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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夏问他,“汤要吗?”
沈肆摇头,又点头,“要。”
苏夏把那碗汤给沈肆,她另外盛了一碗。
旁若无人似的,两人低头喝汤,外人踏足不了他们的小世界。
捏紧筷子,再松开,程玉穗没了胃口,“叔叔阿姨,沈肆很快就会有过敏的症状,我叫人送点药过来。”
田箐桦的态度温和许多,“那麻烦玉穗了。”
“不麻烦,是我应该做的。”
程玉穗出去打电话。
她靠着墙,指甲一下一下的掐着手心。
论家世和学历,苏夏远远比不上她,论和沈肆的感情,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苏夏就更比不了了。
程玉穗望着花园盛开的栀子花,沈肆之所以选苏夏,那是因为他的智力在事故中受到影响,变的古怪,不合常理。
一旦沈肆好了,苏夏就会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让沈肆恢复。
程玉穗往回走,她站在门口,听到客厅的声音,笑着摇了摇头。
苏夏也是可悲,沈家把婚礼办的那么随意,摆明就是轻视,更何况,田箐桦压根就不把她当回事。
拢了拢发丝,程玉穗的脸上浮出一抹浅笑,迈步走了进去。
一顿饭吃的跟吃石头子一样,咯着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家里有的是下人,田箐桦要苏夏收拾,理由充分,说作为一个妻子,打理琐碎家务,照顾丈夫是首要的。
苏夏细白的手沾到脏污,她生疏的收碗碟,端到厨房洗。
听着厨房里传来的清脆声响,沈峰说,“小夏是苏长洺宠大的,哪会做家务啊,让下人做就是了。”
田箐桦不咸不淡道,“我嫁进你们沈家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那句话?”
沈峰噎住,“不可理喻!”
一旁的程玉穗笑着说,“叔叔阿姨,消消气,我去给你们泡杯茶吧。”
看着程玉穗往厨房走,田箐桦说,“玉穗那孩子优秀。”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沈峰警告道,“肆儿没出事之前就对她没意思,你少一头热了。”
“还有,箐桦,我看小夏挺好的,你别老是给她摆脸,故意为难她,传出去了,恶婆婆的名声不好听。”
田箐桦起身离开,不想搭理。
厨房里,苏夏在刷碗,沈肆在她身旁,她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程玉穗进来就看到这样的景象,她的脸色变了变,现在的沈肆让她难以接受。
“沈肆,你出去会儿,我想跟苏夏聊聊。”
沈肆非常不配合,“不出去。”
程玉穗气极反笑,“我真想把你现在的样子录下来。”那样的天之骄子,竟然会变的这么幼稚,又可笑。
她看向苏夏,“他不会一辈子都是这样。”
苏夏把洗干净的碗搁台子上,“我知道。”
程玉穗冷笑,“知道就好。”
有些话不需要挑破,大家心知肚明。
下午,沈峰和田箐桦出去了,苏夏躺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她想回山庄了,那里僻静,花草树木入眼,空气清新,不会像这里,让她喘不过来气。
“沈肆,你去跟你妈说……”
苏夏顿住,她不能要求一个小孩子有完整且缜密的思维。
搞不好会惹出更多的事。
沈肆翻着漫画书,嘟囔道,“什么?”
苏夏摇头,“没什么。”
她看到沈肆抓胳膊,又去抓后背,眼皮一跳,“跟我回房间。”
沈肆抿嘴,“书没看完。”
苏夏拉他的手,“去房间看。”
到了房间,苏夏叫沈肆把上衣脱了,沈肆呆呆的看着她,“啊?”
“啊什么?”苏夏说,“快脱。”
沈肆乖乖的脱下上衣,又去扯腰上的皮带,准备脱裤子。
苏夏及时制止,“裤子不用。”
沈肆哦了一声。
苏夏看看男人精壮的上半身,布满了大片大片的红点,惨不忍睹。
她叹口气,“是不是很难受?”
沈肆傻嘻嘻的挠头,“不难受。”
苏夏小声说了句,“傻子。”吃了会过敏,为什么还要吃?
沈肆抓抓脖子,“苏夏,这里痒。”
“别抓了。”苏夏说,“我去给你拿药。”
吃了药犯困,沈肆有些犯困,他趴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苏夏坐在床头,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去描摹男人俊美的眉眼。
敲门声突然响起,惊扰了苏夏,她起身去开门,沈穆锌立在门口。
“嫂子,有空吗?帮我一个忙。”
☆、第5章 还真是
苏夏直说,“我走不开。”
“走不开吗?”沈穆锌的唇角勾了勾,“在这里也是一样。”
苏夏不明所以。
沈穆锌把放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苏夏看到他手里的精致布袋子。
“女孩子做这个,相对来说,比较轻松一些。”
说罢,沈穆锌把布袋子递给苏夏。
苏夏拉开布袋子,眼睛微睁。
全是紫水晶。
沈穆锌有些挫败,“我不小心把绳子扯断了,穿了几次都没成功。”
苏夏一时半会找不出可判定对方意图的蛛丝马迹。
“你去当时购买的那家店,找工作人员就可以了。”
“有些年头了,那家店……”沈穆锌露出一丝苦笑,“不在了。”
苏夏蹙了蹙眉。
她想说拿给下人去弄,就见沈穆锌耸肩,“嫂子也看到了,这是女孩子戴的,我要是交给下人,难免会传出去,生事端。”
苏夏了然。
这事传到她婆婆的耳朵里,会放大数倍。
大儿子的婚事没能做主,小儿子再自作主张,对方恐怕会气出病来。
沈穆锌轻笑了一下,“所以只能麻烦嫂子了。”
苏夏淡声拒绝,“我弄不了这东西。”
沈穆锌眼底的笑意结冰,他不说话,就那么看着面前的女人。
被看的浑身发毛,苏夏欲要把布袋子还给沈穆锌,却听到房里传来沈肆的声音,叫着苏夏的名字。
他走过来,脸上还有睡觉的时候压出的红印子。
视线一扫,沈穆锌戏谑的笑道,“哥,你尿裤子了啊。”
也往下看,沈肆立刻捂住裆|部,“没有!”
他突然把苏夏拉进来,门砰的关上了。
门口的沈穆锌差点被撞到鼻子。
扬起的弧度一点点收回去,变成一条直线,削薄,阴冷。
房间里,苏夏尴尬的说,“去把裤子脱下来。”
男人站着不动。
苏夏瞪他,“去啊。”
沈肆把放在裆|部的手拿开,那里有一块明显的深色,他耷拉着脑袋,一脸“我错了不要生我的气”的可怜样子。
看了眼床,苏夏说,“你去卫生间脱裤子,被子我来换。”
沈肆挠挠肚子,转身去卫生间。
“苏夏……”
听到背后的声音,苏夏把被子甩到一边,她回头,询问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男人黑密的丛林一览无遗,有东西鸷伏着,像是随时都会剑拔弩张,冲锋陷阵。
苏夏先是一愣,而后拔高声音,声调严重变样,“沈肆,你为什么不穿裤子?”
男人委屈的看她,“是你要我把裤子脱下来的。”
苏夏的脸火烧火烧的,她昏了头,忘记给沈肆拿新裤子了。
“转过去!”
沈肆乖乖的转过去。
“给我用手捂住!”
“捂哪儿?”
沈肆要转过来,被苏夏阻止了,她手忙脚乱的给他找出内裤和外面穿的长裤,一并丟去。
穿好裤子,沈肆赤脚跑过去,弯着腰凑在苏夏耳边,小声说,“我做了一个梦。”
耳朵痒痒的,苏夏往旁边躲,随口说,“是不是梦到自己上厕所了?”
眨眨眼睛,沈肆呆呆傻傻的,“苏夏,你好聪明。”
苏夏的脸抽了抽。
沈肆好奇的拿起桌上的布袋子,“这是什么?”
“沈肆,你别……”
苏夏还没说完,沈肆就把布袋子口朝下,紫水晶全掉地上了,滚的到处都是。
“完了。”
苏夏啃着嘴角,这东西好像对沈穆锌很重要,少一个俩个,都是麻烦。
她叹口气,认命的蹲下来捡。
沈肆看苏夏把紫水晶捡起来,放进布袋子里面,也跟着做。
找遍了房里的几个角落,苏夏确定没落下的,她开门出去,冷不丁看到沙发上的沈穆锌,脚步顿了顿才走近。
“这个给你。”
沈穆锌把紫水晶倒在掌心里,他霍然起身,“少了一个。”
苏夏的脸色一变,“不可能。”
沈穆锌的口气发冷,看起来很生气,“这里有多少个,我比任何人都
清楚。”
苏夏理亏,“你等会儿。”
她回房间找了,还是没找到。
重新站在沈穆锌面前,苏夏抿抿唇,“抱歉,少的那个……”
开口打断,沈穆锌突然又无所谓了,“算了。”
他的性情多变,难以捉摸,“嫂子,我哥呢?”
苏夏说,“在房里。”
沈穆锌喊了声,“哥。”
房门打开,沈肆抱着熊宝宝出来了。
沈穆锌拿了个紫水晶和绳子,当着沈肆的面把绳子一头慢慢穿进紫水晶的小孔里面,再用力一拽。
“哥,你会吗?”
沈肆哼哼道,“当然会了。”
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一手拿着绳子,一手去抓紫水晶,觉得好玩。
试了两次,绳子没穿进去,沈肆发脾气了,闹着要苏夏给他弄。
苏夏暗自去瞥,沈穆锌拿着速写本,他好像在画盆栽,神情认真,且投入,并不关注其他人和事。
摸了摸鼻子,苏夏坐到沈肆旁边,拿着紫水晶的时候,她想起来了,初中那时候,特别流行这种手链。
尤其是夏天,女生穿着短袖,胳膊露在外面,抬手的时候,手链从腕部滑到手肘,自我感觉非常好。
苏夏也有几条,换着带,后来就不知道塞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思绪后退,又回笼,苏夏的肩膀一沉,沈肆把下巴搁在上面,手臂圈着她。
这个姿势有几分占有欲,也暧|昧。
“苏夏,耳朵红了。”沈肆凑的更近,温热的呼吸喷洒,距离近的像是要去亲|吻,舔|舐。
手一抖,苏夏低喝,“闭嘴!”
她的余光里,沈穆锌还在画画,投都没抬,似乎沉浸其中。
舒一口气,苏夏跟沈肆咬耳朵,叫他不要闹。
沈肆乖了一会儿,去沈穆锌那边,“你在画什么?”
沈穆锌在他来之前合上速写本,“卷笔刀。”
闻言,苏夏一愣,不是盆栽?那干嘛盯着看?
沈肆好奇的说,“我要看。”
沈穆锌翻开一页。
那上面有一个卷笔刀,款式老旧,像是十多年前的。
沈肆伸手去抢速写本,“我还要看。”
沈穆锌将速写本捏在手里,没有要给沈肆的意思,“还要看?”
他笑出声,意味不明,“哥,你还想看什么?”
沈肆被问的噎住了,“不知道。”
沈穆锌拿起手中的铅笔,“这个要吗?”
扑过去,沈肆直接硬抢。
沈穆锌细细的眼眸眯成一条狭窄的缝隙,哥,你还真是……什么都抢啊。
紫水晶最后在沈肆的嚷嚷声里穿完了。
拿到手链的时候,沈穆锌突然钳制住苏夏的手腕,将手链套上去,又在苏夏挣脱前取下来。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苏夏措手不及,反应过来时,冰凉的触|感已经消失。
她冷着脸,“干什么?”
“试试大小,正合适。”沈穆锌面露感激,“谢谢嫂子。”随后又说,“谢谢哥。”
“如果不是有哥,我这手链穿不成。”
沈肆要去拿手链。
“别的什么都可以给哥。”沈穆锌将手链放进口袋里,指腹摩|挲着,“这个不行。”
他的目光停在苏夏脸上,“嫂子,你照看好我哥,我回去了。”
看了一眼沈穆锌离开的背影,苏夏收回视线,拍拍拿着铅笔不放的沈肆,“别玩了。”
回到房间,沈肆抓住苏夏的手,“画画,苏夏,我要画画。”
苏夏诧异的问道,“你会画?”
“会!”沈肆大力点头,“我会画画!”
苏夏当男人是闹着玩,就从包里翻出记事本,撕下一张纸给他,“画去吧。”
她去床边,看到床单上的一片污迹,忍不住叹口气。
不知道那个男人会傻到什么时候,还能不能好。
如果永远都好不了……
苏夏清空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再多,也毫无用处。
她扯下脏床单,拿了干净的换上,把床铺好,叮嘱道,“沈肆,我打个电话,你别乱跑。”
沈肆趴在桌上,笔不停画动。
苏夏远远的瞅了一下,见男人很乖,这才放心的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她打完电话回来,男人还趴在那儿,坐的端正,“沈肆,我们去花园走走吧。”
沈肆搁下铅笔,“好。”
他们离开房间,门带上了。
窗户半掩,突有一阵风袭来,桌上的纸哗啦作响,颤颤巍巍的挣扎了几下,飘到垃圾篓里。
隐约可见纸上画的是个女人,确切来说,是个女生。
女生瘦瘦的,眼睛很大,长发及腰,她穿的是校服,背着书包,手里抱着几本书,望着什么,神情满是高傲。
是十几年前的苏夏。
☆、第6章 老婆
夏天是蚊虫出没的高峰期,全天闹腾,在花园溜达一圈回来,苏夏的手脚上多了几个红点,这边没消,那边又有了,不挠还好,稍微一挠,红肿一大块。
反观沈肆,皮糙肉厚的,蚊子不爱叮。
他抠出药膏,在苏夏的小腿上涂抹,指腹沿着发红的区域仔细按揉。
苏夏有点难为情,“好了。”
沈肆指着一处,“这里还没弄呢。”
苏夏把脚往回拿,“不弄了。”
沈肆蓦地抱住苏夏的腿,半个身子靠上去。
“……”苏夏踢他,“把手松开。”
沈肆不撒手,还拿脸蹭蹭。
这种行为通常和变|态两个字一起出入,绑定。
但男人那么做的时候,眼眸干净清澈,不带丝毫颜色,让人没法动怒,仿佛往别处想,是自己思想龌龊。
苏夏的皮|肤遗传了母亲,身上很白,汗毛浅,又少,光滑细腻。
男人的下巴上有一点青色,硬硬的,她被蹭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再不松开,我生气了!”
沈肆落寞的把手松开,“苏夏不生气。”
苏夏瞥过去,他是傻了,什么都不懂,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可她没傻啊。
尴尬,害羞,紧张,彷徨,这些情绪都只发生在她一个人身上。
他把事情搅乱,又一脸无辜。
“混蛋。”嘟囔一声,苏夏瞪着男人,“不许再胡来了,听见没有?”
沈肆茫然,“胡来是什么?”
苏夏捏手指头,别扭的说,“就是刚才那样。”
沈肆更加茫然了,“哪样啊?”
苏夏用手盖住脸,吸口气,再抬头时,她露出俩个小酒窝,邻家大姐姐的口吻,“乖,去看漫画吧。”
沈肆戳戳她的酒窝,被她一瞪,灰溜溜的找漫画书去了。
傍晚,车子的引擎声从铁门口传来,外出会友的田箐桦和沈峰回来了。
二楼,苏夏站在窗边,她往下看了两眼,伸手将窗帘拉上了。
晚饭过后,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电视。
大屏幕里放着抗战片,主角领着队伍刚打完一场败战,伤亡惨烈,凝重的气氛几乎要透过屏幕蔓延出来。
打打杀杀的,一点都不好看,沈肆不喜欢,他拿走遥控器,不停的换台,找到了熊出没。
光头强气急败坏,又拿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