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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时候做出的本能反应是错的。
苏夏一直就害怕沈穆锌,他像一条毒蛇,靠近她的时候,她全身汗毛竖了起来,觉得周遭空气都变的湿冷阴凉。
因为之前沈穆锌找过苏夏,来跟她分享他的梦,说他梦到她怀孕了。
当时沈穆锌说那句话的时候,脸上是挂着笑的,那个表情太过可怕,苏夏一辈子都忘不了。
苏夏甚至有些天频频做噩梦,梦到她怀孕,沈穆锌笑着去按她的肚子,他说决不允许那个孩子出世。
所以苏夏在草原见到沈穆锌,又发现他已经知道自己怀孕,盯着她的肚子看的时候,她慌了神。
当时沈穆锌朝自己走来,苏夏只想到逃跑。
她疯了一样,被自己心里的恐惧吓到了。
“我对不起很多人。”苏夏的情绪开始外泄,语无伦次,“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们,我是煞星。”
“你不是。”沈肆擦着她脸上的泪,掌心湿热,“苏夏,不要这样说自己。”
他很心疼。
苏夏泣不成声,“我梦到我妈,她恨我,爷爷说我不懂事,怪我。”
沈肆的眼角慢慢发红,给她擦着眼泪,力道越发温柔。
“那次因为我,害的你双眼失明,这次你又发生车祸,我不知道还没有下次。”苏夏抬头,哑着嗓子,“沈肆,放弃我吧。”
沈肆的面色猝然一沉,“我不会放弃你。”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并不长,”苏夏哭着说,“你可以有很多选择,而我就是一个害人精,谁跟我亲近,谁就倒霉,不值得你以身涉险。”
沈肆的嗓音低沉,如同一个誓言,“我只要你。”
怔怔的看着沈肆,苏夏的眼睛里都是泪水,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完。
她的负罪感太重了,又长期失眠,活下去的勇气也许在什么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沈肆亲着苏夏的脸,喉头发哽,“别哭了。”
苏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讨厌自己。”
沈肆的心被什么揪住了,痛的他呼吸一停,“不要讨厌自己。”
他近似是无措的把崩溃的女人抱紧了,指尖用力,她伤心,他也跟着难过。
苏夏的嘴唇发抖,“我会害了你……”
“如果你离开我,我的生活会了无生趣,”沈肆的手臂收紧,和她骨肉相碰,“那才是害我。”
苏夏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她抓着沈肆的衣服,“沈肆,我做不了妈妈了。”
沈肆的喉结滚动,嘶哑着声音哄她,“等你调养好了,我们再努力。”
苏夏的声音颤的厉害,“我不该跑的。”
她似是回忆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在发抖。
沈肆一下一下的拍着苏夏的后背,“不怪你。”
他轻吻她的发顶,“我知道你是想保护孩子。”
苏夏的心口很疼,但是她做了错误的选择,是她自己害了孩子。
一想到这点,苏夏就陷入扭曲的自责中,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她在沈肆怀里当鸵鸟,似乎那样做,能把自己藏起来。
沈肆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窗户那里,又挪过去,“下雪了。”
苏夏没有反应。
沈肆的呼吸在她耳边,“苏夏,下雪了。”
苏夏从沈肆怀里抬起头,满脸都是泪痕,她望着窗外,有雪花飞舞。
沈肆抱着苏夏走到窗口,她太轻了,抱在怀里,没什么重量。
这一刻,沈肆的薄唇紧紧的抿在一起,他会倾尽所有来照顾她。
玻璃窗拉开,一股冷冽的寒风裹着些许雪花往里面钻。
鹅毛大雪纷飞,苏夏不禁眯了眼睛,模糊一片,她靠在沈肆胸口,“我想回家。”
沈肆搂紧她,“好。”
当天下午,他们就迎着风雪回了山庄。
这场大雪姗姗来迟,一时间大家都在发图刷感慨。
傍晚的时候,苏长洺从外面回来了,带进门一身寒气,分不清是雪地里沾染的,还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李兰在泡茶,气色不错,“回来啦。”
苏长洺脱掉大衣递给下人,“我今天去上沅路那边,碰到了一个老熟人。”
李兰随口一问,“谁啊?”
苏长洺弯着腰换鞋,脸上的表情模糊,“老庄。”
李兰的手一偏,茶水淌过杯口,桌面湿了一块,她没去擦,心思不在上面,“那么巧?他快八十了吧,这些年身体怎么样?”
“身子骨看起来还可以。”苏长洺,“我们去四品居坐了一会儿,他跟我说了一些事。”
李兰把一杯茶拿到苏长洺面前,“都说了什么?”
苏长洺端起茶杯,欲要去喝,李兰制止,“别喝太急了,小心烫。”
他的视线从热茶移到面前的女人脸上,明明已经过了半辈子了,他们朝夕相处,同床共枕,耳鬓厮磨,却又似乎是第一天认识她。
李兰伸手别过脸颊边的几缕碎发,“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她面带一抹绯色,“尽看我做什么?”
苏长洺收回视线,意味不明道,“兰儿,我觉得自己从来就不了解你。”
李兰嗔怪,“那是你没花够心思。”
四十多岁了,有时候在特定的人面前,还是会露出小女人姿态。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话说一半,也不说全了。”
苏长洺将茶杯送到唇边,喝了一口,没有茶香,只有滚烫。
他烫的舌头灼痛,从嘴里发出的声音不像平时的样子,“兰儿,当年有关小夏是孤星的舆论是你一手策划,蓄意为之的吧?”
李兰的脸色一变,“你发什么神经?”
苏长洺放下茶杯,“老庄都把事情原委跟我说了。”
手抚着微微突起的肚子,李兰的胸口大幅度起伏,神情充满失望,“苏长洺,你宁愿去相信一个下人,也不信我?”
“我是跟你女儿关系一般,也确实对她怀恨在心,但那什么扫把星的事,我根本就不知道,也是道听途说的好吗?”
她嘲讽的笑出声,“苏长洺,别把你们苏家人自己的屎盆子扣我头上。”
苏长洺看过去,眼神复杂,“我就问你,是不是?”
李兰放在腿上的手攥紧,“不是!”
苏长洺却不为所动,“兰儿,你敢拿我们未出世的孩子发誓吗?”
李兰身子一晃,指甲抠进手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都没怎么好好谈恋爱,番外谈谈
☆、第57章
下人们都被支开,大厅只有苏长洺和李兰。
二十多年的夫妻,从来没有这么僵过。
李兰的脸色苍白,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苏长洺喊她,“站住。”
李兰脚步不停。
苏长洺皱了皱眉,快步拦住李兰,“外面下着大雪,你出去干什么?”
他还是关心她和孩子,李兰没直视苏长洺,似是在躲什么,嘴上说着气话,“既然这个家容不下我,那我就回娘家。”
“回娘家?”苏长洺的神情严厉,“下雪天路滑,出行有多不安全,你不知道?”
李兰的脸色变了变。
感觉孩子踢了自己一下,她无意识的要跟苏长洺分享。
话到嘴边的时候,李兰又给咬碎了,全部吞进肚子里。
苏长洺盯着李兰的脸,不放过任何一处变化,“你不敢正眼看我,你在心虚。”
“我心虚什么?”猛地抬头,李兰立刻反击,“苏长洺,你不要信口雌黄。”
她的呼吸颤的不成样子,“我绝不会拿孩子发誓!”
“不过是一句话。”苏长洺摇了摇头,“如果你心里没有鬼,又怎么会不敢。”
李兰掐着手心,隐隐掐出血痕。
苏长洺不再看李兰了,那眼里的失望藏不住。
他搓了搓满是皱纹的脸,一下子老了十岁,“我不配做一个父亲。”
那句话里掺杂着太多的情感,有苦涩,可笑,愤怒,愧疚,难过。
李兰浑身一颤,脚在地上扎了根,一步都挪动不了。
“小夏几岁的时候,单纯天真,什么都不懂,世界也很干净。”苏长洺望着虚空,“大人的愤恨不该强行闯进她的世界,她承受不住,那样会在她的心灵上造成巨大的伤害。”
李兰垂下眼帘,她是典型的江南女子,从五官到气质,将小家碧玉体现的淋漓尽致。
此刻李兰被璀璨奢华的吊灯一照,那光太明亮了,她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楚成远说的没错,这房子当初是翠铃留给小夏的,可是这些年她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苏长洺捏了一下眼角,“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太自私了……”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有些发哽,“你要做母亲了,应该能体会到我的心情。”
半响,李兰笑了笑,“你就是不信我。”
“说那么多,你觉得是我把你女儿赶出家门,不让她回来的,苏长洺,你扪心自问,我有一次在她面前发火,跟她起过冲突吗?”
苏长洺背着手,“诚实是人最基本的东西,你做不到,以后怎么教你的孩子?”
脸上的温度滚烫,近似难堪,李兰像是被人掐住脖子,拎在半空,喘不上来气。
她慢慢走到沙发那里坐下来,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抚|摸。
“苏长洺,你不就是想逼我承认吗?”李兰闭上眼睛,似是疲了,“是,都是我做的,行了吗?”
“不想跟我过了,就去找你女儿吧。”
苏长洺手攥成拳头,早在听老庄说的时候,他就有了答案,只是他的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在不停的提出质疑。
夫妻一场,苏长洺更愿意接受那是假的,是老庄记错了,他想听李兰亲口否认,摆出证据,让他无力反驳。
但她没有,而是一味的躲避。
现在更是一副他严刑逼供,她被迫认罪的姿态。
到了了,还是不知悔改。
苏长洺如果再继续欺骗自己,哪一天到了地底下,就真的无颜去见楚翠铃和父亲了。
大厅响起声音,听不出情绪,“明天雪停了再走。”
李兰不敢置信的抬眼,苏长洺已经转过身,留给她的背影苍老了许多。
她呆在那里,而后是一片凄惶。
晚饭的时候,张婶去书房敲门,“老爷,夫人一口饭都不吃。”
里面传来苏长洺的声音,“不吃就不吃吧。”
“那怎么能行啊?”张婶急着说,“夫人现在五个多月,正是孩子需要营养的时候,回头万一耽误了发育……”
门突然打开,苏长洺,“她几十岁的人了,自己没个轻重,还需要人监督?”
张婶噤声。
苏长洺回去,拿了椅子上的大衣穿上。
张婶小心开口,“老爷,都这么晚了,还要出门吗?外面的雪还下着……”
苏长洺已经下楼。
张婶叹气,老爷跟夫人感情一直很好,又处处包容夫人,他们吵架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为的什么事,闹的那么僵。
张婶边走边想,小姐有段时间没回来了,要是她在,兴许能缓缓家里的气氛。
苏长洺半夜回来,一身酒气。
他没去卧房睡,只是在沙发上躺到天亮。
雪没停,断断续续的飘落着,风一吹,凉意往眼睛里渗,让人冷到万念俱灰。
李兰带着伺候她的俩个下人回了娘家,行李不多,就是冬天换洗的衣服,不超过一周的样子。
不知道是做给苏长洺看的,还是给娘家人的交代。
整个家就剩苏长洺。
他忽然觉得家里比雪地里还冷。
那种冷就像是往心里灌了冰块,穿再多衣服,空调打高多少都暖和不起来。
苏长洺打给女儿,电话打不通,他连续打了几次都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打给沈肆。
那头传来声音,“喂。”
“我是小夏的爸爸,她的手机打不通。”苏长洺问,“你们最近都还好吗?”
沈肆沉默。
不是好与不好可以形容的。
苏长洺在大厅走动,“上次我听你说小夏失眠,现在好些了吧。”
他哪里知道,嘴里关心的一句话刺到了沈肆的某根神经。
隔着手机,苏长洺都发觉到一丝不寻常,他欲要询问,那头已经挂了。
苏长洺对着嘟嘟声发愣,他刚才隐约听到一个尖叫声,好像是小夏。
待不下去了,苏长洺去了趟学校。
白明明看到来人,一脸诧异,他哈了口气,回答对方的问题,“叔叔,我是真不知道。”
苏长洺不信,“白老师,我知道你跟小夏交情深,她有个什么事都跟你说。”
白明明的鼻子冻的发红,“叔叔,我们别站雪地里了。”
他径自跑进不远处的楼道里,苏长洺抬头看看漫天雪花,跟了过去。
白明明低头跺着鞋上的雪,声音有些模糊,“叔叔,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苏长洺停下拍肩头雪花的动作,“你说。”
白明明还在跺脚,眉眼被额前的刘海遮掩,看不清,“据我所知,小夏很缺爱。”
“她呢,有家不能回,有事也不跟家里说,能自己扛就扛着,扛不了就认命,她过的很辛苦。”
年轻人的目光看过来,苏长洺无地自容。
在他心里,女儿从小就独立,有主见,却成了他忽视冷落的借口。
久而久之,他成功自我催眠,连亏欠都不去想。
一时间,苏长洺哑口无言。
看了眼不说话的中年人,白明明把手揣进羽绒服口袋里,“叔叔,我是跟小夏关系不错,但我毕竟不是她的家人,有些东西还是只有您能给她。”
“亲情这东西很神奇的,不要小看它的存在,有时候蕴藏的力量可以把一个人击倒,也能重新站起来。”
苏长洺察觉到不对劲,再联想到那声尖叫,他顿时慌了,“是不是小夏出什么事了?”
白明明不跺脚了,“没有的事。”
他看手机,“叔叔,不行了,我得先去上课了。”
苏长洺喊道,“等等——”
白明明没回头,“叔叔,李阿姨现在不是怀着孕吗,那么大岁数肯定不容易,您还是多陪陪她吧,这要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又得拿小夏的孤星命做文章,说是她害的。”
那话里的冷嘲热讽像扑到脸上身上的冰雪,不加掩饰。
一张老脸挂不住,苏长洺停留在原地,面色渐渐变的沉重,眉头紧锁,饱含担忧。
他坐回车里,联系了楚成远。
原本只是想在对方那里探探口风,却没料到会听来令自己震惊的消息,“你说什么,小夏流产了?”
楚成远懊悔自己说漏嘴,“苏长洺,我发现只要一碰到你,准上火!”
苏长洺再没心思跟他斗,“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你但凡关心她一点,就不会到现在才知道。”楚成远讽刺,“也是,你有老婆,也快有孩子了,小夏不都被你扫出家门了吗?你们一家三口过日子吧。”
苏长洺深呼吸,“楚成远,我就问你,小夏在哪儿?”
楚成远口气很冲,“你找她干什么?”
苏长洺还在压制着,“快过年了,我接她回家。”
“别假惺惺的了。”楚成远,“翠铃当年是眼瞎了,才会看上你!”
苏长洺今天第二次被人挂了电话,还都在他的话没说完的时候。
他把手机搁副驾驶座上,头疼欲裂。
女儿流产了,他这个做父亲毫不知情,还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苏长洺头一次意识到,女儿跟他之间有多疏远。
他摸出药瓶,倒了两粒药,就着唾液吞进去。
早上那通电话里,沈肆竟然一字不提,苏长洺心里有气,直接开车去了身价老宅。
那么大的宅子,清冷到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