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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王和她的压寨夫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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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提着裙子跑到紫光台,跪求褚云驰下山救苍莩一命。
  曹猛恰好也在,挤眉弄眼地使眼色,褚云驰却没有拒绝,只说了一句:“凡外伤,看应急处理,迟了一步我也救不了她。”
  三人纵马狂奔,正在路上撞见了撤回来的兵勇,才知道大王已经下令撤退,先救苍莩。当时罗绮腿就软了,几乎从马上跌下来。她跟着褚云驰身后,在进门前一刻正听到大王在喊:“谁家脸面能比得苍莩的命重要!”
  一瞬间,罗绮的泪都要下来了。身后兵勇也有七嘴八舌,嘟囔狮虎山混账的,也有说这次放过了狮虎山的杂碎太憋气的,荀功全还在细细地劝解李导,这些罗绮都听在耳朵里,却又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她活了这二十几年,自家中遭变就四处流离漂泊,早不敢想从前的家人故旧,绷着自己举止不见丝毫错乱,唯这一刻才知道,她也是渴望家的。
  是以无论这个大王,变得成熟理智了也好,和以前不一样了也好,这一刻都让人觉得温暖。
  另一头,曹猛与褚云驰骑着马往回走,曹猛突然问道:“郎君,可要趁现在回县衙?”
  褚云驰轻轻一笑:“不,回山上。”
  “……回山上?”曹猛一脸惊异,他本生的就不算好看,眉毛浅淡,只有眉头有一点黑,后面几乎看不见,颇不似个伟丈夫,做了这么个惊异的表情,着实是更难看了。
  褚云驰扫了他一眼,道:“山上山下于我何异?”
  曹猛想了想,也明白了几分,嘿嘿一笑:“郎君自然是有手段的。”
  “行了,你笑起来不如不笑。”褚云驰见他笑起来,眉眼挤在一处,也忍不住嘲弄他一句。曹猛虽是他的主簿,却是由褚氏家奴提拔起来的,故而两人也算亲近。
  曹猛叫他气得眼睛一瞪,看看褚云驰那张脸,又瘪了茄子:“我说郎君,您这条舌头也忒毒了……”不过思及半戟山那个女大王被褚云驰几句话噎得够呛,他又笑了,“郎君,那个女土匪,可叫你气坏了。什么也不懂,白烧了两大锅水,烧出个大笑话……”
  褚云驰却瞥了他一眼,道:“我的刀用过了,回去也要烧水煮了下次才能用。寻常人家知道这么做已算是机灵的了。你只看我用酒,便以为我对她错,却不知我用的酒不是随便谁家都能蒸出来的。”
  曹猛自讨了个没趣,心里嘀咕,那你就是故意嘲弄人家过过嘴瘾了,又不敢这般直说褚云驰,怕他再变着法儿作弄自己,只换了个话题问:“咱们准备的也差不许多了,听闻那女匪不许与狮虎山生事,今日还是斗将起来了。”说着嘿嘿一笑, “郎君看,接下来是怎么个弄法儿?”
  褚云驰没接话,沉默半晌才道:“邱先生来找过我。”
  “邱先生?那老东西……咳咳,老人家,怎么跑来烦您了?”见褚云驰神色郁郁,不禁插嘴道,“他不是看上半戟山上的小娘子了吧?都一把年纪了,也敢碰那些个泼妇。”
  褚云驰横了他一眼:“才离京一年,怎么满口粗俗?”
  “是是,属下改。”曹猛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您不粗俗,一个脏字不带地气人。
  又劝褚云驰:“郎君也不要叫那老先生糊弄了去,按照咱们的计划,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成事,也好让京里的老国公对您刮目相看!”
  “别提我父亲。”褚云驰一皱眉。
  想起褚云驰为何离京,曹猛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自己抽了自己一巴掌,又凑过来问:“那您看着,接下来的事儿还做不做?”
  褚云驰拿马鞭戳了戳他:“远着点儿,你的马头都要拱到我怀里了。”
  曹猛一臊,连忙远了几步,哼哼道:“却是什么小事儿都要劳动郎君,那女大王座下尽是些没分寸的女人,抛头露面操持些男儿营生,还动刀动枪,满眼粗俗!尤其今日受伤那个,最是那女大王的恶犬,见着咱没少冷鼻子冷眼的,您今日就不该救她,何必给咱们添麻烦……”
  褚云驰突然勒马站住了,曹猛往前蹿了两步发觉不对,回头看着褚云驰,只见褚云驰眼里都是冷意。
  “曹猛,这话你不该说。”
  

  ☆、儿子下场换人

  第十五章 儿子下场换人
  苍莩昏迷了一昼夜,到底是撑住了。醒来之后身体却好得很快,她本就年轻,身体底子好,外伤自然好得快,褚云驰的医术也很有几分本事,苍莩再不喜他,私下里也再没怎么嘀咕说他的坏话了。
  听说庄尧为了救她被狮虎山骂了一路,占山为王本就图个痛快,至今底下人还颇有微词,苍莩得知后很有些不好意思,被庄尧拍了拍脸,开玩笑道:“要不,下次我遇着这种事,你斟酌着替我报仇了就是。”
  苍莩连忙“呸呸呸”地吐口水,罗绮在旁边捂着嘴笑,也推了庄尧一把:“大王又胡说八道了。”
  三个人笑成一团,若不是其中有两个是上马杀人下马训兵的女土匪,看着倒像是寻常闺蜜了。庄尧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无形中,似乎跟罗绮关系亲近了许多。不过,她对这些却并没有多上心,倒是跟两人说起了水车的事。
  “楚玄日夜赶工,水车不日就能造好。不过,现在不好挖渠,怕过些日子雨季到了都冲坏了,这水车恐怕一时半会儿还用不上。”
  邱先生日日去观察河水,又找久居山上的人统计河水连年涨落的多少,忙得脚不沾地。原本庄尧还觉得他狡猾,现在却是心下佩服,难怪褚令千里迢迢从京城而来还要带着他了。
  罗绮道:“急不得,还是稳妥些好呢。”
  苍莩也说:“我不懂这个,大王看着好就行。”
  庄尧正要再打趣她,忽地外面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这么急促,又没人拦着,三人都知道是谁了。阿冉早几日就想来了,哭得稀里哗啦的,庄尧见苍莩还昏迷着,就没准阿冉来探看。庄尧冲苍莩使了个眼色:来了,接好。罗绮见苍莩有些慌张,也掩口而笑。
  果然,本被褚云驰教得十分有规矩的阿冉,满头大汗地跑进来,看苍莩吊着条腿绑着肩膀的样子,哇地大哭起来,还要往苍莩身上扑。曾经被苍莩扑过的庄尧有心让她也感受一下,又怕真伤着了她,忙拦住阿冉,把他塞到罗绮怀里,道:“好了,别闹着你师父了。”
  罗绮抱着阿冉,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阿冉还在挣扎,苍莩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安抚他。闹腾了好一会儿,阿冉终于累了,老老实实地趴在床前,抓着苍莩的手。
  有阿冉在,苍莩就挑些高兴的事儿来说,她这次去探望师父,还没来得及说呢。她刚开了个头,庄尧就有些紧张地问:“师父过得可好?”
  苍莩嘿嘿一笑:“他本不欲见我,我专挑人多的时候,往门口儿一跪,他老人家看不过去,就叫我进去了。”
  庄尧失笑:“你倒是个无赖!”又问她,“师父府上可还丰足?”
  苍莩点点头:“一应衣食倒还丰足。子侄不在身边,倒有个长孙伺候着。对了,陆师父也还在府上。”
  这倒是意外了,陆师父是女子,只教习女弟子的。庄尧便问:“是师父府上可还有女弟子?”
  “这我也不知道了。”苍莩心大,没怎么在意这些。
  庄尧便也撂开,又问:“师父的长孙年岁多大?可有咱们能帮得上的么?”
  “十六七岁吧,看着倒还憨厚。”
  “到了年节,我们一同去看看师父吧。”庄尧道,“老人家只怕是寂寞呢。”
  罗绮一直没插话,此时才提醒了一句:“是不是把楚郎君也带上?”
  一句话点醒了庄尧,山上还有许多同门呢:“一同去,也好热闹。”
  自从苍莩醒过来,庄尧心情也好了很多。
  卢大带人垦了些新田,又去主峰山阴处查看了地势,确定了几个适宜种植药材的山谷,因为路途遥远,暂时钉在那边还没有回来,只是隔三差五地让人来报告一些进展。只是半戟山与主峰之间仍要绕道而行,庄尧记下这一条,准备等邱老先生与楚玄得空之时,与二人商议建桥之事。山上桑榆果木等也要补种,因为头两年不会有什么收成,庄尧便抬出粮帛酬劳,命众人分组耕作,哪一组栽得好,成活的树苗多,年底了还有奖励。这一号令下来,各组之间颇有争意,无不尽力。
  不过,要说还有什么新闻,就是五月里,楚玄连续几日在藏书库遇上褚云驰了。
  褚云驰这一年很少离开紫光台,是听邱老说藏书库有不少孤本才过来看看的。褚氏诗礼大族,藏书不少,可半戟山上的藏书库还真有他没见过的,除了地方一些俗记,还几本典籍,与京里常见的版本都不一样。都是烂熟于胸的东西,忽见有不同,也燃起了几分兴致翻看起来。就是这时,楚玄被邱老先生打发来找一卷帛书,碰上了他。
  虽然知道山上有个年纪不大的当家叫楚玄,褚云驰却并没有见过。且楚玄生了一张娃娃脸显得比实际年纪更小,明眸皓齿看着就惹人喜欢。不捣鼓他那些木头块儿的时候,也是个安静腼腆的孩子,出去说他是个山匪头目,估计也没人信。
  褚云驰一瞧,来了个身上还沾着木屑就跑来翻书的半大孩子,还以为是哪个毛脚的仆役,便叫住他,提醒道:“那边的童子小心些,古籍不好存放,碰坏了可惜。”
  语气还算客气,毕竟不是自己的地头。
  楚玄也不是个惹事的人,一见跟在褚云驰身侧的随侍,就知道他的身份了。连忙躬身一礼:“谢褚先生提醒。”
  想起苍莩是他救的,还跟他道谢:“前些日子先生救了苍莩师妹一命,一直不得见先生,也未曾当面致谢。”
  饶是褚云驰绷得住,脸上也有些微的惊愕,管苍莩叫师妹的,肯定不是哪个仆役小童了。
  楚玄笑笑,拿了邱老先生要的书,再一礼:“我是为邱先生取书,不便耽搁,还请恕罪。”
  然后就跑了。
  这事儿没避着人,很快就叫庄尧知道了。
  庄尧当时正拿着阿冉新写的字发愁,别说阿冉胜任不胜任得了半戟山与褚云驰沟通的重任,就是他有这个能力,庄尧对着这么点儿的小朋友也有点儿下不去手。
  这个时候罗绮进来了,捂着嘴直乐:“大王,有个笑话你要不要听?”
  一五一十地把褚云驰认错了楚玄的事儿告诉了庄尧。庄尧也笑了出来:“说来,藏书库倒是楚玄的‘福地’了,挨了邱老先生一顿打,又被褚先生……”
  罗绮一边笑一边点头,忽地见庄尧顿住不动了,不由问:“怎么了?”
  “……我真是糊涂透了。”庄尧一拍掌,“邱老先生是褚令门下之人,若要让褚令不与我们为难,找他才是最合适的!”
  褚云驰在山上已经一年多了,多了个住客不要紧,怕的是他再住下去就反客为主了。尽管他救了苍莩,态度却一直不温不火,也似乎没什么动作,可就是让人无法安心,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半戟山似的。
  当务之急,不是他想不想下山归邸,而是半戟山要求着他下山。只要褚云驰骨头硬,想与半戟山为难,那半戟山八成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便是有千余兵勇让褚云驰顾忌,却不防还有个狮虎山。若不是今次苍莩捡回一条命来,只怕山上人心躁动,不比上次王幼姜出事轻松多少。褚云驰如此狡猾,又是一县之长官,只消利用半戟山与狮虎山之间的矛盾稍稍挑拨一二,两山就不会有什么好日子。
  且若褚云驰有心,只要在两山相斗的时候偏拉一把,冲突的局面就会立即翻转。想通了这一节,庄尧只觉得心里发冷。
  这算是应了一句俗语,请神容易送神难了。更何况,这位大神不是请来的,是绑架来的。庄尧一开始的打算,也是要通过阿冉这么一点儿微弱的联系,与褚云驰关系缓和一些再送他下山。只要他肯放手,半戟山也不吝惜出点儿血,权当补偿了。
  但山下那一面,褚云驰那几句话,就让庄尧觉得这人恐怕不好糊弄。贪财的,给他钱粮,贪功的,拨人与他服徭役造工程。可是褚云驰除了与庄尧呛声几句外,再无沟通的意思。一个人,你不知道他要什么,就无法打动他,交手的时候,就会处于被动。这种被人拿捏在手里的感觉,实在不好。
  而邱老先生,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和事老,形状吻合,大小正好。就他了!
  

  ☆、双方“友好”会谈

  第十六章双方“友好”会谈
  山里连绵着下了几日的雨,隔窗望去,能看见山间腾起的蒙蒙雾气。因为还没入梅,这雨下起来颇有些冷意,粘着衣襟皮肤,浸到骨头缝儿里。
  这样的天,上了年纪的人都不大爱出门,哪怕是从楚玄的住处挪动到山顶紫光台也嫌远。
  “这大雨天的,还折腾我老头子。”
  邱老先生一边儿嘟囔,一边儿被人搀扶着下了软轿,外头有侍童擎着伞,一路护送进了紫光台里面。
  今日阿冉不在,里面只有褚云驰一个人。
  邱老先生脾气再坏,见了主人家还是毕恭毕敬的。待都坐下了,褚云驰问:“老伯怎么得闲?今日这雨下的,不好受吧?”
  邱老先生一哂:“这不是叫人架上来了么。”
  褚云驰一皱眉:“怎么,这山上……有人胁迫你?”
  “怎么会,此地虽有些彪悍民风,倒都是和气人儿。”邱老先生连连摆手,“郎君,那小娘子央我来劝你下山呢。这山上风光再好,也没有县衙里方便呀。”
  褚云驰得知他是为半戟山说和来的,冷笑一声:“老伯心软。他们若要我下山,怎不亲自来说。这大雨天,也值你来奔波一趟。”
  “嗐,也不是要我非今天来不可。是我自己想着,早早说完了,不耽误事。”邱老先生连忙解释,总不能劝还没劝,就先让褚云驰不喜了,又想为庄尧说两句好话,“都是些小娘子,柔柔弱弱的,叫他们来找你,怕是有些害羞哩。”
  听到邱老先生说“柔柔弱弱的小娘子”,褚云驰纵声大笑:“老伯不必为那女匪背书了。若不是亲眼看她横刀立马带兵围我,单看她的脸,我也愿信她是个柔弱的姑娘。当初是我家下奴才有错,自有家法处置他,便是她信不过我褚某,也可告官,如此目无王法,早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一番话说得邱老先生也是无言,想想褚云驰在京中颇有令名,虽有些护短,却也不是个纵奴行凶的纨绔。这半戟山确有莽撞的地方,可也有些可惜,一时间老先生也垂头丧气起来。
  褚云驰见他脸色不佳,耐着性子劝道:“老伯也不必为难,山上山下,与我何异?便是老伯不来做说客,我下山也不过抬脚之间。且他们不是有兵么?怕我什么?何苦来我这里找不痛快。”
  “我知道郎君受委屈了。”邱老先生思量半天叹了一声,还是得劝下去,道,“按说,您是主人家,与老国公的家事,不容我等置喙。贤父子虽小有不和,可郎君来此地,且不光是为了赌气的吧?我虽空长这些年岁,到也看得出郎君是有本事的人,宁可舍了京城繁华,舍了父祖蒙荫,为的就是在这穷乡僻壤能有所作为。这小娘子,也是个明理人,结一善缘,也是多一分助力不是?”
  他又说起山大王的身世:“她一个山野女子,也确是莽撞无礼。不过……我冷眼瞧着,倒也不是什么坏人。您想必也知道,她是个被姨母养大的弃儿,只怕吃了不少亏。这穷山恶水,姑娘家不骄横些,可怎么活呢?她也曾说,这山上虽养了兵也不过千余人,怎敢与朝廷抗衡?如今怕也知道自己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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