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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孟姜闩好屋门,刚脱出魂魄打算前去见一见凤艽,飘到半空之时,却见一个黑影溜着墙根挪动,定眼一看,这不是白日那个阿青,新婚之夜,不与阿弃春宵良辰,却出来做什?
正在诧异,便惊见那阿青从身后扯出一把明晃的短刀,伸进了“庆婆”的门缝,挑开了门闩。孟姜眉梢一挑,这阿青是要去杀她!正要将魂魄渡回“庆婆”肉身,好生反抗,可却已迟了,那阿青手中短刀已是飞快的扎进了“庆婆”胸膛,还端端就是那心口。
孟姜捂额,正要上前去看那“庆婆”还能不能用,却见那阿青蓦然抬起眼来,望向孟姜生魂,脸上浮起阴狠浓恨之色,口唇开合,吐出孟姜并不陌生的低粗语声:“你这该死的山鬼,害君上替你扛下天契,我便要让你灰飞烟灭!”,说着又朝那“庆婆”的肉身连捅了好几刀子。
捅成这样是真用不得了!
孟姜眼下一副生魂,倒真是怒火难发,奈何不得,飘出屋去,却见那阿青又跟了出来,竟是又从袖中扯出了先前所见的那柄伤她的黑鞭,抬手便是朝孟姜生魂抽来。
孟姜闪身难避,暗道今日莫非真要魂飞魄散了,却感从头而来一阵奇异风流将她卷起,托至半空,完整的逃过了那鞭梢的狠辣一击。
这阵风来得诡异,不但孟姜诧异,就是那阿青也浮起了惊色,倒也没再追来,而是转身窜去了那赢巳的卧房,持着那短刀便是朝榻上的赢巳刺去。
可刀刚一举,便听屋口传来窝饼的一声急呼,同时将一装着药汤的陶盆朝那阿青后背击去。药汤滚烫,阿青痛呼了一声,接着便见那榻上的赢巳也已醒转过来,抽出搁在榻侧的长剑朝她刺来,外头还传来了阿弃闻讯赶来的怒吼之声……
阿青大惊,将刀一扔,从窗跃出,夺路便逃,趁着夜色朝凤艽所住的鬼宅奔去……
此时,凤艽正在屋中收拾包袱,今日见了秦王,终于说动他与楚讲和,眼下他还是尽快出使楚国,与楚谈一谈联姻之事才好。寻思明日便想法去见一见孟姜,将此事告之于她,正这般想着便听那大门处传来撞门之声。
凤艽一诧,正要去应门,却见院墙处有细碎声响,扭头一看,竟是那阿青缩在草丛之中,爬了过来拽住他袍角便是急哭:“君上救我……我是想只要杀了赢巳,君上便能完成天契所约,重入神籍……没想到却杀不了……他们追来,定是见我跳进这处院墙了……”
凤艽蹙眉,来不及训斥便听宅门处一声巨响,宅门轰然而倒,抬眼便见那一脸悲愤的阿弃持刀奔将上来,悲怒吼着:“杀我阿娘,我宰了你这贱人!”,扬刀带着杀气朝阿青砍去。
凤艽上前去挡,自是被一刀砍中肩肘,如今一介凡体,当下便被是立不起身来。阿弃怒色不改,扬刀便要再砍,却听身后一声“住手!”的急喝。
阿弃惊然回头,竟是见“庆婆”抓着那破损的门框而立,身上的血窟窿不断冒着血水,已将身周泥地都染成了血红。慌忙奔上前去扶住,焦急道:“阿娘!”
孟姜用力咬牙将自己魂魄固在“庆婆”体内,可“庆婆”肉身被捅成这般,血将流尽,怎么也是“活”不了的了。为了化了凤艽这杀身之祸怎么也得拼上这一口气来,忍住浑身巨痛,喘息道:“儿啊,你对阿娘起誓,绝不可杀这位先生……你若不应,阿娘死也不瞑目!”
“阿娘,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答应,我这就带你找医人!”
阿弃慌忙抱起“庆婆”朝外大步奔去,可医人尚未赶来,“庆婆”便已再撑不起眼皮了……
孟姜无可奈何脱出魂魄来,见阿弃跪在“庆婆”尸身之前,悲恨道:“阿娘,那唆使阿青杀你,又刺杀公子的祸首,儿子绝不会放过他,定会让他血债血偿!”
那浑身杀气,分外慑人,孟姜都不免一颤,这阿弃彪悍,还有秦国第一勇士之称,可如今的凤艽只是个凡人,怎敌得过?望见赢巳由窝饼扶着匆匆赶来,能阻得了这阿弃的,如今也只有赢巳了。
孟姜思量到此,卷起一阵阴风便是朝那赢巳而去……
☆、第三十一章 真身
阴风抚过赢巳脸面,极为寒凉,重伤未愈的赢巳忍不得一个哆嗦,接着听耳畔传来轻婉却寒的语声,“赢巳,你们害我惨死,挖我坟冢,扬我骨灰,我都不计较,可若是害我夫君,我不惜魂飞魄散,也必让你们个个都不得好死!”
赢巳手间抖然捏住了衣袖,略有些抖,抬目四望,这般不算寒的春夜,那颤动的草木间竟是凝起了冰霜,尚未回神,已见阿弃将刀在一旁石上磨了一磨,朝那鬼宅回转而去……
赢巳眉头紧蹙,语声却仍死惯常清淡,道:“你若去杀了那位先生,必逃不过死罪,我与你一同长大,远甚手足,我必不会见你人头落地,大不了再去父王宫前长跪,替你挨上几刀,望能保你一命!”
这话自是刺中阿弃心尖,骤然停步,握着刀的手毕现青筋,终是仰天悲吼一声,强忍下了那要掀天的杀母大恨……
孟姜这才稍舒了口气,忧凤艽伤势,忙朝那鬼宅飘去,那惹事的青鸟已是被凤艽怒喝离去,凤艽此时独自在房中,艰难的裹着伤口,见孟姜飘回,忍住痛道:“你如今没有了肉身护着魂魄,不能再留,赶紧回山去!”
孟姜见那血已将白袍染成赤色,却又帮不上忙,火大道:“伤成这样,还敢跟我啰嗦?”
见她动气,凤艽连忙强挤出笑来,道:“如今我这杀身之祸,血光之灾不也化解了?你当能放心了,快些回山去。你留在这,我担心着,这伤才好不了!”
孟姜思量留下也的确帮不上手,刚用鬼气与那赢巳通话,本已是逆了阴阳,犯了大忌,这魂魄再不回山回归真身,也真是飘不了多久,再看凤艽虽说伤得颇深,血流甚多,但因着不是毕竟不是凡胎,再拿了几颗丹药嚼了,这血便也就住了。孟姜稍放下心来,便是顺了凤艽的意朝鬼山飘去……
……
夜半残月,孟姜唤了两声“小黑,小黄,小花……婆婆回来了!”,正要喜盈盈的回洞室魂归真身,却是惊了,她先前所躺的石棺之中空空如也,幽幽的散着零落的寒气……
“婆婆,呜呜呜,你总算回来了……”
一帮精怪们奔进来一番痛哭,个个竟然都是鼻青脸肿,有的还缺了门牙,哭起来漏风。
他们唏唏嗦嗦的哭得零落,孟姜半晌才听了明白,竟是说就在昨日,那海龟小绿竟是化了人形,要将她的真身从石棺里挪走,他们一众山精地怪上前阻止,就被那小绿轻易打得鼻青脸肿……
孟姜真是万没想到,那小绿看着傻气竟是这么个卑鄙无耻很不要脸的货色,可是却也诧异,那小绿为什么要抢走她的真身?
见精怪们都还安好,但单单是少了小黑,正要发问,小花扑上来哭道:“小黑不肯见婆婆被抢,寻着婆婆真身的香草香气,追出山去了,眼下都还没回来……”
孟姜捂额,那小绿若真是曾经那撑天的巨鳌所化,小黑就算追到,不但没本事抢回她的真身,兴许还有性命之忧,正要出山找寻,刚飘到山脚,却被一阵异风刮回了洞室,这异风她并不陌生,先前那青鸟扬鞭想抽得她魂飞魄散时,便是这一样一阵风流将她卷到半空,保了周全。
风流过后,洞口浮起一片莹绿的云霞,隐约可见化出一个单薄的孩童人形,一身绿袍,个头不高,发却长过了脚踝,飘飘荡荡,身周明明没有风,却是立出了一股濒风临海的潇洒气来……
绿袍孩童负手抬步走进洞室,语调闲散却又傲然,道:“我云煌,乃是顶天立地的大神,你当是知道的吧?你既是知道的,见了本大神,还不行礼?”,不紧不慢的在手间化出一颗斗大的夜明珠,昏暗的洞室顿时明如白昼。
孟姜这也才看清云煌的相貌,孩童满是稚气的圆脸上倒是生着灵闪的眼瞳,娇翘的小鼻,唯有那一高一低的一对浓眉让孟姜确信他的原身是那样一只模样傻气的小龟。
见孟姜盯着他瞅,云煌将夜明珠举到脸侧,很有自信的道:“这颗夜明珠的光是最能衬出本大神的俊气了!”
孟姜扯了扯嘴角,一个小娃怎的也学着凤艽那般风骚爱美的恶习,挤出慈爱的笑意,道:“娃娃啊,这俊不俊气,其实并没那般打紧的……”
云煌双眉一抖,有些受挫,转而却又眉眼一弯,笑出了两分奸险,道:“哼,可打紧的是你的真身是在本大神手里。本大神一不高兴了,就一把火烧掉,让你灰飞烟灭!”
“啧啧,小娃娃不要玩火!”
孟姜叹了口气,这样刁钻的小娃真是不讨人喜欢,语重心长的讲起了道理,道:“若说婆婆我曾经用过你的龟甲来占卜,那也总是要你愿意才行吧?这也不至有多深的仇恨吧?小娃这么记仇长大还了得?”
“哼!哼!哼!”
云煌抖着眉冷嗤,斜瞥她道:“你我的仇恨,不是不深,而是比那东海还要深啊!”,说话间,将那夜明珠在掌间一旋,旋转的璀灿珠光中,孟姜眼前隐隐绰绰映出一副画面……
残月如血,东海翻浪,她双眸血红的立在海岸,仰天怒声道:“既然天地不容我,我便要让这天地重归混沌!”,血水顺着双手那银亮的长甲滴下,将海岸染成了赤色……
云煌见她木然出神,冷声道:“你倒是忘了,当年共工会撞不周山,至四极废,九州裂,天塌地陷,生灵荼炭,这都是因为你的驱使……”
“我的驱使?”
孟姜回神,笑得险些茬气儿,道:“婆婆我哪有那个大本事啊?你个小娃,小小年岁不要污陷!”
“污陷?”
云煌哑了一瞬,遂瞪圆了眼,满脸稚气的跺了跺脚,并咆哮道:“本大神才没有污陷!要不是你解开了那共工封印,他就不会去撞不周山……他不撞山,天柱就不会塌……这天不塌,女娲也就不会来找到我,她不来找到我,我的四脚就不会被砍下重撑天四极……算来算去,你我就是有深仇,比东海还深的仇!”
孟姜扯着嘴角睨他脸红脖粗的小模样,将一个小娃气成这样也着实造孽,笑道:“这么听来,那仇还真是很深啊!”
云煌怒哼了一声,扁嘴道:“你还笑?你这山鬼早该灰飞烟灭了才对,还活了这么些年!”……
孟姜很无所谓的摊手,道:“我的真身反正也被你偷了,想来也是要不回了。你要剁了还是烧了,随你吧!”,转而又摇头,一本正经的叹气:“只是一个自称舍身以救苍生的大神却是当了贼人,干出偷别人真身的勾当,也真是替你丢人!”
云煌眉抖了一抖,哼声道:“本大神偷……不,是拿,拿走你的真身,不过是让你不能再化出鬼甲,干出当年的恶事,这就是为天地苍生着想!”
孟姜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由衷的道了一声“卑鄙”。
云煌捶着心口,吼道:“本大神乃是顶天立地的大神,才不卑鄙!”
孟姜唾了一声,凑他面前,低头嗤道:“你这小娃,骗我脱魂离体时,你定就已在阴谋偷婆婆我的真身,这还不算卑鄙?你这么卑鄙,还敢自称大神?”
云煌两排白牙叩了叩,接着又老气横秋的叹口长气,耷拉着眉道:“本大神这也是帮你,待将你那周身的鬼气退了干净,本大神自是会还给你的了!”,见孟姜仍是一副鄙视的模样,捶了捶心口,道:“我带你去看看你的真身,若是完好,我看你还有什么脸再说我卑鄙?”……
孟姜暗笑了一声,小娃就是小娃,毕竟还是好哄的,隐在他长发之中,随他飘上半空,出了鬼山,便是直朝那东海而去。
海水掀开两道,直到海底晶宫,晶亮闪烁很是乍眼。
云煌见孟姜看得发怔,得意道:“本大神的晶宫很美吧!”
孟姜由衷道:“美是美的,就是这海气太咸,齁人!”
云煌脸又是一垮,哼声道:“你别忘了,你真身可在我手里?我一不高兴,就烧……”
“大王啊……你……总算是……回……来……了……”
几个虾兵蟹将一瘸一拐的挪了出来,虾头蟹钳伤的伤,断的断……
云煌嗔目,吼道:“是哪个敢将你们打成这样?”
一个用海草吊着蟹钳的蟹将,哭道:“不知道……是哪个……一来就打坏了所有的夜明珠,将我们打伤,还去打碎了晶棺,将那真身抢走了……”
说到此,云煌也是惊了,奔进那晶宫,见先前盛着孟姜真身的晶棺果然已成了一地的碎片,扭头见孟姜容色怒然,缩了缩颈,讪讪道:“我,我也是没……没想到有谁竟敢在本神头上动土啊?”
一旁的小虾兵闻眼望了望头顶,颤着虾须伤心的道:“大王,你的头上是水,没有土啊……都说大王你被埋了太久,脑子不好使了,真可怜!”
云煌脸纠了纠,颓然的蹲在他晶宫的角落,道:“看来,埋了这么久,都忘了本大神的功迹了,都不将本大神放在眼里了,真让本大神伤心呢!”
那伤心的孩童模样,倒是让孟姜不忍责备了,摆手道:“行了,行了,送我出去找到小黑,婆婆我就不怪你了!”
云煌眉头高低一抖,撸起衣袖,指着两排犬牙印,哼道:“没见本大神正在伤心么?那只敢咬本大神的小黑狗也配劳动本大神去找?做梦!”……
☆、第三十二章 灵犬
云煌窝在他的晶宫黯然伤神,死活不愿帮忙寻找小黑,孟姜便也只有自己去寻,但小黑还真机灵,从鬼山出来之后,竟是时不时的在路畔树干摁个爪印,孟姜一路寻来,竟是又到了咸阳。
入城便听那街头一阵阵的哭丧招魂之声,哭声很熟,哭得盘桓出几弯几拐,一听便知是那窝饼,想来今日是正赶上“庆婆”丧礼了吧。
孟姜避着日头望去,送葬队伍人数甚众,其间除了阿弃与窝饼披麻带孝,竟是连赢巳也一脸哀色的扶棺而行,数日没见,赢巳比起先前又瘦削了一圈,脸色也更加苍白,从头到脚透出一股子哀颓之气,看来庆婆之死对他也伤害颇深啊。
那阿弃是个孝子,但生性粗豪视钱财如土,以至于家中找不出半点值钱之物,可这安葬庆婆的葬仪隆重,甚至在城外翠山中还修了个体面的坟头,花费这般巨大,想来也是赢巳挖空了家底帮忙置办的。以至于路人都叹就算庆婆是赢巳乳母,可说来也就是个奴婢,巳公子待个奴婢这般用心,还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孟姜也轻叹了一声,虽说那庆婆打过她一鞭,但她也用了那庆婆的肉身替凤艽挡下了那场杀生之祸,那一鞭之仇便也算是了了,就算此后撞见了那庆婆的鬼魂,也不会再作计较。
她山鬼也是个恩怨分明的鬼。
孟姜这般想着,心下又畅快了两分,正要离去,却听那街头传来两声犬吠,刹时一震,这不是小黑的吠声,只是听来格外凄厉,寻声抬眼望去果见小黑顶着几片枯叶被绑在街角树下,原本油光水滑的皮毛满是尘土,几个挂着鼻涕的顽童还朝它扔着石子……
小黑绷着前肢呲着缺了一半的门牙,只能对那几个顽童吓唬似的吼了两声,想是因着先前被那云煌伤过,所以暂时化不了人形,连那缚颈的麻绳都无力挣脱,稍一用力,前肢便有血水不断沁出,想是打街头而过时,被人套绳捉了。
孟姜正寻思怎么去救,已见几名百姓叫来了一持刀的屠夫,豁口的屠刀在街畔石上嚯嚯的磨了几磨,便是商量着要宰了黑犬吃肉,孟姜又怒又急,可眼下她也只是一