怀里一搂,带回家去好好哄就是了!想对她怎么斯文,便对她怎么斯文!”
  又说:“你若是怕你爹爹不许,在外头置个宅子养着她也行。如何?”
  陈环左思右想,实在耐不过吕弘诱惑,道:“那就有赖舅舅了。”
  吕弘咧嘴一笑:“就等你这句话了。等到了日子,舅舅叫你便是。”
  二人就此说定,陈环高高兴兴地走了,留下吕弘一个人,在灯影里阴测测地笑了:“你老子不是个好东西,见我落魄却不肯帮衬我一把,你也是个小畜生,惦记上自己的亲姐姐。还有你那姐姐,最是她坏我的事!看爷爷将你们一起装了,谁也别想干净!”
  

  ☆、第 77 章

  
  庄尧的居所,在半戟山最中心的地方,最安全不过,也是最方便不过。
  可庄尧一个人住在紫光台,虽是避开的罗绮,却也给众人添了不少麻烦,没几日就只得搬回去了。罗绮一向聪慧,除了回报事务,便很少出现在庄尧面前了。
  庄尧有心跟她和好,奈何罗绮一直躲着她,却也没什么合适的机会,便日复一日地混过去了。
  别庄占了庄尧这几个月来的大半时光,等她终于空下来,各路管事一股脑地跑来报事务,有说田里棉花长势的,有说果木成林,卖了好价钱的,有说药材的,还有说商路又捎回来了什么货,下一趟想进些什么新鲜东西……庄尧也不觉得忙累,派人一笔一笔地记了这一年的收成,再交给罗绮核对。
  重阳日又要到了,褚云驰不知忙着什么,登高也不见他,只送来两坛酒,又嘱咐阿冉读书。庄尧也忙着,褚云驰的酒送过来的时候,她刚到庄园里。胡氏给她荐了个人,姓冯,带着个女儿过活,十分凄苦,却有一手好手艺。
  庄尧也早忘了她的身世,只见她孤苦,就收留在了庄园里。又因纺织娘多是农家女,不少都是已婚的妇人,不好叫人上山做活,索性都弄到庄园里去了,冯氏在其中做个监工的师傅,见谁弄的差了,便补几针,还颇受敬重。
  棉花是个新鲜东西,因为是头一年种,经验不足,坏了不少苗子,病虫害一旦起来了根本止不住,饶是如此,仍收了几车的棉花,交给了罗绮。
  罗绮拿去与胡氏鼓弄了几日——织布,絮棉衣等。到底是初试,织出来的布不算精细,倒是摸着还算舒服,絮了几件小衣裳,正合适给小王氏的儿女们穿了,轻便又暖和。
  庄尧望着用得飞快的棉花很是不满:“原本是要给山上每户收拾几套棉衣的……”又把看着棉花试验田的卢大等人叫来,发钱,定次年的目标,卢大是小王氏一手带出来的,为半戟山操了不少心,见庄尧这几年对农事越发关心,倒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领了不少钱,领着农人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小王氏收了棉衣,又拿着跟裴景显摆。裴景还细细地摸过棉衣,觉得确实暖和柔软,才缓了口气道:“要是穿上这个,你带着他俩去杜夫人宅子里玩耍,我也能放心些。”
  小王氏一听就不乐意了:“怎么着,你是嫌我不会照顾孩子了?莫非你以往都不曾放心过?”
  裴景见小王氏不喜,当即手足无措起来,念叨着:“你看看,我不过就随口说一句,你怎么就想歪了呢……”
  围着小王氏转来转去地解释,把个小王氏烦得将他推开,他又缠上来,左右不过说那两句:“你多心了。”或是说:“我从没对你不放心过。”
  小王氏正待与他翻旧账,就有侍女过来小声地道:“杜夫人府上送帖子过来了。”
  原来杜氏与小王氏约了九月赏菊,却没约具体日子,今日把日程定下来了,叫她重阳后过去,有好酒好菜,还有小王氏爱吃的螃蟹。
  在一旁听着的裴景,又开始念叨:“还是我护送你过去吧,带上些人。那么远的路呢,万一有个好歹……”
  小王氏自从养了两个孩子,耐性十分不好,扛不住裴景啰嗦,裴景也算是了解她这个脾气,便总缠着她到她点头为止,叫小王氏十分头痛,不过这次她有杀手锏,能叫裴景闭嘴:“我已打算好了,带上大娘一起过去!杜夫人说,有桩亲事要给大娘参详参详。她也不小了,总要嫁人。又怕人家贪图她山上的财产,故而叫我带着她过去,看看那人家如何。有她在,你总放心了吧?”
  裴景一听小王氏要带着庄尧过去,也只得闭嘴。虽说他恨不得把自己栓到小王氏的车上看着,也说不出不放心的话来——庄尧出入动辄上百人,护卫小王氏是十分安全的,他也只得哼哼两声,抱怨两句小王氏不肯带他去了。
  小王氏叫他吵得头疼,只得使出绝招,让乳母将一对儿女抱出来给他看,才叫他转移了注意力,跟孩子们玩儿去了。
  这一年的重阳,庄尧也不曾远游,叫罗绮划了地方爬山。临近重阳之日,忽地听阿冉说,他家先生今年没工夫出来了,罗绮正将准备过节的单子给她过目,就见她眼神暗了暗,随意扫了一眼单子道:“你看着办吧。”
  罗绮欲言又止,还没开口呢,却听阿冉道:“先生今年不能出来了。”
  “送到他府上不就好了?”
  阿冉还噘着嘴:“那也见不到先生。”
  这两年,阿冉长得十分快,跟抽了条的小树一样,已经快到罗绮的肩膀了,却还做出这么孩子气的举动,罗绮忍不住乐了。再偷眼看庄尧,却叫罗绮心里一紧,阿冉见不着先生不高兴也就罢了,怎么庄尧神色也有些蔫蔫的。
  罗绮心里有个模模糊糊的猜测,又不好问出口,只默默收了单子,吩咐人去准备了。
  今年的重阳,说热闹,比往年也是热闹不少,多了个快人快语的胡氏,又添了两个小的,帐子里一众人笑语连连。曹猛与楚玄两个人,窝到角落里喝酒,生怕叫邱老先生缠上,最后又闹了个酩酊大醉。
  邱老先生一个人喝酒没什么意思,捧着个酒坛子,到处找人聊天,正巧碰上解手的裴景,非说他夜里观天象,见红鸾星动,说人家将遇良缘。裴景是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叫小王氏身边的侍女听了去,当个笑话讲给众人,把女眷们笑得前仰后合,胡氏得知小王氏不日要与庄尧说亲,还道:“是个好彩头哩,莫不是说小娘子?”
  小王氏听了大喜,又多饮了几杯。
  唯独庄尧,喝了几杯就觉得闷,独自一人出去了。山色叫霜林染得和暖,不时有树叶簌簌地落下,里头的欢声笑语便仿佛更远了似的。
  庄尧手里还握着只酒杯,里头一点残酒,默默地饮尽,叫风一吹,那点酒意又散去了。散了之后,她才忽地笑了。
  远处县衙的方向,屋宇连绵鳞次栉比,连那点青色的屋顶都模糊不清。那个人,不过是个说不出口的念想,酒醒了也就罢了。
  不一会儿,有小王氏的侍女笑着走过来叫她:“夫人叫小娘子进去喝酒呢。”
  “好。”
  这天夜里,下了场秋雨。因天气渐冷,庄尧也不在山下庄园里居住了,早就住回了山上。夜里雨声颇大,竟将她给吵醒了,也不敢点灯,怕吵醒了外头守夜的侍女,只一个人静悄悄地坐在窗边。
  外头黑蒙蒙的,什么也瞧不见,只有声音。骤雨敲在枝叶上,敲在屋顶上,又从屋顶跌下来,滴在积水里,叮叮咚咚的,在静谧的夜里分外嘈杂。
  庄尧揉了揉眼睛,轻轻掀起一页窗子,立即叫冷风吹了个寒战。
  远处还有值夜哨位的灯火忽隐忽现,不远也不近,这个距离刚刚好,庄尧一点儿也不想惊动了旁人。唯有此刻,她能安静地想想自己的事情。不是王幼姜,不是半戟山,只是她自己。
  刚刚她做了个梦,梦里头有个人面目模糊不清,与她一路走。那条路和医院前面那条林荫道一模一样,正是盛夏天七月里,热得人汗流浃背。两个人并肩走,她在左边,靠着树荫的一面,左手拿着冰淇淋,右手拎着塑料袋。突然,旁边的人说:“你吃东西,我来拎吧。”
  然后就把袋子接过去了。
  那个人手指触碰过来的一瞬间,干爽温热,还有指尖薄茧摩擦过的感觉。她蓦然反应过来,这是那个人的手,于是下意识地握住了,对方也不曾松开她,两人便一直交握着手,在漫长的路上走下去。那个感觉太清晰了,甚至对方的体温,手掌的纹理,塑料袋提手触感,都无比的真实。可正因为太过于真实,庄尧反而知道了,这个是梦。
  此刻她看着远处忽明忽暗的灯火,好半天才从那个太过真实的梦里恢复过来。
  虽然梦里那个人面目模糊不清,她却清楚地知道,那是褚云驰。这真是个相当混乱的梦,时代是她回不去的现世,对方是不可能存在于现世的那个人。而她自己,在那个世界也早已经化作尘土了吧。唯一清晰的就只有手指间流连着的如羽毛般轻又薄的触感。
  这种感觉忽然叫人很害怕。
  庄尧回过神来,使劲地搓了搓手,然后揉了揉脸,声音里颇有些苦味:“老天别闹。”
  然而夜风呼呼地在山野间蹿腾,并没有什么回音。
  一夜雨后,案几上插的几支荷花谢了大半,花瓣散落在案上,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
  褚云驰早晨醒来的时候,便先闻到了这味道,好像盘旋着不肯散去似的。坐起来还没穿戴整齐,就有人来禀报:“咱们家的信使昨夜就到了,在驿站歇了一宿,这会儿刚到前衙。”
  “薛魁才去没几日,怎么这么快就有回信了?”又一想,不对,这次来的人,恐怕就是跟薛魁前后脚过来的,褚云驰神色一变,“只怕京中有事,快去带信使来。”
  他洗漱好了,早饭都没用,信使就风尘仆仆地赶来了,曹猛接到了消息,也怕京中生变,连忙也过来看看。
  见褚云驰展信读了,神色却稍微轻松了些,道:“乐宁公主不日将下嫁。”
  “下嫁谁家?”
  褚云驰一笑:“反正不是褚家。”
  今上也是快刀斩乱麻,随便挑了个看得过眼,掂量着又好欺负的人家,赐了好多钱帛,不顾吴太后的反对,将公主下嫁了。婚礼一过,公主便要启程往封地。禇靖信上还透露了个消息,原本吴太后要给乐宁讨一郡封地,将今上缠得头疼——这事没有先例,连今上的姑母都未曾得封郡公主,恰好乐宁自己惹了祸,今上也有由头堵了太后的嘴,封地是一个大县,巧的是,也在安东郡,不过与宁远一个在西南,一个在东北,倒是隔得远。
  曹猛犹不满意:“怎么发配到咱们这边儿来了?”
  “虽说同属一郡,到底天南海北地隔着,料她也不至作乱。今上不过是做做样子,过几年风头不紧了,只怕吴太后还会求着把她弄回来。”
  “只盼她能老老实实相夫教子才好。”
  褚云驰想起在京时崔郎与他说过的话,只摇了摇头:“怕是没那么容易。”
  三言两语间,毕竟是别人的事,说过也就过了。褚云驰心情不错,留曹猛一起吃了顿早饭,餐后用茶,褚云驰还有心情打趣他:“重阳我没过去,你可饮多了吧?”
  曹猛老脸一红:“就醉了那么一回,倒叫郎君说了这么久。”
  褚云驰放下茶盏,笑问:“只有一回?”
  曹猛含糊道:“一两回吧。”
  “你娘子来了,可算有人看着你了。”
  曹猛一摆手,犹自嘴硬:“嗐,我家那头母老虎……她这回可说不得我了。”
  “哦?”
  “她那日喝得比我还多,回来便捉了我唠叨,说什么杜氏夫人给半戟山那位娘子做媒,郎君知道我,喝多了就睡成个死狗,叫她拖着说了许久……”
  褚云驰耳朵一跳:“给谁做媒?”
  “半戟山那个女大王呗,听说就是近日要一起去杜氏夫人那里。”曹猛感叹道,“那小娘子虽脾气古怪些,人却不错,若能得良配,倒也是件好事。”
  曹猛见褚云驰不说话,也住了嘴,眨巴眨巴眼睛,道:“我可是说错了什么?”说着抽了自己一巴掌,“这些个家长里短,真是我多嘴。”
  褚云驰低声道:“无妨。”
  却剩下半盏茶,起身离去了,留下曹猛一个人不明就里地瞅刘二,刘二递给他一个十分复杂的眼神,也跟着褚云驰出去了。
  刘二与曹猛不同,是个颇为寡言的人。褚云驰一个劲儿地往外走,眼瞅着要出了大门了,刘二才提醒一句:“郎君要去何处?可要备车?”
  褚云驰猛地顿住脚步,亏得刘二有身手,反应快,堪堪在他身后停住了。
  褚云驰想了想,道:“去看看租赋收的如何。”
  刘二忙道:“何功曹昨日才来报过一次账目。”
  “那就去看看先前修得河堤可还牢靠。”
  刘二又道:“上个月郎君刚带人查看过,邱老先生说,要明年才能用上……”
  褚云驰打断他道:“再看一遍又如何?”
  刘二不说话了,转身去备车,褚云驰又叫住了他:“牵匹马来即可。”
  刘二应声,挥手叫个伶俐的仆从,小声吩咐:“与我带上几个人,要懂些眼色的,陪着郎君散心。”
  

  ☆、第 78 章

  重阳过后的第二天,小王氏府上车驾套好,却等来了庄尧不与她同往的消息来。
  小王氏十分惊讶:“不是昨日说好了的么?”
  来的是阿云,恭敬地道:“大王还请您将那桩亲事拒了。”
  这更叫小王氏惊异莫名:“这是怎么回事?她叫鬼摸了头了?”又要亲自去见庄尧,“不成,我得亲自问她。”
  还是裴景解了围:“这等事,随着孩子去吧,我最是知道,婚事不能糊涂……不如我陪你过去?”
  小王氏仍不肯展颜:“怎么就是糊涂了?不过是看看那一家的人品,还没个准数儿呢,杜夫人就是怕坏了事,只叫人过来赏花,旁的什么也没说!我还能叫我的女儿盲婚哑嫁了不成?她若是不乐意,我还能逼着她不成?”
  裴景只得在旁哄着:“总不能再耽搁时辰了,还是我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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