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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
“没什么!”她施施然地抬眸微笑,媚眼如丝,“不管主上愿不愿意,我都是要留下主上的。哦,对了,那只猞猁油光水亮的,正好剥了他的皮毛,送于主上留做冬时的衣裳。”
我疾步后退,伺机取扇逃走。
沉夜悠长地叹息一声,颇是无奈的样子。“主上,何必弄得你我君臣如此难堪!”
纤指微动,黑红缠绕的灵力如攀援之藤,缚住我的周身。她身形移动,莲步姗姗,缓缓地走至我的面前。
“主上,请随臣下稍作休憩。”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键盘突然坏了……所以今天还是两更吧!为了个诺言,也是蛮拼的……
☆、青莽之死
沉夜以灵力为障,束缚方寸之地。
营长之外征伐之声昼夜不绝,痛呼、惨叫,听来叫人心惊胆战。我的身体不知出了什么样的毛病,很是容易疲劳,夜深之时便撑不过地昏昏睡去。恍惚之中,似是有缕淡淡的兰香萦绕鼻端,待我惊觉睁眼,却只是夜风袭营,白色的帘幕纷飞如蝶。
沉夜于清早遣人送来一领毛皮。鲜血淋漓,细看来仍丝丝地冒着热气。铁锈的气息扑鼻而来,胃中一阵翻涌,我忍不住地干呕一声。送毛皮的小妖颤颤巍巍地将案放在我的咫尺之外,随即躬身,一溜烟地蹿出了营帐。
我对着那一张血肉模糊的东西入睡。睡梦中见到青莽,他依旧笑得眉目清润。我趋步向前,他忽地瘫软在地上,皮肉迅速地消解,只余一张薄薄的蛇皮。我怔愕地立在原地,只觉腹中痛如刀割。
耳畔有细微的啮噬声。我微微地睁开眼,见一只皮毛油亮的东西在小心翼翼地看着那圈灵力屏障。
“猞猁?”
他“嚯”地抬起头,撒娇似的唤了一声:“姐姐!”
“你不是……被剥了皮了吗?”
他羞怯地一笑。“那……那是我丢下的一截尾巴,它代我受了罪。”
“好。”我欣慰地一笑,“不过你这样啃噬屏障,有用吗?”
他眨了眨眼景,指着他啃过的地方,叫道:“姐姐,你看!”
那一圈黑红缭绕的灵力当中,赫然有一指大小的缝隙,边缘崎岖不平,应是刚刚被啮啃出来的。
“我借了那把扇子的灵力,连这个屏障都能咬破了!”
我惊喜地倾过身去。“猞猁,用力咬!你救我出去,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他“嘿嘿”一笑,一脸狡黠。“那……明天中午吃鸡!”
我怔了怔。
“后天也吃!大后天也吃!连续一个月都吃鸡,好不好?!”他的眸子亮得简直能射出火来。
“好,你要吃鸡,吃一辈子都可以。”
“哦!”他鼓着掌欢呼,残缺的尾巴飞快地左右摇晃。
“好了,先把屏障咬破再说吧。”
“嗯!”
猞猁将灵力屏障咬出约三指大小的洞,随后将扇子由洞口递进。我凭借扇子蕴藏的灵力,化作蚊蚋逃出束缚。猞猁将自己缩成包子一般的大小,挥着小短腿悄无声息地逃出营帐。
已然过了午时,秋阳明烈似火,耀得人睁不开眼。这一战自今日凌晨开始,已经打了许久。我御风疾飞,生怕赶不上什么。一日夜不曾进食进水,凭借外力施展术法甚是吃力。待杀伐之声愈发靠近时,我的胸口蓦然一沉,自空中径直坠落下去。猞猁飞快地跑了几步,稳稳当当地接住我。
“姐姐,要不你先休息会儿?”
“不必了,赶时间要紧。”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似是做了番忖度。“就……就一小会儿。求你了!”他的神情甚是殷勤哀切,我一时不忍拒绝,便同意稍作休息。阳光刺目,却不曾有灼人的热度。这样明晃晃的世界,却不叫人感觉炎热,当真是诡异而阴凉的一件事情。
猞猁仰躺在地面上,急促地喘气。一会儿,他忽的指着天空,皱眉眯着眼睛嚷道:“姐姐,你看!空中有两道白影在飞!”
我猛然抬头。
湛蓝无垠的天穹当中,仙者与妖邪混战,空中万千光芒瞬息划过,若流星雨下,坠落的一方便是失败,便是死亡。两道洁白如雪的身影对峙着立在两方的阵营上空。云荒柄着求索杖,他对面的人,形容与他一般无二,唯面上的神情温润似清溪之水。
那人的指间在缓缓地蕴集灵力。醇厚精深的灵力,怒涛翻涌如海浪一般。那一切,不过是假相。云荒警惕地举起求索杖。碧绿的玉石凝聚神力,时明时灭,似乎弄不清自己是否应该对眼前的人出手。那人蓄着灵力,有条不紊,算准了神杖的犹疑。云荒的袍袖忽有晃动,我霎时了然,惊惶喊道:“小心他的左手!”
蓄积灵力的人侧眼向我看来,一道灵力精准地击中他的胸口,幻术消散,现出他本来的面目。
“张青莽?”云荒极是惊讶。
“你以为是云深吗?”
云荒默然不语。
青莽吃痛地捂着胸口,眉心深蹙,唇角却微微地漾着笑:“她不会与九州为敌,不想,也舍不得。你为什么……总不信她呢?”
他这样的语气,甚是叫人错愕。云荒的目光迟疑地落到我身上,冰冰凉凉,如极原雪泽上千年不化的积雪一样。
就在这一瞬间,倒在地上的人豁然起身,雷电一般地袭向他手中的神杖。
云荒骇然后退,以求索杖神力击退来人,杖端的绿玉明灭几番,始终不肯出手。云荒困惑极了!持着神杖的手微微倾向身体,似是想仔细打量它一番。便是在此时,青莽蓦地与他擦身而过,以一臂之伤换来求索杖。
炽热的血,自手臂断裂之处喷涌而出。我觉得胸口疼得厉害,弓身倒在地上,几乎喘不过气来。猞猁飞快地跑过来。“姐姐!”
声音戛然而止。他的后颈被人提着,脱离了地面。
“玉清妖邪也敢闯入九州的阵营!”仙风道骨的仙者随手一挥,猞猁的身子撞在坚实的树干上,骨骼的断裂声清晰可闻。
“住手!”我挣扎着要去救他,身体蓦然一轻,被人从后抱着临空而立。
“云深!”兰芷的馨香紧紧地裹挟着我。他用唯一的手臂揽住我的腰身,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你为什么要来……”
我心酸得想哭。“你为什么骗我?”
“对不起!”他痛苦地笑着,“我没有办法,师父她不肯放过我!倘若我不答应,她便会将主意打到你的身上。云深,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利用你,你为什么还要来?为什么要让我做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我深吸了口气,道:“她的要求,就是让你取得求索杖?”
“嗯。”他点头。
“为什么?她根本无法用它!”
他忽然变得面无表情,身子一寸一寸地退开,站在离我很远的地方。“她不能。可是,我能。”
天空中蓦然划过数百道流光溢彩。那是九州的仙者,宁可放弃一仗输赢,也要夺回象征九州神权的求索神杖!
“快逃!“他猛地推开我。
他不知道,我的灵力已经消失不见。数百丈的高空,全然没有依托,我茫然地往下坠。
神杖在他的手中蕴出醇厚的神力,众仙者骤然顿步。我疑惑,堂堂的求索神杖缘何会听从他的号令?
“云深!”
我听见云荒的声音,救我的却不是他。碧玉蕴集的神力霎时化作依托之风,承着我稳稳的落在地上。天穹当中,神尊维序成功地分散对手的注意,夺过他手中的求索杖。神杖再度蕴集神力,九州仙者趁势蜂拥而上。天地纷繁错乱当中,一切都看不分明。
时间,骤然停止。一切都安静得可怕。耳畔有流水汩汩流淌的声音,那是生命化作的长河。黑色的水,金色的光,多么讽刺!
九州的仙者们满意地赞叹一声,鸟雀一般迅速散开。湛蓝的天穹映照着两个白雪一般的人,嵌着碧玉的神杖贯穿一人的胸膛。色泽妖冶的血液自他的嘴角落下,淅淅沥沥,染得一身白衣炽烈如火。他微笑着,眸光清润如两潭夐古的幽泉。
“云深,对不起。”
他说。
那一次聚灵山之别,他对我说对不起;那一次曲水池底,他说一定要救我;那一次无忧山谷,他说我确实应该恨他。他算准了我一定会原谅他,我也总是不争气地如了他的愿。我恨他的胜券在握,不想他每一次都是站在比我更高的地方。这一次,他站得愈发得高,高得触手难及,高得连看都看不见。他留下道歉的话,却并不希求从我这里得到原谅。
巍若玉山的身子,在碧玉耀射的神力中明镜一般地碎裂。清风掠过,荡去茫茫尘埃,霎时杳无踪迹。我猛地往前追一步,只追一步,身子沉重如巨石一般再不可动。喉咙一阵烧灼,妖异的鲜血喷溅到周遭的仙者身上,毁去一身皮肉。
天穹当中,云荒持着求索杖,面色惨白如纸。凉风猛地灌入他的口中,他躬身,亦是呕出一口鲜血。我恨不得他将一身的血悉数呕出来!千万道的流光溢彩向他汇聚,关切问候之声不绝于耳。
我的头沉得像铅一样,快要炸裂开来。
乌骨的纸扇柄在手中。我想,倘若我放干一身的血,是不是就能借一把纸扇的灵力将它扇到九州八荒?
我刺破手腕,将血液倒在扇面上。
“云深!”
有人握住我的肩膀。
“云深,冷静一些!”
他的身上,有我熟悉的气息。我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他的面容佷是熟悉,我却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他是我的什么人?
“浅浅。”他的声音忽的变得温柔好听,“听话,跟哥哥走。”
我颤抖着嘴唇,干涩地挤出两个字。“容……澈?”
“是我。”
一股巨大的气息自腹中涌起,摧枯拉朽地袭向喉咙。“我……”放一张嘴,滚烫的鲜血冲口而出,灼得他一身血肉模糊。
“容澈,青莽他……”
“别去想。”他的声音轻柔得出奇,引得人昏昏欲睡,剧烈的疼痛仿佛越来越遥远,“他没有离开,他依旧……在这个世界上……”
“是吗?”我应一声,浑然不再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身孕
夜色清澈似水。
风过梨花飘落如雪,幽浅的花香,馨甜腻人。窗牖将阖未阖,细致的花纹不时地“啪”、“啪”地一声,扰人清梦。
我睡得昏昏沉沉。醒来时头疼得厉害,神智混沌,了不知南北。月色静谧地透窗而入,见之令人顿感灵台清明。我惬意地吐出一口气,微拢鬓发,敛了敛衣襟走出房门。门外,云鬟高耸的女子执着根藤杖定定地看着我。
细微的皱纹占据了她的眼角,一双眼眸清灵锐利,仿佛一束光要将我彻底洞穿。我蓦地有些心虚发冷。
“深儿!”她冷静地开口,语气却甚是严厉,“和你说过多少次?贪睡可以,却不是贪睡到如此程度!你看看天色,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她说着甩了下藤杖,我打了个哆嗦,冲口而出:“娘,我错了!”
“认错倒是挺快!只不过这错都认了几十回了,不给你点儿教训你是记不住了!”说着,她便举着藤杖要来打我。我惊得四处乱蹿,她不依不饶地追着。此时,白衣的男子越门而入。望见眼前的场景,他先是怔了一怔,随即颇为无奈地扶额。“阿棠,别打了!”
追着我的人戛然止住脚步,一腔怒意霎时转移到来人的身上:“云朗,你来的正好!若不是你平日一味地宠着她,她也不会骄纵到这种程度!这么大的人了,日日贪睡,还能成得了什么气候?”
云朗微微笑道:“深儿是个姑娘,嫁了个好人家已经够了。”
“够了?你看她可有半分为人妻为人母的样子?”
云朗仔细地看了看我,沉默半晌,诚实地回答道:“没有……。”
阿棠满意地一声冷笑,随即转头,举着藤杖气势汹汹地对着我:“我们云家出去的女儿,万不能丢了娘家的脸面!即便你夫君从不说你什么,我这个做娘的今天也要好好教训你一番!不然,我的乖外孙决不能在你这样的人手下长大!”
她又扬起藤杖挥过来。我茫然地眨了眨眼,伸手阻拦道:“等……等等!你的外孙?那不就是我儿子?!我……我什么时候有的儿子啊……”
阿棠的眉毛整个的扬了起来。“你什么时候有的儿子?!你连儿子都不要了!”
藤杖“啪”地落在我身上,我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阿棠!深儿终究是个当了母亲的人了,你这样做也不大合适。”
“做母亲的教训女儿,有什么不合适的?”
阿棠的语气稍稍凌厉一些,云朗就只能嗫嚅着嘴唇不说话了。
我立即做出个痛定思痛的神情,挤出两行清泪,嚎啕大哭道:“娘!深儿错了!深儿再也不贪睡了!深儿保证以后都早睡早起,伺候你和爹爹,伺候夫君和孩儿!乌鸟私情,愿乞终养!深儿的一颗拳拳之心娘亲必定已经感知到!娘你不要再生气了!”
云朗抽了抽嘴角,幽幽地背过身去。阿棠嫌恶地看着我,大声吼道:“云深!你就不能有点儿骨气?”长袖一挥,手指端端地指着屋外白雪纷飞的梨花树,“你夫君和孩儿都在那儿看着呢!”
我的心一凉,极缓地,一截一截地探出身去。梨花如雪之下,玄衣的男子静立如玉山。眉目清隽,眸光温润,唇角漾着一抹悠远的笑。他的手中牵着一只白白胖胖的小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脸蛋胀鼓鼓的,正眨着一双大眼睛仰着头看他。
“爹爹,娘亲呢?”
男子的嘴角动了动,好容易才忍下笑意。“嗯……娘亲她……就来。”他举目望向我。
我回头可怜巴巴地看向阿棠,她极不耐烦地挥手。“出去吧!”
“谢谢娘亲!”我提起裙子飞一般地跑出去,气得阿棠又在身后舞起藤杖。玄衣的男子一直看着我,看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从胸腔里翻滚出闷闷的笑。
我停在他身边,喘着粗气,恼道:“笑!有什么好笑的!”
他登时敛了笑容,躬身赔礼道歉:“是为夫的不是,夫人勿要生气!”
我得意地笑一声。包子似的小娃娃一下子黏在我的身上,软糯糯地叫道:“娘亲,抱!”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奶香,极是好闻。我忍不住地抱起他,想要闻得更深。鼻子凑在他的颈窝里,小娃娃忍不住地“咯咯”直笑。“娘亲,痒……痒!”
身后有只手清风过水似的将我拖开。他笑吟吟地看着我:“云深,适可而止一些。”
我立即蹙眉,不满道:“我闻闻自己的儿子,有什么不对?哦,对了,我儿子叫什么?”
他茫然地看着我。“我不知道。儿子他……叫什么呢?”
背脊上掠过一阵寒意。
“那,你叫什么?”
他愈发地迷惘。“我叫什么?”
头忽然疼得快要炸开!我放下小包子,使劲地按着额角,他亦轻轻地揉着我的额头。
“你……你叫什么?我知道的!可是……可是我想不起来!我的夫君……我的夫君叫什么呢?”
“云深!”他有些心疼地安慰我,“想不起来不要紧,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你头疼得厉害,就不要再想了。我们先回家去休息,好不好?”
“不行!”我断然拒绝他,后退一步,愈发用力地敲着头。“夫君……我的夫君……他是……他和我不一样……不!我们一样!他来自……来自……玉……玉清山?清?青莽?你叫张青莽!”我霍然抬头看他,他的动作僵在原处,许久,方缓缓地绽开笑容道:“是,我的名字叫做张青莽。”
我欣慰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