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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夏故意绷着脸,“你不吃,那我生气了。”
“我吃。”沈肆啃一大口鸭腿,声音模糊,“老婆不生气。”
那个称呼总能麻痹情绪,容易让人胡思乱想,苏夏的语调放柔,“跟之前那样叫我名字,好不好?”
“不好。”沈肆皱眉头,非常严肃,“你现在是我老婆。”
苏夏,“……”
这个傻子被白明明成功洗脑了。
鸭腿终于成为一堆骨头,苏夏拿出湿纸巾,“把嘴擦擦。”
沈肆乖乖的擦嘴巴。
前面的司机突然接到一通电话,车子拐弯,绕了半个荆城,在柒默画廊停下来。
隔着车玻璃窗,苏夏看见沈穆锌的身影从画廊出来,她的眼睛微睁,记得对方今天是开车出门的。
即便有意外,也不至于打给司机,绕那么一大圈。
沈穆锌没有停在副驾驶座的位置,也没有要和沈肆坐一块的打算,而是绕到苏夏那边,打开车门坐进去。
苏夏夹在中间,空间一下子变的狭小起来。
☆、第8章 我不看了
逼仄的车里,气氛有点怪。
察觉到不寻常,司机调整后视镜,确保看不到后座的三人,他目不斜视,专心开车。
鼻端飘着一股子浓烈的味道,沈穆锌的眼底浮现厌恶之色,一闪而过。
他交叠着腿,身子后仰,坐姿随意,“哥,跟嫂子出来玩的开心吗?”
沈肆咧着嘴,“开心。”
沈穆锌侧头,看的是沈肆的方向,目光却未曾越过苏夏,而是凝固在她身上了,“都去哪儿玩了?”
苏夏的眼角挪过去,沈肆是有什么说什么,果然,他全告诉自己的弟弟了,就连白明明的话都没漏掉。
呼吸一顿,沈穆锌细长的眼眸眯了眯,“老婆?”
他意味不明的问道,“哥,你知道老婆是什么吗?”
沈肆大力点头,“当然知道啊!”
苏夏看向沈肆,他也看她,眼尾有一点迷人的鱼尾纹,“老婆是苏夏。”
男人的笑容干净明朗,苏夏看着,觉得整个世界都充满阳光,无比美好。
沈穆锌的唇边掀了掀,这个弧度细小,容易让人有种是在讥讽的错觉。
他凉凉道,“嫂子,以后尽量在天黑前带我哥回去,太晚了家里不好交代。”
苏夏维持着面向沈肆的姿势,拿后脑勺对着沈穆锌,“我会注意。”
沈穆锌的视线移去前方,似是留心路况。
车子拐弯,苏夏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左边倾斜。
擦到沈穆锌肩膀的那一刻,苏夏像是被什么扎到一样,胡乱抓住坐在她右手边的沈肆,他身强力壮,如同一棵大树,她紧抠着不放,安全感油然而生。
听到男人吃痛的声音,苏夏见他的手臂被自己抠出了很深的指甲印子,她连忙把手一松。
沈肆搓搓手臂,又伸过去,“不疼了,你抓吧。”
苏夏抿着的嘴角翘起来,她把手放上去,发觉掌心下的肌|肉绷紧,男人的脸上却挂着笑。
这一瞬间,苏夏的心里有暖意划过,犹如一道电流淌过四肢百骸,酥酥麻麻的。
这个男人身上的男性气息强烈,他被称为是行走的荷尔蒙,即便是傻了,依然有很大的魅力。
苏夏压下莫名的情绪,“要不要喝水?”
“不要。”沈肆揉了揉眼睛,头靠着苏夏,嘟囔道,“老婆,我想睡觉了。”
苏夏拍拍他的手背,“睡吧。”
余光始终没离开身旁的女人分毫,沈穆锌心生烦躁,那股燥意来的悄无声息,又如潮涌。
他摸出烟盒,衔了一支烟。
无论是什么时候,面对什么东西,多大的诱|惑,沈穆锌一向都节制,不会迷失,沉醉。
烟也是如此,他不上瘾。
尼古丁纯粹是用来过滤心情。
但这次起不到作用。
沈穆锌心不在焉的抽烟,捕捉到女人轻蹙眉心,他下意识的掐断烟蒂,打开车窗。
热风狂扑进来,车里的冷气和它顽强抵抗,奈何风力太强,冷气苟延残喘了一会儿,和烟味一同随风而去。
苏夏喘一口气,她把吹到眼前的发丝撩开,视野恢复时,车窗已经关上了。
车里寂静下来。
时间流逝的有点慢。
前面的司机开着车,后面的两个人没有交流。
等红灯的时候,苏夏看到一辆面包车停在路边,摆着很多甘蔗,有两三个人在那挑着。
多看了几眼,苏夏想买一根回去,晚上没事的时候啃啃,但是她的右边睡着一头傻猪,左边盘着一条毒蛇,两头都下不去,只好作罢。
沈穆锌摸着黑色打火机上的金色暗纹,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眉眼低垂,神情有几分漫不经心。
天色越发暗沉,霓虹穿过整个荆城,一切都笼罩上一层迷离的色彩。
苏夏是个路痴,又是第一次从老宅出来,完全不认得回去的路,她看看窗外的夜景,脑子里挖不出一块下午经过的地方。
百般无聊的收回视线,苏夏低头刷手机,她刷了片刻,把手机塞回包里,头往沈肆那边歪去。
车子拐过俩个路口,沈穆锌忽然道,“去东南大厦。”
司机应声,“是。”
他也不敢问,只是听命的掉头,朝回大宅子的反方向驶去。
到了东南大厦,沈穆锌又让司机把车子开去步行街。
直到出现在第三个地方,司机心里才猛地反应过来,他握紧方向盘,这完全就是在兜圈。
二少爷为什么要那么做?
总不至于是在考察他对荆城的熟悉度和车技吧?
“你在想什么?”
后面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司机一个激灵,慌忙道,“没,没什么。”
沈穆锌抬手,指尖掐了一下太阳穴,“回去。”
司机吞咽口水,“好的。”
快到宅子的时候,苏夏醒了,她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歪到沈穆锌这边了,长发垂在他身侧,有一些落在他的肩头,胳膊上,腿部,怎么看怎么暧|昧。
苏夏立刻坐直身子,怎么睡那么死,她在心里暗骂自己,面上竭力保持平静。
还好沈穆锌也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
想到这里,苏夏松口气。
不然她一睁眼,和对方撞上,真有点尴尬。
车子一停,苏夏把沈肆叫醒,他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下车。
后座的沈穆锌抬了抬眼帘,那里面清明一片,无一丝昏沉。
纤长的五指张开,穿进细碎的短发里面,沈穆锌将额前的发丝捋到脑后,露出精致的眉目,有什么欲要浮出水面,又被强行压下去,藏在阴暗的角落。
苏夏刚进客厅,陈伯就喊她,“大少奶奶,厨房有甘蔗,您和大少爷要吃吗?”
趿拉着拖鞋去厨房,苏夏看到一个白色大袋子,里面有不少甘蔗,“什么时候买的?”
“下午。”陈伯笑着说,“吃完了我明天再买。”
苏夏拿了一节甘蔗,在水龙头下冲掉上面的碎沫子,站垃圾篓边啃了起来。
沈肆跑到她面前,也抓着一节啃。
客厅传来脚步声,苏夏望了一眼,男人身姿颀长,穿着白衬衫,牛仔裤,打扮简单清爽,也没能遮掩从骨子里散发的阴柔。
“二少爷,您回来了。”
“嗯。”
沈穆锌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心情不错。
陈伯过去,“二少爷,要喝点什么吗?”
沈穆锌的唇角一带,“果汁。”
陈伯立即去准备。
沈穆锌的目光从厨房掠过,没有停留,他合了合眼,起身上楼,“陈伯,把果汁送到我房间。”
厨房里,苏夏啃完甘蔗,又解决了一节,终于心满意足。
她洗洗手,“陈伯,明天再买一点吧。”
陈伯顿了一下,似乎才想起来苏夏所指的是什么,“好。”
夜里闷热难耐,树叶动也不动,天空阴云密布,暴风雨随时都会来临。
苏夏冲凉出来,见沈肆站在床边,他的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那盒子是木头的,花纹复杂,神秘。
“哪来的?”
沈肆指指床,他爬上去,拉来床头的柜子,又去拍墙,出现一个暗格。
苏夏的眼睛睁大,“……”
她的嘴角抽了抽,哪天沈肆好了,回忆起他傻了之后干过的那些事,想起来自己把自己坑了一次又一次。
譬如尿床,又譬如亲自把暗格打开,还拿出里面的东西给她看。
到那时候,沈肆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苏夏伸过去的手停在半空,“沈肆,不要忘了,这是你自己给我看的。”
她又把手缩回去,“算了,我不看了。”
万一这男人将来找她算账,她有理说不清。
苏夏的话刚说完,沈肆就打开了盒子。
最上面的是一张照片,那上头有一对年轻夫妻,和俩个小男孩。
从青年的轮廓上可以看出,他就是年轻时候的沈峰,身旁是田箐桦,貌美如花。
苏夏把目光移到沈峰手边的小男孩身上,他长的很漂亮,穿着小西装,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那是儿时的沈肆。
而田箐桦手边是一个小胖子,个头比沈肆矮,体型快赶上他的两倍。
苏夏微愣,该不会是……
她指给沈肆看,“这是谁?”
沈肆挠挠头,“穆锌。”
苏夏拿开那张照片,下面还是一家四口,小王子长高了,脸庞的稚气未脱,微挑的眼眸里蕴着淡淡的郁色,浓墨般的黑。
沈肆指着照片上最显眼的那个少年,“这也是穆锌。”
小胖子长成了一个大肉墩子。
苏夏感到不可思议,难怪有句话说,每个胖子都是一个潜力股。
照片上的沈穆锌胖到看不出五官,现在那张脸极度柔美,足以迷倒一片。
如果不是他像田箐桦,苏夏都要怀疑有整过了。
在家里没看到一张沈穆锌发胖时期的照片,也是人之常情。
照片虽然是静止的,却真实记录当事人那一刻的内心。
那时候的沈穆锌是自卑,懦弱的,他甚至都不敢去看镜头。
现在的他不想再去触碰了,也不想别人评论。
一道闪电当空劈下,轰隆巨响,大雨倾盆。
沈肆吓的扑到苏夏身上,头埋在她的脖子里,身体紧绷着,很害怕。
苏夏被他弄的也吓一跳,“只是打雷了。”
沈肆把盒子往床上一扔,双臂搂紧苏夏,“抱抱。”
“你松开一点,勒到我了。”
苏夏打算收回的视线看见一个白色的东西,就在照片左下角,她把手伸过去。
☆、第9章 是我
是一个蝴蝶胸针,针尖处有锈迹,设计非常土气,老旧。
苏夏惊诧的捏在手里,从那两张照片上可以看的出来,田箐桦穿着富贵,从头到脚都贴着千金大小姐几个字,这胸针不像是她的东西。
那是谁的?
沈肆为什么要藏着?
苏夏拿着胸针,仔细的看了看,她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沈肆,这是谁的胸针?”
沈肆黏在苏夏身上,大狗熊似的,“不知道。”
苏夏蹙眉,“你再想想。”
沈肆的下巴蹭着苏夏,拿胡渣扎她,重复着那句话。
苏夏的脖子被扎的发痒,推了推沈肆,没推开,她看向从盒子里倒出来的其他东西。
碰别人的*不太好,苏夏犹豫了一下,征求意见,“沈肆,我能看看那些东西吗?”
沈肆嗯一声,“我的东西都是你的。”
苏夏愣了愣,她是不是还得感谢白明明多嘴。
“你答应了啊,以后别跟我翻旧账。”
又是一道闪电,白光划过窗台,紧接着,玻璃都似乎震了一下。
男人个头将近一米九,此时弓着背,趴在一个只有一六五的女人身上,姿势别扭又不舒服,但他不但不离开,反而贴的更紧。
“老婆我怕。”
“没事的。”
苏夏弄不开沈肆,她只能费力去够盒子,除了刚才看过的那两张照片,还有一张。
是沈峰,田箐桦,沈肆的大伯沈源,还有三个陌生人,两男一女,他们好像是在旅行的途中,穿着冲锋衣,风尘仆仆的。
“沈肆,这三人是谁?”
看一眼,沈肆摇头。
苏夏追问,“不认识,还是不记得了?”
沈肆还是摇头。
苏夏指着三人当中的唯一一个女人,“这个你见过吗?”
沈肆来了脾气,皱眉嘟囔,“没见过!”
询问无果,苏夏又去翻盒子,里面有半张信纸,边缘参差不齐,明显就是用手撕的。
纸上面记录着四个号码,前三个是手机号,第四个是座机,只有一半数字,从区号上看,是外地的。
迟疑了几瞬,苏夏带着沈肆挪到床头柜边,拿到手机拨了第一个号码,提示是空号。
她猜到一种可能,快速按了另外俩个号码,果然都打不通了。
定了定神,苏夏上网查那个区号,发现是陂城的。
“沈肆,你家有亲戚在陂城吗?”
没有动静,沈肆闭着眼睛,浓密的长睫毛颤个不停,他的情绪看起来很不稳定。
苏夏只好先给他做安抚工作。
效果不理想。
屋外电闪雷鸣,房内的苏夏快被沈肆活活勒死了。
“唱歌。”苏夏要疯了,“我唱歌给你听吧。”
沈肆搂着她的腰,点了下头。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苏夏连续唱了几首儿歌,外面安静了,沈肆消停了。
再次去逐一查看胸针,照片,号码,苏夏陷入深思。
沈肆会不会只是单纯的珍藏儿时的记忆?
那几个号码,也许是他以前的朋友留的,比较重视的那种。
时间一长,那几人都换了号码。
至于胸针,可能是沈肆尊敬的某个长辈随身之物,他收着,是为了做个纪念。
这样梳理,勉强能通。
可是,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吗?
苏夏看着沈肆,他笔直的躺着,正在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你要是没出事就好了。”也不会一问三不知。
不过,沈肆如果没出事,她不会嫁进沈家,也就不会牵连其中。
把所有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回木盒里,苏夏递给沈肆,“这个你收好,不要再拿出来了。”
沈肆不接,“你的。”
苏夏幽幽的说,“我可不敢收。”
沈肆执拗的要给苏夏,仿佛她不要,他就会哭出来。
苏夏不想收。
“我把这个放到那里面去。”
暗格里面是空的,她把木盒放进去,摩|挲着往下一拉,再去看,暗格和墙融为一体,如果不是她亲眼所见,根本发现不了那处藏有玄机。
苏夏又去拍拍左右两边的墙壁,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暗格。
没发现到异常,她把目光移到床上的男人身上,“沈肆,不要把盒子的事告诉其他人,这是我们的秘密。”
沈肆呆呆的,“秘密。”
苏夏微笑,“对。”
沈肆也笑起来,“好!”
打开床头灯,苏夏躺在沈肆旁边,搜着有关胸针的资料,片刻后她从一个博主的一篇博客里看到相似的胸针,介绍的详细,是几十年前的东西,设计它的那家公司就在陂城。
苏夏若有所思,两年前她去过陂城演出,赶上梅雨季节,最深的印象就是湿答答的。
王义的事还没解决,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木盒,苏夏的脑子不够用了,偏偏不能找人倾诉,讨论,商量对策,只能藏严实了。
“沈肆,你跟我说说你都记得哪些事吧。”
久久没有回应,苏夏侧头,男人睡着了,眉头紧锁,似是在做什么梦,他刚毅的面部轮廓紧绷着,呈现出了几分骇人的凌冽,仿佛下一刻就会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